殖民地又重新统一了。孩子们未来会在法国人穴里和睦地相处,相安无事。这种和睦关系是两三天的分离结出的友情的果实。虽然没向任何人吐露心迹,但唐纳甘已不止一次地责问自己顽固不化是多么愚蠢,而其他人的想法也很类似。在布莱恩特的实际行动感化之下,唐纳甘终于改变了自己的孤傲个性,而且这种改变是永久性的。
但法国人穴眼下正处在极度危险之中,他们会受到全副武装的歹徒的攻击。很明显,沃尔斯顿的最佳选择就是尽快离开这个小岛;但如果他发现这块小殖民地能提供他所需要的一切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发动进攻,并且几乎有百分之百的胜算。只要他还在岛上,男孩子们就得非常小心,不能离开西兰河或家庭湖太远。
有人问唐纳甘在回熊岩的路上是不是看到过那些船员的踪迹。
“没有,”他回答说,“我们回来时和先前走的不是同一条路。”
“但我们可以确信沃尔斯顿是往东部走的。”高登说。
“对,”唐纳甘回答说,“可他是沿河岸走的,而我们是穿过榉树林回来的。从地图上可以看见蒙骗湾上方有一个明显的拐弯处,那儿有一片平坦的地势,人们能在此避难,而且不用离船太远。也许凯特能告诉我们查曼岛四周的一些情况?”
高登和布莱恩特已经问过凯特了,而她什么也说不出。“塞汶号”着火后,伊文斯先生把航线正对准美洲大陆,因而查曼岛不会离大陆太远。可是从暴风开始,到他被抛上岛屿,伊文斯一直没有提到岛屿的名字。沿海岸线一小段距离内就有数不尽的群岛。沃尔斯顿也有可能会试着去那儿,也有可能就留在东岸,这么做是完全有理由的。只要他把船修复到能经受风浪,他就可以毫不费力的到达南美海岸。
“除非,”布莱恩特指出,“他到了东河河口,发现你们宿营过的痕迹之后,唐纳甘,他就会决定再往岛的深处搜索。”
“什么痕迹?”唐纳甘说,“只不过是些未燃尽的木炭罢了。那又会告诉他们一些什么呢?岛上有人居住!如果这样的话,这些歹徒只会想着如何把自己藏起来。”
“正是如此,”布莱恩特接着说,“直到他发现岛上的居民只不过是一群小孩子罢了。我们必须尽力做到不让他发现我们的身份,这倒提醒了我一点,唐纳甘,你在回蒙骗湾的路上开过枪没有?”
“没有,这样说来也太奇怪了,”唐纳甘笑道,“我宁愿用炸药。离开海岸时,我们猎物充足,一枪也没开,所以没有暴露我们的行踪。昨晚,威尔科克斯准备朝那头美洲豹开枪时,正好你及时赶到,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一命。”
“唐纳甘,你不用再老是说这事了,”布莱恩特郑重地说,“我们千万不能乱开枪了,并且要远离陷阱树林。只靠一些备用物资过日子。”
回到法国人穴后,布莱恩特对伤口做了必要的处理。几天以后,伤口就痊愈了,手臂还有些不适,但很快就消失了。
10月份已接近尾声,沃尔斯顿还没有出现在西兰河附近。他是不是已修好船离了岛屿?这倒有可能。他有把砍斧——据凯特回忆,而且能够充分利用水手们口袋里的大刀子;再说岛上的木料也很充足。然而因为不了解沃尔斯顿的活动,法国人穴里的生活方式也因此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有一次巴克斯特和唐纳甘爬上奥克兰山顶放倒旗杆之外,他们再也没有出远门了。
在奥克兰山顶上,唐纳甘用望远镜仔细察看了东边的每处青翠的树丛,虽然他只能很快地望到大海,沿路没有一缕炊烟表明沃尔斯顿和他的同伙在岛上安营扎寨。无论在这个方位还是帆船湾的方位,他都没发现丝毫可疑之处。
现在,所有的探险活动都被取消了。枪支也被闲置不用。殖民地的猎手们不得不放弃他们喜爱的打猎活动。值得庆幸的是,打猎用的网和陷阱给法国人穴提供了数量众多的猎物。关在禽鸟笼的鹅鸟和鸵鸟太多,以至索维丝和加耐持不得不杀掉很多。他们采了一大堆茶叶,收集了大量的械树糖浆。这种糠浆极易制成砂糖。因此,没有必要再到小坝溪去补充存粮了。即使冬天在男孩子们恢复自由之前就降临,男孩子们也贮备了足够的照明用油和填饱肚子的食物。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砍更多的木柴,从沼泽林沿河岸运回。
就在这时,又有了一个新的发现。这一发现使法国人穴的生活更加舒适了。发现者不是高登,而是凯特。尽管高登有渊博的植物学知识。沼泽林边缘生长着一种有一定数量的树。树高约50到60英尺。这种树用斧子砍不倒,因为它们是纤维质的木质,而且不宜用作大厅和圈养地的理想燃料。叶子呈长方形,随着树枝的节疤位置而改变形状。一个坚韧的皮质点以上就再也长不出树叶了。
凯特第一次看到这些树的时候,正是10月25日。她大声叫了起来,“噢!看那,有棵奶牛树!”和她一起的托内和科斯塔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奶牛树?”其中一个问道。
“是给牛吃的吗?”另一个也问。
“不,小乖乖,不是,”凯特说,“之所以叫它奶牛树,是因为它产牛奶,而且比你们的小羊驼奶好喝多了。”
一返回法国人穴,凯特就把她的发现告诉了高登。高登马上叫上索维丝和凯特一道去了沼泽林。高登将树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认为这可能是在北美洲分布较广的一种乳胶树,他并未弄@。
这可是价值非凡的发现。他们只要在树皮上划一道口子,奶汁很快就会流出来,并且这种奶汁和奶牛产的牛奶一样鲜美。如果放任自流,奶计就会凝固形成非常可口的奶酪。除此之外,还能用它生产石蜡,就像蜂蜡一样可以做成很好的蜡烛。
“嘿,”索维丝说,“不管是奶牛村还是树奶牛,我们都可以从上面挤牛奶。”
他无意识中使用了同印第安人一样的表达法。他们也是说:“从树上挤牛奶。”
高登在树干上划了一道口子,树汁涌了出来,凯特用随身携带的杯于满满装了两品脱。
树汁是白色的液体,看上去很鲜美,就像奶牛产的牛奶一样让人垂涎;而且它更富有营养,更粘稠,香味更浓郁。到了法国人穴,杯子里的奶汁一下子就喝干了。科斯塔像一只小猫一样,嘴巴上还沾着几滴。
一想到这种新产品的用途,莫科就露出满意的神色。他轻而易举就能到达沼泽林获取植物牛奶。
总而言之,查曼岛能够提供一块大殖民地所需的必需品。男孩子们能在此住上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凯特来到他们中间像母亲一样照顾他们,她那慈母般的关怀感动了他们每一个人,使他们的日子过得更加舒服。
为什么他们以前的安全感会受到干扰呢?现在布莱恩特和他的伙伴们要怎样才能弄清楚东边的不明形势呢?这对他们来说可是生死攸关的问题!他们再也不能继续探险了吗?他们不畏惧任何危险,除了凶猛的野兽,而野兽又比他们日夜防范的空有人躯的歹徒要温顺友好得多。
11月开始了,法国人穴周围还未出现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布莱恩特甚至怀疑“塞汶号”上的幸存者是否还在这个岛上。但唐纳甘不是亲眼见过那艘破烂不堪的船了吗?断裂的桅杆,撕烂的船帆以及破损的船舷。如果查曼岛在某块大陆或群岛的附近,船完全可以驶向海面了。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伊文斯先生应该了解这一点。沃尔斯顿有可能已经离开岛屿了。真是如此吗?必须把事情弄清楚。
布莱恩特常想把家庭湖东部的情况弄清楚。唐纳甘、巴克斯特和威尔科克斯倒是一定会十分乐意和他同行。但这样会冒着落入沃尔斯顿手掌的危险,也只可能向他表明他的对手是如何容易对付。这样的话会导致最严重的后果。于是高登劝说布莱恩特不要到榉树林去冒险,而他的建议总是被采纳。
于是凯特提了一个可以避免被发现的建议。一天晚上,当所有的男孩聚集在大厅时,她问布莱恩特是否可以让她清早离开。
“离开我们!凯特!”布莱恩特叫道。
“是的!你们不能老是没有沃尔斯顿是否还在岛上的确切消息!我愿意再到被暴风困住的地方去一趟,看看船是不是还在那儿。如果还在,沃尔斯顿就没走;如果不在了,你们也不必再害怕他了。”
唐纳甘说:“那正是布莱恩特、巴克斯特、威尔科克斯和我四人想去干的事。”
“对,唐纳甘先生,”凯特说,“对你们有危险的事对我却没有危险。”
“但是,凯特,”高登劝说道,“要是你落到沃尔斯顿的手里怎么办?”
“得了,”凯特打断他的话,“我就会回到逃跑之前我所呆的地方,只是如此而已!”
“要是这些歹徒杀掉你怎么办?他们不是很可能这么做吗?”布莱恩特问。
“从前我逃跑过,为什么我不会再逃一次呢?尤其是我知道来法国人穴的路了。再说,我要是和伊文斯先生一起逃跑,告诉他关于你们的一切之后,想一想他会对你们有多大帮助!”
“如果伊文斯先生有逃跑的机会,”唐纳甘说,“他不会早逃走了吗?难道他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吗?”
“唐纳甘说得有道理,”高登表示同意说,“伊文斯知道沃尔斯顿的秘密,一旦不需要他帮忙开船到大陆上了,沃尔斯顿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如果现在伊文斯还没从沃尔斯顿一伙手中逃脱,那是因为他们的监视太严了。”
“说不定因为他冒着生命危险逃跑,早被沃尔斯顿他们杀掉了,”唐纳甘指出来说,“如果是这样,凯特,除非你想再次被抓。”
“你难道以为我不会尽我所能避免被抓的命运吗?”
“当然你会,”布莱恩特说,“但我们绝不会让你冒这个险的,绝对不会!我们必须找到更完善的办法,看看沃尔斯特是不是还在查曼岛上。”
凯特的提议被否决了。除了继续小心提防以外,再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很明显,如果沃尔斯顿能离开这座小岛的话,他肯定会在湿季来临之前就离开了,然后到一个欢迎他和他的同伙的国度去,就像所有遭到船难的人们都会受到热情款待一样,不管他们从哪里来。
如果沃尔斯顿还在这岛上的话,他好像没有深入内部探险的打算。在漆黑的夜晚,布莱恩特、唐纳甘和莫科常常乘着小船穿过湖去,但不管是对岸还是东河下游的树丛下,却从来没发现一丝火光。
然而,这样活着也太让人腻烦了——被禁烟在西兰河、家庭湖、森林、悬崖围成的小圈子里。布莱恩特总在考虑怎样才能弄清楚沃尔斯顿是否离开小岛或是他曾在哪些地方烧过黄火。
说不定晚上他能从某个山上看看?这个想法涌入了他的脑海。遗憾的是,除了最高点仅在海平面的200英尺以上的一座悬崖,岛上没有其他更高的山了。唐纳甘和其他几个去过奥克兰山,可从那儿他们甚至连湖对岸也看不到,更不用说地面上的烟火或亮光,他们得登上还要高几百英尺的地方,才能使视野更开阔,一直延伸到蒙骗湾的岩石群。
这时,布莱恩特有了一个危险的主意,一个甚至称得上疯狂的主意,这和他先前的主意毫不相干,但是这主意一直占据在他的脑海中,于是最终他采用了这一办法。
大家应该还记得放风筝的事被搁置下来了吧!自从凯特带来了“塞汶号”的幸存者大概在东海岸一带活动的消息之后,把风筝放上天使岛屿周围地都能看到的计划就取消了。
要是风筝不能用来做信号,而是用作侦察的一种手段会如何呢?这一侦察对殖民地的安全至关重要。
对啊!这主意激发了布莱恩特的所有想象力。他记起曾在一张英文报上读过一则报道。报道写的是一位女士坐在一个篮子里升上天空,而吊起篮子的正是一只特制的风筝。毫无疑问,一位女士能做到的,一个男孩当然也能做到!稍微要紧的就是这尝试中带有一定的危险,而较之他们能得到的结果,这危险根本算不了什么。如果做好一切预防措施的话,这次尝试难道没有一丝成功的机会吗?这就是布莱恩特说服自己的原因。他认为只要把风筝做得更大更牢固的话,它就能顺利升空,即使他还不能计算出做到这一点所需的抬升力。那时,他就能在半夜被送上几百英尺的高空,这样也许能发现湖泊和蒙骗湾中间某处的火光。
11月4日晚,他召集年纪稍大的男孩子们讨论了这件事。
他告诉他们他想利用风筝。
“怎么用?”威尔科克斯问道,“把它送上天吗?”
“当然,”布莱恩特说,“做风筝的目的就是送上天。”
“在白天吗?”巴克斯特问。
“不,”布莱恩特回答,“那样沃尔斯顿会发现的,要在晚上。”
“但是你把灯挂在上面,”唐纳甘指出,“那样也会吸引他们的注意。”
“我不准备把灯挂上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高登问道。
“我准备乘着它上天去看看塞汶号的人是不是还在这岛上。”
接着,布莱恩特不慌不忙地解释了他的计划,以免遭到大家的反对。
他的伙伴们没有哈哈大笑。高登问他是不是说正经的,而其他人似乎同意了这一想法。这样的升空不是没有可能的。如果做好一切安全的预防措施,他们愿意试一试。
“可是,”唐纳甘指出来说,“你们做的风筝还不够大。”
“是的,”布莱恩特同意说,“我们要把它做得更大更牢固些。”
“还得看看再说,”威尔科克斯反对说,“是不是风筝能承受得了。”
“那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巴克斯特说。
“再说,以前也有过这种先例。”布莱恩特说。于是他讲了那位首次尝试的女士的故事。
“所有的一切都要依赖于风筝的大小和风力的强弱。”他总结说。
“你准备飞多高?”巴克斯特问。
“我看如果我们能飞到700英尺高的话,”布莱恩特回答说,“我们就能看见岛上的任何一处火光了。”
“那好吧!我们就这么做,”索维丝说,“越快越好!不能去我喜欢的地方,我快闷死了。”
“我们大家都想出去走走,去看看我们的陷阱。”威尔科克斯补充说。
“我过腻了不能去打猎的日子。”唐纳甘说。
“我们明天就动手吧。”布莱恩特说。
几分钟后,他和高登独处一起。
“你真想这样飞上高空吗?”高登问道。
“我是说正经的,高登!”
“这太危险了。”
“也许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那我们中间哪一个会冒生命危险去尝试一下呢?”
“不管是谁都得出于自愿。”
“这么说你已做出选择了?”
“我想是的。”
于是,布莱恩特紧紧地握住了高登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