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7点钟刚到,在一阵响亮的军号模仿声(有点像军队的起床号)后,这间四人合用的房子里就响起了说话声,确切地说是嚷嚷声:
“快!……嗨!……下床……而且用二分之一的拍子!”潘西纳刚刚大声喊叫道。
“四重奏”中最自由散漫的伊韦尔奈,更喜欢用四分之三,甚至四分之四拍的节奏从他床上热乎乎的被窝里爬出来。但是,他必须向同伴们看齐,于是从水平姿势变成了垂直姿势。
“我们不能浪费时间,哪怕一分钟也不行!”“殿下”提醒说。
“是的,”塞巴斯蒂安·佐尔诺赞成道,“因为明天我们得到达圣地亚哥。”
“那好吧!”伊韦尔奈说,“参观一下那个好心美国人说的城市,有半天的时间足够了。”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弗拉斯科兰加了一句,“在弗雷歇尔附近居然存在着一个大城市!我们的马车夫怎么忘了告诉我们呢?”
“那又怎样!最根本的是我们能到这个城市,我的老高音。”潘西纳说,“再说,我们已经到了!”
阳光透过两扇宽大的窗户倾泻进来,顺着窗外的一条两旁栽着树的漂亮街道举目眺望,视线可达1英里远。
在一间舒适的盥洗室里,四位朋友开始了梳洗。这件事做起来既快捷又方便,因为它已经用最现代化、最完善的设备“武装”起来了:可逐步调节冷、热水温度的水龙头,自动翻转排水的洗面盆,浴水加热器、电熨斗,按要求随时喷洒香水的雾化器,电风扇,还有各种机械驱动刷,这些刷子有些是供梳洗打扮等用的,只要把头凑上去就够了,另外一些刷衣服或皮靴,可起到擦洗或打蜡的作用。
还有,不算钟和用手一触就亮的电灯,很多地方都安有电铃和电话,可随时与旅馆的各个部门联系。
因此,塞巴斯蒂安·佐尔诺和他的同伴们不仅可以同旅馆通话,而且能利用这种通讯工具同该城市的各个区交谈,说不准,(这是潘西纳的看法)还能和美国的任何一个城市通话呢。
“甚至能和新旧两个大陆通话!”伊韦尔奈补充说。
他们还没来得及试一下能否打得通,7点40分,电话里却传来了下面一句英国话:“卡里斯特斯·门巴尔谨向每位尊贵的‘四重奏’成员道声早安,并请你们准备妥当后下楼到佳美旅馆的餐厅,那里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早餐。”
“佳美旅馆!”伊韦尔奈说,“这个别有情趣的名字倒挺好听的!”
“卡里斯特斯·门巴尔,想必就是我们那位好心的美国人的名字了,”潘西纳注意到,“好响亮的名字!”
“朋友们,”大提琴手大声说,他的肚子像他本人一样蛮横,早已忍不住了,“既然饭已经上桌了,咱们就去吃吧,然后……”
“然后嘛……再游览一番城市。”弗拉斯科兰接过话来,“谁知道这个城市是个什么样子?”
这个时候,我们的巴黎人有的已经穿戴整齐,其余的也差不多好了,于是潘西纳打电话答复说,五分钟内他们将很荣幸地应卡里斯特斯·门巴尔先生之邀到餐厅进餐。
确实如此,他们梳洗打扮一完毕,就向电梯走去。电梯动了起来,把他们载到令人惊叹的旅馆厅堂。厅堂深处,餐厅的门大开着,里面是一间金碧辉煌的宽敞大厅。
“本人乐意为你们效劳,诸位先生,非常乐意为你们效劳!”
刚刚说了这么长一串话的人正是昨天晚上的那个人。他属于那种“见面熟”一类的人。难道不是好像早就认识了他们吗?或者更准确地说,不是“从来”就认识他们吗?
卡里斯特斯·门巴尔大概有五六十岁,但是,看上去不过45岁。他的个子中等偏上,肚子微微隆起,四肢粗大。他的身体强健,精力充沛,行动坚定,形象地说,可谓是“生猛活鲜”。
这种人在美国并不少见,塞巴斯蒂安·佐尔诺和他的朋友就曾多次遇到过。卡里斯特斯·门巴尔的脑袋又大又圆,满头卷发依然是金黄色,抖动起来犹如一簇被微风吹拂的树叶;他的面色非常红润;满脸发黄的络腮胡子相当长,且分成三角状;唇髭刮得精光,嘴角微微上翘,仿佛时刻在微笑,而且是一种带有嘲弄的微笑;一口洁白发亮的牙齿如同象牙;鼻子牢牢地安在额头下面,鼻头略显肥大,鼻孔老是一动一动的,印有两条竖纹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夹鼻镜,一根精美柔软如同丝线似的银链子与夹鼻镜相连。镜片后面,滴溜溜的眼睛闪闪发光,呈暗绿色晕彩的眸子炯炯有神。公牛般的脖子把这颗头颅与肩膀连在了一起。躯干则方方正正地支在肉滚滚的腿上,双腿站立牢稳,双脚微微外撇呈八字。
卡里斯特斯·门巴尔身穿一件非常宽大的茶褐色斜纹布上衣。胸前的小口袋里探出一角带有小花饰的手帕。雪白的背心,开口裁成很大的弧形,上面缀着三粒金钮扣。一根粗大的链子成弧状垂在两个口袋之间,链子的一头拴着一块表,另一头是一块计步器,且不说链子中间装饰的那些叮当作响的小玩艺儿了。最后,加上他那肥胖红润的手指上套着的一排戒指,他全身的金银饰品就算介绍完毕。他的衬衫洁白无暇,浆得又硬又亮,上面点缀着三颗钻石。大翻领底下令人难以觉察地系着一根带有金褐色简明饰条的领带。裤子是条纹布料的,上面有宽大的折缝,裤腿越往下越瘦,一直垂到用铝扣扎住的高帮皮鞋上。
至于这个美国佬的相貌,可以说是表现力最丰富的地方了,无论是什么,都挂在了脸上,就像人们说的,是那种信心十足,“阅历丰富”的人的相貌。不用说,什么都难不住他;而且,什么也拖不垮他,这一点,看看他那结实的肌肉,跳动明显的眉毛和总是抽动的咀嚼肌就明白了。最后要说的是,他总爱放声大笑,不过他的笑声多半从鼻子里出来的而不是从口中,就像是一种冷笑,亦或生理学家们指出的那种马叫。
这位卡里斯特斯·门巴尔就是如此的一个人。“四重奏”一走进餐厅,他马上举起了他那顶不比路易十三的羽毛帽逊色的宽边礼帽致意。他与四位艺术家一一握握手后,便把他们领到一张餐桌前,桌子上放着一壶滚开的茶和还在冒着热气的烤面包片,那是用传统方法做出来的。他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根本不容别人开口,——也许是为了回避问题,免得答复的缘故。他吹嘘他的城市如何漂亮,城市的创建如何非同寻常;他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只顾口若悬河地说个不停,直至用完餐,才以下面的话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他说:
“来吧,先生们,请跟我来。不过,有一点需要提醒……”
“那一点?”弗拉斯科兰问。
“我们的大街上绝对禁止吐痰。”
“我们可没有那个习惯。”伊韦尔奈辩驳说。
“很好!……那就免得被罚款啦!”
“不吐痰……在美国?”潘西纳以惊讶中带有几分怀疑的口吻悄声说。
恐怕很难再找得到一个比卡里斯特斯·门巴尔服务更全面的主人兼导游了。他对这个城市了如指掌:没有一家旅馆老板的名字他叫不出来;没有一所房子里住的居民他不认识;没有一位行人他不予以亲切友好地问候。
这座城市建造得很特别。马路与街道的所有路口均呈九十度角垂直交叉状,犹如一张棋盘,而且人行道的上方都带有廊檐。从整体规划上看,城市的布局高度统一整齐,但是丝毫不乏变化。每栋房屋的建筑风格如同它的内部设施一样没有什么规定,完全由建筑师根据自己的丰富想象来设计。除了几条商业街外,剩下的那些房屋都具有一种王宫气派,主要的院落两侧建有漂亮雅致的亭台楼阁,房屋正面建筑的布局使人能猜测到房间里的豪华,更不说屋后像公园一样大的花园了。不过,值得注意的是,那些树毫无疑问是近来栽种的,它们还没有完全长起来。在城市主要交通干线的十字路口街心花园里情况同样如此,新铺的草坪还很新鲜,上面混栽着的温带和热带花木还没有从土壤中吸取到足够的植物养分。所以,大自然的这个特点显示出,它与美洲西部加利福尼亚各大城市邻近地区盛长高大树林的情况形成了强烈对比。
“四重奏”们走在美国人的前面,观察着城市的这个街区。他们每个人看的方式不同,吸引伊韦尔奈的东西对弗拉斯科兰毫无作用,塞巴斯蒂安·佐尔诺感兴趣的事物潘西纳却觉得平淡无奇,总之,所有的人都对这个神秘的陌生城市有一种强烈的好奇心。通过他们不同的观察,渐渐找到了所有值得注意的地方。况且,卡里斯特斯·门巴尔在他们身边,能对所有的问题作出回答。哪里提得到什么回答哟!……他总是不待别人开口发问就说了,他说啊,说啊,而且也只能让他说,因为根本就无法使他停下来。他的两片嘴如同话匣子,只要打开就关不上了。
从佳美旅馆出来走了一刻钟后,卡里斯特斯·门巴尔说:
“我们现在到第3大道了。城里有30条这种大道。这一条是最繁华的商业街,是我们的百老汇,我们的摄政大街,我们的意大利人路。在这些商店和市场里,既有奢侈品卖,也有日用品出售,最舒适最安逸的现代生活中所需要的一切物资,这儿应有尽有!”
“商店我倒是看见了,”潘西纳注意到,“但是,没见到有顾客嘛……”
“也许是时间有点儿早?”伊韦尔奈自问自答地说。
“那是因为大部分购物都是通过电话甚至传真来进行的。”卡里斯特斯·门巴尔回答说。
“这是什么意思?”弗拉斯科兰问。
“意思是说,我们这儿普遍使用传真机,那是一种能把文字传送出去的完美仪器,就像电话能传送话一样。别忘了,摄像机是把动作记录下来拿眼睛看的,留声机是用耳朵听的,而传真则是把图象传送出去或把别处的图象接收过来。这种传真机比普普通通的电报要可靠的多,因为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冒名顶替或改动电报。有了传真机,我们就可以通过电流对支票或汇票等进行签字了。”“哪怕是结婚证书也行吗?”潘西纳口气嘲讽地问。
“那当然,中提琴先生。结婚为什么不能利用电报线……”“那么离婚呢?”
“包括离婚!……甚至说,我们的机器最常用来做的就是这件事了!”
说到这儿,导游吵闹地放声大笑,连他背心上的所有小玩艺儿也跟着丁丁当当抖动起来。
“门巴尔先生,您真逗。”潘西纳受了美国人的感染,也跟着大笑起来。
“是的……,我这个人很快活,!”
走的这里,一条交通繁忙的大道横在了他们眼前。这是第19大道。大道两旁,各种商业活动都消失了。像别处一样,大路上一条条电车轨道纵横交错。一辆辆车急驰而过,后面却没有掀起一粒灰尘,原来路面铺着一层永不腐烂的地板,那是用澳大利亚的卡利松和詹拉木做的(为什么不用巴西的桃花心木呢?)。整个地面清洁如洗,就像用锯末擦过似的。这个时候,对物理现象非常留意的弗拉斯科兰发现,这种地面像一种金属板,踩上去会发出类似金属的响声。
“瞧那些伟大的铁匠!”他自言自语地说,“他们现在竟铺起铁板路了!”
他正想问问卡里斯特斯·门巴尔,后者却突然叫了起来:
“先生们,请看这所宅邸!”
说着,他把手指向一座外表雄伟壮观的高大建筑物。它的两侧向前突出,前面栽着一排铝栅栏,中间形成了一个宽大的庭院,“这座宅邸可以说是个宫殿,本城有几户显要人家,其中一家就住在这里。这家的主人就是詹姆·坦克登,伊利诺州那些取之不尽的石油矿都归他所有。他也许是城里最富的了,因而是我们市民中最令人尊敬也是最值得尊敬的人。”
“他有几百万的财产吧?”塞巴斯蒂安·佐尔诺问。
“唉!”卡里斯特斯·门巴尔不以为然地说,“百万算什么!对我们来说,这是最常见的单位了,要知道这儿都是按亿算的!这个城市里住的全是富得流油的大阔佬。为什么短短几年的光景,商业区的商人们能发大财,原因就在于此。哦,我这儿说的是零售商,因为,在这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小天地里,找不到一个大批发商和小中间商。”
“那么工业家呢?”潘西纳问。
“工业家,没有!”
“大船主总有吧?”弗拉斯科兰问。
“更没有啦!”
“这么说,是一些靠年金生活的人喽?”塞巴斯蒂安·佐尔诺反问道。
“说对了,除了有年金收入的和正在攒年金的,没有别的人!”“哦?那……工人怎么办?”伊韦尔奈注意到。
“先生们,需要工人的时候,就到其他地方去找嘛。活一干完,他们就回去了……当然是带着一大笔钱啦!”
“喂,门巴尔先生,”弗拉斯科兰说,“你们城里总要有几个穷人吧,哪怕只是为了不让他们绝种呢?”
“穷人?第二小提琴先生……?您一个也见不到的!”
“这么说,这里禁止行乞了?”
“从来没有必要禁止乞讨,因为乞丐是进不了这座城的。这事留在美国的城市里就够了,那里有收容所,救济处,贫民习艺所……而且还有作为补充的感化院。”
“您是要说这儿连监狱也没有?”
“我们没有监禁的人。”
“可是犯罪的人呢?”
“请他们都留在旧大陆和新大陆了。对他们来说,那里的环境更有利,他们的爱好能有机会得到充分的发挥。”
“啊!的确是的,门巴尔先生,”塞巴斯蒂安·佐尔诺说,“听您的意思,我们似乎不在美国了?”
“你们昨天在美国,大提琴先生。”这位总是让人惊奇的导游回答说。
“昨天?”弗拉斯科兰反问道,他暗自揣摩这句奇怪的话是什么意思。
“当然啦!今天你们是在一个独立的城市里,是站在一块自由的土地上。美国对这儿不享有任何权利。这个城市只属于它自己。”
“它的名字是……?”塞巴斯蒂安·佐尔诺问,他那天生的火爆脾气开始流露了。
“它的名字?”卡里斯特斯·门巴尔说,“对不起,我暂时还是别说吧。”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知道?”
“等你们参观完城市后,况且,对这个城市来说,能接待你们这样的贵客,将是很荣幸的事。”
美国人的这种吞吞吐吐态度至少显得挺古怪。不过,这也无妨大碍。反正到不了中午,这趟奇特的散步就结束了。再说,想必在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才能知道它的名字,对他们来说,这就够了,不是吗?眼下唯一要考虑的是:一座在加利福尼亚沿海地带占据着一方土地的重要城市,竟然不属于美利坚合众国?另一方面,马车夫竟没敢提到它,这又如何解释呢?毕竟再过24小时演奏家们就到圣地亚哥了,即使卡里斯特斯·门巴尔不打算泄漏这个谜底,到那时,别人也会告诉他们的,这才是主要的。
这个怪人再一次打开了话匣子,口若悬河地介绍起来。看得出,他根本就无意对刚才的话题多加解释。
“先生们,”他说,“我们现在到第37大道的路口了。请好好瞧一瞧这幅赏心悦目的景象吧!这个街区同样没有商店,没有市场,也没有商业街上特有的那种交易活动。这儿除了大府邸和私人住宅外没别的了。只是,这个街区的人没有住在第19大道的人钱多。他们的年金是1千万到1千2百万的样子……”
“怎么,这算是穷人啦?”这时,潘西纳插了一句,两片嘴唇意味深长地撇着。
“嗳!中提琴先生,”卡里斯特斯·门巴尔争辩说,“这要看怎么说了,比起别人来,有可能算是穷的!与只有十万法郎的人相比,家产百万的人算是富的了。但是他在亿万富翁面前,只能算是穷人!”
已经好多次了,我们的艺术家们应该能注意到,他们的导游说了那么多话,但最常挂在嘴边的字眼是“百万”。这简直是一个具有十足诱惑力的字眼!每次一说到它,他的两腮总是鼓鼓的,发出的音都带有金属声。仿佛他不是在说话,而是在造钱。,从他嘴里出来的即使不是钻石,也是金币。
塞巴斯蒂安·佐尔诺、潘西纳、弗拉斯科兰和伊韦尔奈一直在这个他们尚不知其名的奇特城市里徜徉。这儿的几条街道行人如织,热闹非凡。所有人的穿戴都非常得体,目光所极之处绝无身着褴褛衣衫的穷苦之辈。到处是有轨电车,电动平板车和电动四轮车。一些主要的交通要道上有活动人行道,这种人行道是用一根循环链牵引的。在它上面漫步犹如在一辆行驶中的火车里行走,身子随着它的运动摇来晃去。
路上还有电车来来往往。它们悄然行驶在车行道上,就像台球滚在台球桌的绿呢桌面上一样无声无息。至于那些华丽的车辆,换句话说,用马拉的轿车,只有在那些富得流油的最有钱人住的街区才能遇到。
“啊!这儿有座教堂!”弗拉斯科兰说。
随后,他指了指一栋结构相当笨重的建筑物。这栋建筑毫无风格可言,模样和萨瓦的面团差不多,竖立在一块绿草茸茸空地中间。
“这是基督教堂。”卡里斯特斯·门巴尔说着,在这座建筑物前面止住了脚步。
“你们城市里有天主教堂吗?”伊韦尔奈问。
“有,先生。此外,我应该提醒您,尽管在我们这个星球上,人们信奉着上千种不同的宗教,我们这儿却只有天主教徒和基督教徒。这和美国的情况不同,如果说美国的那些联邦州政治上没有分裂的话,宗教上却各行其事,那里的教派和家庭一样多,什么卫理公会、英国圣公会、长老会、浸礼会、威斯利派等等。在我们这儿,要么是忠于加尔文教教义的基督徒,要么是罗马天主教徒,决没有其他教派。”
“那么,人们说什么语言呢?”
“通常说英语和法语。”
“这一点倒是得祝贺你们。”潘西纳说。
“因此,城市分成了差不多相等的两个区。”卡里斯特斯·门巴尔接着说,“现在我们是在……”
“我想是西区吧?”弗拉斯科兰一边看着太阳的位置判定方位,一边说。
“西区……您这么认为也行……”
“怎么……我这么认为?……”第二小提琴手反问道,对美国人的这种答复,他感到非常意外,“难道说,这个城市的方位是不固定的,由着每个人的意思变化?”
“是的……说不是也行……”卡里斯特斯·门巴尔吞吞吐吐地说,“以后我会给你们解释的。咱们现在还是回过头来说这个区吧!西区——你们乐意的话,就算它是西区好了。——住得全是基督徒,即使在这里,他们还是那么讲究实际。而天主教徒就不同了,更注重精神生活,趣味更雅一些,他们占据着……东区。这一下你们清楚了,这座教堂正是基督教堂。”
“样子看起来就很像。”伊韦尔奈观察着说,“建筑那么笨重,在这里面做的祈祷想必不会升天的,下地狱嘛倒是……”
“说得好!”潘西纳高声赞道,“门巴尔先生,在一个如此现代化的城市里,毫无疑问可以通过电话听布道或弥撒了?”
“不错。”
“那么也能做忏悔吗?”
“完全可以,这和通过电传结婚没什么不同,所以您得承认,这一切很实用……”
“真让人难以置信,门巴尔先生,”潘西纳说,“简直成天方夜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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