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9日早晨,“太平洋明珠”开始穿越位于南纬7度55分到10度30分、西经141度到143度6分之间的马克萨斯群岛。
这个群岛的另一个名字叫芒达纳。那是因为一位叫芒达纳的西班牙人于1595年发现了这个群岛的西南部分;它还叫作革命岛,这是船长于1791年拜访了这个岛的西北部分后留下的名字;它的第三个名字是努卡—希瓦群岛,这个名称应归因于群岛中最重要的一个岛叫这个名字。不过,哪怕仅仅是出于公道,它也应叫库克岛,因为这位著名的航海家于1774年曾考察过该岛。
这就是西姆考耶舰长告诉给弗拉斯科兰的。弗拉斯科兰觉得这种说法最合乎情理,于是,补充说:
“。”
的确,法国人有权把组成群岛的这11座大大小小的岛屿视为法国停泊在太平洋里的一支海军舰队。其中最大的努卡—希瓦岛和希瓦岛可以说是一级战舰;不大不小的希奥乌岛、瓦普岛和乌奥卡岛属于不同等级的巡洋舰;最小的莫塔纳岛、法图伊瓦岛和塔乌—阿塔岛就是护卫舰了;而那些环岛只能算作侦察舰。
就在1842年,法国太平洋战区指挥官迪帕蒂—图哈尔斯准将以法国的名义占领了这个群岛。马克萨斯群岛距离美国、新西兰、澳大利亚、中国、摩鹿加和菲律宾等地的海岸约4000到8000公里。在这种情况下,海军准将的行动是值得赞扬呢,还是该指责?反对派指责他,但是政府方面却对他做的事大加赞许。法国在太平洋上拥有了一块地盘,这没有什么不好。以后法国的大型捕鱼船就可以在那儿歇息,补充给养了。假如有一天巴拿马运河通航了,它在商业贸易方面的重要性将更为现实。帕摩图群岛和社会群岛是马克萨斯的延伸部分,应该把它们占领并宣布它们受法国的保护,以使得这块地盘完整。既然大不列颠的势力扩展到了这个辽阔大洋的西北部海域,那么法国把自己的势力伸到东南部来以与英国抗衡,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现在,那儿有我们的军队吗?”弗拉斯科兰问他的热心向导。
“直到1859年,在努卡—希瓦岛上还驻扎着一支海军小分队。”船长回答说,“后来,这支小分队撤走了。打那时起,看管法兰西国旗的职责就交付给神甫了,不过他们不会轻易让人把旗帜降下来的。”
“那……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嘛,您在塔依奥—哈埃岛还能找到一位法国驻扎官,除外就是几个当地宪兵和士兵了。这些军人由一位军官指挥着。这位军官同时履行着治安法官的职责。”
“负责裁判土著人的诉讼案件吗?”
“土著人的和移民的。”
“这么说,努卡—希瓦岛上有移民喽?”
“是的,有24人。”
“嗨!连一支交响乐队还组织不起来呢,即使吹奏乐队也不够,不过马马虎虎能凑成一支军乐队!”
的确,长195英里,宽48英里的马克萨斯群岛共有1万3千平方公里的面积,土著人口不到2万4千人。这就是说移民占土著人口的千分之一。
开通以后,马克萨斯群岛的人口注定会增长吗?这个问题将来自然会见分晓。不过说到人口,样板岛上的人数最近几天却增加了。那是因为8月5日晚间搭救了三桅船上的几名马来人。
算上船长,他们共11人。前面已经说到过,船长是个相貌剽悍的汉子。他有40岁左右,名字叫萨罗尔。他手下的海员都是些身强力壮的家伙,属于生活在马来西部边缘岛屿上的那种人。三个月前,这位自称萨罗尔的人带领船员把一船干椰肉运到了火努鲁鲁。和在所有的群岛遇到的情况一样,样板岛到火努鲁鲁作10天的稍事休息时,他们也对出现的这个人工岛感到非常惊奇。他们根本没能上岛参观,因为获得许可太难了。不过大家都还记得,他们的双桅小船常常出海在岛周围100公尺的水面上绕来绕去,就近观察岛的情况。当时它的频繁出现并没能引起大家的任何怀疑。机器岛从火努鲁鲁启航几个小时后,它便跟了上来,对这一点,西姆考耶舰长也没多加注意。再说啦,区区一条乘着十来个人,只有百十吨的小船,有必要因为它担心受怕吗?不,当然不,然而,这也许是个错误……
当那声炮响引起右舷港官员的注意时,这只双桅船距离它只有两三英里。前去教援的救生艇到的再巧没有了,正好来得及把船长和他的手下救出来。
这些马来人讲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对生活在西太平洋的土著人,这一点并不让人感到奇怪,就像我们提到过的,英国人在那里占有无可争议的优势。既然不存在语言障碍,大家很快便弄清了他们在海上遇险的原因。甚至可以说,救生艇再晚到几分钟的话,这11位马来人恐怕就葬身于洋底了。
据这几个人讲,24小时前,也就是8月4日的夜里,他们的双桅船被一艘快速行驶的轮船撞上了。尽管他们的船上挂着船位灯,但是那艘船还是没能发现他们。看来,这次碰撞对轮船来说想必很轻微,所以它连一点都没感觉到,继续行它的路了。除非它是不想花一大笔钱来赔偿损失和听到难听的话,宁可开足马力逃之夭夭。不幸的是,这种事并不少见。
当然了,这种碰撞对于一艘钢铁船身且快速行驶中的大吨位船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是这只马来小船可就惨了。它的前桅折成了两段,真搞不懂它怎么会没有立即沉了。不过甲板已经与水面平齐,所有的人都攀着右舷的侧栏杆。如果大海的脾气再坏点,掠过沉船的海浪早把他们一个不留地全部卷走了。幸运的是,沉船被海流带着向东漂去,而且正好靠近了样板岛。
西姆考耶舰长向萨罗尔船长询问情况的时候,听说那艘半沉半浮的船竟然一直到望见右舷港后才完全沉下去,觉得很吃惊。
“连我自己也闹不懂。”这位马来人回答说,“这一天一夜里,你们的岛一定没走多少路吧?”
“只有这种可能了,否则解释不通。”西姆考耶舰长应道,“不过,这并不重要。你们得救了,这才是主要的。”
再说啦,赶的确实是时候,救生艇刚离开双桅船不到四分之一英里,它就直沉海底了。
以上这些就是萨罗尔船长的叙述。当他和他的船员们被救上机器岛,并且得到必要的帮助后,他把这番话先向指挥救援他的港口官员述说了一遍,接着对西姆考耶舰长重复了一遍,最后又讲给了岛执政官听。
现在,如何把这些海上遇难的人送回去,成了摆在面前的一个问题。据说发生碰撞时,他们正在驶向新赫布里底群岛。眼下样板岛是往东南去的,它无法改变路线,朝偏西方向行驶。赛勒斯·彼克塔夫因此建议这些遇难船上的人在努卡—希瓦岛下船,在那里等候去新赫布里底群岛的商船路过时把他们带走。
船长和他手下的人面面相觑,似乎非常失望。这个建议使得这些一无所有的可怜人很痛苦。他们的一切都随同双桅船和货物全部沉入了海底,他们已是两手空空了。在新赫布里底等船,那就很可能长期滞留下去,谁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呢?再说啦,他们在那里怎么生活?
“执政官先生,”船长恳求道,“您救了我们,我们真不知道如何向您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不过,我们现在还想请求您帮个忙,看能不能让我们回去的更方便些……”
“您有什么办法?”赛勒斯·彼克塔夫问。
“在火努鲁鲁的时候,我们曾经听人说过,样板岛驶到南面海域后,要访问马克萨斯群岛、帕摩图和社会群岛,然后到太平洋西部去……”
“这没错。”岛执政官说,“而且极有可能一直前进到斐济群岛,然后返回马德兰湾。”
“斐济群岛,那是英国的地盘。”船长接着说,“到了那里我们回新赫布里底群岛就容易了,两个地方离得不远……假如您愿意把我们收留到那里再……”
“这件事我根本无法答应您。”岛执政官回答说,“我们的岛是不许外人搭乘的。等我们到了努卡—希瓦再说吧。到时候,我给马德兰湾的有关部门打个电话说说,如果他们答应了,我们就把你们带到斐济去,你们从那里回去的确容易些。”
就这样,到8月29日马克萨斯群岛在视线中出现时,这几位马来人一直在样板岛上住着。
马克萨斯群岛位于信风途经的路线上。这一点,和帕摩图群岛以及社会群岛相同。信风使得这儿的温度适宜,气候对健康非常有利。
一大早,西姆考耶舰长便指挥着样板岛在群岛西北部岛屿的前面出现了。他先认出一个多沙的环状岛,海图上标明的是珊瑚小岛,海流推动着海水极其猛烈地撞击着它。
这个环状岛很快便落在了机器岛的左后方。负责了望的水手不久就发现了第一个岛屿:费图乌。它的地势异常险峻,岛的周围全是高达400公尺直上直下的悬崖峭壁。再往前去便是希奥岛了。它的高度是600公尺,面临机器岛这一侧的岛貌十分荒凉,然而另一侧却绿茵遍野草木茂密,景象截然不同。该岛有两个可以停靠小船的港湾。
弗拉斯科兰、伊韦尔奈和潘西纳任凭塞巴斯蒂安·佐尔诺去发他那总也发不完的坏脾气,他们三人管自去了天文台的塔楼,和埃塞尔·西姆考耶以及他手下的军官们在一起观赏景致。毫不奇怪,这个名字必然引得“殿下”怪声怪气地胡乱模仿几声。
“明摆着嘛,”他说,“这个岛上住着一群猫,有只公猫当头头……”
希奥岛留在了左舷后面。机器岛不能在那儿做短暂停留,所以它向群岛的主要岛屿驶去,那个主要岛屿的名字前面已经说到过。这个非凡的机器岛打算在那里耽搁几天。
第二天是8月30日,天色刚一泛白,我们的巴黎人便又来到了他们的“哨位”。努卡—希瓦岛的山峰头一天晚上就已经遥遥在望了。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里,距离群岛还有近80公里的时候便能看得见岛上的山脉了。因为有些山峰的高度超过了1200公尺,就像是沿着岛屿隆起的巨大脊梁,清晰地显现出来。
“您会发现,整个群岛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西姆考耶舰长对客人说,“所有的山顶都寸草不生,至少在这一带这种现象令人奇怪。除山顶外,其余三分之二的山坡却是草木欣荣。它们伸进山沟和峡谷的深处,蔓延到岸边的白色沙滩,呈现出了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不过,”弗拉斯科兰指出,“努卡一希瓦岛好像不太符合这个普遍规律,至少,半山腰就没有植物生长。看它的模样,似乎很荒凉……”
“因为我们是从岛的西北方向靠近的。”西姆考耶舰长回答说,“不过,等我们绕到南面的时候,您就会惊奇地发现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了。那里到处是绿油油的平原,苍翠的树林,还有300公尺高的大瀑布。”
“啊!”潘西纳大呼小叫起来,“那不成了从埃菲尔铁塔顶上落下来的啦!这倒很值得一看!恐怕尼亚加拉大瀑布都要妒忌了……”
“才不会呢!”弗拉斯科兰反驳说,“尼亚加拉比它宽多啦,那个大瀑布一个边在美国,另一个边在加拿大,有900公尺宽呢。你很清楚嘛,潘西纳,我们不是去参观过吗?”
“这倒不错,那我向尼亚拉加道歉好了!”“殿下”答道。
这一天,样板岛一直沿着努卡—希瓦岛航行,始终与岸边保持着1英里的距离。岛上的斜坡依旧贫瘠荒凉,直到托维伊中央高地不见一草一木。海边陡峭的悬崖绝壁连绵不断,似乎没有个尽头。不过,据航海家布朗讲,那里有些安全锚地,后来果然被发现了。
总之,努卡—希瓦岛的外貌相当荒凉,尽管它的名字听起来让人以为那里的景色一定宜人。但是,正如随同迪蒙·迪维尔去南极和大洋洲旅行的迪穆兰和德格拉茨先生精确叙述的那样,“那里所有的自然美景都隐藏在海湾里,禁锢在耸立于岛中央的山脉分支形成的沟沟壑壑中。”
过了向西突出的海岛尖角后,样板岛结束了沿这段荒凉海岸的航行。它减小右舷推进器的运转速度,略微修正了一下航向,然后,开始绕行由俄国航海家吕桑斯藤命名的契沙柯夫角。这一段的海岸向里凹进去,在海面上划出一道上上的弧线。弧线当中有一条狭窄的水道通向泰奥阿港,或者称亚卡尼港。港口的小海湾中有一条是安全避风港,船只在那里可以躲避太平洋上最可怕的风暴。
西姆考耶舰长没让机器岛停下来。在南边,还有两个海湾,一个是安娜—玛丽亚湾,或者称塔依奥—哈埃湾,它处于岛的中央部位;另一个是孔特罗雷湾,或者称塔伊皮湾,它在岛东南最顶端马丁海岬的背面。样板岛打算在泰埃—哈埃湾前面歇息10来天。
到了距离努卡—希瓦海岸不多远的地方,测深器显示海水依然很深。在几条海湾附近的水域,仍有40—50英深的地方可以抛锚,因此样板岛很容易紧挨着塔依奥—哈埃湾停泊。事实上,8月31日下午,它就是这么做的。
样板岛上的人刚看得见港口,就听见右边发出隆隆的轰鸣声,随即岛东面的悬崖上升起一股滚滚的烟雾。
“嗳!”潘西纳惊奇地说,“还有人鸣炮迎接我们呢!”
“不是,”西姆考耶舰长答道,“无论是塔伊人,还是哈帕人,岛上这两个主要部落的人都没有大炮,更不可能鸣礼炮了。在马丁海湾中部的海岸上有一个洞穴。您听到的就是海浪猛烈撞进洞穴时发出的响声,那股烟雾不过是海浪撞击时飞溅起的水沫罢了。”
“真可惜,”“殿下”悻悻地说,“我还以为是鸣炮呢,那样的话就等于是摘帽致意了。”
努卡—希瓦岛有许多名字,可以说有好多教名,它们都是陆续给它“洗礼”的各个“教父”起的:英格拉汉姆称它为“联邦岛”,马尔尚叫它“美丽岛”,赫格特给它取名为“亨利·马丁爵士岛”,罗伯茨说它是“亚当岛”,最后按波特的说法则是“马迪松岛”。该岛东西长17英里,南北宽10英里,周长约54英里。岛上的空气清新洁净,很有益于健康。它的气候与热带没什么两样,由于受信风的影响,温度适中。
在这个抛锚地,样板岛决不用惧怕会遇上暴风骤雨,因为它只打算在这儿从4月逗留到10月。这段日子里,基本上都是由东到东南这一方向刮来的干燥风,土著人称这种风为“图阿图卡”。这儿10月份的天气最热,11月和12月最干燥。之后,4月到10月期间,由东到东南方向来的气流占了统治地位。
至于说马克萨斯群岛的人口,不能不提到最早发现该群岛的那些人。他们曾夸大其辞地说,估计岛上有10万居民。
依据可靠的资料估计整个群岛上的人口不到6000人,而努卡—希瓦岛上的人口就占了其中的绝大部分。如果说在迪蒙—迪维尔时代,努卡—希瓦岛的人数已经能增长到8000人(他们分成塔伊、哈帕、泰奥纳和塔伊皮四个部落),那就说明,人口后来是在不断减少。什么原因造成人口下降了呢?无疑是:战争造成的种族灭绝,男性被抓到秘鲁去从事种植,酗酒。那么说到底,为什么不承认这些呢?因为所有这些不幸都是占领者,——所谓属于文明种族的占领者,给他们带来的。
在这一周的逗留期间,亿万城的居民多次去参观游览了努卡—希瓦岛。努卡—希瓦岛上有地位的欧洲人也多次来样板岛上拜访,多蒙岛执政官的特许,他们被获准可以自由进入样板岛。
至于塞巴斯蒂安·佐尔诺和他的伙伴,他们去岛上逛了几次,每次都走得很远,虽然有点累,可每次玩得都很尽兴,所以也就不觉得累了。
塔依奥—哈埃湾呈圆形,它那狭窄的水上通道给它留下了一个缺口。这个缺口太窄了,样板岛很难过去,再说,海湾里还有两块沙滩,使得整个海湾分成了两部分,难以容纳下样板岛。这两块沙滩中间被一条小山似的险峻峭壁隔开,上面还屹立着波特在1812年修建的堡垒残骸。在那位水手征服这个岛屿的时期,美国的军队没有获得联邦政府的批准便在东面的那块沙滩上扎了营。
至于说城市,我们的巴黎人在对面的海滩上只发现了一个很原始的村落。马克萨斯岛的居民大多数散居在树下。不过再前走,便可以发现里面的山谷是多么的奇妙阿!在泰埃—哈埃湾的其他山谷之间,其中努卡—希维安山谷尤其受当地居民的青睐,他们都愿意选择在那里居住!缓缓穿行于大片大片浓荫密布的树林中,简直太愉快了。这里有椰子树林、香蕉树林、木麻黄林、蕃石榴树林、面包树林、木槿属植物林以及那么多的其他树种,整个充满了生机。我们这几位游客在土著人的土屋里受到了殷勤的款待。如果他们早一个世纪来这栋小土屋会被吃掉,而现在他们却可以坐在里面津津有味地品尝许多东西:香蕉搀蜜糖做的饼、面包树上的面包果、那种新鲜的时候很甜放久了却发酸的黄色山芋以及箭根薯可食用的根。至于叫“哈瓦”的那道生吃大鳐鱼的菜以及鲨鱼里脊,土著人认为越臭越好,而他们却望而生畏,主动婉言谢绝,连碰都没有碰一下。
阿塔纳兹·多雷米有时陪他们一起去岛上溜达溜达。这位好好先生去年参观过这个群岛,正好可以当他们的向导。也许他对博物学和植物学方面的知识都不大熟悉,他时常把样子与苹果很相似的大个青槟榔和香气扑鼻的香荣兰(它的确配得上这么形容)、木质坚硬如铁的常盘柽柳、外壳可供土著人做衣服的木槿、蕃木瓜树以及栀子混为一谈。实际上,当马克萨斯岛上的植物出现在眼前时,“四重奏”不需要借助他那值得怀疑的科学知识也能认得出一二。这里的植物有漂亮的蕨、美丽的水龙骨、开着红花和白花的中国蔷薇、各种禾本植物和茄科植物,其他的有烟草、紫色成串的唇形花(努卡—希维安的年轻人可以用来做考究的装饰品)、十来英尺高的高棵蓖麻、龙血树、甘蔗、柑桔和柠檬,柠檬是最近刚刚成功地移植到这块彻头彻尾的热带土地上来的,山水汇集的众多条水流正好灌溉它,所以长势很好。
一天早晨,“四重奏”走过塔伊人的村子,沿着一条溪流漫步,一直到了山顶。俯瞰山下,塔伊人、塔伊皮人和哈帕人居住的山谷呈现在他们眼前,他们不由得发出赞美的惊呼!如果此时乐器在手,他们一定会抑制不住地弹奏一曲抒情乐章来呼应这幅杰出的大自然美景!当然了,他们的演奏只有几对小鸟才能有幸听到!嘴里咕咕噜噜在山上飞翔的白鸽多么美丽!那只小金丝燕多么可爱!展翅翱翔于蓝天的热带鸟,努卡—希维安峡谷的常客,又是多么的自由自在!
再说,在这片树林的深处,用不着惧怕遇到任何有毒的爬行动物。既无需留神身长几乎不足2英尺、和水蛇一样不伤人的蟒,也不用担心长着花一样蓝尾巴的猛禽。
土著人的模样很引人注目。在他们身上可以发现亚洲人的特点,这使得他们的血统与大洋洲其他土著人的有着非常明显的不同。他们中等身材,体型匀称,肌肉非常发达,胸部宽阔。他们的手脚很纤巧,脸庞呈椭圆形,高高的额头,黑黑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鼻子是鹰勾状,牙齿洁白整齐,肤色不红不黑,属阿拉伯人的那种深棕色。脸上的神情既开朗又温和。
文身现象已经完全消失(这儿文身的方法不是把皮肤切开小口,而是把三叶油桐木的炭火粉碎了撒在皮肤上烙出来的)。现在代替文身的是传教士的棉布。
“这些人长得很漂亮嘛。”伊韦尔奈说,“不过比起腰上简单围着一块布,长发披肩,搭弓射箭那个时代的模样,大概要差一些了!”
他们随同岛执政官在孔特罗雷湾游玩时,伊韦尔奈说了这番话。赛勒斯·彼克塔夫早就想带他的客人来这儿看看。这个海湾分成了好多个小港湾,如同东方的。毫无疑问,如果努卡—希瓦岛落在了英国人的手里,也许早就变成太平洋上的马耳他了。这块地方集中住着哈帕部落的人,因为它处于一块肥沃原野的出口,上面还流淌着一条小河。这条小河的源头是一个喧嚣的瀑布。当年,这儿就是美国人波特与土著人作战的主要战场。
伊韦尔奈的那番话需要有个回答,于是岛执政官开口对他说:
“伊韦尔奈先生,您说得也许对。马克萨斯群岛土著人过去缠着腰布,穿着色彩鲜艳的裙裤,围着‘阿胡斑’——一种迎风招展的长围巾,再披着‘提皮塔’——一种像南美牧人披的披风,那副样子要神气多了。肯定地说,现代服装压根不适合他们!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穿着端正是文明的结果嘛!我们的那些传教士们‘开化’土著人的时候,就一个劲地鼓励他们穿戴得复杂些了。”
“他们做错了吗,船长?”
“从礼仪的角度上看,他们的做法没错!可是从卫生的角度考虑,他们就不对了!那些努卡—希维安人和其他的岛民自从穿得比以前端正了,便丧失了他们原来那种天生的活力,还有他们那种淳朴的欢乐。您不用怀疑,的确是这么回事。他们变得烦恼起来,他们的身体状况也渐渐差了。而过去,他们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支气管炎、肺炎、肺结核……”
“而且他们自从不再赤身露体,连感冒都得上了……”潘西纳大声说。
“您说得对!这是种族衰亡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由此,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殿下”接着说,“亚当和夏娃当初恐怕就是在被赶出了伊甸园后,从穿上裤子和裙子的那一天才打起了喷嚏的!到了我们——他们的这些身体退化的子孙们,就发展成胸部炎症了!”
“岛执政官先生,”伊韦尔奈开了口,“我总觉得这个群岛上的女人没有男人长得漂亮。”
“这种情况别的岛上也一样。”赛勒斯·彼克塔夫回答说,“不过,这里您看到的是最完美的典型大洋洲人。再者,对于接近原始状态的种族来说,这难道不是一个普遍的自然法则吗?从体态美的角度来说,动物界不也同样存在着这种现象吗?在我们看来,雄性动物差不多总是要比雌性动物漂亮。”
“嗳!”潘西纳高声道,“真该去地球的那一半发表这些高见,到时候,我们那些美丽的美丽女人决不愿接受这些说法!”
努卡—希瓦岛的居民中存在着两个阶级,两个阶级的人都要受“塔布”禁忌法规的束缚。这个法规是有钱有势的强者为了欺压弱者,对付穷人,保护他们自己的特权和财富而制订出来的。法规把白色视为禁忌,寻常百姓无权接近圣地、坟墓、首领们的房屋等所有禁忌物。根据此法规,祭司、巫士(或称“土阿斯”)和部落首领组成了无禁忌阶级,而绝大部分妇女和下层平民则被贬入了禁忌阶级。此外,禁忌阶级的人不仅不许用手触摸受法规保护的物体,而且连看一眼都被禁止。
“还有,”赛勒斯·彼克塔夫补充说,“这个法规在马克萨斯群岛是非常非常严厉的,和在帕摩图群岛以及社会群岛上一样,所以,先生们,我劝你们千万别去触犯它。”
“听到了吧,我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佐尔诺!”弗拉斯科兰说,“你可要招呼住你的手!还要小心些你的眼睛!”
大提琴手只是耸了耸肩,没有吭声,好像这些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9月5日,样板岛离开了塔依奥—哈埃锚地。它没有去东面的华胡纳岛(卡胡加岛),那是第一组岛屿中最东边的一个岛。大家只能远远地望见上面绿油油的山峰,看到岛的四周全是笔直陡峭的悬崖绝壁,几乎没有海滩。不用说,样板岛从这些岛屿旁边驶过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放慢了航速,因为样板岛的体积那么大,如果高速前进,会掀起海啸般的大浪,把小船抛上岸,把岛沿海的地方淹没。样板岛与瓦普岛之间仅仅保持着几的距离,这个岛的模样引人注目,因为上面到处裸露着尖峭的玄武岩。岛上的两个海湾,一个名为占领湾,另一个称作欢迎湾,一听名字就知道是法国人给起的。事实上,当初正是马尔尚船长把法国旗帜插在了这儿。
驶过瓦普岛,埃塞尔西姆考耶舰长指挥着样板岛开始通过第二组岛屿的水域,向希瓦瓦岛进发。按照西班牙人的命名,该岛称作多米尼克岛。它是火山喷发后形成的岛屿,是群岛中最大的岛,周长56英里。远远望去,一块块黑灰色岩石剪裁出的悬崖峭壁清晰可见,岛中央的小山上覆盖着生机勃勃的草木,一道道瀑布从山上倾泻而下。
一条3英里宽的海峡把希瓦瓦岛与陶阿塔岛隔了开来。由于海峡不够宽,样板岛无法通过,所以它只能从西面绕过陶阿塔岛。马德尔·德·迪奥海湾,即库克命名的革命湾,就在那边。这条海湾当初曾接纳了最初来的欧洲船只。这个岛屿也许距离它的对手希瓦瓦岛越远越好。那样的话,可能两个岛之间就不那么容易再发生战争,两个岛上的居民无法相互接触,像现在那样起劲地相互残杀造成大量死亡的事就不会有了。
西姆考耶舰长指挥着样板岛从寸草不生,荒无人烟的莫塔纳岛的东面驶过之后,径直驶向法图依瓦,——原来的库克岛。老实说,这个岛不过是一块硕大的岩石,上面热带鸟充斥,活像一张方圆3英里的大甜饼!
这就是9月9日下午从样板岛视野中消失的最后一座小岛了。为了遵循原订的航行路线,样板岛往西南方向驶去以接近帕摩图群岛,按照计划,它必须穿过群岛中间的海域。
天气始终很宜人,此地9月的气候相当于北半球的3月。
9月11日早晨,左舷港的一条小艇靠近了一个浮筒,那上面有一根电缆与马德兰湾相通。这种电线上包有一层古塔橡胶可以保证绝对绝缘。这根电线的一头接到天文台的电话机上,这样便可以与美国海岸的总部通电话了。
就如何安排马来双桅船上的脱险者一事,岛执政官向样板岛公司总部作了汇报,并询问是否允许他收留这些人,等到路过斐济水域时再让他们下去,这样他们可以少花钱更快地返回家乡。
总部的回答对他们是有利的。样板岛甚至得到许可,只要亿万城的要人显贵们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可以一直向西航行到新赫布里底群岛,把他们送到地方。
赛勒斯·彼克塔夫把总部的这个决定通知了萨罗尔船长,后者随即恳请岛执政官向马德兰湾总部转达他的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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