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梯菲尔和赞布哥宣布,对他们栖身的小岛不侦察一番,决不离去。
“我们到底还是遇了难!”“可爱的阿美丽”号前船长第2天说道。
前一天晚上,船沉入大海深达3~40米。“波塔莱格雷”号本来是朝马永巴海湾小岛方向开去的,而今这个岛屿却成了遇难者的栖身地。在这场可怕的灾祸中没有人丧生,清点人数时,所有旅客和水手全在。昂梯菲尔扶着赞布哥,萨伍克扶着勃·奥马尔,大家你帮我,我帮你,游了几下,就到了小岛的岩石上。只是大象全部坠入深渊,它们活活地被淹死了。不过,这是它们咎由自取,航船毕竟不是秋千。
来到岛上,昂梯菲尔师傅一开口便叫道:
“我们的仪器呢……地图呢?”
很不幸,时钟,六分仪,地图集和那本气象常识的书都没能救出来,顷刻间都付诸东流了——这是无法弥补的损失。幸好,银行家、公证人和驳船长把钱袋都栓在裤腰带上了。这样,遇难者不会因金钱问题而苦恼。
须特别指出,特雷哥曼毫不吃力地漂浮在水面上,因为他身躯排开的水浮力大于他的体重,他随波逐流,像一条鲸鱼,安稳地游到一片黄沙滩上。
衣服干得很快,晾在太阳下半小时就全干了。
这一夜过得很有特色,大家躺在树下,各自思考着各自的问题。大概已来到2号小岛所处的水域了,那封信上写得一清二楚,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南纬3度17分是阿曼湾小岛上的那封信中提供的。东经7度23分是保存在银行家保险柜里的。但是,二者交叉的这个点,此刻如何确定呢?朱埃勒失去了六分仪和时钟,已无法进行观测。
各人有各人的性格,想法自然各不相同。
赞布哥:“这下前功尽弃了!”
昂梯菲尔师傅:
“不把马永巴湾上所有的岛屿都搜一遍,我决不离开这里,哪怕花上10年功夫!”
萨伍克:
“由于航船遇难,这下子告吹了!周密准备的行动计划完蛋了。”
巴罗索:
“唉!原来我的大象太不可靠了!”
勃·奥马尔:
“即使能得到那笔酬金,我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愿真主保佑。”
朱埃勒:
“嘿,现在再没有什么妨碍我返回欧洲,回到爱诺卡特身边了!”
吉尔达·特雷哥曼:
“永远别乘坐载有好出洋相、无事生非的大象的航船!”
这一夜谁都没能安睡。虽说遇难没尝受寒冷的痛苦,可是第2天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他们用什么去填满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呢?除非四周的树变成果实累累的椰子树,没办法时,还可以勉强充充饥,或许会坚持到返回马永巴的时刻吗?……不过,如何回到这座位于海湾深处的城镇呢?还有5~6海里呢!打信号?……能看见吗?……6海里……游过去?……“波塔莱格雷”号上的水手中,有人能游过去吗?……好了,天亮再想主意吧。
小岛上不像有人。至于那些不好相处,危险的动物,肯定少不了。吉尔达以为一切猿类都来到这里相会了!那岂不是来到齐天大圣的花果山王国了吗?
尽管风云平静,波浪轻轻地拍打着海滩,小岛上遇难者的心情却一刻也不能平静下来。寂静不断遭到搅扰,根本无法入眠。
树林的四周传出奇怪的吼声,听去像似刚果军队的隆隆的战鼓声。哨兵在丛林枝叶下跑来跑去,发出嘶哑低沉的声音。到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直到天明人们才清醒过来。原来小岛是一个四条腿动物盘踞的地方,它们组成了一个部落。这里有巨大的黑猩猩,在几内亚打猎的法国人曾讲过这种动物的勇敢凶猛。
天哪!尽管不能安睡,吉尔达仍对这些漂亮的古动物标本赞赏不已。正是这些塞内加尔猿猴能做出的事情。它们身躯高大,强壮有力,下颚不太突出,眉框稍突起,形状基本正常。当它们鼓起胸脯,使劲揉搓的时候,便发出那类似打鼓的声音。
说实在的,这群猿——足有50多只——怎么会选小岛为家呢?这一切,有谁为我代答呢?正如朱埃勒很快发现的那样,至少,这个长2海里宽1海里的小岛长满了这一热带区所常见的各种树木。毫无疑问,这些树上结的果子是可以吃的,这就使这群四条腿的动物生活有了保障。猴子能以野果,树根,野菜为生,那么人也就可以吃。这是朱埃勒,驳船长和“波塔莱格雷”号的水手们首先想知道的。遇难后,一夜啥也没吃,当然饿得慌,得想法子找到充饥的东西。
这片未开垦的土地上确实生长着野果和树根。生吞这些食物可受不了,除非有猴子那样的肠胃。如能找到火,何不煮熟了吃呢?手头有法国造的火柴,事情不是既简单又可行吗?真幸运,纳吉姆恰好在卢安戈准备了一些吃的,装在小钢盒子里,没有浸一点水。所以,天刚蒙蒙亮,在宿营地的树下,就燃起了一堆篝火。
遇难者都围在篝火旁。昂梯菲尔和赞布哥总算不发火了。他俩拒绝和别人共享这顿原始人的午餐。侵犯小岛的外来户竟然吞食着它们的储备食物,显然不受欢迎。这些动物有的跳来跳去,有的一动不动,作着各种各样的鬼脸,很快在他们的四周围成了一圈。
“当心点!”朱埃勒提醒他的叔叔。“这些猴子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数量比我们多10倍,我们又手无寸铁……”
圣马洛人果真有点怕猴子。
“小伙子,你说得对!”驳船长说,“我看这些先生们不懂什么叫好客,摆出了威胁人的架势……”
“咱们有危险吗?”勃·奥马尔问道。
“很简单,逃开会更危险。”朱埃勒严肃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公证人真想跑掉……但又不可能。
巴罗索吩咐大家作好反击的准备。然后,萨伍克和他躲在一旁说了些什么,朱埃勒一直观察着他们。
他们谈话的主题,人们自然会猜到的。一想到这次出人意外的海上遇难使预谋的计划告吹,萨伍克就掩饰不住他的愤怒心情。还得密谋一个新方案。既然已来到了2号小岛所处的水域,卡米尔克的财宝无疑是埋在马永巴湾上的一个岛屿上——不是这个,便是那个。好吧,萨伍克原想干掉那位法国人和他的同伴的事,要靠巴罗索和他手下人以后来实现了……但目前下手并不有利……尽管青年船长已失掉了仪器,但是根据已得到的情况,他们可边行观测。这恰恰是萨伍克所不能做到的。
这就是配合默契的两个坏蛋所策划的方案。巴罗索刚刚遭受的损失——船只,货物,大象等,他的同谋都会如数补偿的。
主要是尽快赶到马永巴。那里正好有只渔船刚离开海岸,最近的离小岛仅3海里。风很弱,小船3~4小时开不到宿营地,但可以从岛上发出信号……天黑前,“波塔莱格雷”号的遇难者就能在城里一家商业所安顿下来,他们在那儿会受到热情的欢迎,真诚的款待。
“朱埃勒……朱埃勒呢?”
萨伍克和葡萄牙人的谈话突然被这叫声打断了。
这是昂梯菲尔师傅在叫他,接着又听到了第二句叫声:“吉尔达……吉尔达呢?”
青年船长和驳船长正在沙滩上观察海上的渔船,听见叫声立刻向昂梯菲尔走去。
银行家和圣马洛人在一起。萨伍克示意勃·奥马尔走过来。
巴罗索朝水手走去,纳吉姆自已逐渐走近昂梯菲尔那一伙,想听人家讲些什么。因为他假装听不懂法语,自然没人怀疑他的出现。
“朱埃勒,”昂梯菲尔师傅说,“你听着,现在是当机立断的时候了。”
他说的结结巴巴,愤怒已达到了顶点。
“那封信中说2号小岛位于马永巴海湾……而今,我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方……没搞错吧?”
“没错,叔叔。”
“但是,六分仪和时钟都没了……我办了一件蠢事,让笨手笨脚的特雷哥曼保管,叫他给丢了。……”
“我的朋友……”驳船长说。
“我宁可淹死,也不能把它们丢掉!”皮埃尔·塞尔旺·马洛生硬地说道。
“我也一样!”银行家补充说。
“真的吗?……赞布哥先生?”特雷哥曼带着愤怒的表情反驳道。
“总之……丢掉了,”昂梯菲尔师傅接着说,“唉……没有仪器,朱埃勒,你就无法测2号小岛的方位……”
“叔叔,无法测定,依我看,最明智的决定就是坐小船去马永巴,步行回卢安戈,最后乘上第一艘开来的邮轮……”
“这……办不到!”昂梯菲尔师傅回答道。
银行家应声虫似地重复说:“办不到。”
勃·奥马尔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呆里呆气地摇晃着脑袋。萨伍克在叫着,但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好吧……朱埃勒……我们到马永巴去……但是,我们要住在那儿,不去卢安戈……需要住多长时间,就住多长时间——你好好听着——住下去是为了考察海湾的所有的小岛……”
“什么,叔叔?”
“数量不多,5~6个……就是上百个、上千个,我也要一个不漏地侦察一遍!”
“叔叔……这可不理智呀!”
“很理智,朱埃勒!它们当中总有一个埋藏着财宝……那封信上甚至已经指出卡米尔克埋藏的地方……”
“见鬼去吧!……”特雷哥曼小声嘟囔着。
“只要有决心,有耐心,我们终究会发现那个刻有双K的地方……”
“找不到呢?”朱埃勒问道。
“别说这种话,朱埃勒!”昂梯菲尔师傅喊叫起来。“看在上帝的面子上,别说这个!”
他那愤怒的样子简直无法形容,恨不得用牙把在嘴里滚动的小石子咬碎。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几乎要脑充血了。
叔叔如此固执,朱埃勒觉得没必要和他顶下去。依他的看法,侦察不会有任何结果,待15天足够了。当昂梯菲尔师傅确信毫无希望的时候,不管叔叔愿意不愿意,他再决定返回欧洲。因此,他回答说:
“我们作好准备吧,等这只渔船一靠岸,我们就上去……”
“不能在没考察这个小岛之前离开,再说,为什么不可能就是这个小岛呢?”
这倒合乎逻辑,谁知探宝人没到达目的地呢?在没有六分仪和时钟的情况下,如果巧遇促成了他们本身做不到的事情呢?岂非天赐良机?但愿如此!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不幸遭遇和备尝旅途的艰辛之后,财神爷对朝拜最勤的信徒不会大发慈悲吗?
朱埃勒不敢表示任何异议。总之,最好别延误了时间。需要在小渔船靠岸前,对小岛进行一番侦察。恐怕小船一到,水手们就急于上船,都急于到马永巴的一家商业所去休整一下。不说明原因,叫他们多留下会儿,能做到吗?至于财宝之事,是绝对不能透露的,这是卡米尔克总督的秘密!
当昂梯菲尔、赞布哥在朱埃勒、吉尔达、公证人和纳吉姆的陪同下,准备离开宿营地时,其它人不会感到惊奇吗?这些人也许会跟着他们……再说,这也是完全可能的。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一旦看到挖出来的三只橡木桶,发现了里边装的全是黄金、钻石和珠宝,水手们会怎么行动呢?这群亡命徒难道不会起歹心,下毒手,把他们缢死吗?何况,人数又比圣马洛人和他伙伴们多两倍以上,很快就能制服他们,最后把他们干掉!船长肯定不会制止!很可能会挑唆他们,结果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但是,说服昂梯菲尔谨慎从事,叫他明白宁愿耽搁几天,先跟“波塔莱格雷”号的水手去马永巴,安顿下来,第二天甩掉这些可疑的家伙后,再包一条船返回小岛,看来,这也不易做到。那家伙是不听别人劝告的,他一意孤行。……在考察小岛前,强迫他离开是绝对办不到的。
驳船长受命去侦察时,彬彬有礼地提出了自己合乎情理的看法,但是难说话的朋友大发雷霆,只说了两个字:
“上路!”
“请你……”
“好了,你甭去了……我不需要你……”
“要谨慎些……”
“过来……朱埃勒。”
看来,只好服从了。
昂梯菲尔和赞布哥已经离开了宿营地。吉尔达·特雷哥曼和朱埃勒赶忙跟过去。但船上的水手没有跟他们去的意思。巴罗索本人甚至对旅客为什么离开丝毫不介意。
这态度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萨伍克听懂了全部谈话的内容。他既不想拖延也不想阻止侦察。他对葡萄牙船长只有一言相告。
巴罗索向水手们走去,命令他们原地等待渔船,不许离开宿营地。
这时萨伍克示意勃·奥马尔跟他们一起去。看见公证人由他的见习生纳吉姆陪着,昂梯菲尔师傅也不会感到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