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登柏格此时真希望自己曾研究过一些心理学,这样就能够仔细观察那些使小克利斯迷惑的因素了;但是现在,除了那个话题之外,小克利斯似乎是完全理智的?
虽然在六分之一的重力场下,任何座椅坐起来似乎都非常舒适,但是小克利斯却把他的椅子调到完全倾斜的位置,两只手放在头后紧紧地握着。范登伯格突然想起,这种姿势正是以前(现在仍未完全消失)让病人进行心理分析时所采取的姿势。
他非常高兴让小克利斯先说,部分原因是出于好奇,但主要还是希望小克利斯赶快将那些疯狂念头抛开,这样他就能尽快恢复正常了,或者至少可以是无害的。但是他并不会太乐观,他知道一开始一定有一些严重而且根深蒂固的问题存在,才会使他产生这么严重的幻觉。
非常出人意料的是小克利斯竟然完全同意他的看法,并且准备提出他自己的诊断。
他说:“我的精神心理状态被评为甲上,也就是说他们甚至于会让我翻阅我自己的档案,大约只有十分之一的人可以这么做。所以,我和你一样困惑,但是我真的看见了爷爷,而且他还和我谈了一些话。我从来不相信鬼魂之说,难道这表示爷爷已经死了,我希望我以前能多了解爷爷一点,我一直在期待我们的会面……至少我现在还有一些有关他的回忆……”
范登柏格很快地问道:“告诉我,他到底说了什么?”
小克利斯带略一点忧郁地笑着说:“我从来不能一字不漏地记住一件事,而且整个事情太让我惊讶了,我实在无法完整地复述他的每一个字。”他停了一下,脸上出现了专注的表情。
“非常奇怪,现在回想起来,我不记得我们有用到任何文字。”
范登柏格想,更糟了,心理感应加上死后夏生,但是他只是回答道:“好吧!给我们有关这个非正式会谈的一些要点吧。别忘了,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任何事情。”
“对,他好像说了‘我想再见到你,我非常快乐。我确信不会有事的,而且宇宙号不久就会来接你们了’。”
范登柏格想,那正是一种典型温和的灵魂讯息,它们从来不具有任何有用或令人惊讶的事情,纯粹只是反应听者的希望与恐惧,而且也没有任何来自下意识的反射讯息……。
“继续!”
“接着我问他,人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这个地方如此荒凉。他笑着,并且给了我一个我到现在都无法了解的回答,他的答案类似说:‘我知道你没有任何恶意,当我们看见你们过来时,我们几乎没有时间示警。所有的……’他用了一个名词,就算我记得,我也没办法发那个音。‘都进入水中了,必要时,他们可以在水中快速地移动!在你们离开,而且风把那些毒气吹走之前,他们都不会出来的。’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我们太空梭排出来的气和他们的大气一样,都是很好很干净的气体啊!”
范登柏格想,好吧!我就假设没有任何法律规定错觉(最多比梦真实一些)必须要合逻辑,或许“毒气”的观念代表着小克利斯虽然有很高的精神分析成绩,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仍然有一些他无法面对的恐惧。不管是什么恐惧,我想也不干我的事。毒气,真的?比耳提号的推进器燃料是干净的,它是从格尼米德送上来的蒸馏水。
等一下,比耳提号燃料燃烧后排出时的温度有多高呢?我好像在哪里读到过……
“小克利斯,”范登柏格小心地说着,“当这些水经过反应器之后,是不是会完全变成蒸气?”
“不然它还能变成什么?如果够热的话,大约有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会分裂成氢气和氧气。”
氧气!即使太空梭内有着舒适的温度,范登柏格仍然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小克利斯不太可能了解他刚才的话中暗示着什么,因为那已经超出他的专业知识范围了。
“小克利斯,你知不知道要在地球上产生生命组织,以及在像欧罗巴一样的环境中创造生命,氧气都是一种致命的毒气吗?”
“你在开玩笑啊!”
“不是开玩笑。在高压之下,它对我们也是有毒的。”
“那个我知道,我曾在驾驶课程中学过。”
“你的爷爷说得很有道理,我们就好像在这个城市上空散布了毒气一样,好在情况还不那么坏,它消散得非常快。”
“所以你现在相信我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相信啊!”
“如果你相信,你就是疯了!”
这句话打破了紧张的气氛,他们又一起大笑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他的穿着。”范登柏格问道。
“他穿着一件老式长抱,我记得小时候曾经看过。看起来非常舒适。”
“还有什么特殊的呢?”
“现在你提到正题了,他看起来比我上一次见到时还年轻,头发也比较多,所以我无法想像他……我能说什么呢……是真的。事实上,那有些像是电脑合成的影像,或者像是一幅合成的雷射摄影。”
“是那块帝石磁板!”
“是啊!那正是我所想的。你可记得大卫·包曼如何在里奥诺大号上出现在爷爷面的的吗?说不定,这次换成爷爷了,但是为什么这样呢?他并没有给我任何警告,甚至没有任何一点特别的讯息,他只是想说再见和一些祝福的话而已……”
说着说着小克利斯不由得悲从中来,之后他又再次控制了情绪,并且对范登柏格微笑着。
“我说得够多了,现在该你解释在一个几乎是冰和硫磺组成的世界中,上百万吨的钻石有什么用。最好是好事。”
“是的,它是。”范登柏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