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在他脸上,咸涩而细小的水珠溅在他脸上,感觉很好,他的金色长发在脑后顺风飞扬,水晶般湛蓝的眼睛注视着海面。尽管海上的“十日”使得他的皮肤变得发红,沃夫加的脸庞坚毅却带着一点孩子气。然而对于更有辨识力的观察者,沃夫加的眼中隐隐闪现了一种震荡,与年轻的外表完全不符,那是由痛苦的经验而来的悲哀。
但是他现在并没有这种忧郁,因为在那里,在海灵号的船头,沃夫加,贝奥尼加之子,感受到了一种他所熟悉的兴奋,这种兴奋曾经存在于那些在冰风谷长大的岁月中,那些学习他的族人生存之道的岁月中,那些与崔斯特并肩战斗的岁月中。这是不可否认的愉悦;是属于战士的习性,是战斗展开前骄傲而刺激的期盼。
战斗马上就要到来,野蛮人毫不怀疑。前方,越过波光鳞鳞的水面,沃夫加看到了正在逃跑的海盗船的帆。
这是希拉·克里的船血腥龙骨号吗?他养父给他的礼物,强力战锤艾吉斯之牙在那艘船上的海盗手里吗?
沃夫加眯着眼睛考虑着这个问题,心中百味杂陈,仅仅因为一个想法潜入了他的思绪,他要再次拥有艾吉斯之牙。他把黛丽·柯蒂和他们领养的女婴柯儿森留在了深水城。他为了重新获得艾吉斯之牙随着海灵号出来,她们则住在杜德蒙船长华丽的宅邸。然而那时,对于艾吉斯之牙,对于一旦重新把这武器握在手中后将如何做,他仍然无法从纷乱的思绪中整理出来。这把战锤究竟意味着什么?这战锤是布鲁诺给他的礼物,象征着那个矮人对他的爱,象征着矮人对他的认同,沃夫加在他坚忍残酷的教导下成长为一个好战士,更重要的是,一个好人。但是沃夫加真的是吗?他值得拥有那把战锤,值得布鲁诺的爱吗?显然,他从深渊魔域回来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不符合这种说法。过去的几个月中,沃夫加并没有做任何能使他感到骄傲的事,而且,从打了凯蒂布莉儿一个耳光开始,还干了一大堆傻事,他宁愿忘记这些事。
因而,当他继续试图解决问题的时候,追逐艾吉斯之牙成为了一种令人愉快的解脱,一项令他分心的事务,而且显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艾吉斯之牙真的在前面那艘船上,或者在下一艘追逐的船上,沃夫加取回了它,将导致什么结果呢?他会回到冒险和野战的生涯,与崔斯特他们一起活在灾难的边缘吗?
沃夫加的思绪回到了黛丽和孩子。有了现在新的生活,有了她们两个,他怎么能回到以前那种生活呢?这样的逆转,对于他对新家庭应负的责任意味着什么呢?
野蛮人笑了,意识到困扰他的远不止责任,尽管他甚至对自己都并不总是承认这一点。当他第一次从奥克尼,一个世界之脊东端的小王国,带走这个孩子时,已经超越了责任,因为他真正(或者他要再次找回的!)的人性要求他不能让这孩子由于父亲的罪恶,懦弱和愚蠢而受苦,也是因为把他带回路斯坎的短剑酒馆的责任,那是欠他以前的朋友阿鲁姆,黛丽,甚至裘斯·帕德尔的债,他醉酒的丑态肯定曾经让他们失望。让黛丽跟着他和孩子也是责任所致——他看到了一个机会,以弥补他对待这个可怜的女人的恶劣态度,因此他给了她一条新的路去探索。事实上,沃夫加在作出请求黛丽跟随他这一决定时根本没有想那么多,甚至当她出人意料地答应后,野蛮人也没有明白她的选择会对他的生活产生多么深远的影响。因为现在……现在他与黛丽以及他们的养女之间的关系已经更深了一层。这个他出于高尚的品格而带走的孩子——实际上,因为沃夫加本能地意识到他比这孩子在任何时候都更加需要高尚的品格——已经完完全全成为了他的女儿,成为了他自己的孩子。就像他很久以前成为布鲁诺·战锤的孩子一样。沃夫加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提示,父亲这个新的称谓会给他带来多大程度的软弱。他从来没有想象过任何人能够以任何方式真正地伤害他。现在他所能做的,只有注视着柯儿森同她生母如此相像的蓝色眼睛,沃夫加知道,他的整个世界可能会在他面前被毁掉。
类似的,关于黛丽·柯蒂,野蛮人明白,他得到的比他争取的要多。同样出于高尚品格,也为了使他不再是个恶棍,他邀请这个女人跟随他,而她现在已经远比一个旅行的伙伴更加重要。自从他们离开路斯坎的几个月中,沃夫加看到了黛丽·柯蒂完全不同的另一面,看到了她深刻的灵魂和埋在讽刺、粗鲁的外表下的智慧,为了在悲惨的环境中生存,她迫使自己呈现如此的外表。
黛丽告诉他一些另她骄傲的时刻——没有一个是被众多情人中的一个搂在怀里。她告诉他,她在不得不逼迫自己开始晚上短剑酒馆里的营生前,在路斯坎安静的码头边渡过的许多时间。在那里,她坐着观看太阳沉入远处的海面,似乎点燃了所有的海水。
黛丽喜爱黄昏——她称那是安静的时刻——此时,路斯坎白天劳作的人们回到家中与家人团聚,而夜间活动的人们还没有开始为他们充满刺激但本质上空虚的夜晚而忙碌。他在短剑酒馆刚认识黛丽的几个月中,在他们互相拥抱渡过的那些夜晚,沃夫加从没想象到她是如此的有内涵,她拥有如此多的希望和梦想,她竟如此深刻地理解她周围的人们。当男人跟她上床时,他们常常认为她是一个容易到手的目标,随便扔几句赞美的话就能得到奖赏。
沃夫加知道黛丽,那些话,那些游戏,对她来说从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她的实力在于她的身体,所以她用它来获得喜爱,获得知识,获得安全,而在那个地方这三样都很匮乏。对沃夫加来说是多么奇怪,当他发现所有人自以为利用了黛丽的无知时,她却事实上利用了他们贪婪的脸上的弱点。
是的,黛丽·柯蒂可以玩“利用”的游戏玩得跟任何人一样好,这就是为什么这段热烈的关系对他来说如此令人惊异。因为他知道,黛丽根本没有利用他,而且他也没有利用她。第一次在他们共同的历史上,两人纯粹是真诚地互相作伴,没有要求,没有谈判议程。
如果沃夫加不能承认他从中获得很大享受,那他就是在说谎。如果沃夫加不能承认他爱上了黛丽·柯蒂,他就是个说谎者,还是个懦夫。就这样,两人结合了。并不是正式的,而是心灵和灵魂上的,沃夫加知道,这个女子,这个看似不可能的伴侣,已经以一种他从来没有认为是可能的方式,使得他的人生完整了。
“升起杀手旗帜!”了望亭中发出一声喊,意味着在海灵号前面确实是一艘海盗船,由于她的自大,悬挂着公认的海盗三角旗。
前面除了开阔的水面以外别无它物,这艘船没有机会逃脱。剑之海岸没有一艘船能逃脱海灵号,特别是强大的法师罗比拉德坐在浮桥后面,不断召唤一阵阵的强风,吹向船的主帆。
沃夫加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又一口,但是发现对稳定他紧张的情绪没有很大作用。
“我是一个战士!”他提醒自己,但是另一个事实,他是一个丈夫和一个父亲的事实,并没那么容易被削弱。
这种内心的变化对他来说多么的奇怪。仅仅几个月之前,他还是路斯坎的恐惧,放任、不计后果地投入一次次殴斗中,到了自我毁灭的程度。但那是当他没有什么可以失去,当他相信死亡会带走痛苦。现在,比起他不得不失去的东西来说,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他意识到,如果他在外面死去,黛丽和柯儿森会受苦。为了什么呢?野蛮人不得不问自己。为了一把战锤,为了一个代表过去的记号?而这种过去他甚至不确定他想要去找回来。
沃夫加紧紧抓住连着桅杆的绳子,牢牢地抓紧,以至于手指关节由于压力而变得苍白,他再一次沉稳地深深吸了口气,吐气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沃夫加赶走了这些想法,意识到那是真正的战士心灵中必须驱逐的东西。勇敢地冲锋,那才是他的颂歌,他的法则,而且实际上,这才是一个真正的战士的生存之道。迅速地制服敌人,你才可能全身而退。犹豫只会给敌人提供机会用箭和长矛把你击倒。
犹豫和懦弱会毁了他。
海灵号迅速赶上了那艘船,很快就能看清是一艘双桅小帆船。当那船认出了追逐者是谁,降下海盗标志是多么的迅速。
海灵号后部的弩炮弹射机和前部的投石机同时发射,两者都没有击中任何目标,海盗船也以自己的弩炮弹射机反击,但是比起正在接近的捕猎者,他们的射程要近得多。
“第二轮射击?”杜德蒙船长问他的船的法师。船长是个高大、腰背挺直的人,蓄着修整得很整齐的山羊胡,颜色更接近棕色而不是灰色。
“用来哄骗?”罗比拉德回答,“不,如果他们有个法师,那他也太精明了,无法引诱他上当,否则他早就现身了。移动到精确射程,然后发射,我也会发射。”杜德蒙点点头,把他的望远镜举到眼前,以便更清楚地看那艘海盗船——他现在已经可以看清在甲板上的人了,他们正匆忙地四处走动。
海灵号每一秒钟都更接近,她的帆贪婪地兜起风,她的船首排开水面,溅起高高的水墙。
杜德蒙往后看了看,望向尾楼上正在操纵弩炮弹射机的炮手。其中一人用一个跟船长差不多的望远镜,以一个带有标记的杆子瞄向那艘船。他放下望远镜,看看船长,点了点头。
“对着主帆发射,”杜德蒙对他身边的船员说,然后喊声传了出去,渐渐加快,渐渐增强,接着弩炮弹射机和投石机再次同时发射。这次,一个燃烧的火球击中了海盗船的帆和传动绳索,海盗船正在绝望地努力拐弯,弩箭拖着链子,穿破了一面帆。
片刻之后,出现了一阵耀眼的闪光,一道闪电从罗比拉德那里击向海盗船水平线附近的船壳,撕裂了木板。
“转为防守状态!”传来罗比拉德的喊声,他在自己周围激发了一个半透明的圆球,并冲到船头,把沃夫加推向一边。此时沃夫加正在往船的中部走去。
一道回击的闪电果然从海盗船那里射来,远远比不上罗比拉德的炙热和明亮。海灵号的法师被认为是整个费伦最好的海战法师之一,他早已设置好保护罩,使得破坏降到最低,只不过成为海灵号船头一侧一个黑色的疤痕,成为骄傲的海盗捕猎船服役期间赢得的众多荣誉勋章之一。
海盗船仍然继续在拐弯逃跑,但是海灵号敏捷得多,正好切入她的角度,更加快速地接近。
杜德蒙笑了,他想到了罗比拉德,法师正渴望地把指头戳在一起,准备施放一系列法术对抗任何防御,紧跟着一个破坏性的火球会烧毁绳索和船帆,使海盗船呆滞在水面上。
海盗们可能很快就会投降了。
一排弓箭手沿着海灵号的侧面栏杆排开,其中一些站在前面,作为明显的靶子,罗比拉德已经在这少数人身上施了法,使得他们不受没有加过魔法的箭的伤害,因此他们是吸引火力的勇士。
“我们经过的时候齐射!”领队命令道,每一个男人和女人都开始检查他们的弓和箭,找出可以飞得又直又准的。
在他们后面,沃夫加紧张不安地踱着步。他希望完成这事——一个完全合理的愿望——但是他诅咒自己的那些感受。
“喝一口,稳住你的手?”一个污秽的水手对他说,递过一小瓶在准备登船作战的人员之间传递着的郎姆酒。
沃夫加狠狠地瞪着瓶子好久。有几个月,他曾经躲藏在那些看似透明的东西中。有几个月,他把恐惧和可怕的记忆装入瓶中,那是一种无效的企图,想要躲避他生活的真相和他的过去。
他摇摇头,回去继续踱步。
片刻之后,传来二十根弓弦的嗡嗡声,许多海盗的惨叫声,以及一些被对方射来的箭击中的海灵号船员的叫声。
沃夫加知道他应该和其他登船的人员一起就位,然而他发现自己不行。他的双腿无法带他穿过黛丽和柯儿森的幻象。他怎么能这么做?他怎么能为了追一把战锤外出,而让她们在深水城等待?
这些问题在沃夫加的脑子里可怕地轰鸣。他曾听过的呼叫声回来了。他听见了野蛮人的战神,坦波斯的名字,给他当头棒喝,使他拒绝恐惧,使他记起自己是谁。
随着一声咆哮,离他最近的那些人害怕地转身奔逃,沃夫加,贝奥尼加之子,冲向了栏杆,尽管没有命令让登船人员行动,尽管罗比拉德恰恰在准备一个猛烈的火球术,尽管两艘船还相距十二呎,在海灵号快速经过时,狂暴的野蛮人跃上栏杆,向前飞纵。
抗议的叫声在他身后响起,惊讶和恐惧的叫声在他前面响起。但是沃夫加唯一能听见的是他自己的叫声。“坦波斯!”他吼叫着,拒绝了恐惧与犹疑。
“坦波斯!”
杜德蒙船长冲到罗比拉德身边,抓住纤瘦的法师,将他的双臂扳向两侧,打断了他的施法。
“这个傻瓜!”罗比拉德吼道,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促使船长干涉的原因。
法师并不是非常吃惊,因为自从沃夫加加入了船员,他就是罗比拉德身边的一根刺。不象他年长一些的伙伴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这个野蛮人根本不懂得魔法战斗的奥妙。而且按照罗比拉德的想法,魔法战斗是非常重要的,当然远比一群没头脑的战士的行动来得重要。
罗比拉德甩开杜德蒙。“我很快就要发射火球,”他坚持。“当沃夫加死了的时候!”
杜德蒙没有在听。他命令船员把海灵号转回去,命令弓箭手调整发射角度以支援孤身战斗的登船者。
沃夫加踏上海盗船的栏杆,向前稳稳地落在甲板上。海盗的剑士们潮水一般涌向他——但是他战直身躯大声咆哮,两手各执一条长链子。
靠得最近的海盗挥来一剑,还是划到了野蛮人的肩膀,尽管沃夫加迅速举起前臂压住,使得剑刃不能继续深入。野蛮人招架的同时,击出一记右勾拳,重重地落在那人的胸口,将他打离地面,飞过甲板,浑身散了架般仰面倒下。
猛烈地挥舞着铁链,呼喊着他的神祉,野蛮人进入了狂暴状态,驱散了面前的海盗们。他们从没见过类似这样一个近七呎高的狂野的人,因此在他雷电般的冲锋面前大多数人都四散奔逃。
沃夫加甩开一条链子,缠住一个人的双脚,他有力地一拽,使那人从甲板上飞了起来。沃夫加又甩开第二条链子,绕住左面一个人的胸口,铁链整整绕了他一圈,狠狠撞击他的胸膛。沃夫加一拉,扯下了那人一大块皮肤,并且把他送到半空,一边旋转,一边落下。
“快跑!”他面前传出喊声。“哦,他是个魔鬼!”
他的两条链子不一会儿就都绊住了,因此沃夫加把它们扔了,从腰间抽出一对小棍子。他往前一跃,迅速转到一边,赶上了一个海盗,将他逼到栏杆旁,那人明显是甲板上的头目,是这群人中武装最好的。
那海盗挥动一把优质的剑,但是沃夫加向后跃出剑所及的范围,然后咆哮着跨回一步。
一面精良的盾牌迎了上来,这样的盾牌应该是足够了,但是这个战士从来没有面对过沃夫加那样原始的暴烈。
野蛮人的第一下猛击麻痹了海盗的手臂。沃夫加第二下打击集中在盾的上方,将阻截的手臂往下压。他的第三击完全解除了所有的防御,然后是迅速紧跟的第四下,对方甚至没有机会收回他的剑,就击中了海盗头盔的一侧,使他摇摇晃晃倒向一边。
沃夫加继续跟进,雨点般的击打落在盔甲上,留下了无数的凹痕,那个海盗跌跌撞撞倒向甲板。他还没来得及倒在甲板上,沃夫加就抓住他的脚踝,将他倒提起来。
强壮的野蛮人转身一个大步,站在了栏杆边上,全副武装的海盗倒挂在船边的半空中。沃夫加毫不费力地提着他,只用了一只手。野蛮人危险地注视着其他的船员们。没有一个人接近,没有一个弓箭手对他举起弓。
然而在浮桥上,却真的有人向他挑战,沃夫加回头看见海盗的法师正一边奋力准备施法一边凝视着他。
沃夫加手腕一甩,扔出剩下的棍子,旋转着飞向那个人,法师不得不闪身避开,中断了自己的施法。
但是现在沃夫加没有了武器,海盗船员们也似乎从最初由他势不可挡的冲锋所带来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海盗船长出现了,许诺谁如果打倒了这个高大的野蛮人,就能获得巨额的财宝。法师又继续开始施法。
海上的流氓们靠拢过来,眼中带着杀意。
他们停了下来,僵直地站着,一些人扔掉了武器,原来此时,在野蛮人的身后,海灵号滑行到了他们的船边上,弓箭手就位,登船人员就位。
罗比拉德放出又一道闪电,击中了心烦意乱的海盗法师,把他推过远端的船栏杆,跌进冰冷的海里。
一个海盗喊叫着冲上来,但是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两支箭钉入了他的胸口。
海灵号的船员是如此训练有素,如此纪律森严,如此经验丰富。战斗还没真正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也许你可以把他从栏杆那边拉回来,”杜德蒙过了一会儿对沃夫加说。野蛮人仍然站在那里,倒拎着穿盔甲的海盗,悬挂在两艘船中间不宽的水面上方,尽管,至少,沃夫加现在是用两只手。
“照他说的做!”窘迫的海盗要求道,托起他昂贵的头盔的面罩。“我是塔斯卡谷庄园的伯爵!我要求——”
“你是个海盗,”杜德蒙简洁地对他说。
“一点点冒险的经验而已,没什么大不了”那人傲慢地回答。“现在请让你的食人魔朋友把我放下来。”
船长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沃夫加把伯爵甩了半圈,扔过甲板,咣当一下砸在主桅杆上,滚到一边,发出一阵噪杂的响声。
“塔斯卡谷伯爵,或者别的什么,我不在乎,”杜德蒙评论道。
“没什么了不起,”沃夫加回答,他开始往回走向通往海灵号的木板。
愤怒的罗比拉德在另一头等着他。
“谁叫你登船的?”恼怒的法师问道。“他们仅仅用一个法术就能解决!”
“那就施放你的法术吧,法师,”沃夫加嘟囔着对他说,一边径直走了过去,在他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情绪和冲动之前,没工夫向其他人解释。
“不要以为下次我不会这么干!”罗比拉德对他嚷道,但是沃夫加只顾走自己的路。“可怜的沃夫加,燃烧着的帆的碎片雨点般落在他头上,点燃他的头发,烤皱他的皮肤!可怜的沃夫加——”
“放轻松点,”杜德蒙说,紧跟在法师身后。“海盗已经被制服,而且没有损失一个船员。”
“本来就该这样,”罗比拉德坚持说,“损失人员的机会还会更小。他们的魔法防御已经被解除,他们的帆是暴露的。我已经——”
“够了,我的朋友,”杜德蒙打断他。
“那个家伙,沃夫加,是个傻瓜,”罗比拉德回答。“一个真正的野蛮人!他的心智和灵魂还没开化,对于战术和优势的理解比一个半兽人好不到哪里去。”
杜德蒙以前曾经跟沃夫加一起航行过,也很了解训练这个战士的黑暗精灵,他比较了解沃夫加。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一贯脾气暴戾的罗比拉德用一连串诅咒和抗议发泄他的不满。
实际上,杜德蒙船长开始重新考虑让沃夫加加入海灵号船员的决定,尽管他很相信,除了友谊和尊敬之外,自己还欠这个人很多。沃夫加努力赎罪的行为深深打动了杜德蒙船长的心,因为他见过这个人最低落的时刻,那是在路斯坎恶毒的地方官员面前,他因企图刺杀杜德蒙的指控而接受审讯。
船长简直不能相信这样的冲锋——这是沃夫加仍然活着的唯一理由——尽管他发现这个高贵的战士遇上一些糟糕的事,某些无法言传的事情将沃夫加抛进了低谷。当沃夫加到达深水城的码头,要求上船加入船员,要求杜德蒙帮他找回布鲁诺·战锤为他铸造的强力战锤,杜德蒙确实很高兴。然而现在船长很清楚,沃夫加的伤疤还没有完全治愈。他刚才的冲锋是愚蠢而不计后果的,可能给全体船员带来危险。这是杜德蒙船长不能容忍的。他不得不跟沃夫加严肃地谈一谈。
除此之外,此时此地,船长决定他将优先寻找希拉·克里和她难以捉摸的船,为沃夫加取回艾吉斯之牙,然后把他送回深水城的岸上。
为了所有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