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羲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他高高地站在最强的那头祖兽身上,手掌如刀般深深没入在那头祖兽的脊背,然后血淋淋地抽出它的第二根脊骨。
脊骨被白色火焰覆盖。
等白焰消失后,这根脊骨已被煅烧成骨杖形状,洁白无瑕,巫纹遍布。
叶羲手持新骨杖站在倾倒死亡的祖兽身上,骨杖轻轻对着空气轻轻一敲击,空气,有洪吕大钟般的声音轰然冥想,空气似乎凝固了,周围的凶兽心脏被共鸣震碎,刹那间死亡。
更远处的凶兽像被定住,丝毫动不了。
战场莫名寂静下来。
骨杖放下。
杖底不轻不重地触到祖兽的脊背。
有雪白的冰线从杖底蛛网般蔓延开来,咔嚓咔嚓,眨眼蔓延到地面,继而在凶兽潮中蜿蜒疾速爬行。
它们好像有生命,精准地找到最近的那只头领兽。
那是一头躲在众多凶兽底下的鼬豺狗。
那条冰线顺着凶兽潮缝隙蜿蜒地爬进去,然后猛然将它冻成冰块,咔嚓一声裂响,鼬豺狗被爆成一地碎冻肉。
细细的冰线向远处蔓延。
头领兽一头接着一头的被冰冻,然后碎裂,死亡得悄无声息,毫不壮烈。
没有头领兽能躲过这些死亡冰线。
如果从天空往下望,那些雪白的细细的冰线,以叶羲的骨杖为中心,像一张庞大到可怕的蜘蛛网,在不断铺展蔓延。而那些被冰冻的头领兽就像被蜘蛛网捕获的小虫子。
“还剩最后一头。”
叶羲眼神暗了下去。
这剩下的最后一只头领兽,就是旱地巨章诞生的卜巫,此次凶兽潮大举进攻羲城的元凶。
叶羲不愿让它这么轻易干脆死去。
冰线停止蔓延。
叶羲站在祖兽尸体上,右手依旧持着骨杖,左手举起,在身前画了一轮圆。
一轮水膜凭空悬浮在面前。
叶羲把手伸进这面模糊的水膜中,然后把手臂也伸了进去,像在里面掏着什么。过了一会,他从里面抓出一团血淋淋的内脏一样的东西,然后丢掉,用脚噗嗤碾碎。
……
羲城中。
二次觉醒的战士们刚刚醒来。
他们从地上爬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看着自己胸膛上的火焰纹印,感受体内澎湃的力量。
所有战士伤势痊愈精神焕发,而且实力都或多或少的有提升,连战兽也是,体表的伤口都愈合了。
苍辛不可置信地发觉自己的实力又强大了一丝丝。
断翎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本身就是由叶羲觉醒的,所以这次没把“核”挖出来进行二次觉醒,但他的实力竟然也有提升,难道说……
“我们成功了?!”
他们的羲巫成为祖巫了?
所有人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寻找叶羲,激动地想看看他们的祖巫,但叶羲原本站着的地方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他们看到的只有倒了一地的巫。
千余位巫要么已经死去,要么气息衰弱,看起来衰老了不知多少岁。
强烈的悲伤涌上心头。
战士们冲上前,各自扶起自己部落氏族的巫,难过万分。
有的战士则向人群大吼:“都傻愣在城里干什么,凶兽潮还在外面堵着呢!”说着冲上城墙。
他抱着一根兽牙,从城墙高高跃下,咆哮着杀向最庞大的那头巨兽。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头巨兽竟然没有嘶吼着咬过来,而是哀叫一声……扭头逃了?
那战士抱着兽牙落到空地上,整个人呆掉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它离开了?
其他冲上城墙的战士也都傻了,木呆呆地望着底下。
城墙外的凶兽潮依然多得如山如海,但前一刻还疯狂地想跟他们同归于尽的凶兽们,现在似乎都失去了敌意,掉头往各个方向离开。
他们看着夕阳下凶兽潮一点点退去。
“羲巫大人——!”
忽然有人倒吸一口气,惊呼出声。
没人发现叶羲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就这么蓦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如果说元巫的气息如渊如海,不收敛的话众人难以直视,那么现在的叶羲,则像是无垠的星空,包容一切。你可以看他,可以直视他,但看着看着就有跪拜的欲望,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不需要证实询问,看到叶羲的第一眼,大家就知道。
他们成功了。
那是一位祖巫。
叶羲走到众位巫的中间。
这些巫情况很不好,有的已经死去,有的还活着,但气息衰弱得惊人。叶羲施展祖巫手段,将这些人都救了回来,包括已经失去呼吸的人。
雷部落元巫懵懂地在众人的搀扶下爬起来。
“我们成功了吗?”
“……我昏迷了多久?”
雷部落人本来激动得在哭,结果听到这句话竟被逗得笑出来。
“您哪是昏迷了,您是死去了好吗!”
雷部落元巫更混乱了,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围:“我死去了?我们是一起去见祖先了?可我看怎么还在羲城?”
没再管激动的人们,叶羲将巫救活之后又来到城外不断救人。
只是祖巫虽强,却也只能救下刚死不久且身体尚算完好的人,其他在战场牺牲的族人,即使是祖巫也没有办法。
战场深处。
凶兽尸体堆叠的山丘倾倒。
从里面蠕虫一样从两个方向爬出两名气息奄奄,满身血迹,脏得看不清原貌的战士。
“哗啦啦!”
随着他们的爬动,那凶兽尸体山丘彻底倒塌,又从里面露出两只金光灿灿的金丝雀来。
那两名战士爬到外面后,蓦然发现对方的存在,惧是僵住,然后慢慢湿了眼眶。
东木英闭上眼,艰难地一点点挪着身躯,把自己靠在一头凶兽尸体上。她缓了口气,大大咧咧朝对面嚷了声:“你没死啊?”
虬牙笑了起来,捂着肚皮的伤口,露出一口雪白牙齿,轻轻抽着气说:“你不也没死嘛?”
两人好一会没说话。
东木英顿了顿,看着头顶美丽绚烂的晚霞,心慢慢静了下来,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蓦然问。
“——喂,做我伴侣怎么样?”
虬牙笑着笑着掉了眼泪,大声说:“看在你命这么大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是答应咯?”
“现在反悔行不行啊?”
凶兽尸体堆里,两只金丝雀也醒了过来,慢慢地互相依偎在一起,满身华丽的羽毛被晚霞照得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