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网中出现了一个大空隙,30个直径50厘米的小网结在空隙旁边形成一个直径为50厘米的圆球。每个小网结都有一根很粗的丝线与圆球中心相连。开始,理查德没看见圆球中有什么。慢慢地,他看见几百根细丝中包裹着一个绿色的小物体。
那东西慢慢长大,理查德终于看出这个网正在生成一个玛纳瓜。他惊呆了,怎么也没想到那只消失了的姆咪猫在这儿生下了蛋,而且用了这么长的时间。“这儿肯定有细胞,一些非常微小的胚胎以某种方式在这儿被抚养……”
理查德又看到新生的玛纳瓜在离姆咪猫茧二十米远处生成。“这个网状生物把蛋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再用几周的时间生成它们。”理查德想。
理查德终于慢慢得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他所目睹的生物现象比地球上任何一种生物现象都复杂得多。“难道这些玛纳瓜、姆咪猫和这张丝网是同类物种不同的生命表现形式吗?”
理查德睡着又醒来,醒来后就仔细回顾他在这个居住区里所看到的一切,搜寻着千百个答案。
理查德引以为豪的学术研究是他的“硬科学”,数学和物理是他最擅长的学科。他努力地试图理解这个他已生活了数周的生物生命圈,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恼怒。他多希望自己能多了解一些生物知识啊。“我该怎样帮助它们?我无从下手。”
随着时间的流逝,理查德想这些生物不仅学会了如何读懂他的记忆,也学会了如何翻译他的思想。
又过了几天,有姆咪猫来拜访他。他前面又出现了一条通往大门的通道。姆咪猫拿着他的衣服,招呼他走出来。
理查德试着向外移动,这次,这张网没有再来缚住他了。理查德的双腿有些颤抖,他穿好衣服,跟着姆咪猫走到棕色圆柱体的通道上。
大房间显然经过了改装,墙上画着尚没完工的巨型壁画。理查德一看就知道这个画房的作用:这是在告诉他该如何帮助这种生物的生存。显然这些生物知道它们面临着被人类毁灭的灾难。壁画向理查德提供了援救资料,但仅这些画就足够了吗?
姆咪猫艺术家创作的璧画精美绝伦。它们后两只脚支撑着身体,用前四只脚进行创作。它们互相交谈着,显然在讨论什么。但这些艺术家们都很安静、井然有序。
壁画前半部内容是该外星生物的教科书,这可以帮助理查德更多地了解这些外星生物的整个生命过程。壁画用了很多太阳和月亮来表示时间,从中理查德了解到姆咪猫的生命形式比丝网的生命形式短得多。他仍然无法理解这些图解要传达的意思。
显然,每个玛纳瓜产生一个姆咪猫,丝网又产生玛纳瓜。理查德从没在壁画中看见过双胞胎。但丝网与玛纳瓜的比例为多少,理查德不得而知。一幅图中画着12个不同的姆咪猫在一个大的丝网中,每一只都包裹在茧内。这说明了什么?
理查德睡在离壁画房不远的一个小房间里。他的姆咪猫老师每次连续3~4小时教他认识壁画,学完以后他才可以吃饭、休息。有时理查德会瞟瞟那些还没完成的下半部分壁画。这时,房间里的灯会立即熄灭。显然,它们想让他先了解它们的生物过程。
大约过了十天,第二部分壁画完成了。令理查德震惊的是壁画准确地展现出了人类和艾云鸟。理查德本人以长发长须的形象反复出现在画中,使他几乎认不出自己。
有部分内容展现了人类对这个居住区的侵略。理查德从画中获得的信息比从丝网中获得的多得多。画面上展现着恐怖的暴力行为,令他愤慨万分。
理查德好奇地想“为什么壁画上展现的一切不通过丝网直接告诉我呢?”他自言自语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也许,丝网只是个记录器,不能产生想象;也许丝网只能展现某个姆咪猫所看到的情景。”
壁画的最后内容是需要理查德去完成的。每幅画中理查德都看见自己扛着个蓝色大包。那个大包有两个大口袋,每个口袋里都装着一个玛纳瓜。蓝包两侧还有两个附包,一个里面装着一根大约十五厘米长的银色试管,一个装着两个坚硬的小艾云鸟蛋。
壁画井井有条地向理查德展示了他该采取的行动:他需要从一个地下出口离开棕色圆柱体,再从绿地的另一边出来;两只艾云鸟在那儿等他,然后带他到达围墙边的壕沟;再乘坐一艘小潜水艇进入一个水体;最后停泊在一个有很多高楼大厦的岛屿上。
理查德笑了:“这么说来圆柱海和纽约都还在那儿。”他想起了鹰人告诉过他拉玛只作必要的变动。壁画详细介绍了理查德出逃的路径和生长在绿地中的外星生物、植物,并介绍了如何操作潜水艇。理查德正要把最重要的信息输入他的便携式电脑时,他的姆咪猫老师突然显得没耐心起来。理查德担心情况已经变得越来越糟了。
第二天,理查德睡了个长觉,醒来后开始准备行囊。一个姆咪猫急匆匆地把他带到网房。在那儿,他看着姆咪猫拿起两星期前开始生长的四个玛纳瓜,把它们放进自己的包。那四个瓜很重,估计有二十千克。另一只姆咪猫用剪刀一样的工具取走一些细丝装进一个银色的管子,把管子放进理查德的包。最后它们还给他装上两个艾云鸟蛋。
“告别的时候到了。”
理查德作了个深呼吸。姆咪猫指着通道,理查德突然想起了渡边·奈的泰国礼节: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轻轻鞠躬,这是全宇宙通用的。他笑了,对周围的姆咪猫来了三个泰式鞠躬。
令他吃惊的是,所有姆咪猫也直立着身子,四脚相交放在胸前向他鞠躬。
显然,棕色圆柱体的最底部不是居住区。理查德和他的向导离开网房和其它姆咪猫道了别,然后就一起下到了地厅。从那时起,理查德就再没看见过向导以外的另一只姆咪猫了。
向导在前边放下一个雷基。雷基沿着狭窄的通道向前跑,经过一个拱形紧急出口进入了绿地。一会儿,雷基回来爬到姆咪猫的头上呆了几秒钟,又跳到地板上。向导示意理查德往前走。
到达绿地时,理查德看见两只艾云鸟,其中一只翅膀上有被枪击的难看的伤疤。理查德在浓雾迷漫、昏暗的灯光下跟着他前面的两只艾云鸟找到了通道口。不时有枪声从远处传来。
开始的一刻钟一切都很顺利,浓雾渐渐散开了。理查德估计再用10分钟就可以看到停在海边的潜水艇了。突然,他们前方100米处传来机关枪的声音,一只艾云鸟应声倒在地上,另一只很快消失了。
理查德赶快躲到暗处,听到有士兵朝他这边走来。
“肯定是两个环。”其中一个说,“有可能还是三个……这样这周我就有二十个了。”
“狗屁,这又不是竞赛,这个不算。那些笨鸟不知道你在哪儿。”
“那不是我的问题,是它的问题,我还是要把它的翅膀算在内。啊,这不是吗?……糟糕,只有两个环。”
士兵离理查德只有5米远了。理查德一动不动地在那儿站了5分钟,看见那两个士兵在艾云鸟倒下的地方站住了,燃着烟议论着这场战争。
理查德突然感到右脚很痛,他轻轻动了一下,以为是肌肉过于紧张,但脚反而更疼了。他低头恐怖地看见一个曾在壁画中看到过的啮齿类动物已经咬破了他的鞋,正在啃他的脚趾。理查德不出声使劲地抖抖脚,啮齿类动物从他脚上跳下跑了。但更糟的事情发生了——那两个士兵听到了声响,正朝这边走来。
理查德有路可逃,但背上的包太沉重使他不能逃跑。一分钟后,有个士兵叫道:“在这边,布鲁士,在丛林里。”
那个士兵用枪对着理查德的方向。
“别开枪!我是人!”理查德赶紧说。
另一个士兵也走过来:“你一个人在这儿搞什么鬼?”
“我在玩捉迷藏。”理查德回答。
“你疯了吗?出来,到这边来,我看看你。”
理查德慢慢从灌木林中站起。昏暗的灯光下,他的长发长须和鼓囊囊的大包让他们吓了一大跳。
“我的天……你是什么人?”一个士兵说。
“这太疯狂了……他一定是从艾云鸟居住区逃出来的,迷失方向流浪到这儿……嗨,你不知道这地方很危险吗?你会被打死的。”
“看看他的包,他背了四个大瓜……”
这时,空中突然出现了很多艾云鸟,它们尖叫着愤怒地冲向士兵。两个士兵摔倒在地上,理查德撒腿就跑。有只艾云鸟停在一个士兵的脸上,用尖利的爪子撕扯着他的脸。听见这边的吵闹声,附近的士兵提着枪朝这边跑来。
理查德不知怎样才能找到潜水艇,他身后不断传来人的声音。突然,右边的灌木林中传来很短的一声鸟叫,艾云鸟首领正带着四只警卫鸟从他头顶上飞过,它们朝海边低飞而去。
在艾云鸟的指引下,理查德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找到了潜水艇,他走进去把包放在身后的一个小控制室里。看着他的艾云鸟伙伴,理查德试着发出它们的叫声,艾云鸟首领缓慢而清晰地叫着“我们都很感激您。”
他们在水中航行了一个多小时,理查德几乎没和那艾云鸟首领说什么话。开始他仔细地观察首领驾驶潜水艇,并在自己的电脑上作记录,随后他自己也驾驶了一阵。理查德不断回忆自己在这个居住区的经历,奇怪的是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姆咪猫带着这些玛纳瓜和丝线生物坐在潜水艇里出逃。
潜水艇浮出水面,理查德进入了一个自己非常熟悉的环境。纽约的高楼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感谢主!”他兴奋地高叫道,把装得胀鼓鼓的包放在了地上。
艾云鸟首领把潜水艇靠在岸边,立即准备离开。它转向理查德,徽微鞠了一个躬,然后朝北边飞去。看着飞离的大鸟,理查德意识到自己正站在多年前三只艾云鸟背着他和尼柯尔跨越拉玛2号的圆柱海,飞向自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