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没事了。”发狂的鹞子被张毅城捏在手里好一阵安抚,可算是安静下来了。
就在这时,忽然从内院传来一阵草响,“什么人?”小朱喊得都跑了调了,第一反应就是把手枪抽了出来,一个箭步蹿到了大殿里,张国忠紧随其后。“张大哥,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小朱声音似乎有点颤抖,毕竟是年轻经验少,这种情况若换作柳东升是绝不会着急的。
“我听见了。”张国忠也把巨阙剑抽了出来,“但我觉得不像是人发出来的。”
“那是什么?”小朱警惕地看着四周,“动物?”
“不知道。”张国忠自己也纳闷,这种阴气纵横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动物,况且还是在闹子的时候?“小朱啊,你看着点毅城,我进去看看。”
“好,那你多加小心。”小朱回头看了一眼张国忠,下巴差点砸到脚面上,“张大哥,咱没必要拿那个吧?”虽说气氛诡异,但小朱还是差点笑出声来,自从接张国忠来山东的时候,小朱就纳闷这位张大哥为什么要背这么大一个包,又不是去行军,背这么大的包干嘛啊?此刻一看张国忠的家伙式才明白,感情是装管制刀具的。
“张大哥,就算治安不好,也没乱到随身带宝剑的地步吧?”小朱哭笑不得,从小到大,拿宝剑的人见过不少,但大部分都是海河边练太极剑的老大爷,怎么还真有随身带宝剑防身的?
“这个不是对付人用的!”张国忠可没心思跟小朱打哈哈,掏出了手电,单手举剑一步迈进了内院的蒿草丛。
内院大概有几百平方米大小,要说也怪,刚才在大殿的时候,听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明明在左边,而等张国忠小心翼翼地走到内院左侧的时候,大殿右边的篙草丛又发生了一样的声响,且发出声响的位置好像在慢慢变化,这次张国忠可是听清了,这是蛇在地上爬所发出来的声音。“难道他来了?”张国忠赶忙想跑回大殿,但自己刚一回头,只见一条三四尺长的大白蛇正冲着自己吐芯子。“啊!”张国忠差点喊出声来,刷的一下把巨阙剑横在了脚前,但眼下这条大白蛇好像并不害怕张国忠手里这家伙,看张国忠举剑非但不后退,反而略带挑衅地冲着张国忠爬了过来。借着月光,只见蛇身上明晃晃钉着一排银钉,很显然,这条大白蛇就是前几天被钉在双塔山石往子里的那条大得离谱的虬禠。
“怎么跑这来了?”对于这么大的虬禠,张国忠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举着剑一步步后退,此刻张国忠最伯的就是小朱或张毅城恼袋发热擅自跟过来,尤其是张毅城,不定会使出什么歪门方法,万一把这东西激怒了给谁一口可就要命了。
一步、两步、三步,就在张国忠边后退边琢磨对策的时候,忽然听见前院那边传来了“哇”的一声喊,声音是张毅城发出来的,隐隐约约还带着点哭腔,“毅城!”一听儿子大喊,张国忠也顾不得琢磨了,横挥一剑直砍虬禠的脑袋,没想到这虬禠一不攻击二不躲闪,就在张国忠这一剑距离其“脖子”还有二尺不到距离的时候,忽然发出了“嘶”的一声。与此同时,张国忠好像听见身后有人大喊了一声“住手!”声音极其的耳熟。
“谁?”张国忠下意识地收回了巨阙,猛的一回头,只见师傅马真人笑呵呵地站在自己身后。“好你个小兔崽子,连我都不认识了?”
“师傅?”张国忠下意识地放下了剑,“您……”刚想下跪,张国忠忽然反应过来了,“他娘的,师傅死了20多年了,怎么可能跑这儿来,他娘的敢骗我……”张国忠举起剑猛的回头寻找刚才那条超大号的虬禠,却发现自己面前只有蒿草,那条大蛇早已不知去向,没有声音,没有痕迹,再回过头来,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马真人,四下瞬时间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宁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毅城!”张国忠也顾不得找蛇了,直接从大殿旁边的草丛中蹿到了前院,发现张毅城正跪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一剐惊魂未定的样子,小朱则趴在了张毅城的前边,而先前墙角摆丹台的地方此刻已经是空空如也。
“没事吧!”张国忠蹿到了张毅城眼前,前胸后背地摸了个遍,还好没受伤。
“小朱!小朱!”一看儿子没事,张国忠转身去扶趴在地上的小朱,这一扶不要紧,只感觉湿乎乎地弄了一手,等把小朱翻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满嘴都是白沫,拿出手电一照,才发现这小朱不止是嘴上有白沫,背后还插着几支金灿灿的行针。
“五雷金针?”张国忠不由得一愣,这可是茅山术里成本最高的招,是专门对付冤孽冲身用的,人有七脉,分别是“心阳脉、惠顶脉、丹田脉、足阳脉、衍首脉、土门脉、定通脉”,其中惠顶脉和足阳脉是阳气循环的起点和终点,五雷金针的原理是用五支镀金的行针插入除“惠顶、足阳”二脉之外的五脉,金器不走阴阳,在众多金属中,要数黄金的“阻隔阴阳”性能最好,这五支金针插入五脉后,可将侵入气脉的阴气从“惠顶、足阳”这两个没扎针的脉路逼出去,之后这五支金针也便废了,也就是说这种镀金的针完全就是一次性的。虽说据记载,五雷金针对于根除冲体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的“病例”效果非常不错且立竿见影,但因为成本太高,所以自古以来都是夸的多用的少,没想到这次竟然会被用到小朱身上,看来那哥们儿还不算坏得太彻底,偶尔做一次好事还挺下本钱。
扒开小朱的眼皮,用手电照了照瞳孔,张国忠长出一口气,“还好,没什么危险。快,把你朱叔叔扶出去,别在这里待着了,我去追”说罢,张国忠起身就要追,却被张毅城一把抓住了,“爸,听我的,你铁定追不上他,况且……况且……”张毅城深呼了口气定了定神,“那人刚才救了我一命。”
“他?救你?”张国忠也懒得想了,一把扯开了张毅城的手,“快,把他扶出去!”说罢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出了院。
院外,呼呼的热风吹得不远处的玉米地沙沙作响,用手电四处照了照,根本就没有人影,“跑得真快!,张国忠叹了口气。
“爸,刚才那个人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这时张毅城已经架着小朱从庙门里出来了。
“他说什么?”张国忠问道。
“少管闲事,”张毅城把嘴贴近了张国忠的耳朵,“刚才我想把鹞子换个地方拴,正在解绳子,忽然隐隐约约听见有人笑,像是男的,也像是女的,但更像是二重唱。我听着也挺害怕的,就把鹞子放下了,想从包里掏点东西出来以防万一,这个时候,小朱叔叔忽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我背后来了,周围那么多乱草,他走过来我愣是一点都没听见。”
“然后呢?”张国忠一皱眉。
“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我看他眼神不对劲,”张毅城道,“当时我都快吓死了。”
“再然后?”张国忠按着小朱的人中,感觉气息越来越强,应该快醒过来了。
“再然后朱叔叔就趴下啦,他后边站的就是那天那个人,不过今天没穿黑衣服,穿了一身有点发紫的衣服,也好像是蓝色,但当时就点月光,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色,有点像是一种制服,还戴了个帽子。”张毅城道,“当时我觉得没什么,但朱叔叔趴下的时候我无意中看了一眼他的手指头,差点吓死我,你看,”说着,张毅城举起了小朱的一只手,“哎,奇怪,什么时候变回来了?刚才他指甲都是黑的。”
“制服?行了,我知道了,看清楚那个人长什么样了么?”张国忠道。
“没看清楚。他不但戴了个帽子,还戴了个墨镜,特别大,跟迈克尔?杰克逊戴的那个差不多。”张毅城一耸肩,“大半夜的,咱们打手电都看不清,他还戴墨镜,爸,你说这人是不是真是精神有问题啊?”
“精神有问题?”张国忠只能苦笑,天底下哪有这么厉害的神经病?
“爸,我发现一个秘密!”张毅城把嘴凑到了张国忠耳根子边上,“朱叔叔好像不是处男了,前几年他还是处男,柳叔叔家出事那阵子我还用他的血布过阵,但现在肯定不是了,否则你说那东西,怎么冲他不冲我啊?”
“不许胡说八道!”听儿子这么一说,张国忠眼珠子都瞪出血丝了,“那叫童子!童子,听见没有?什么处男不处男的?从哪儿学来的词儿啊这都……”
大概又过了10分钟,小朱可算醒过来了,对于刚才发生的事竟然一无所知,只是说眼前一黑,再醒过来已经到了张国忠怀里了。听说人已经跑了的消息后,小朱竟然晃悠着站了起来,抽出手枪就要往玉米地里追,只不过被张国忠拦住了。走路都打晃还追人哪?再者说,这黑灯瞎火的,一望无际的玉米地里上哪儿追去?
丹台被人从眼皮子底下弄走了,眼下再在这里耗下去也没有意义了,三个人只能顺着路往“团结村”的方向走,刚走没多远,便看见对面两束明亮的车灯由远而近。“可算有车了,这个倒霉地方!”小朱拍了拍裤子,横在土路中间开始挥手。等车开近了,三人才发现,来的原来是辆大发车,看牌照应该是公安局的警用车,但没装警灯,车身也没喷漆。
“怎么样,人抓住没有?”普车停在了小朱跟前,柳东生从副驾位开门下车,满脸堆笑,王有善则从后座开门下车。
“早跑啦!你们再晚来会儿人家都到国外啦!”小朱摔摔打打的一百个没好气,“这个点才过来,亏你们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人!”
“跑了?”一听人跑了,柳东升脸色立即变了,“往哪跑的?”
“喏,这一片。”小朱以自己为中心,回身用胳膊比画了一个120度角。“找去吧!”
“对了,柳大哥,我儿子看见了,那个人穿着蓝色或紫色的衣服,像是制服,还戴了帽子。”张国忠也一个劲地提供情报。
“行了,明白了!”柳东升回身上了车抄起了车载电台的话筒,“老吴,老吴,我是柳东升,罪犯已逃逸,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没过三分钟,柳东升向众人一招手,“先都上车!”,只见大发车原地调头飞一般地驶了回去。
“柳队,到底怎么回事啊?”小朱也被搞的糊涂了。“刚才看你怎么满面春风的?”
“周文强落网了!”柳东升叹了口气,“本来准备今天晚上突审,听说你们还在这儿守着,我们是来接你们的,没想到他那个同伙真的会冒险回来。
“落网了?”张国忠也是一愣。“怎么回事?他从309国道跑的?对了,你们见没见孙大鹏啊,说去买吃的,下午走的到现在还没回来。对了,我得下去,万一他回来找不着人怎么办?”
“哎,抓住周文强还多亏了那个孙大鹏。”柳东升道,“这小子在团结村发现了周文强,于是便想打电话报告,可偏赶上村委会的电话坏了,他就骑了个摩托去派出所报告,结果半路上碰见我们设的卡子了,就直接跟布控的同志报告的,这小子可立了大功了。
“立功了?好,挺好!那他怎么还不回来啊?”张国忠一听徒弟立功了,还挺高兴。
“哎,那小子没有驾驶证,就敢骑摩托上国道,国道上可都是几十吨的大货车,别说是撞上,蹭一下他那小命就没了。正好赶上他报告的那个布控点的同志,是交替那边支援过来的,发现他无证驾驶直接把摩托车扣了。说报警心切可以理解,无证驾驶的事就不追究了,但车得暂扣,让他自己先回去,找个有驾驶证的来领车。但那小子不干啊,说没法跟亲戚交代,非得把车骑回去,正跟那边撒泼打滚呢。张大哥,我看这事也怪不着交警那边的同志,虽然立功了,但也不能让他无证驾驶再骑回去啊,万一出事谁负责?”
“那咱们现在怎办?”张国忠道。
“先去和大队人马会合,张大哥,这两天辛苦你了,以后的事就交给我们了!”柳东升拍了拍张国忠肩膀,“等会儿我安排车先送你们回去!孙大鹏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回头去说说情,实在不行我亲自把摩托给他骑回去!”
30分钟后,大发车终于下了土路,来到了传说中的团结村。村口,清一色十多辆警车(大发)早已一字排开,花花绿绿的警灯闪成了一片。看来附近分局派出所所有的大发车都调来了,就等着柳东升这车回来会合呢。“张大哥,我、老王和小朱还得参与搜捕,就不送你们回去了,等会儿你就坐这辆车去宾馆吧,有什么事我回天津再联系。”
“嗯,等你的好消息。”张国忠和柳东升挥手告别。瞬时,柳东升便钻入了闪着警灯的警车,十多辆警车开足马力向将军庙的方向呼啸而去。
三天后,天津。
张国忠一家人正在院子里吃饭,忽然听外边有发动机马达声。
“柳叔叔来了。”张毅城已经能通过发动机声音识别柳东升的警车了。
不一会儿,柳东升果然跑到门口叫门了,“老张,是我,柳东升。”
“怎么样,人抓住没有?”张国忠光着膀子把柳东升让进了院里,“毅城,快去,拿瓶凉啤酒去。”
“不喝了,不喝了,等会儿还得开车呢。来杯水就行。”柳东升把手包放在了桌子上,“这帮人不知道是不是真是神经病,张大哥,我都晕了。”
“怎么了?”张国忠一皱眉。
“那个周文强的确是凶手,但并不是主谋。主谋就是那个去将军庙拿丹台的,此人仍然在逃。”柳东升道。“那天晚上,我们把将军庙附近搜了个遍,后来连警犬都出动了,也没找到他。当天晚上。我们封锁了所有出山洞的必经之路,但直到第二天也没结果,唉!”
“周文强是凶手,但不是主谋?”张国忠一拐,“这话怎么说?”
“唉愣,一言难尽啊!”柳东升也不客气,直接从盘子里拿了根黄瓜蘸着面酱吃上了。
按柳东升的话说,在将军庙附近搜捕未果以后,山东那边的负责人老吴便开始重点安排公路布控,而柳东升则立即突审了周文强。通过审讯得知,那个黑衣人,周文强称之为“老大”,姓名不详。被单位开除后,周文强不愿意务农,又欠下了一笔赌债,于是便开始挺而走险,加入了一个跨省的汽车盗窃团伙,团伙的作案目标以天津产的“夏利”小轿车为主。后来有一次,周文强正在作案的时候被车主当场抓获,这个车主不是别人,而就是其口中的“老大”。
后来,周文强曾想把这个“车主”打晕然后逃跑,结果没想到反被“车主’制伏。本来周文强以为完蛋了,但没想到这个车主不但没把周文强送交到公安部门,反而问其愿不愿意一起发财。起初,周文强也是半信半疑,但按这个“车主”的交代,利用自己以前跨省偷车的关系把几个破罐子从天津运到山东后,这位车主果然如约给了他几万块钱。这下周文强可乐坏了,这可比偷车赚钱快多了,而且看上去根本就没风险啊,自此之后,周文强便开始喊此人为“老大”。
但让周文强没想到的是,这位“老大”让他做的事一次比一次离谱,到了最后竟然要求他麻醉作案。从外头把活人拐回来,虽说周文强就是个半路出家的二流子,没什么真胆量,但也架不住“老大”开的价越来越高。后来半推半就地也就干了。开始,他们的作案地点就在天津,城乡接合部的一处租来的平房里,周文强发现“老大”只是把被吃了迷药的人平放在菜窖里,好像没干什么就把菜窖门关上了,结果等第二天一打开菜窖门却发现那人已经死了,而且软塌塌的,好像骨头都没了。当时周文强很害怕,向“老大”表示自己不想干了。但此时“老大”却露出了本来面目,以“不该看见的你都看见了,要么一起干,要么把眼珠子留下再走”相威胁,后来这周文强就妥协了。
最开始,他们在天津频繁地更换作案地点,基本上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后来,“老大”似乎嫌天津市这些房子达不到某些条件,便让周文强在周边省市租一间山区房子,且提出了一堆租房的要求。看到“老大”提出的“租房要求”,周文强表示自己家的房子就符合条件,既能掩人耳目又省钱,没必要去外面租。后来“老大”曾亲自到周文强家去考察,似乎还很满意。自此之后,他们的作案地点变成了周文强家,自从他们第一次作案开始,就十分注意隐蔽线索,若不是周文强在坐公车去郊区焚烧血衣的时候,装血衣的提包被小偷偷了,办案民警是很难把线索查到山东的。
“他知不知道那个‘老大’杀人的目的是什么?”张国忠道。
“好像是说往地上的铁管线里放一些小个的菜蛇,等到第二天人死了以后,这些小蛇还会留在铁管子里,但用不了几天,这些小蛇就都会变成‘白色’的,后来‘老大’问周文强附近有没有什么废弃的土地庙什么的,周文强就把他领到将军庙去了。”柳东升道,“后来,这个‘老大’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个石台子和一个铁葫芦一样的东西,每当有一批小蛇变成白蛇之后,老大都会杀死这些蛇,然后把蛇胆取出来,再带着蛇胆去将军庙。”
“哦?”听柳东升这么一说,张国忠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人在搞“虬禠”的速成班啊!”此时,张国忠不由得又想起了东晋时期霜怀子以“虬禠”之胆炼丹的传说。因为畜牲休仙的周期是很漫长的,尤其像“虬禠”这种东西,没个百八十年成不了形。在东晋,一条大一点的虬禠最多曾炒到过纹银3000两,其稀有程度可见一斑。如果说要拿这东西的胆来炼丹,就算有钱,很可能也买不到货。没想到,这位号称“老大”的大侠竟然发明了这么个残忍且缺德的方法,竟然用活人的“怨气”来速成“虬禠”:怨气与阴气,都是有助于畜牲修仙的外在条件,如果把人放在阴气强烈的点上,让小蛇爬进人体,那么人死的时候大阴加大怨,可以将“虬禠”的修成速度提高成百上千倍,看来那些骨头上参差不齐的刻纹根本就不是文字或符号,死者的尸骨也不是什么“盘龙骨”,那纯粹是让长虫钻进身子时啃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起初柳东升身上无迹离奇的“盗魇”现象便也不难解释了:7条小蛇分别从人的七脉进入人体,而人当时却被麻药迷昏,此时身体是没有知觉的,只能在小蛇的啃噬之下慢慢死去,魂魄是属阴的,之所以能牢固地存在于活人的肉身上,是因为肉身有阳气,阴阳相合而已。如果人身上的阳气渐渐减弱最后消失,而小蛇又正好在人休体内活动的话,三魂七魄便会附于有阳气的小蛇的身上,当小蛇爬出尸体爬入地下一段时间后,附在小蛇身上的魂魄便会返回尸身,而此时魂魄尚不知自己已死,如果在这时将骨骼抽出肉体的话,魂魄便会自行分散去寻找被抽走的骨头,这样便形成了“魂魄分离”的现象,之所以“老大”在扔这些骨骼的时候都用锡纸包着,为了就是让魂魄永远至少在“头七”之前找不到这些骨头(锡属金属,锡纸可隔阴阳),这样三魂七魄至少在头七之前不会重合,这样就避免了冤死者成为恶鬼给自己找麻烦的后患。
“现在看来,这位‘老大’同志似乎真的是在学东晋的霜怀子用虬禠之胆炼丹,他想干吗?莫非是想成仙?”张国忠暗自叨咕,成仙与否毕竟是传说,但虬禠之胆有剧毒这可是事实,这种丹药,正常人吃完会发生什么情况?
“根据周文强供述,他也试探着间过‘老大’这么做的目的,好像是老大有什么亲戚朋友得病了,需要这个治。”柳东升道。
“那个周文强,有没有提到山上石柱子的事?”张国忠忽然想起双塔山阴阳倒转的怪现象来了。
“有!”柳东升道,“自从‘老大’隔三差五从周文强家往‘将军庙’跑之后,周文强为了拍老大的马屁,介绍了一条不为人知的近路给‘老大’,还亲自把这条近路上的荆棘都清理了,而‘老大’在去那条近路的时候发现了那个石柱子。”
按周文强的供词,发现石柱子后,‘老大’便怀疑这山里有古墓,想顺手给盗了,但勘查了几天却没动手,而是开始在这两个石柱子上动手脚。
“那古墓,他们到底盗没盗啊?”此时,张国忠心里明白了,看来自己当初怀疑得没错,这山里果然有古墓,那两个石往子就是某种古代阵法,看来这位“老大”同志肯定看过那个李万杉的《天荒衍典》,或者自己琢磨出了差不多的方法。所谓在石柱子上动手脚,可能就是把那个超级大的“虬禠”钉进去,用的什么原理虽然暂时不清楚,但这么做能让双塔山阴阳倒转是肯定的,阴阳倒转,阵法失效,再进古墓就跟下自家菜窖没什么区别了。
“盗了,能不盗吗,贼不走空啊!”柳东升一阵惋惜。“据那个周文强交代,他们那个‘老大’知识还挺渊博的,盗完墓之后,说那是汉朝济北王刘宽的墓,外边那两个石柱子是防盗用的机关,叫什么双……对了,好像叫双塔镇。对,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济北王?双塔镇?”张国忠和,微微点了点头。
“唉,这帮王八蛋,放开法律不法律的咱暂且不谈,人家古代人连个电钻都没有,在山上修个墓容易吗?几十年修的墓啊,保存了几千年啊,容易吗?他们可好,炸药电钻齐上阵,不到一宿就能给弄个乱七八糟的。人家都死了,你就不能让人家在地底下踏实躺几天啊?”说到这儿柳东升似乎有点激动,“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过据周文强交代,他们盗墓的时候破坏不算严重,拿的东西也不多,盗墓的事我们交给山东的同志审了,估计已经报上去了,考古队很快会去抢救文物。”
“老柳啊,你也别太累。”看了看柳东升憔悴的面孔,张国忠确实有点感叹,社会上不少人还一个劲地说警察的不是,人家一天到晚点灯熬油地破案,追回赃物赃款自己又落不下,一天到晚那些被偷被抢的又非亲非故的,人家容易吗人家?一个个的还好意思说警察这不好那不好,但到出事的时候又想起找警察来了,有本事自己搞定啊!
“没事,挣这份工资,就得受这份累,习惯了。”柳东升道,“对了老张,听说你把那个孙大鹏带到天津来了,还收他当徒弟了,还给他找了份工作?”
“唉,那小子死活要拜师,挡不住啊!”张国忠嘿嘿一笑,“初中毕业,啥底子没有,我让他上夜校呢,白天就在养猪场上班,一个月给他开500块钱工资,现在暂时住我老丈杆子家,过两天准备在这院里再盖间房,让他搬过来住。”
“这小子,碰上你可算是有福了。”柳东升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我还有事,这案子你没少帮忙,我代表我自己,代表政府感谢你的协助!”柳东升笑呵呵地敬了个礼,“我还有事,不打搅你们吃饭了。”
“什么谢不谢的。”张国忠嘿嘿一笑,“再坐会儿,着什么急啊?二丫,快把桌子收拾了,毅城啊,从冰箱里拿个凉西瓜。”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吃着凉西瓜,柳东升和张国忠开始天南海北地白话,离远了看,警察就是普通人,有苦,有乐,有爱,有恨,有时爱打抱不平,有时也爱吹吹牛,丝毫没什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