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小队和黑狮小队在正式场合的初次遭遇并不愉快,全然不如后来的军事合作那么触洽。虽然事实如此,AtAC部队的成员在日后提及变形战斗机侦察和渗透袭击任务时却总是坚持使用一个具有橄榄域比赛风格的术语——“勇往直前的小牛犊”。
——小扎查理?福克斯,《男人,女人和机甲:第二次洛波特战争中的变故》
黛娜挥舞着桌腿,高声喊叫着:“住手!立刻住手!”可是却毫无作用。
这场斗殴的每一个瞬间都令人感到烦恼,各类离奇的事儿交替出现。一个金发的Vt飞行员刚刚挥起前臂击中第十五小队的一名装甲兵,黛娜的另一个手下就出脚踢倒了那个莫霍克族黑狮小队成员。倒在地上的AtAC队员用腿夹住了一个Vt飞行员的脑袋;希洛撂倒了埃文斯,却倒错了方向,痛得他像只波士顿螃蟹蜷成一团;玛丽?克里斯托终于把头晕眼花的埃迪?芒斯挪开;幸亏她躲得及时:她刚站起身来,路易?尼科尔斯和一个困在人群里的Vt飞行员就被人打倒,于是在她刚才摔倒的位置立刻堆起了一座人山。
黛娜无计可施,只能挥舞着桌腿拼命喊叫:“住手!住手!”但似乎一直没什么用。这时,她忽然停止了叫喊,往下一蹲,躲过安吉洛?但丁扔过来的一个黑狮小队成员——他砸碎了她身后的一大片窗破璃,整个人都飞到了外面。
随着玻璃的破碎,外头传来一阵足以令黛娜血液冻结的声音:警笛。一辆宪兵运输车大开警灯穿过那片开阔地向福利社赶来。
黛娜转过身吼道:“宪兵!嘿,宪兵来了!我们快离开这儿!”
几个人附和着劝架,于是争斗在几秒钟内就结束了。玛丽?克里斯托眼睁睁地看着第十五小队的成员跟着他们的队长跳上了反重力悬浮摩托。
黛娜确定所有的手下都已离开,这才下令:“兵分两路,到营房会合!”
AtAC小队在一阵轰呜声中朝四下逃窜而去。
黛娜开大引擎径直迎向那辆警用运输车。那是一辆敞蓬运输车,离得很近了,她可以看见车上还站着一具十五英尺高的警用机器人。黛娜冷静地望着它不断向前逼近,心里打定了主意,她要在自己的部下有足够的时间逃离现场之前,给宪兵们找点儿事做。
这名骑士笔直地朝着货车的挡风玻璃冲来,坐在敞蓬车厢后部的宪乓少校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他发出一声尖啸,伸手去拔他的武器。他两手握住枪,对着越过货车的黛娜吼道:“再不停下我就开枪了!当心!”
他之所以喊出“当心”,是因为黛娜突然开大了推进器,眼看自己的脑袋就要被她的飞车切掉,这名少校赶忙趴下隐蔽。但在最后一刻,她却驾驶摩托腾空而起,反重力悬浮摩托做了个漂亮的动作,用尾部扫中了机器人警察的脑袋。这机器人就像被伐倒了的美洲杉一股向后轰然倒下,少校随即发出惊恐的尖叫声。机器人倒在金属平台上的声音,就像有个巨人拿着好几台锅炉当锣敲一般。
黑狮小队的士兵们都站在福利社外面,眼看黛娜得意洋洋地挥了挥手,消失在远方。玛丽?克里斯托把手按在臀部,脸上浮现出猫科动物般的笑容,“对一个新手来说还算不错,斯特林少尉,你等着瞧,你还没听说过黑狮小队最后的绝招吧!”
宪兵运输车缓缓停了下来。宪兵少校看着隶属AtAC部队的反重力摩托卷起一阵烟尘朝四下扬长而去,反感地摇了摇头:难道军事学院没有教会这群小阿飞分清敌我吗?
那具机器人虽然已经动弹不得,但它的面甲却随着发出的语音不住闪动:“驾驶反重力悬浮摩托的是黛娜?斯特林少尉,”那个单调的声音断定,“她隶属于AtAC部队第十五小队。”接着它又发出一阵怪声,然后补充道,“建议立即予以逮捕。我感觉很糟。也许现在该返回总部?也许你能帮我爬起来,长官。噢!哇!喝!延长她的服役年限作为惩罚?我看这是个好主意!”
宪兵少校立刻对这具机器人作了最简单的初步维护——他朝它踹了一脚。
银白色纹理的云朵飘浮在夜空,月光照耀下的纪念城宛如置身于一片恐怖的墓地。风化的峭壁和山峰环绕着这座城市,锈迹斑斑的天顶星战舰残骸如同一只只怪兽。郊外贫瘠的土地限制了城市的发展——这一切恰恰都和黛娜此刻绝望的情绪相吻合。
就在今天的早些时候,还带着第十五小队耀武扬威地在弯弯曲曲的混凝土通道上横冲直撞,可现在,她却蜷缩在这座城市一条不知名的小巷里,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像一个漂泊的游民那样穿巷而去。
她蜷成一团让自己暖和些。边上有一堆垃圾,里面正藏着她的反重力悬浮摩托。黛娜背靠着一堵砖墙,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她知道自己最终还得回到基地接受他们对自己提出的指控,但她现在只想花些时间好好想一想,对一名指挥官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她开始重新评估起整个事件的方方面面来。
黛娜叹了口气,抬头望了望泛着钻石般耀眼光芒的冷月,不禁想到队员们——或者她自己是否会被派往那里作战并很快阵亡。如果战争真像每个人说的那样即将来临,她就根本用不着害怕什么宪兵或是军事法庭,因为南十字军更需要一名年轻能干的反重力悬浮战车军官在那里大显身手。何况她父母的朋友——她的非正式监护人爱默森将军也在那里主事,他的威望一定能起到不小的作用,但她讨厌向人求助。
不过,她有可能获得许可率领男女士兵投入战斗,英勇地战死疆场,那么她就一定不能再犯错了。然而她痛恨被人嘲讽或是冤屈。她特别渴望和某些人多一些交流——也许是她的队友给了她家庭的感觉,但她始终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叹了口气,从制服的内袋里掏出一个项链坠子,把它放到巷子最阴暗的角落,用大拇指来回拔动,再次望着那张已经看过了千万遍的照片。
上面是麦克斯?斯特林——那个时代最伟大的Vt战斗机飞行员。他脸色苍白,甚至还带点儿孩子气,一头染过的蓝发,一副过大的近视矫正眼镜。站住他身边的是米莉娅?帕莉诺?斯特林,这个女人曾经统率着天顶星人的精英昆德伦诺部队,后来她使用史前文化的变形舱从巨人微缩到人类的体型。她的面相将雌虎的凶猛和圆润的美貌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他们彼此相亲相爱,还生下了一个开朗的蓝发小孩——那就是黛娜。
现在,他们——谁知道呢?她想道。她望着星空沉思,几乎每个夜晚都是如此,如今,她的父母可能在最遥远的那颗星星上面,也许他们已经死了。自从SDF-3号远征队出发寻找洛波特统治者之后,地球几乎就没收到过他们发来的通讯信号。
黛娜按下一个小开关,项链坠里现出了另一幅照片,照片上站着三个外貌古怪的人:又高又瘦的康达,紫色头发,一脸无所不知的表情;结实的大块头布朗,满手老茧却又温文尔雅;还有性情暴躁的小个子利克,他足智多谋,一头黑发。
黛螂爱怜地望着他们的照片。站在他们前面的正是五岁左右的黛娜,她的头发已经变成了黄色。她斜着眼睛避开直射入跟的阳光,牵着布朗的食指咧嘴直笑。第十五小队的现任——也许是前任,至少是现任副队长又叹了口气。
康达、布朗和利克原是天顶星人的间谍,他们被微缩成人类的大小,被人类社会的魅力所吸引而不能自拔。麦克斯和米莉娅跟随着瑞克?亨特以及丽莎?海因斯舰长以及其他SDF-3号远征队成员离开地球后,黛娜跟着他们生活了一段时间,但她都没什么印象了。她那时太小了。后来,在得知麦克斯和米莉娅由于某些无法解释的原因被人劝服准备将她留在地球之后,他们主动提出担当了她的教父。
这是一段不寻常的抚养经历。历史上再没有其他人像黛娜一样,从幼年时期开始就接受人类和天顶星人两种人生观的教导。这几个前特工人员都是应征入伍的士兵,即便在天顶星人当中,他们的教育水准也不算高,他们所有的历史和知识都是洛波特统治者们一手炮制出来的。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把自己知道的有关她母亲种族的所有东西都教给了她。尽管他们付出的爱(和人类相比)不那么自然,但他们对黛娜比任何亲生的父母对待自己的子女还要好。
所有起义的天顶星人——那些投向地球这一边的天顶星人,都没想到他们会再次和地球发生对抗,结果还是被镇压了下去,当时,黛娜尚在襁褓之中。除了她的三个教父之外,剩下的人都跟随SDF-3号离去了。最终,她的三位教父几乎在同一时间相继过世。她始终无法断定,是某种来自地球的疾病还是无可比拟的孤寂夺取了他们的生命。自他们三位的人类情侣……珊米、维妮莎和琪姆在SDF-1号最后一次战斗中,和格罗弗以及鲍伊的姑妈克劳蒂娅一起殉职后,这几位前天顶星特工就再也没有和其他女子恋爱过。
随着他们三人的过世,官办青年庇护所和学校再一次为黛娜提供了容身之处。后来,鲍伊就时常与她做伴,因为罗尔夫?爱默森无法一直把他带在身边。接着,他们又顺理成章地进了军事学院。可是,每当黛娜听到关于“天顶星人先天好战的野性”这类恶毒言辞的时候,她就不由自主地想回到过去给她带来幸福家庭生活的巨人们当中,哪怕只有那么一小会儿也好。
她用拇指合上了项链坠子,把脑袋靠在粗糙的砖墙上。她闭上眼睛,往鼻孔里深深吸了一口气。远处的公寓亮起了灯光,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之后,家家户户相聚在一起共进晚餐。
黛娜轻轻舒出一口气,她又一次盼望自己能够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希望项链坠子里的照片能够变成现实,渴望自已的父母从遥远的天边赶回来。
突然一声呜咽传来,附近的一只空罐头盒弹了起来。她条件反射地站越来做好自卫的准备,但敌人却没有出现,恰恰相反,那是个很特别、很熟悉的客人。
“波利!”
她捧起这只一身乱毛、伸着舌头的小东西。如果不仔细看,它一定会被人当作地球上的某种小狗。它长着两只突起的小角,眼睛藏在酷似牧羊犬的额头下面——那双眼睛绝不会是来自地球的某个物种——而且它还长着松饼一样的小脚。
它是一只传粉兽。她第一次见到它时,布朗曾用轻柔的声音为她作过介绍,于是她便一直这样称呼它,尽管她始终不知道波利是雌性还是雄性。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当时,那几位前间谍人员把它交给她,并向她保证将来一定会告诉她所有的细节,可那一天永远不可能实现了。尽管如此,她仍然知道波利的确是一只神奇的生物。
比方说,波利何时出现或是消失完全要看它的喜好,就算你把它关起来或是用绳子拴上也没有用。只要一转身,波利就可能立刻消失,至于是离开一会儿还是很长一段时间就很难说了。它让她想起《爱丽斯漫游奇境》的故事,还想到另一本古旧故事书——《会穿墙的猫》。
这只传粉兽是她第一个保留到成人时期的秘密,自从她的教父们告诉她不能对任何人提及此事后,她就一直守口如瓶。显然,波利具有某种不可思议的特性,但她始终没能发现其中的奥秘。自从康达、布朗和利克死后,波利曾经找过她四五次,但待的时间都不太长。
“我想他们了,你听得见我说的话吗?”她绵绵低语着,拍了拍这只来自外星的神奇生物,把它靠在自己的脸颊上,而它也伸出红色的舌头舔着她的脸颊。“你知道我刚才流了多少眼泪?”不管她怎么努力,眼泪还是一个劲儿地往下流,“看来我们都得度过一个冰冷的夜晚了。”
她擦了擦自己的脸颊,抹去泪痕和尘土,“真不敢相信我竟然把事情变得如此不可收拾。”
可不知为何,她的情绪没那么糟糕了。她终于进入了梦乡,传粉兽也蜷曲着,软绵绵的身子靠在她的身上。黑色的梦不时袭扰着她,但这一次,不可名状的恐惧和其他可怕的事物都已离她远去了。
正如她所记得的那些过往梦境一样,她又见到了奇怪的幻象。在她的幻象当中,有一股纯净的力量在地球上形成了龙卷风一般的涡流,这股直径达一百英用的龙卷风似乎充满了活力,尽管它在剧烈运动,却完全由精神力量所构成。这股精神旋风的顶端触到了地球的大气层,接着,它突然化作了一只炽热的凤凰,一只在不同种族之间千变万化的火鸟。
这只散发着火光、劈啪作响的凤凰伸展着双翼,它们的宽度已经超出了这颗行星。凤凰以无法想像的速度振翅飞向另一颗有生命的星球。它的嘶呜是那佯的庄严,但又充满忧伤。黛娜十分惧怕这种声音,这个美丽的不断循环的梦始终困扰着她,让她不得安宁。她的幻觉是她另一个始终不曾告诉过别人的秘密。
正当黛娜被梦境困扰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来到了她和街灯之间,长期训练形成的机敏早已成为了她的本能,她虽然仍静静地躺着,但一只眼睛已经睁开了一条缝。
在她面前若隐若现的是一位名叫诺娃?萨特瑞的全球宪兵部队中尉;在黛娜身后还站着六七个膀大腰圆的宪兵,一个个怀里都抱着防暴枪。黎明的曙光正奋力穿破云层——而这些云朵就像刚从真空垃圾袋中倒出来一般。黛娜身边躺着的传粉兽早已无影无踪。
诺娃显得很兴奋,她穿着一身藏青色和紫色搭配的南十字军宪兵制服,墨蓝色的头发直垂到腰际,像钟摆一样飘来荡去,她的头上也戴着一个和黛娜类似的高科技产品一般的装饰物。
从诺娃敏锐的暗色眼珠和心形的脸庞就能看出:她不但具有警察的机警,同时也有作为一名职业军人的灵敏。
“啊,早上好。”诺娃愉悦的声音说道。
真是太可笑了吧,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碰上最不想见到的老朋友。黛娜一边想,一边故作优雅地站了起来,在诺娃和自己当中留出一段距离。这时,她的脸上已挂起南十字军小姐最灿烂的笑容,“噢,萨特瑞中尉!近来过得还好吗?你起得真早!”
黛娜假笑一下,乘机朝一周看看是否有可供逃离的路线。这时,诺娃用一种戏谑的口吻说话了:“好啊,还不错。”
传粉兽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可她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天呐!
在南十字军总部最高的几座建筑当中,有一座中世纪风格的大楼。这座军队指挥中心始终保持着高度的紧张气氛,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各类报告、读数、智能分析和体系监控报告,如同浴室里的蒸汽一样使人窒息。
几十个技术人员坐在控制台前,负责不同事务的军官和军士则在他们当中穿来穿去,处理着各类事务。在指挥中心天花板倒转的穹顶上有个可视显示屏,里面显示的是墨卡托格栅投影图、太阳系活动情况以及军事热点的监控模型。
在危险评估系统上,来历不明的亮点正在不住闪烁。一名技术操作员用手捂住他的耳机和麦克风,大声喊道:“上尉,快来看看这个。”
他背后的上尉操作员弯下腰仔细看了看屏幕。这是一则内容极度混乱的计算机编码信息。
“它不可能来自太空站,长官。”技术员说道,“看起来像是有人在干扰通讯卫星。可他们到底是谁,又从哪儿而来呢?不知道您是否明白我的意思,长官。”
上尉朝形势结果皱了皱眉,又一次复核了这段信息,然后他转过身大声喊道:“马上让爱默森将军到这儿来!”
这道信息随即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发送出去,甚至比他的话音还要快些。
技术员抬头望着上尉操作员,“您对此有何估计,长官?您认为这可能是——”
“但愿不是。”上尉打断了他的话。
终日喋喋不休的自由号太空站就像一个放大了的孩童玩具,永久地悬挂在特洛伊?拉格朗日五号点上。它是人类与SDF-3号远征队惟一的联系中枢。而这支远征队出发的目的,就是和洛波特统治者谈判以争取结束敌对关系,或者干脆打败他们,使他们屈服。
虽然几乎没有任何联络信号,但他们依然充满了希望,起码在洛波特统治者到来之前。
一名指挥中心的技术员捂住麦克风通知操作军官:“长官,发现一个无法识别的大面积图像。”
爱默森少将——地球国防部的参谋长此时正在指挥中心,他在这台至关重要的显示屏前伏下了身子。那名操作军官(上尉军衔)知道,现在该是退到后场将决定权交给在场的最高军官的时候了。一般都是这样。
除此之外,还因为这位罗尔夫?爱默森将军是参加过全球内战、洛波特战争以及随后的混乱时期当中十多场关键战斗的英雄人物。最重要的一点更在于,他是个语气温和、能够接纳最低级别下属意见的军官。据说,他完全可以坐上最高指挥官的位子——他也有资格当上地球联合政府的参议员,但很久以前他就对政坛游戏十分厌恶了。虽然他很有才干,但最后还是做了一名军人。他手下的男女官兵都很尊敬他,可政客们和最高级别的参谋军官们却对他怀恨在心,他们老早就打定主意要让他永远得不到下一颗星(指晋升)。
但他的价值却不会被白白浪费,因此,他在人类迫切需要他的关键时刻出现在了最恰当的地方。
“请把它接到中央显示屏上。”罗尔夫?爱默森平静地说。
那个物体及其运行轨迹连同其他尚不完全的数据,显示在公告牌大小的中央显示屏上,有人轻轻吹了声口哨。
“真大,这个该死的UFO。”爱默森听到一个拥有三十年军龄的老兵嘀咕道。
“而且速度很快。”一名少校情报官得出了观察结论。她抓过一个电活听筒开始拨号,接通她自己的指挥系统。
“长官,您认为这个物体和月球基地外部的交火事件有关吗?”上尉问道。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爱默森咬着牙回答,上尉立刻闭上了嘴。
技术人员看着一大串仪表开始汇报:“计算机运算结果显示,这只飞行物正向地球飞来。它的动力相当强劲,预计将在一百二十三分钟四十秒后进入地球大气层……大约三分钟后我们就可以用肉眼观测到。”
“让我看看这个物体。”爱默森说话的声音不大且很平和,周围的人都把他视作一个不能容忍任何错误的人。人们迅速展开了工作:修改计算机语言,向电脑输入文字,有条不紊地执行各自的命令。没有一个人能够代替爱默森。指挥中心的紧张气氛使不少军官和征募的兵士们松开了衣领,他们很快就会亲眼目睹这起重要事件的本来面目。
“我们有必要看看它们到底是什么模样。”爱默森告诉身边一名资深信号兵士官——他的图像解析专家。她立刻投入了工作,协处理感应器和图像解析计算机也开始运算。
在一颗南十字军的通讯和传感卫星内部,碟形传感器和探测晶体开始移动变焦。信息正处于向内涌入并重新计算排序的过程中,不料,这套技术含量价值接近十五亿美元(战前价值)的设备竟然在这个当口彻底死机了——而这一切都源于操作员是一名仅仅只有八个月工作经验的毛头小子。
格林上校——爱默森将军最信赖的下属之一吼道:“约翰逊下士,回答替我的问题!你弄好了没有?”
约翰逊倒很沉着,他早就习惯了上级军官这种尖啸的催问。经受了一些基本训练之后,现在的他早已不再是个对技术异常着迷的高中生——只是那些训练仍然时常带给他噩梦般的回忆,而是为数不多的真正了解“自由号”上的设备运转情况的人之一。
因此,格林上校没有对约翰逊进一步地喋喋不休,他必须把实际情况告诉给高级军官们:仪器发挥什么功能受它本身条件所限制,人们不能硬来。军官们首先要明白的一件事情就是,大吵大闹是于事无补的。
“再等一小会儿,长官。”一名女士官的头像出现在显示屏上。
约翰逊在他的控制台上疯狂地工作着,这使他看起来更像一个魔术师而非技术员。他的工作得到了回报,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扭曲的图像。军官们绝不会对他的工作技巧表示出丝毫的赞赏,但资深的中士们都知道,做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接着,图像又消失了。约翰逊打开拦截记录议备,把它接到巨大的主显示屏上。“长官,我刚刚获取到它的图像信息,但现在又消失了。也许是他们的电子对抗措施在起作用,但我不确定。请在阿尔法屏幕上观看回放信息。”
那里的确有个什么东西,一大团体型庞大的不明物质正冲着地球飞去,它的质量要比人类发送到太空的所有东西都大,它的能量值使所有的指示器都越出了读数范围,在现场目睹该情形的南十字军高级军官都咬紧了牙关。
“能看得再清楚些就好了。”格林上校嘀咕了一句。可不管约翰逊怎么努力,这个高速运动的家伙总是蒙着一层东西,探测器上不断变换的图像使人们无法进一步了解到它的真面目。
看来它是冲着我们来的,爱默森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