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认清我们是谁,只有这样才能对自己的动机有一个清醒的认识。我把自己当成一个大人物,这种虚幻的假象影响了我的动机、我的决定。只有当我真正认识到自己的无足轻重之后,我才算对自己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
——简?莫莉丝,《太阳的种子,银河系的守护神》
2014年11月来了又去,感恩节过去了。这个感恩节不是为了纪念第一批移民北美的先驱者,而是纪念两年前的这一天。当时SDF-1回到一片荒凉的地球故乡,为新麦克罗斯奠定了基石。洛基山脉西坡满山遍野鲜花盛开,天空每天都湛蓝湛蓝的。城市和平安宁,凯龙已经消声匿迹,明美又开始了巡回演出。
瑞克和丽莎频频约会。这天早上,在丽莎住处的小厨房里,她一边愉快地哼着小调,一边准备三明治和沙拉,计划和瑞克一块儿出去野餐。就是几天前,瑞克例行巡逻时在附近森林里发现了一处理想的地点,非常适合野餐。丽莎大感兴趣,当时就在桌子上摊开一幅该地区的地图。她上次休假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了,野餐更是好几年没去了。现在这份快乐至少部分应该归功于克劳蒂娅,正是克劳蒂娅要她对瑞克更坦白一些。丽莎对瑞克直陈自己对他的感情时,瑞克居然也说他对丽莎有相同的感觉,让丽莎又惊又喜。
几个街区之外的瑞克的房子里,他也在为这次野餐作准备。丽莎说了由她负责安排食物,他要做的就是到了约定时间准时露面。当然,这方面他毫无问题。不穿军装让他觉得有些新奇感。穿着便服,彻底回到日常生活,过起小日子,日复一日的平静,这些念头甚至使他有点儿恐慌,正是这种别扭的感觉令他不由得暗自怀疑,人类与天顶星人到底有多大不同,跟天顶星人一样,人类也变得越来越离不开战争了。
他正在刮胡子,电话响了,他放下剃须刀拿起电话,心想是不是丽莎催他赶快上路了。
“我马上就好,”他对着话筒就说,根本没问对方是谁,“一会儿就到……”
“嗨,是我!”
会是谁呢?瑞克拿着话筒楞了楞。
“我是明美!”
“哦,明美!”他回过神来,“你在哪儿?”
“四处转呗,”她避而不谈,“你现在在哪儿?”
瑞克看看话筒,感到奇怪,“家里。”
明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啊,我怎么忘了!我是想要谢谢你……你救了我。还有……林凯,我是真心的。”
“你不用谢我,明美。”瑞赶答得很简短。
过了一会儿,她问他今天有没有空,瑞克支支吾吾,没有说要出去野餐的事。明美就说希望他能够到纪念城去一下,离晚上的演出还早,她有几个小时的空闲。
“可是我已经有安排了。”
“唉,求你了,瑞克。”她撒起娇来,“我只住这里待一天,要跟你见面的人肯定不会介意的。”
瑞克想起跟丽莎说的话,当时他劝她取消其他一切安排,跟他出去野餐。他看看表,能找个什么借口推辞呢?生病?又一场战争爆发了?
“求求你……”她在电话里重复道
“嗯,我想也许可以吧,”他让步了,“我也不是每天都能同你在一起。”
“咱们肯定会玩得很开心。”明美兴奋地说,“你的朋友反正天天都能见到,对吗?”
“是,对……”
“太好了!我在机场等你,我化了装,别人休想认出来!”
来了位老朋友!瑞克心里寻思着,放下电话。好长时间没见,今大正好来了。他很快拨了丽莎的电话,不巧她已经走了,很可能去了塞卡罗咖啡店等他。最好什么都不说,他最后决定,别露面就行。
这是个好主意。为什么好,理由很多。瑞克心里一边盘算,一边把老式喷气机降落在纪念城新建的跑道上,比方说,能趁机开开老式飞机就是理由之一。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碰过这种飞机了。还有,这么做对他和丽莎的关系有好处:他会把跟明美的关系彻底结束掉。当然,他不会说跟明美见面,只会说“纪念城那边临时有点事”。他对自己发誓,“以后要带她出去野餐两次,把这一次损失找补回来。
他整理了一下新的灰色跳伞服,跳下驾驶舱。他已经换下了粗斜纹棉布和法兰城农服,穿上了合适的套装,脖子上同着一条黑色围巾。
“我在这儿,瑞克!”明美站在隔离链后面向他挥手,“你是怎么来的,我的飞行员?”
他微笑着向她走过去。她身着毛线衫和裙子,高跟鞋,跟腰带相衬的红色大帽子,戴着一副墨镜,镜片大大的。
“想不到我还能认出你。”
她笑了,“正是我的目的,傻蛋。”
瑞克脱下跳伞服塞进包里。她绕开他旁边的栏杆,向他跑来。
立刻,他们已经手拉手走在一起了,互相并没说太多的话。瑞克一身西装领带,感到不太舒服,却尽可能不表现出来。
“听着,瑞克,很抱歉把你从你的约会里拖出来。我希望他不会对你生气,不管他是谁。”
瑞克干咳了两声,“哦,不,他不会介意……我改天再约他……”
明美紧紧靠在他身上,亲热地挽着他的胳膊。他们闲逛着的时候,周围的人打量着他们。
“你不担心有人也许会认出你吗……还有我,况且,呃……”
“同你在一起我永远不担心。”明美幽幽地叹了口气,把他的身子扳正对着她,轻轻抚着他的领带,帮他调正了,“以前我从没见过你穿套装。你非常英俊,看上去很有魅力。”
魅力?他反问自己。他记得早些时候穿着牛仔裤和法兰绒衬衫有多么舒服,虽说没穿惯,挺陌生,但确实舒服。此时的他却穿着套装,手臂里挽着一位明星在纪念城里逛悠着。一副大人物派头,接受着来自左右的注目礼。明美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丽莎想的是野餐和远足。
明美为他们租了一辆车。瑞克跟着明美上了车,坐在驾驶坐上,径直向城里驶去。
纪念城是距麦克罗斯最近的城市,两座城市是姊妹城,这里是在布里泰的指挥下由天顶星人建设起来的。它也有一个环坠毁的高耸的战舰而建的人工湖,就像新麦克罗斯城的环绕SDF-1的格罗弗湖。纪念城是天顶星人分离主义运动的先锋,最近,它已经获得麦克罗斯委员会的授权,实行自治。
明美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但是仍然想对他表白自己的感情。如果奉承话没什么作用,她就寄希望于在餐馆里的安排来达到目的了:美丽的景致,可口的佳肴,舒缓的音乐……也许闲适的晚餐会比早午餐的气氛来得更适合一些,但在她的日程安排太紧,只有上午有几个小时空闲,她还得用无数的理由来向林凯解释,她需要安排私人时间。
切曼饭店好像不属于这个物质匮乏的时代,装修极尽奢华:落地窗、大型水晶吊灯、着晚礼服的服务生。尽管有这一切安排,整个设施却显得矫揉造作,像机场的自助餐厅。一个傲慢的领班向他们展示了餐厅的景致,尽管明美并没有要求作这样的安排,不过她倒也没有拒绝。领班带着他们沿着落地窗一路看了看。一位神色木然的钢琴师即兴演奏了一曲死气沉沉的曲子,毫无新意。
“你喜欢吗?”回到座位上后,明美问道,“我的制作人有位朋友是这里的股东。影星们都到这里来。”她没有立即引入自己想要说的话题。
瑞克留意到她言行之中的古怪。明美好像不能接受世界目前的状态。说起影星,别说纪念城,整个星球都没剩下什么演艺人士了!实际上如果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娱乐的观念正在回复到更早期的讲故事的形式,另外还有相当于宗教艺术的戏剧与老片子 。
“有谁在乎电影明星?”瑞克尖锐地问。
明美对他笑笑,“比如说,我就是一个电影明星,而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是在你成为明星之前,明美。”
她的第一反应是告诉他她的想法:我向来就是一个明星。她有点不快,说:“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喜欢我,因为我出了名?”
“我当然喜欢你。”他安慰她,但是明美的注意力已经转到其它什么地方去了。瑞克瞟了一眼手表,又想到丽莎。等他抬起头来,明美拿出一份给他的礼物。
“用我的方式向你道谢,瑞克。”
他不想接受。毕竟那是他的工作,与帮了她一个忙不一样。不过她坚持要给他,说她认为这件东西有特别含义。他只得耸耸肩接受了。他打开包装纸,里面是一条冬天用的围巾,用羊驼绒织成的。在这个时代,这种东西极其罕见。
他把它围在脖子上,谢谢她:“只要我戴着它,就会想起你。”
“看上去和你的套装很配:”她评论道,希望自己别显得太紧张。让瑞克知道她对他的情意,这对明美来说太重要了。
“我觉得自己就像过去那个影星埃罗尔?弗林一样。”瑞克开了个玩笑,做了个夸张的姿势。
明美也笑了:“只要加上一把剑,你就和他一模一样了。”
明美很想拉住他的手,但这时服务生拿来了鸡尾酒,把杯子放在桌上。明美只好从弯腰放酒杯的服务生头上望过去,无奈地对瑞克说:“为什么服务生们总在最不恰当的时间为客人服务?”
这位服务生也不示弱,不亢不卑地回答:“为什么电影明星们总能找到抱怨的理由?”他一头长发,留着短胡子,此人今天早上也有点窝火。
瑞克忍住没笑出声来,看着明美会怎么办。但是明美并没觉得难堪。他接过她的话头缓干和了一下气氛,忽然开始觉得轻松起来。他们开始谈到两人以前度过的那些时光,几乎整整四年了。
对瑞克来说,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但是明美却觉得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好几百万年了。
“有些东西不会随时间改变。”瑞克说得含糊其词。
她点头同意,“我知道,我觉得自己的感情一点都没有变。”
她的回答同样不明确,但是瑞克的话已经在她心中唤起了阵阵涟漪,瑞克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时光回到以前的岁月。他决定单刀直入——就像丽莎不久前一样——看看事情会如何发展?
“我仍然想念着你,明美,有时在夜里,我……”
餐厅门口发生了一阵骚动,那位领班在叫喊,要一位试图从他身边挤入餐厅的男子系好领带才能进入。那位长发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林凯。
端克和明美的注意力都转了过去,又茫然地彼此对望一眼。明美忽然捉住瑞克的手握得紧紧的,眼里泪光盈盈。
“求求你,瑞克,你要对我发誓: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理他。”
“但是……”他想回拒。
“发誓!”
瑞克终于迟疑地点了点头。
片刻以后,林凯站到明美跟前。
“我四处都找遍了。”他尽量克制着自己,但怒气显而易见,“你知道我安排了一个新闻发布会,快点,我们走。”
他朝她挥了挥手,要她一起走。明美没有动。
“不要犟,明美!我好不容易才把那些记者弄到一块儿出席发布会,你战斗这要托多少关系才行吗?”
瑞克也在克制自己,脖子上还围着那条围巾,还好,林凯压根儿没费神瞧瞧他是谁。瑞克猜想他可能还在因为被瑞克救出而愤愤不已:真是个混蛋!不过也许这是生意,也许林凯有权利生气,他准备起身离开,免得明美难做,却反被她把他扯进了纠纷。
“我们不用离开,我们走!”
林凯抓着她的手腕,“哦,是吗?”
“放开你的手!”她朝他厉声喝道,“你弄痛我了,你这个欺软怕恶的东西!你以为自己是谁?”
令人惊讶的是,林凯居然放开了手。瑞克也一动不动,心里却在谢天谢地,因为如果再这样下去,哪怕一秒钟,他就会对林凯不客气了,也不管他发誓不发誓,也不管林凯会不会功夫。
钢琴师停下演奏,餐馆里的客人已经发现这里有一出好戏要上演了。
林凯故意假笑一声,转身对瑞克说:“职业演员就是这个样子……很有吸引力,是不是?”他晃晃悠悠回到明美面前,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说:“好啦好啦,闹够了吧!来,做点跟你的年龄相称的事,大家都等着呢。”
明美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双拳握得紧紧的。她抓过鸡尾酒,挑战似的一饮而尽,她的手微微颤抖,想努力控制住自己。瑞克设有阻止她,假装看着窗外。
“我醉了……”瑞克听见明美在说,“现在,我没办法再给你那些记者们作秀了。”
林凯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这是一个危险信号,明美也许做得过火了。他闪电般抢过旁边的水杯,泼了她一脸。
“我让你冷静冷静。”
端克从椅子里跨出了半步,牙齿咬得咯咯响,准备做下一个动作。
明美呜呜哭了起来,林凯视而不见,又一次抓住她的手,“好了,别犯傻了。走!“
林凯在前面拖着,明美踉踉跪跄跟着走,她猛然间回过头向瑞克求助。
“林凯!”瑞克一声怒吼,等着他放开她朝自已扑来。林凯却选了另一种巧妙的方法,缴了他的械。
“你难道还不懂吗,亨特?”他说,话说得通情达理适度,充分控制着自己,“她有太多的事情必须要人照料。这个行当就是这样。”他看到瑞克稍有退意,又讥讽道,“哦,别担心午餐,我们会付账,是有点昂贵。也许你该回你的基地报到了,嗯?重新穿上军装,干点别的什么去吧。”
瑞克看到明美朝他点头,她抽泣着,又打着手势,要他按林凯说的做。林凯拖着她就走,一边喋喋不休地说自己什么都放弃了,而她却对自己的职业前途满不在乎。周围的看客们都觉得无趣,似乎觉得事情结束得太过简单,纷纷起身离去。
瑞克避开他们的目光,摸索着酒杯,抚弄着脖子上崭新的围巾。真是个流氓,他心里恨恨地骂道。
时间已近中午,塞卡罗咖啡店已经开始准备午餐,店外的桌子大半都是空荡荡的。天气忽然变冷了,很多人选择了店内的位置。可是丽莎仍然坐在席外的桌子旁,从早上九点钟她就一直等在那儿。她已经要了四杯咖啡,虽说冷了起来,她还是坐在那里一动没动。瑞克那里什么消息都没有,但她还是决定待在这里,万一瑞克捎话过来她也能收到。很显然,他接到了命令,但基地没有人知道这事,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如果哪里有什么警报,她也应该收到通报,但基地没有下达那样的命令。可是,瑞克接受了命令是惟一可能的解释。
清晨的好心情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还有早晨异乎寻常的温暖。她正好看到一场小小的误会,一名喜欢步行的人和一名乘汽车的常客之间的辩论,逐渐演变成脸红脖子粗的争吵,丽莎联想到瑞克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也许被车撞了!
她焦虑不安,看了看时间,又给瑞克打了一个可视电话,但是他的住处没有回音。她的心情又跌回低谷,凝视着身边一片在风中滚动的落叶 。
“通信部,这里是米切尔中尉。”
丽莎认证了自己的身份,不等她问问是不是有警报,米切尔就说:“海因斯上校,我还以为你和亨特中校在一起。”
丽莎立即后悔给他们打了电话。她的生活SDF-2控制室的值班员们知道得一清二楚,维妮莎、珊米,还有其他人。这种事怎么做都不对头:当她是一个冷若冰霜、平淡乏味、我行我素的人的时候,丽莎?海因斯是个“讨人嫌的老东西”,人人懒得理她的私生活;现在她采纳了克劳蒂娅的建议、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每一个人的眼珠子都盯着她转,好像她的事情成了人们茶余饭后闲聊的必修课。
“你没有出去野餐?”米切尔问。
听筒的背景声里,丽莎听得见琪姆在说:“我敢打赌,那个混蛋放了她的鸽子。”
维妮莎添油加醋地说:“我不是早说过吗,瑞克对她没兴趣。”
“闭嘴!你们两个像一对老母鸡!”米切尔忍不住笑骂道,丽莎把听筒从耳朵边拿开了。
“那你又是什么——大公鸡?”珊米伶牙利齿。
丽莎恼怒之极。她的私生活被这样让人在背后说长论短!
“算了!”丽莎冲着电话大喊一声,挂断了。
“一群是非婆。”她愤愤不平地骂道。
切曼餐馆的服务员不让瑞克继续喝下去,不过他已经是无数杯下肚了,瑞克晃晃悠悠回到那辆租来的汽车上,向机场驶去。
明美与林凯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现在看来应该这样分析:这是一场公开演出,瑞克?亨特是其中一个小配角,偶尔充当一下英雄。结局是明美选择了跟随林凯——这一点至关重要。所以,她没有改变,而瑞克却愚蠢地以为她能够改变;赠品、营救后的拥抱……都是演出。现在,在他无数次失去她之后,丽莎成为他的感情支柱。
前面,双通道的机场公路设置了障碍物,戴着白色贝雷帽的城防部队的下士在一旁警戒。通知说,这条路已经封闭了。
“有没有其它路到机场?”他靠在车窗旁问。
“机场已经关闭了,我们遭到天顶星人的骚扰。”
“我的飞机还在那里!”瑞克嚷起来。他的脑子不大清醒,没有出示他的身份证。
下士的手向腰间的武器摸去:“已经告诉你了,伙计,这条路已经封闭。”
瑞克咒骂了一句,猛踩加速器。小车向前嗖地窜了出去,冲向路障,岗哨拔出武器。事后,瑞克不禁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干,是因为明美还是因为酒喝得太多。经过最终分析,他意识到这样做是为了丽莎:他有事情,急不可耐地想告诉丽莎!
“该死的蠢货!”哨兵一声惊呼,不知该不该开枪警告,忙着用无线电话向上面报告。
一只战斗囊沿着公路从容前进,不断用它的胸甲炮向停在地上的变形战斗机开火。附近一名天顶星巨人手持自动机炮朝正冲过停机坪的一辆救火车开炮。
“这些微缩人根本不堪一击!”他用天顶星人的语言嚷嚷着,战斗的欲望死灰复燃。他在地球的两年和平生括的记忆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二名天顶星人穿戴着博图鲁军队的动力装甲,把一辆战斗机从地面抓起来,举过头顶,扔了出去,砸向几百英尺外一辆飞速行驶的卡车,战斗机像一发炮弹砸中卡车的顶部,一阵猛烈的爆炸后,两者化成了灰烬。
瑞克驾着车冲到机场时,空中出现了变形战斗机。他左闪右避,躲开加特林机枪的子弹,冲到一名城防部队士兵面前,出示了身份证,穿上制服,弄了一架亚瑟王神剑机甲。他已经看清有五个天顶星巨人,全都持有自动机炮,第六个穿着动力装甲,还有至少两只战斗囊。不知他们是天顶星不满分子还是被挫败的凯龙的手下,这些不重要,反正他们的火力大大超过城防部队。
即使情况如此危急,地面指挥官却还在向他索要许可令,警告他不要损坏战斗机甲!瑞克知道,这些全都要怪纪念城最近取得的自治。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没有援军,纪念城最终将落得个一无所有。他只得顺着那位指挥官,极力从酒精的迷糊中清醒过来。
这个时候,一架战斗囊一阵连发,把机场候机大厅打了个窟窿。他的伙伴手持加农炮对着机场上的私人飞机狂轰滥炸,已经觉得有点乏味了,也把他的注意力转向候机大厅。透过刚性玻璃窗,他发现好几十微缩人挤作一团,躲在空荡荡的大办公室的桌子后面。一整天里,就数这副景象最逗。要端掉这一群人真是太容易了。所以他把自动加农炮的炮口从厚厚的玻璃后塞进去,把他们吓得四散奔逃,这样他可以在他们身上练练枪法。每一束白色的能量光束都击中一个躯体,把恐惧和死亡带给他们。
另一位对目标要求不那么苛求的天顶星人用光了手中火炮的弹药,他把炮弹一股脑儿全射到了机场的建筑物上,拼命想把整堵墙都弄垮。
瑞克驾驶着战斗机甲冲出停机棚,恰好看见一个天顶星的战斗囊抬起左腿准备踩扁他的小飞机,他想都没想就发出一串炮弹,战斗囊转眼便只剩下了膝盖以上的部分,随即向后轰然一声倒在地上。这下子吸引了其余天顶星人的注意力,他们蓦地回过头来,发现两架亚瑟王神剑机甲和一位铁甲金刚正与他们面面相对。
“天顶星叛乱分子!”瑞克通过外部网络喊话,“立即放下你们的武器,否则我们被迫立即采取行动!”几名天顶星人的战斗机甲都把武器对准了他,他仍然把喊话重复了一遍。
“证明一下看看!”一名天顶星巨人藐视地说。他紫色面盘,蓝色头发,活生生一副暴徒模样。他向后面的战上挥了一下手,不由分说便开了火,自动加农炮的炮弹雨点般落在瑞克的装甲上。毫发无损。
“他们是讹诈!”他一阵乱嚷,用光了武器里的能量。
瑞克在驾驶舱中冷冷一笑:“给他们示范一下。”
一个角斗士出现在候机大厅的另一边。瑞克下达了命令,战斗机甲的导弹管里激射出一串导弹,带着闪光窜向空中。三名天顶星人用惊惧的眼光盯着导弹的轨迹,当导弹向下对准他们扑来时,天顶星人立即惊声尖叫,各自逃命。导弹在天顶星人脚下爆炸,就像一串引爆的烟火。三名灭项星人被炸开了花,一名天顶星人的身子射出一股巨大的血注后,一命呜呼,另两名还在苟延残喘,导弹里释放的瘫痪性神经毒气吞噬着他们剩余不多的生命。
“上!”瑞克对着战术空军控制网说。
变形战斗机变为守护者模式,铁甲金刚追逐那架剩下的战斗囊,但天顶星人的战斗机甲作了个假动作,一个侧滑,不料瑞克的亚瑟王神剑正面相对。瑞克的战斗机甲蹲伏下来,紧紧揪住对方不放。对方想从瑞克头顶飞过,瑞克的战斗机甲闪电般扭断了它的一条腿。战斗囊眨眼就报废了,砰的一声坠落地面,地面一阵颤抖,那只严重受损的机械腿悬在战斗囊的残骸上不停地弹跳着。
第二架亚瑟王神剑解决了逃过神经毒气攻击的那个天顶星人,变形战斗机不费吹灰之力便打发了穿动力装甲的那个家伙。
瑞克指挥民防系统部队清理战场,收抬尸首和机甲残骸,把活着的天顶星人押去受审。
“请向SDF-2通报,一定要提到我现在在这里。”瑞克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叮嘱了一句。
如果幸运的话,在他回到新麦克罗斯之前,丽莎就能会收到这里的情况通报。
丽莎已经把咖啡换成了鸡尾酒,服务员通知她停止室外服务时,他已经喝下太多的“血腥玛丽”了,满脸绯红。等人的游戏已绎变味了,成了锻炼自制力的疯狂实验。她醉眼朦胧,想像经过漫长时日之后,瑞克回来时在此地发现了她的骨骸,她枯萎的手永恒地粘附在热水瓶或者是野餐提篮上。
午后,气温至少降低了十五度,风也呜呜地刮了起来,秋天的落叶随风起舞.在她脚下打着旋。有一次,一只小狗从她身前跚跚而过,她从柳条篮里拿了些吃的喂它。有好几位变形战斗机驾驶员看到了她。她已经准备认输了。回家。她唯一能够接受的解释是:瑞克?亨特死了。
还没等她起身,就听到瑞克的声音。他从街那头跑过来,打扮得不同寻常,穿着他那套惟一的套装,一条长长的围巾挂在脖子上,全然不是她预料中的野餐和徒步旅行的打扮。她决定还是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让我们来听听是怎么回事,瑞克。”她不动声色地坐在椅子上对他说。
瑞克气喘吁叮地说:“我以为你已经不在这里了……我去了你的住处……你瞧,纪念城发生了天顶星人叛乱,并且——”
“叛乱?”丽莎说,吃惊之余又问,“没什么事吧?”
“现在,还好。但死了很多人并且——”
“等一下,我们对纪念城没有管辖权,你去那儿干什么?”
“唔,我……有一点公务——”
“当然,所以你穿上了套装。”
瑞克看看自己的打扮,仿佛第一次觉察到身上穿着套装:“这是为了我们的约会。”
丽莎笑起来,“我们是去野餐,还记得吗?不是去参加鸡尾酒会。”
“瞧……”
她挥了挥手,站起身来,手里还提着柳条篮和热水瓶:“现在去野餐看来太晚了。你好意思吗?我用了整整一个早晨准备食物,这是几年来我第一次有机会做这样的事情。”
瑞克自知理亏,唯唯喏喏,只有道歉的份儿。
“你应该打电话给我,我在这里等了一整天,担心你出了事。我还以为你无论如何会给我捎个消息。现在,你却给我瞎编什么叛乱的故事,还有什么神秘的公务——”
“的确发生了叛乱!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向基地查实。我也想绐你打电话……”
她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既然已经来了,咱们至少可以散散步。”
瑞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梢微轻松了一点。丽莎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瑞克对她的百般安抚让丽莎觉得很是欣慰,他亲热地把脖子上围巾的另一头搭在她的肩上。
气温持续下降,空气中充满了冬季潮湿的雾气。她摸摸围巾,感觉一下它的料子,很软,又摸摸脖颊旁的衣服。忽然间,她的动作停顿下来。
她不大容易记住一个人的容貌,常常在跳舞时出错,还喜欢帮男朋友收拾乱七八糟的屋子,这些似乎都算不得什么,但她有一种特别的天份,而且很颇为自豪,那就是对香气和味道的识别力特别强。她敢对天发誓,这条围巾上的香味是那位天真无邪的林明美最喜欢的那种味道!
“把这东西给我拿开,亨特!”她厉声道,“你似乎用错了对象!”
“丽莎,请听我解释!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瑞克努量想扭转局面,她把围巾的另一端甩回他的肩上。
“我知道这种香味。你这笨蛋!那就是你的公务,嗯?”她起身就走,“不要再打电话来烦我了!”
她痛苦地说,没有回头。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里的泪水。
雪花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落。
“晚上好,纪念城的女士们,先生们,”林凯在围绕域市的人造湖岸边的舞台上主持演出,“祝贺你们从中央政府获得自治。今夜为此举行降重的庆典。作为我们的特邀佳宾,明美小姐欣然同意参加今天的庆典,并为大家献上她至善至美的歌声。让我们在她的歌声中,殷切地期待一个灿烂美好的未来……让我们热烈欢迎……伟大的犬才——林明美小姐!”
管弦乐队开始演奏开幕曲,大多数由天项星巨人组成的观众纷纷鼓掌,欢呼。
开幕曲结束,林凯离开,走到舞台一角。明美出现在舞台上,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双臂垂在身侧,麦克风在一只手中摇摆。
一段歌曲前奏结束之后,明美还是没有反应。
林凯忐忑不安地看着她,乐队的演奏在一个低音伴奏里停顿下来,等待明美进入曲调。
“明美,那是给你的提示!”林凯焦急地低声呼叫。她没有反应,他又换了个方式,“不要开玩笑!你还行吧!”
“还行!”她露出一丝苦笑。现在乐队的演奏完全停顿下来了,听众嗡嗡嗡议论纷纷。有些人认为这是演出的一部分,是新的戏剧效果或其他什么。不久台下便响起有节奏的击掌声,中间穿插着喊叫:“明美!明美!明美!”
“这是怎么回事?唱啊!”林凯急得喊起来。
她一只手捂在胸前,眼睛从观众身上转移开了。一声叹息,听得林凯心惊肉跳。她忽然转向观众,“我很抱歉,我无法演出!”
掌声蓦地中断。
“我不会演唱,当我的心破碎的时候,我无法演唱!”她眼睛红红的。
她丢下麦克风,转身跑了。观众纷纷涌上前来。
林凯不相信这是事实,惊骇得差点昏过去,他担心发生暴乱。很快,他反应过来,示意舞台管理员把幕布降下来。
随着幕布徐徐降下,观众们牢骚满腹,纷纷退场。天顶星人废弃飞船耸立在夜空中,从幕后向外看去,仿佛刺破青天的长戟。
林凯在舞台后面的湖滩边找到了明美。她独自一人,抱着双膝,瞪着荒废的天顶星人的战舰。他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哄得她高兴。平生头一次,他不在乎了。明美离开他了,离开了两人从前立下的远大志向。她似乎已经遥不可及,她对他不再感兴趣,不再受他的挟制了。
“全都怪你。”明美感觉到林凯站在自己身边,“自从我跟你在一起,我跟一切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都断了联系。”
林凯干笑一声:”你一点都没变,是吗?还是一位自私的毛头小孩!你知道,和你还是个孩子时一模一样,你只考虑你想做的。可是,你已经长大了。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今晚拒绝为他们演出,他们的感情又如何?你应该看看他们的表情……他们都是你的歌迷,他们非常爱你。而你却干了什么?你不辞而别,扔下他们不管了。那就是你!”
明美尽力不听他的话,坚决不让林凯左右她的思想。她知道他捣的什么鬼:现在千方百计说服她回去。而她知道结果会更糟糕。
“我再也不唱了。”她说得斩钉截铁。
林凯换了一种语气,“如果你敞开心扉,让爱涌出来,你会是前所未有的最伟大的天才。通过你的音乐,我们可以战胜宇宙间所有邪恶,带给人民安宁与和平……这才是你的天才最可宝贵的地方,明美,但是你必须把它表达出来。三年来我辛勤努力,原因就是这个……但是现在,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许我不能再见到你,至少有一阵子见不到你……”
一只渡船穿过湖面,响起悲怆的号角。明美紧紧咬着牙,痛恨林凯的伪善。他差一点就成功了,把她拖入他自己那个层次:玩世不恭的生活。不论他平常的话讲得多么高尚无私,他的和平演讲如何美妙动人,归根结蒂,他那痛苦的、玩世不恭的意识才是他的本质。现在他只是暂时离开她。当事与愿违的时候,离开就是他的处世方法。当然,他要让明美意识到,如果她不回到他身边,她将会就此堕落下去,那时面对毫无价值的她,他也无能为力了,因为她不值得他再去努力。对他的父母,他同样是这么做的,
他把他的夹克披在她肩上,准备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退出。“我希望某天,你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我永远爱你……”
“肉麻!”她在心里骂道,“鼠辈!”“白痴!”但同时,她好像对他产生了一种预见:看到他在荒原上的某个地片,和叛乱的天顶星人混在一起,他们可能会有新的举动……也许他可以把自己变得和他们的体型一样巨大——自我膨胀,至少他可以实现这方面的理想。
一阵微风吹过,把湿润的空气送过湖面。水面上波光粼粼,月影闪烁。她感到寒意刺透全身,回过头时,他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在它的居民与船员心目中,SDF-1这座经历过三次生死轮回的群星间的城市是新世纪的诺亚方舟。与旧约里真正的诺亚方舟不同的是,很多人认为太空堡垒本身就是救世主,是传说中的耶稣基督再临人间,和他的信徒们一样装备着洛波特技术。古老的宗教继续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人们普遍强调回归基本教义,没有被种种变革创新所改变的基本教义。甚至连天顶星人也开始信仰宗教。
——《第二次洛波特战争史》,第CCXⅢ卷
多尔扎的舰队已经被摧毁,南美大陆东部和西部海岸成了他的葬身之地,但亚马逊流域错综复杂的水系、广袤无垠的热带原始森林并设有因为飞船坠落受到太大破环。丛林地区的原住民过去纷纷迁往沿海大城市,富有讽刺意味的是,遭受天顶星人的毁灭性攻击之后,他们又重新回到莽莽林海。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既是人间地狱也是绿色天堂,对许多幸存者来说,这片荒蛮之地成了他们理想的家园。
这里最近来了一位新客人,他就是凯龙。
与他待过的冰天雪地截然不同,这片森林里,每天都在发生争取生存的残酷斗争,痛苦、苦恼和死亡是至高无上的铁律,这里的环境对他而言是严酷的,但这里的生活法则正对他的胃口。
在地球武装战斗机甲穷追之下,凯龙被迫一头钻进这片丛林。他的部队折损大半,巡洋舰虽然完好无损,但已经耗尽了史前文化的能源供应。从管道中散逸的史前文化能源在这片丛林里扎下了根。这里的土壤条件很适合史前文化的种子生长,不久,凯龙的战舰便重重叠叠包裹在攀援植物、各种各样的卷须、寄生的兰花和蔓生藤萝之中,仿佛飞船已经在那里停泊了无数世代。也有一些让人高兴的事:凯龙现在的部下中有一部分人在微缩人的工厂里服过几个月役,学会了一种名叫“劳动”的陌生习惯,还掌握了更为重要的“修复”技能。而且,他的谍报人员仍然在发挥作用,从北方的城市向他报告战斗机甲的部署、史前文化的贮藏库、以及新底特律和纪念城的天顶星人独立运动蓬勃发展的情报。再度出山指日可待……
此处,凯龙还得知,丛林中有许多失事的天顶星战舰,失事战船上的幸存者正在向他的新据点汇集。
几个星期之中,技术员工全力以赴修复巡洋舰的武器和航行系统,其他人则穿行于丛林之中,寻找食物和供给品。他们还经常袭击装备简陋的微缩人定居点。
闷热、潮湿的丛林迫使他们不得不回归到原始的生活状态,让他们变得更有人性。丛林的教化是缓慢的,连凯龙也没有觉察。纪律有些松懈了,特别是在男性与女性天顶星人的结交方面。大家的着装也不那么严格了,男人们常常打赤膊,或者只穿一件紧身背心。他们还慢慢习惯了出汗,这是他们身体上出现的一种新现象,就连当年在凡特玛星那种地狱般的环境里天顶星人都没出过。凯龙的下属开始对他直呼姓名,凯龙也渐渐习惯了。
“司令,辅助动力恢复了。”一名技术人员告诉凯龙。
“那就启动吧。”
巡洋舰控制中心有四名工作人员,全都穿着无袖 t恤,在烈日炎炎的午后,个个都无精打彩。向凯龙提建议的天顶星人坐在其中一个控制台前,他启动一系列开关,舰桥上的灯亮了。
“好样的。”凯龙赞扬了他一句,他拿起对讲器询问反射炉的情况。
船上某个地方,一名技术人员答复了凯龙他戴着耳机和麦克风,眼睛上还有一个单目增强镜,他曾经在新底特律的战斗机甲工厂个作了一年多。
“还没有反应,凯龙,也许根本没用,除非我们弄到一些史前文化能源。”
“主反应堆是什么状态?”
“只能勉强运行,不可能起飞。”
“这样不行!有没有办法把反应堆转到小一点的舰船上,用小飞船试试?”
“好的……”轮机舱技术人员迟疑地回答,“但它的续航力将非常有限。”
“能不能飞到新麦克罗斯,再飞回来。”
“可以,但是——”
“那就够了。”凯龙打断了下面的话。他一动不动,考虑了一会,尔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转向正在控制室对面笨手笨脚修理监视器的格雷尔。
“格雷尔,你在微缩人的城市里有信得过的谍报人员吗?”
“我想有,阁下。”格雷尔扭过头来。
凯龙向他走过去,弯下腰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格雷尔再次表示那名谍报人员值得信任。
“我有一个计划……”凯龙开了头,“利用‘空虚日’动手——”
“‘假日’,阁下。节日的一种。”
“假日!”凯龙鹦鹉学舌地重复了一遍,“不错……他们叫‘圣诞节’。微缩人会一门心思搞庆祝活动。”
格雷尔笑了,“我懂了,长官。是袭击的好时机。”
“你能够确定史前文化矩阵在什么地方吗,格雷尔?我先警告你,如果你不能够……”
格雷尔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当然,阁下。”
凯龙命令他打开巡洋舰所有通信频道,格雷尔点点头,凯龙拿起麦克风。
“请注意!”他开始演说,“我们将对微缩人的人口中心发动一次突袭。我们的目标是:存放在新麦克罗斯仓库里的史前文化矩阵驱动器,从现在起,全体人员随时待命。”凯龙的话完了。
“什么是‘圣诞节’,格雷尔?”
格雷尔讶异地望了他一眼,“据我所知,这个节日是为了庆祝一名微缩人传说中的英雄出生。”
“传说中的英雄?”凯龙一击学掌,“在我们发动袭击之后,他的名字应该改为‘凯龙’!凯龙,世界的毁灭者!”他一甩头,仰天狂笑,捏碎了手中的通话器,“凯龙,史前文化英雄!”
“有时候,我在想,还是当天顶星人时日子过得容易些。”康达忧伤地说。
布朗和利克同声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们仍然是天顶星人,康达!”
康达撩开遮在脸上的淡紫色长发,看着他的伙伴,“我知道,我说的是我们还是天顶星战士的时候。”他转身摆弄着货架上的圣诞玩具,他们现在在公园街摆了个小摊。“用不着操心怎么把这些东西卖出去!”
两个小时前新麦克罗斯开始下雪,让圣诞节前夕的欢乐城市更加迷人。这是几周以来第一场雪,也是许多麦克罗斯居民十年来遇上的第一场圣诞雪。面对此情此景,人们不禁会问:经历了整整四年的战争与痛苦之后,快乐是否真的回到人们的心灵之中?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焕发出来喜悦之情。
不过,利克,康达,还有布朗除外。
几个月之前。他们干洗店的工作忽然结束了,顾客给他们退回来一堆昂贵的亚麻被单,每一张上面都有林明美的亲笔签名,墨迹无法洗掉。那以后,他们干了一系列零零碎碎的工作,到了最后,在公园街摆了这个杂货摊,出售变形机器人、洋娃娃、填充小狗,前三个季度生意相当火爆,现在却无人问津。他们上一周挖空心思才卖掉两样东西,还是亏本处理。
“找们应该学会富有闯劲。”利克很有见识地说。
“你究竟什么意思?”康达问。
利克想了一下,“哦,你知道:强力推销。”
布朗有点拿不定主意,“人家同意你那么干吗?”
“反正别人是这么给我建议的。”利克耸耸肩。
“好吧。”布朗应道,卷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不过在这个摊子里可搞不成什么强力推销。”
“他说得对,”康达表示同意,“我们应该把所有这些玩具都装进大口袋——”
“就像圣诞老人。”布朗插了一句。
“对,把它们全都带到购物商场。在那里,我们就会有更多的‘发挥一地’。”
利克瞪了他们俩一眼,“发挥余地,笨蛋。”
康达有点不好意思,“管它呢。”
“我说咱们就这么干!”布朗说得雄心勃勃,为计划推波助澜,“我们会成为这个城市里最有闯劲的买卖人。”
购物中心对面,公园街与麦克罗斯林荫大道的交汇处,空荡荡的儿童操场上,明美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她忽然从纪念城消失得无影无踪已经有三周时间了,报纸的杂谈专栏充斥着关于她的流言蜚语。自从她回到麦克罗斯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冒险离开小白龙饭店,她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外貌,穿着纯色的勃艮第红外套和黑色毛线衫,刚刚够保暖。她对自己现在的样子很有把握,人们认不出这个全新的林明美,现在的她与那位在舞台和屏幕上永远乐观的明星迥然不同。
歌唱是她的过去。林凯,还有那些跟她演出生涯有关的每一个人都将成为过去。与林凯发生冲突之后,她花了几天时间同经纪人万斯?哈斯尔伍德谈,他不仅要求她唱歌,还提出其它的发展要求。因此,她回到了叔叔和婶婶身边,他们热忱地欢迎她回来,帮她度过一段平静日子。但是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够长期和他们住在一起:某一天林凯也许会逛回来,而她再也不想被他纠缠。
如果不是圣诞节,如果是在夏天,如果不是人人都那么高兴,如果……
她伸出手去想捧件更多雪花,可是薄绒绒的雪花全都融化在她暖暖的肌肤上了,她又想起了瑞克。他现在在哪儿?餐馆里的事之后他还会跟她说话吗?他也许同某个人一起出去过圣诞夜了,那个人也许会是丽莎吧。每一个人都有可以依赖的人。
忽然,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抬头一看,通往公园的林荫大道入口处,三个人向她跑过来。其中最矮的那一位推着一种手推手车似的工具,另两人分别扛着硕大的背包和铺盖卷。三人都戴着棒球帽,穿着橙色的夹克衫,看上去很面熟……
“明美!”其中一个向她喊起来。
刹那间,她想起来了。无论她怎么掩饰,无论是现在的明美还是以前的明美,这三个人永远认得出她!
她从秋千椅上跳起来,向街上跑去。
利克,康达,还有后面紧紧跟随的布布朗并没有受到肩上装着玩具的大袋子、大背包和铺盖卷的影响,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赶不不明美。
“明美!”利克上气不接下气地喊。
他们勇敢地实施了富有闯劲的销售策略,结果被狼狈地逐出了购物中心,小孩们抓住他们哄抢玩具,他们只得落荒而逃,重新回到公园里游荡,寻找新的销售门道。
“也许她没有听到我…。”康达提出了一个折中的解释。
“也许不是她。”
利克点点头说:“不可能这样,我们是她最忠实的歌迷。”
瑞克在他住处的厨房里,等水烧开。这时,他听到电视里广播的新闻。
“昨天晚上,我们报道了著名的歌星和电影明星林明美生病的消息。根据我们得到的最新资料,三周前她匆匆离开纪念城之后,现在已经被认定为失踪。官方消息认为,这与她的长期合作伙伴兼经纪人林凯的失踪有关……”
瑞克又听了一会儿,他断定,这两个人一定躲到某个地方一起闲逛去了。在切曼餐馆里目睹了他们的演出之后,事情已经很明显,明美完全受制于林凯。瑞克不愿意细想,人各有志,况且他还有自己的问题要解决:丽莎只愿在通信网上跟他说话,语气里清楚显示了对他的态度。她拒绝讨论那件事,连一起喝杯咖啡的机会也不给他。
新闻播音员正在说亚马逊流域又有了什么新发现,门铃响了。瑞克解下腰间的围裙,起身开门。
居然是明美,他差点没认出来。她显得孤苦伶仃,垂头丧气,星星点点的雪花融化在她乌黑的头发里。她问能不能进来,道歉说没有事先打电话预约。
“我的朋友不必打电话预约。”瑞克从措手不及中回过神来。
她忍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瑞克默默地拥着她。
进屋之后,他把他的军装给地披上,倒了咖啡。她坐在他的床沿上,呷着杯子里的咖啡,感到片刻的安慰。
“现在我对任何事情都感到厌倦。”她给他说了与林凯争吵的事,还有纪念城罢演的前前后后,“无论什么时候,外界对我的一举一动都大惊小怪,我真是烦透了……现在,回想我的生活,我得到了很多,却失去了生活的快乐。现在,我没有任何人可以求助。”
她站在窗前,背对着他,呆呆地瞪着外面的满天飞雪。瑞克在她身后盯着她修长的双腿,寻思她是否要在这里过夜。
“你还有音乐。”沉默了一阵子,他说,自己也不明白指的是什么。
“如果音乐就是我的一切,那么我再也不想唱下去。”
“唱歌是你的生命,明美。”
“我的一生就像一首歌,随便唱唱就完了。”她纠正他的说法,下唇微做发抖。
瑞克做了个鬼脸,“开什么玩笑。”
“我再也不能演出了,端克。”
“因为林凯,对吗?”
她皱皱眉,“不是!以后能不能再见到他,我根本不在乎!不管我们是不是在工作,我们都始终在一起。他那些愚蠢的感情令我窒息,控制不住我的时候他只知道大呼小叫。没有人理解我,没有人愿意听我倾述。”明美怔怔地看着瑞克。
瑞克有一种想要逃开的冲动。他清楚她正把自己朝什么方向带,这种情景他预演过无数次,但是他不想乘人之危。他渴望得到她,但他并不想借她和林凯分手这个机会。
同一时刻,就在明美在瑞克家里尽情倾述的时候,座落在林荫大道上的自助保健温泉酒馆里,丽莎正在同克劳蒂娅、麦克斯、米莉娅享受假日蛋酒。稍后,她乘坐出租车到了瑞克房前,径直向瑞克的住处走去,薄薄的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她要给他一件礼物,一件她买了很久的衬衫,同时给他们之间持续的冷战提供一个和解的机会。她在衬衫上浓浓地喷上了自己喜爱的香水(丽莎把这种香水叫做‘SDF-5号’),但她捉摸着瑞克可能并不喜欢这个玩笑。他每天都给她打一个电话,要么建议去喝咖啡,要么是去看电影,或者是去野餐!每一次她都拒绝了。但又避免两人发生面对面的激烈交锋(把咖啡店的事忘了吧,虽然那次在寒风中耗了她一整天时间)。趁现在正是节日,她决定宽恕他。瑞克的轻率也许不会是最后一次,如果她要两人发展出什么结果的话,她就得学会别老这么生气。
走近房间的时候,她注意到前门是虚掩着的。她近时刚好听到明美的声音在说:“没有人理解我,没有愿意听我倾述。”丽莎永远忘不了她的声音,就像忘不了那种香水味一样。
“演艺圈里的朋友没有人真正了解我。”明美继续说.“你瞧,瑞克,你是惟一关心我的人,所以我才到这里来,我能不能在这里待上一阵子?”
丽莎屏住呼吸,几乎要把捂住口的拳头塞进嘴里去。她知道自己无权偷听别人的私事。但是她的腿却身不由已,动弹不得。
明美恳求瑞克:“我没有别人可以依赖!”
丽莎的一生似乎顿在悬崖边上,之后她听到瑞克说:“可以!”此时,丽莎觉得自己坠下了万丈深渊。她轻轻地带上门,悲痛难以自禁,她泪眼婆娑,冲了出去,没跑多远就一头撞到一个男人身上,那人问地是否有事。她像个泼妇似的把他一顿痛骂,叫他少管闲事。
此时,克劳蒂娅出没于一个又一个酒吧.一个又一个派对!她的弟弟文斯和文斯的妻子琼?格兰特博士,邀请她过去喝上两杯,但她谢绝了。她也无心回自己的住处去独自面对无边的孤寂,这样的感觉每一个假日都挥之不去。那个在战场上虚张声势的罗伊在度假日的时候也表现出传统的一面,两人一起度过了许多美妙的时刻,闲闲散散共进午餐,在月朗星稀的夜晚漫步雪地,夜深人静的时候交换礼物,倾诉衷肠。在经过她面前的每一对亲密的男女身上,她都看到同样的爱情魔法在他们身上起作用,不久她发现自己又转回自助保健温泉酒馆,希望能碰到一两张熟面孔。
她最不希望碰到的人是丽莎,但蓦然间,克劳蒂娅却发现她就在那儿!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吧台上,面前放着一个快要见底的葡萄酒瓶子。
她嘴里哼哼唧唧唱着歌,断断续续毫无节奏地唱着明美那首《怯场》,克劳蒂娅站在那儿听着,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她耸了耸肩,拖过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
“伤心的时候有个朋友来,真好。”丽莎含混不清地说,笑了起来。
酒吧里,接下来的好几个小时,两人饮下了无数杯酒,频频向认识和不认识的人敬酒之后,似乎世界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当太阳在格罗弗湖上冉冉升起的时候,人们互相吻别。
克劳蒂娅今天休假,丽莎却不得不去上早班。一名年轻军官用他的敞篷吉普把丽莎匆匆送往SDF-2。
她很吃惊,自己居然这么清醒。酒量大突破,痛饮之后,第二天居然不头疼。她想让自己享受一下兜风的快感,冷风扑面而来。昨晚的事又涌上心头。她暗暗告诫自己,是时候放弃了,放弃吧,让明美再一次得到瑞克,让她把他全部占有。
丽莎走进指挥中心的时候,她听到琪姆和珊米又在议论她,这些天这种事情太平常了,她只好等在门外边,直到她们说完为止,她对自己感到奇怪,为什么能够这样容忍。
很显然,她昨晚一整夜都在自助保健温泉酒馆独自度过的消息已经传开了。珊米说:“不过,你不应该道听途说。”
“你也会这么干的,要是你想忘掉一个人的话。”琪姆的话让丽莎不禁回忆起昨晚的事,想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做了什么难堪的事。要是她稍微来得早一点……
“丽莎是一个很正派的人,不会做那种事。”
“当然,谁像你。”
这句话把话题转开了,一分钟后丽莎觉得可以安全地进去了。琪姆、珊米和维妮莎都在,现在都换上了一副笑脸。丽莎也找不出什么漏子报复她们,维妮莎提到圣诞舞会,这是丽莎第一次听到舞会的事。
“你是说没人告诉你?在舰桥上召开。你把瑞克请来吧,我保证他喜欢去。”
维妮莎是在刺激她?丽莎问自己:“哦,我觉得他去不了。”
”可他今天有空啊。”
“不错,但他在家里,同可怜兮兮的……”
“哦,”维妮莎没等地说完就接过话茬,“不舒服?真是太糟了。”
正在这时,舰桥的公共广播系统响了起来,传出一个女性的声音。
“这里是基地保安部!天顶星军队正在攻击工业区!各单位注意!紧急通知!”
凯龙的指挥囊在新麦克罗斯的大街上风驰电掣,五个战斗囊跟在后面。拂晓前,他们已经潜入城市,隐蔽在湖中冰冷的水面下,在凌晨发动了突然袭击。格雷尔的战斗囊在前开道。不过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他领着队伍已经三次经过同一地点了。
“你究竟在干什么?!”凯龙用通话器向他吼叫,“你在领着我们兜圈子!”
“史前文化就放在这里什么地方。”格雷尔回答,“我的谍报员——”
“你的谍报员全都是白痴!现在听我的,你的无能会送掉你的小命!快去找!”
吉普车和城防部队的车辆在城市中四处通知,报告天顶星人发动了攻击,同时引导人群立即寻找庇护所。迄今为止,天顶星的行动范围仅限于湖对岸的设备贮藏库和工业区,但这并不说明在他们的嗜血性格和破坏欲的冲动驱使下其他地区不会受到攻击。
警报响起的时候,麦克斯和米莉娅正在打开送给黛娜的礼物。两人将孩子留在邻居爱默生家,立即赶到基地,等候格罗弗将军司令部的进一步指令。有点像过去的情景。
格罗弗将军从睡梦中被唤醒,现在出现在SDF-2的舰桥上,这在以往很少见。艾克西多最近已经从洛波特工厂卫星返回,继续他的微缩人习性研究,他现在站在将军的旁边。遍布工业区的监视器已经查明天顶星人奇怪的行动路线。格罗弗和艾克西多两人都认为那架指挥官型战斗囊一定是凯龙在驾驶。
“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这一次他们没有破坏什么。他们的战斗囊现身时,有好几名岗哨被杀,但此后再也没有破坏什么。”格罗弗谈了他的分析。
艾克西多,这位微缩化的天顶星人顾问严肃地点点头,“不错,将军,如果这是一次攻击,他就会集中到军事目标上或者其它什么他喜欢的目标。据我估计,他来这里,无非是想得到史前文化,他的战斗巡洋舰需要它。”
“那么,我们把防御力量集中到工业区。”
艾克西多表示赞同。他匆匆扫视了将军一眼,又神神秘秘地补充了一句:“将军,我可以提个建议吗?”
格罗弗惊讶地说:“当然,艾克西多。”
这名天顶星人说:“让他找到他要的东西。”
由于格雷尔的失误,他们在设备贮藏库的行动计划落空了,凯龙让他的战斗机甲在后面跟着,自己走到街面上,手持一门自动机炮,一副典型的凯龙式的目空一切的样子,他稳稳地站在街面上,变形战斗机俯冲而下向他扫射,他的自动机炮把它们从空中逐一击落,连脚步都没挪动。
阿卓妮娅领着一支牵制分队穿过湖面。分队由动力装甲部队和克佐罗军队的因维德侦察舰组成。总有一天,地球上空将会出现更多的天顶星人战舰……
她带领着牵制分队向城市相反的方向飞行,成功地引开了追击凯龙的变形战斗机。双方在湖面上空遭遇,刹那间,凄厉的寒风夹杂着狂躁的热流。飞船闪亮的甲胄翻滚,死亡的幽灵漫天游荡。
麦克斯位于战场的中央,在突直如其来的地狱风暴中,他的蓝色变形战斗机变形为铁甲金刚模式,一个虚晃避开敌人的导弹群攻击,加特林机炮随之还以颜色,喷涌而出的超轴弹纷纷击中入侵者。米莉娅同他并肩战斗,击落了两架敌机,然后是第三架侦察机。米莉娅不知道那些剩下的战斗机甲里面,究竟哪一架里面乘坐着她以前的上司,凯龙现在的伴侣,阿卓妮娅!
瑞克永远保持着他的绅士风度,他睡在沙发上。半夜里,他觉察到明美站在身旁,但他仍然假装睡着。她给他紧紧毛毯,在黑暗中对他微笑。他睡得不好,脖子有点痉挛,左臂压麻了。什么地方传来鞭饱的响声,把他吵醒了,其安他并不想这么早起来。
他走到窗前,看到湖面上方明净的天空中飘荡着浓浓的硝烟,他飞快地打开电视。厨房里沙沙作响,他知道明美在里边。瑞克抓过衣服,MBS的新闻播音员范?福蒂斯伯正在播音:
“这里是刚刚收到的特别公告:据报道,天顶星人的突击部队集中在城市的工业区。几分钟后会有伤亡报告……”
瑞克吃了一惊,“怎么没人通知我?“他冲着屏幕大喊,拉下他的鸡心领毛线衫,找到军服,“丽莎在司令部值班,她应该知道在哪儿找得到我!”
明美紧张地守在门口,瑞克见她惊疑不定的样子,想让她安心,“不要担心,这是例行公事。”
因为恐惧,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如果你发生了什么事,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拉住他,“请别让我失去你,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你!”
瑞克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了一下,“我很快就会回来。”说完他匆匆离开了。
凯龙多年与因维德生命之花朝夕相处,受生命之花影响,他的感知力远远超过常人,特别是在寻找因维德之花,或者它的变体——史前文化矩阵的时候,他的感知力表现得尤为突出。
撕开金属仓的防水油布封口,他笑了,他的心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禁不住热血沸腾,“矩阵贮藏库。”他喃喃地说。
里面的圆柱体只有他身高的一半,约为他体重的两倍,不过他轻轻松松就把它扛到肩上,回到他的战斗机甲上,把这东西用固定好,用绞盘紧紧地绑在战斗囊的底部。
血腥的战斗遍及整个工业区,铁甲金刚和巨人们展开惨烈的搏杀,但凯龙目的已经达到,他发出命令,要求部队撤退,向西南方向突围而去。
瑞克已驾着骷髅一号升空,从麦克斯那里收到最新通报,示意变形战斗机归他指挥。
“准备在 N区截断他们的逃跑线路!我们不能让他们带着史前文化矩阵逃走!”
麦克斯也加入到骷髅中队里,把剩余那艘侦察船留给米莉娅和她的战斗机分队对付。
“后面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妙……”麦克斯告诉米莉娅,正说着,他的眼睛定在了战斗机的显示器上,他留意到有什么巨大的物体落到N 区……“一艘天顶星护卫舰!“他一声惊呼。
瑞克眼看着它着陆,护卫舰的四只柱状腿轰然刺入建筑物的屋顶,重重地陷进公路路面。这是一艘奇形怪状的战舰,体形像一只臃肿的海象,腿有点像建筑师的圆规,巨大的后部推进器就像一个特大型的高音喇叭。它的腹部位置敞开着一个巨大入口,凯龙的战斗囊和攻击战斗机甲正徐徐上升,进入钢铁的腹腔中去。铁甲金刚和亚瑟王神剑机甲的子弹射在它的装甲外壳上就像一粒粒花生米,连给它挠痒都不够。
“注意,微缩人!”战舰升起的同时,传出凯龙的喊话声,“毁灭者凯龙祝你们圣诞节快乐,我代表圣诞老人向你们致以特别的祝福,祝你们这群笨蛋以后的日子每天都和今天一样灿烂辉煌!”
猛然间,新麦克罗斯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忽然间全城一片大火。稍后,综合各方面的情况(凯龙的喊话和目击者报告)分析,得出结论:一个天顶星间谍打扮成圣诞老人,很可能通过无线电与“毁灭者”凯龙保持着联系,正是他引发了天顶星间谍暗藏于城市各个地方的难以计数的炸弹……
变形战斗机放弃了对护卫舰追击,回到麦克罗斯城,忙着对付城里四处燃烧的大火。城里已是一片火海,仿佛人间地狱,变形战斗机一遍又一遍地把防火弹投掷下去。
这天傍晚火势才得到控制,城里开始统计伤亡数宁。医院里人满为患,圣涎节欢乐的气氛被人们送葬的悲哀冲洗得踪影全无。不过,到了黄昏时候,许多劫后余生的家庭重新团聚,城里保持着战后的寂静。频繁的破坏和频繁的重建后,剩下的麦克罗斯人民都是顽强的幸存者,他们已经习已为常,面对死亡也已经泰然自若。远处的街区传来教堂的钟声,此起彼伏,为死去的人祈祷!街上响起了圣歌,SDF-2号的全体船员继续执行原计划,用灯光组成的花环照亮舰体,一棵神圣的圣诞树从这个世界的中心徐徐升起……
瑞克简单地与丽莎打了个照面。尽管他已是筋疲力尽,但仍然满腔怒火。
“我和维妮莎谈过,她告诉我,你说我不舒服,在卧床休息!你明明知道并非如此!在首次警报响起时就应该通知我!”
“我并没有说你身体不舒服。”她避开他恶狠狠的眼神,“不管怎样,我以为你并不想受到打扰……”她顿了顿。他谜惑不解地看着她,她又说:“有客人的时候你应该谨慎一点,至少学会把你的前门关好……昨晚我想去给你说一声圣诞快乐。明美和你待在一块儿,我全知道。”
他撂下这件事,回到家,进到房间,似于刚在办公室里干了一天回来,给明美打了个招呼。
看到他回来,明美欣喜若狂,“谢天谢地!”她激动地拭去眼角的泪花。
“不是说了吗,我会回来的。”他轻松地笑了笑。
她转身跑了,补了一下妆。瑞克看见她已经准备好两人的晚餐,满满一桌,还有一个蛋糕,上面覆着糖霜,还插着一支蜡烛,有个小小的圣诞老人。
“我为你做的,”她轻柔地说,从背后搂住他,“我可爱的瑞克……我是多么担心。”
瑞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感到她紧紧地贴在身后,忽然来临的幸福令人难以置信。
“你想过放弃部队的工作吗?请考虑一下吧,我不想失去你,瑞克,永远都不想……”
晚餐后她点燃蜡烛,祝他圣诞快乐。
“也许我们会有无数个这样的夜晚。”瑞克把日间的混战和与丽莎的口角忘到了九霄云外。
明美长舒一口气,闭紧了双眼,向前倾去,瑞克也和她一样,两人的唇贴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