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起寒雾了,荒原上过于潮湿,水汽旺盛至极,这种现象是很常见的,乳白似云幔的浓雾渐渐流荡开来,此时隐有阵阵持久而凄厉的冷风,然而浓雾实在过于沉厚,在风中依旧似凝固了一样,沉迷的包裹着周遭的一切。
随着凝结的水汽愈发湿寒,气温开始显著的急速下降,瘦弱的荒明显有些受不了寒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起来,虽她是‘纯血荒人’,照理来体质应该是属于最上乘的,但奈何她还太年幼,又没经过任何训练,迁徙往外荒的‘纯血荒人’似乎皆丧失了某种生为战士的血性。
而荒十见此,微笑着很自然的把毛茸茸的兽尾披肩围给荒,并且把她搂在温暖而结实的怀中,而后荒十张开了背部的几根黝黑极有光泽的节肢触身,将二人结实的包裹其间,一看就很暖和。
起初荒是很惧怕这些像巨型蜈蚣般的触身的,如此骇人的长相,密密麻麻如倒刃般的腿,还有外壳上令人眼花的环状外骨骼,好像它们还是有自主意识的活物不过在荒十的柔色开导下,她慢慢就适应好了。
两女就在密不透风的外骨骼墙中休憩着。
杨沐看着荒十身体的诡异形态变化,不禁面露异色,而他怀中的魔球则是睡的很饱满。
杨沐觉得他还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人的身上长出这些丑陋骇人的东西,不过他总觉得这种异类相融总感觉看上去很惊艳?
他摇摇头把这种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他可接受不了自己变成这种样子,不过反过来,如果真有这种提升力量的契机,他还是会欣然接受的。
转念一想,杨沐开始从战力分析看,荒十的形态可能要比荒三荒五的要强的多,因为数只在背后延伸如翅膀的壮硕黝黑触身,确实给人的冲击力更大,而他从其上布满如钢针的肢毛与外骨骼下密布的肌肉看来,他相信将一个孔武有力的壮汉穿的通透,还是很简单的。
先前闲聊中,他得知荒十直接把荒三分尸了,不过最后还是让后者跑了,他相信有着背后几只锋利的触身,荒十无论从近战还是远战都不会落于下风。
他再一想蜈蚣这种虫类,喜欢生活在潮湿阴暗的地方,可以很容易步入人们的视线中,正因为接触的更多,这种的看起来就很狰狞的虫子,似乎给人的感触更多。
总之一早大家都没什么话,白茫茫中沉寂一片。
现在杨沐得知,他们现在位于离先前湖畔不远的一处草甸之上。
杨沐觉得等自己完全恢复到全盛状态,定要在回到湖畔,把边军兄弟们好好安葬,而后潜入湖底把短刀捞出来。
至于联系大安军方的工具方式什么的,都在校尉那里,这使得杨沐一时处于失联状态。
眼下他要着手开始打通脉络,并运行血星元加速血肉的融合,就如荒十所,这种普通的血肉相融并无太多的副作用,就像修行者间能互相补充星元般。
杨沐开始运行起周身血星元,尝试着将腹部堵塞的脉络打通,一旦可以周身循环星元,便意味着他的伤势算恢复到极好,从而可以正式着手吸收星元恢复到全盛状态。
这种看起来很轻易甚至很轻浮的就能让重伤的人恢复的血肉相融,实则玄奥无比,甚至拿修行者来,他们控制的了星元,却控制不了如此量的血肉,即使做到血肉控制,也不可能很好的融合到一起。
杨沐大概也是知道,那些触身皆有着自我意识,输送融合起血肉来游刃有余,在加上后期许多蜈蚣用精细如能工巧匠的肢体为他缝制调和伤口等,种种不可能的行径融合在一起,才能让他如此的重伤痊愈。
“哎,这次只能算我运气好?”杨沐无奈暗嘲道。
其实如若不是先前在营寨结识了纯血的荒,后来的荒十也不会找到这里并救了他,如此来运气这种东西,偶然间亦有着某种必然。
先前杨沐问过荒,为什么荒人来洗劫营寨,她明明是‘纯血荒人’却不出来相认,得到的答案令杨沐有些唏嘘。
现在‘纯血荒人’一派早就视‘融合派’的荒人如虎狼之师般,他们有着现在更为悲惨坎坷,甚至被掳走为奴的境地,都是拜‘融合派’的荒人所赐,一道不可弥合的裂痕,在两派荒人间犹如不可逾越的鸿沟深渊般。
经过杨沐的不懈努力,和他对气血的极致控制力,他周身的经脉终于被打通了,随着第一缕星元如青烟般渗入他的体内,而后更多星元渗入他体内,周遭的浓雾似乎都变的清淡了许多。
“这么快就完美融合了血肉打通了脉络?”荒十略有诧异道。
“我的星元属性很特殊,加上体质也变得特殊,由此才快了不少。”杨沐笑道。
他看着在荒十怀中熟睡的荒,不免觉得她还真像个外表冷漠无比,内心温柔至极的大姐姐。
荒十也感觉到了杨沐的视线,而后伤感道:“我曾经有个可爱妹妹不过她已经死了。”话罢,她睫毛微颤如蝉翼的低眸间,更为宠溺的摸了摸荒红润的脸。
杨沐听闻略有思潮起浮,心绪不定,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其实他的亲人们亦都身死了。
杨沐几乎从不回忆起自己的亲人,因为爱人的死已经足够让他悲痛欲绝,在加上亲人的话他真的承受不了。
“其实我曾有三位年轻有为的兄长,还有个古灵精怪的可爱妹本来一切都很完美可是有那么一,他们都被吊死在城门上示众。”杨沐沉重道。
简单的言语间道出了一个世家的灭亡和一个王朝的改朝换代,沉痛的历史掺杂着多少血与泪,真的无法以言语明。
杨沐的三位兄长都在余国朝廷中担任要职,而妹则是进宫为妃,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然而直到被那男人毁灭的一刻,才知道是多么的脆弱与虚假。
“所以我有很大很深的仇要报,在此之前我绝对不能死真的感谢你救了我。”杨沐正色道,这是他第一次向着荒十郑重道谢。
荒十听闻,黑眸有所动摇,她不禁回忆起半个月前,在某处奴隶营地内暴走的少年,她在牢笼中看的很清楚,他仇恨的目光宛如复仇的火焰般,吞噬着周遭的一切。
“我的毕生目标就是为了荒人部落的复兴,所以我也绝对不能死。”荒十亦正色道。
两人简单的言语间,似乎道出了支持他们一生前进不竭动力的源泉又或者有着什么秘密,而人活着总要做些什么。
气氛似乎突然变得压抑沉重起来,两人也不是什么矫情之人,抒发有度后皆恢复正常,深处心中的种子,终有一会势如破竹的萌发。
杨沐轻呼一口浊气,起身道:“好了,我要去湖中找回我的刀。”
“这把大剑先给你防身吧。”荒十抛剑道。
杨沐接过大剑挥舞了几下,剑除了很沉重外,似乎便没有什么特点了,或者他这总感觉这把大剑是个摆设或者还是什么?因为依照荒十的妖兽化能力,根本不需要此剑。
不知为何,杨沐突然感觉这把大剑很熟悉,他看了眼继续闭眸休憩的荒十,扛起剑向湖畔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