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王谋反案,连带着之前余家贪污受贿的案子一起查下去,果然又牵涉出许多朝臣来了,尤其是之前亲近历王一党的人。而在历王谋反中立下功劳的人瞬间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那晚上历王和余四老爷带兵去了皇上的寝宫,余大老爷却是去了坤宁宫,想要杀害八皇子,却正好落入宋子清的部署,被当场斩杀。闵建霖跟在历王身后趁着历王入殿,悄无声息的将他带来的人手拿下。
当闵建霖出现在历王面前时,历王就知道自己完了,连反抗都不曾有直接束手就擒既然他做出这样的决定了,就要敢于面对失败的结局,不过是一死,又有何惧?
可是当被当作罪犯反剪双手绑着压到大殿上时,内心的屈辱已经不是对死亡的无惧能掩盖的了,最难接受的不是死亡,而是从云端跌入泥淖的落差,这种落差在群臣鄙夷谴责的目光和言辞里表现的淋漓尽致。
最终,他如愿的死了,却是在历经了屈辱之后,历经亲眷的死亡之后,他的父皇对他从来不曾仁慈过。
一直到早朝散了,在余家人被压往刑场行刑之后,宋子清才总算得空去韦亲王府接姚可清。
姚可清刚刚起床,正对着一桌子的早食一脸苦大仇深,实在是提不起什么胃口,之前食欲一直就不好,现在又担心着宋子清的情况,就没有胃口了。
安平郡主倒是一如既往的胃口大开,只是饭后没多久,丫环竟然端上来一碗药,安平郡主不满的看了那丫环一眼,却还是接过药一饮而尽。
“这是什么药?”姚可清有些愣。
安平郡主目光微滞,“安胎药!张劭峰非逼着我喝的!”
姚可清不话,也不敢再看安平郡主的眼睛,浓浓的愧疚涌上心头。
安平郡主见状也不知道该什么了,有时候越解释越糟糕。
宋子清的到来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见姚可清无碍,宋子清很是郑重的像安平郡主道谢,这一谢让姚可清心里的愧疚又深了几分。
姚可清一路上闷闷不乐的,宋子清以为她是昨被宋四老爷吓到了,很是怜惜的将她抱在怀里安抚。
到了家姚可清正要自己有孕的事,突然平国公派人来请宋子清,命他立刻过府去。
宋子清料得平国公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不想就这么放过宋四老爷,遂并不去,不想没过多久平国公竟然亲自过长公主府来了,还是平国公第一次来长公主府,宋子清不得不去见了。
平国公也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你四叔早年沉迷丹药,跟一个贩茶的皇商一起炼丹,不想最后却出了岔子,茶商一家老都吃死了,你四叔吃的少,侥幸保住了命,这件事当时我给压下去了,却不知历王从哪儿得知了这件事,以此要挟你四叔要他绊住你!昨晚上你四叔都跟我交代了,我知道你四叔铸下大错,我也恨他不成器,但是他始终是你的长辈,此番历王已死,也无人再知晓昨的事了,若是有人查到你四叔头上,你可要帮着遮掩过去!”
“是吗?果真如此吗?”宋子清冷笑一声,“那不知四叔有没有跟祖父过那个丹药是炼来做什么的?茶商一家是真的死于丹毒吗?祖父又是否知道昨晚上我要是不在宫里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吗?”
多年前詹家大老爷有一个相熟的皇商偶然得了一个据有长生之效的丹药秘法,就找上了詹家大老爷,詹家大老爷又宋四老爷,三个人想将这丹药炼出来呈给耀帝以换得荣华富贵,只是最后丹药没炼出来,反而因炼丹而挪用了宫中采办的银两,皇商无力补上这个漏洞,就要去官府自首,宋詹二人怕连累到自己身上,一咬牙就放火把皇商一家给烧死了!这件事在詹氏对姚可清下手之后,宋子清查访詹家的时候就查出来了。
平国公愣住,尽管他知道儿子的不是全部的事实,但是却还不是想看着儿子被问罪,良久才感慨,“到底你还是记恨着他对姚氏做下的事吧!男人功在社稷,重情不是好事!”
“是!”宋子清不否认,“没有她就没有今的我!”如果不是姚可清的悉心陪伴和开导,他又怎么走的出那一片昏暗的时光。
就宋四老爷对姚可清的所作所为,宋子清要不是看在是他四叔的份儿上,当场就弄死他了!宋四老爷勾结历王是事实,宋子清不会举报,但是也绝不会包庇。
宋子清如此干脆,平国公一时竟无话可,宋子清见状躬身一揖就要退下了,平国公在他身后道,“一定要拦着,别让他毁在你手里!”
不然你会后悔的!
那语气无奈甚至带着哀求,宋子清心中一震,回头就看到平国公苍老的面孔满是悔恨的神情。
“祖父究竟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宋子清又折了回去,盯着平国公一字一句道。
平国公闭上眼睛不和他对视,枯瘦的手臂半抬起无力的轻轻挥动,“别问了!别问了!”
平国公的苍老和无力让宋子清忍不住有一丝心酸,但是为了解开心底的那个疑惑,还是硬起了心肠,慢条斯理道,“这次历王谋反除了宫中接应的侍卫,还从历王府总共带进宫了一百一十四人,余家带进宫两百九十六人,共配长枪,刀盾及弓箭等武器六百余件,祖父可知道这么多武器是哪里来的?在京城想要一口气弄到这么多军用武器可不是件容易事呀!”
“这绝对跟你四叔没有关系!”虽然不知道这些武器的来历,但是平国公年轻时也是在军营呆了多年的,知道武器军需绝非寻常人能弄到手的。
“四叔还没这个本事!不过……”宋子清一顿,“詹家如今管着军需库,挪用些武器不是难事!而且詹家监守自盗的事已经被查出来了,不知道詹大老爷可会将丹药的事也抖落出来?”
“你什么意思?”平国公听出了宋子清话里的威胁之意。
“没什么,我只是有个问题想问祖父,祖父如果据实以告的话我可以保证詹家不会牵连到四叔!”
在平国公的迟疑中,宋子清淡淡问道,“我的父亲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