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只有四名成员驷马小队,刚刚以零战损的完美成绩取得了种子小队的名额。会参加这次的轮回任务,是他们动用了权限主动选择的。此次轮回他们拥有致死回归权。也就是说他们在该世界收到致死攻击的瞬间,他们会被主神传送回空间。自然,所收获的奖励全部会被清空,且要附上一大笔的进化点。
他们伴随着恒河的消失到来,在清醒的那一刻,他们见证了贯穿两界的生命之河逆流而上,化成云雨四散而去。那场面,毕生难忘。
“实在是…难以想象。”稚嫩的声音,带着万分的感慨如此说道。来到轮回空间的他在现世中的年纪仅十五岁,而因为他强化方向的缘故,外表也永远停留在了十五岁。代号东晟。
队长北辰同样感觉振奋,他点头说道:“我们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来到这片远超过实力水平的任务世界中,可以大大地开拓他们的眼界和提升心境。无后顾之忧的他们,更是无需提心吊胆,可以自由大胆地探索世界。
他们降落就在恒河旁边,当生命之河消失后,是留下了一道恐怖的无底深渊,直径与地球相差无几,就像是一张吞噬所有的地狱之口。
就在主神保护光幕消失的同时,耶和华与拉的对话同时传入了他们耳中。一道落下,似带羽的翅膀,又似柔和的披风,落在他们的肩上。
“去吧。宣言我的声音。”
他们得到了耶和华的庇护,肩上的光翼披风就是他们致死回归的保障。被划入耶和华阵营的他们,主线的第一个任务,是分别去保护从亚当发展出来,展示还很弱小的各支后裔。
不过,他们需要先穿越回人间。
望着那个巨大的坑洞,南君以她略带沙哑的慵懒声线说道:“如果西兮你敢提‘跳’这个字的话,我就把你踢下去。”
发型乱糟糟的把眼睛都盖住大半的西兮尴尬地笑着,无奈地摸了摸脑袋,说道:“明明就比较方便啊。而且主神把我们投到这里来,绝对是有寓意的好吧。…好好好,我绝对不提从这里那啥下去。好吗?”回首,他看着队长北辰,问道“…只是,我们要怎么办?”
北辰闭上眼,脑中亮起一片星海,掐指之间,飞快地进行着推算。
良久,缓缓睁开双眼的他吐出一口郁气后,说道:“等。”
抱着一根长枪的东晟夸张地拖着尾音,呼道:“啥——?”
北辰瞅了他一眼,不再言语。推算很顺利,四人所需就是等某人来指引他们。
与其同时,人间。
双眼空洞的亚伯抱着雪白的羔羊,感受着从它身上传来的温暖,还没有享受够生命乐趣的他,明白自己的使命就是死亡。他留恋这个世界,还没有活够呢,就要去那片阴冷的另一面了吗?
“嘘~”
他的思绪还没飘出就戛然而止,滚烫的鲜血从喉间溅在了羔羊雪白的皮毛上,染上了红。
鲜血顺着镰刀割裂的伤口滴落大地,本来绿郁葱葱的植被随着鲜红流淌而枯萎。顿时间,方圆数百里都变成了干枯的褐色大地。俯瞰下来,好像是一张哭泣着的脸庞。
亚伯最后听见的声音是母亲夏娃的哭泣,带着不舍、留恋和一丝淡薄得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到的怨恨,他纯真而饱满,充满灵性的魂堕入阴间。万万里如咫尺之间,没有阿努比斯指引的他,要靠着手足相残的生命伦理禁忌才能去到阴间。
嘘声颤抖地持续着,该隐紧抱着亚伯的身体,勒得连羔羊都痛苦不堪地哀叫了仍不停息。他悲泣着,流出了鲜红的泪水。
“隐。你的旅程要开始了。去流浪,融入这个世界的族群当中。不过…罪会永随你,大地会痛恨你。所以…你可能会很…辛苦。”
父亲亚当的声音掺杂着苦涩,母亲夏娃的哭泣仍没有停止。作为第一代的族裔,被世界强力排斥着,即使他们体内有再多的力量都无法施展出来。或许,血脉流亡的失子之痛,会随着他们体内力量转化成的漫长寿命,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淡化,最终消失不见吧。
“呵呵…这就是我的使命啊。就算,我的每一步都会伴随荆棘,我也会走遍千山万水,宣扬神的声音。就算,树木与金石将我割得浑身是伤,我仍会筑起伟大的城池,繁衍生息,让族裔壮大。”
该隐披着亚伯为他缝制的皮衣踏上了艰苦的路途。就如他所说,他走过的每一步,都会有荆棘长出,刺破他的手足。停驻的每一处,都伸出了尖锐的树木与顽石磕破他的皮肉…
风沙狂卷,似乎有无边怨恨的咆哮掺杂在其中,就连眼光都似乎是灰色的阴间里,此刻落下了一条洁白纯粹的光暇。
亚伯浑身都是白色的,在左眼中却有一点黑色。只是谦卑的他总是垂首低眸,所以无人会看见。他就静静地落在了驷马小队面前,无声无息。
“我会引领你们去到人间。嗯…指引你们前去。已经是亡者的我无法再回到哪儿去了。”
亚伯俯身说道。
看着如此净洁的亚伯,驷马小队四人都有些惊了。他们想不到世界上真的存在如此纯粹的东西...人,或者说是灵。经历了太多血腥和负面能量的他们,觉得自己的眼睛被净化了。
“保护我的弟弟。他是个爱哭鬼。”
亚伯笑着,却让南君这个敏感的女生嗅到了哀伤。
“好了,各位,请走吧。”
一道光从亚伯的脚下延伸开,驱散着地面的晦暗,为驷马小队指出了一个清晰的方向。
他指着那个方向,不顾双脚已经开始渐渐虚化,催促道:“请快点上路吧。祂在等待你们呢。我的使命到处为止了,而你们的才刚刚开始呢。”
南君欲言,被西兮阻止了,这个憨厚坚毅的男生有些粗鲁地拖着她,跟上了队长北辰的脚步。
(请安静的离开,不要回头。这才是对他的尊重。)
西兮的话只存于脑中,但南君似乎也听见了。她轻咬唇角,把忽然升起的那一丝波动尽数摒除。
(这可是轮回世界呢!同情与怜悯,奢侈的让此时的我消费不起。)
转身离开,亚伯也背过了身子。背靠背,朝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前行。
走向深渊,轻灵的亚伯在大口上跳舞,脚底是漆黑深渊的他活像是一只灿烂的花蝴蝶,浑身绽放着光芒。
他跳着,舞着,不曾言语,跳着,舞着,直到消失殆尽。
光都消失了,没有留下一点。
哦…
似乎留下了一点,只是那并不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