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半,明峰和虎仔准时出现在垃圾车司机面前,司机便让明峰坐在副驾驶座上,虎仔坐在后面车厢里,然后驶往高桥军火库。
卫兵见垃圾车上带了两个陌生人,便上去盘问:“潘师傅,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
“是李子啊,我这两腰疼病犯了,搬这些个泔水桶还真使不上劲,所以请了两个帮手帮我一起搬。”
卫兵狐疑地望着明峰和虎仔,朝他们抬了抬下巴:“下来。”
明峰和虎仔迟疑地下了车,卫兵朝他们努了努嘴:“把手抬起来。”
明峰和虎仔两人举起双手,两个卫兵过来进行搜身。
一个卫兵从虎仔腰间搜出一只弹弓。
“老总,这是我用来打麻雀玩的。”虎仔怕卫兵把弹弓没收,连忙解释。
“是吗?那你弹一个让我们开开眼。”
卫兵把弹弓交还给虎仔,虎仔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朝旁边的一棵树上弹了一下,树叶掉落不少,树上的鸟儿都惊飞了,但一只鸟儿也没有掉下来。
卫兵们一阵哄笑:“好了好了,就这两下子还打麻雀?走吧走吧。”
卫兵一挥手,虎仔和明峰又跳上了垃圾车,朝军火库里面驶去。
正当卫兵们在耻笑虎仔的弹弓水平时,一阵风吹过,树上有样东西掉落下来,卫兵跑过去一看,是两只麻雀,一只麻雀的头被石子击穿了,而另一只麻雀的脖子被石子击断了,两只鸟儿是被同一颗石子打死的。
卫兵们见状,个个都目瞪口呆。
潘师傅把垃圾车开进了军火库,明峰和虎仔仔细观察着周围的设施,除了一幢办公楼之外,就是兵营,还有一个大食堂,食堂旁边的那个大仓库肯定就是武器库了。
卡车在食堂外停了下来,潘师傅让明峰和虎仔把车上的五只空铁桶拿下来,搬进厨房,然后指着厨房角落里五个装有泔水的大铁桶。
“你们把这五只泔水桶搬上卡车。”
“嗯。好勒。”明峰望了一眼厨房里的挂钟,已经七点过五分了,再过五分钟,赵连长那儿就要动手了。
明峰和虎仔二人把一只只泔水桶往外挪移,忽然听见军火库的东北面有大动静,火光冲,并且发出哔哔啪啪的声响
不一会儿,一个卫兵朝军官的办公室跑去,边跑边大声叫嚷道:“不好了,着火啦,木材厂着火了。”
木材厂火光四起,映红了东北面的半边,军火库的守军顿时紧张起来。
没过多久,办公室里跑出来一个军官:“快,一分队,二分队集合,快去木材厂灭火,要是这火势蔓延过来,我们这儿的军火库可就全完了。”
很快,一分队和二分队集合完毕,朝大门外跑去。而里面剩下的士兵也慌里慌张,乱作一团。
明峰见状,朝虎仔使了个眼色,虎仔领会,对着潘师傅:“师傅,你看,外面着火了。”
“到底是哪里着火了?”潘师傅探出头朝木材厂方向望去,明峰趁潘师傅不备,从后面用力敲了一下潘师傅的脖颈,潘师傅立马昏倒在地。
“潘师傅,对不住了,先委屈你一下。”
明峰边,边和虎仔一起,把潘师傅装进空的大铁桶里,抬上了垃圾车。
明峰和虎仔二人,悄悄地靠近武器库,武器库门口站着一个卫兵,明峰从身后一手捂住士兵的嘴,另一只手勒住士兵的脖子,士兵很快就一命呜呼了。然后,明峰把尸体拖进武器库里。
明峰和虎仔悄悄地溜进了武器库,看见里面有许多崭新的枪械,不禁有些心动,于是每人拿了五六把手枪和弹匣,还有一些手雷,悄悄溜了出来,放进空的泔水桶里,抬上了卡车。
两人人再次趁乱悄悄进入军火库,看见旁边有一大桶汽油,便把汽油桶推到,汽油从桶里流了出来,不一会儿,武器库里全是汽油,都流到武器库外面了。
“虎仔,撤。”
明峰和虎仔二人立刻撤离了军火库,明峰跳上了垃圾车的驾驶室,虎仔爬上了车厢,明峰立刻发动引擎,踩下油门,朝门外驶去。
虎仔从泔水桶里取出一枚手雷,拉掉引线之后,朝武器库扔了过去。
手雷在空中划了一根弧线,随后掉落在满是汽油的军火库的地上。
刹那间,“轰”的一声巨响,武器库爆炸了,随后又发生了连环爆炸。
留在军火库的士兵听见爆炸声,吓得魂飞魄散,四处逃窜。
虎仔从腰间拔出弹弓,从口袋里掏出弹珠,朝那些士兵弹去,虎仔不愧为神射手,中弹的士兵一个个捂住伤口,哭爹叫娘。
一个军官见状,立刻瞄准虎仔,按下扳机,虎仔的左前臂中了一枪,手一颤,弹弓随即一道弧线掉落在地上。
“我的弹弓。”虎仔用右手按住伤口,眼睁睁地望着心爱的弹弓遗落在食堂外水沟的沟槽里,这是昱霖亲手给他做的牛皮弹弓,是他十岁那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一直珍藏在身边,已经有十年了。
“虎仔,坐稳了,我要冲出去了。”
明峰使劲地踩下油门,卡车横冲直撞冲出军火库,而身后,火光四射,爆炸声连连,日军遗留下来的军火库已经变成一片火海,灰飞烟灭了。
昱霖从睡梦中醒来,忽然他感到一阵头痛欲裂,这种头痛症状已经有两三了,这种疼痛没有任何预兆,不定时地突然来袭,而且烈度很猛,痛得他浑身冷汗直冒,甚至有一种恨不得用头撞墙的冲动。不过,过了一阵这种痛感又消失了。照理,他的头部并未受过刑伤,不会有这种反应,昱霖心想,或许是这些来,自己因为刑伤的折磨而无法入眠所造成的头疼,或许是当初阿强逮捕他时用枪柄敲击他脑袋时留下的伤痛,又或许这就是郑医生所的吗啡后遗症吧。
忽听得外面震耳欲聋的声响,地牢里的墙皮纷纷掉落,一盏昏暗的电灯也摇晃了几下。狱卒也被这声响吓坏了,慌慌张张地忙跑出地牢。这声响大概持续了七八分钟,感觉像是地震。
过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平静,昱霖判断这不是地震,应该是爆炸。
又过了大约一个多时,昱霖听见有脚步声传了进来,他一听便知是郑医生来了,他现在对郑医生的脚步声特别敏感,看见郑医生便会觉得格外亲切,郑医生人挺和善的,打针技术不错,还帮他换药,现在他身上的刑伤已经好了很多了。
“郑医生,你来了。”昱霖跟郑医生打了个招呼:“我还以为你下午会来呢。”
“怎么,等急了?”郑医生冲昱霖笑了笑。
陆昱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郑医生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支装有药剂的针筒:“陆先生,你今感觉怎么样?”
“身上的伤痛好多了,不过有时头疼得挺厉害的,有时会心跳加速。”陆昱霖边,边把袖管撸了起来。
“有多久了?”郑医生一边给陆昱霖擦拭棉球,一边抬起头问他。
“有两三了。”
“陆先生,看来你已经对吗啡产生了依赖性,我不能再给你打针了。否则,你很难戒断。”郑医生根据昱霖的症状推断出他已经吗啡上瘾了,所以今的吗啡只注射了一半。
“真的吗?”
昱霖不相信自己这么快就吗啡上瘾了,不过句实话,他现在确实离不开吗啡了,打过吗啡针之后,他会有一种轻松感,尽管这种轻松的感觉持续时间并不长,但却让他很是向往。但郑医生现在明确告诉他,不能再继续给他注射吗啡了,他心里难免有些失望。
“谢谢你,郑医生。“昱霖把袖管放下:”哎,郑医生,你刚才听到那一声巨响了吗?”
“听到了,吓死人了。”郑医生一想到刚才自己在办公室里,听到的那一声巨响以及那些医疗器械因为震动而发出了撞击声,心有余悸。
“我还以为是地震了呢。”昱霖半开玩笑地道:“真要是地震了,我就给活埋了,也省了枪毙我的子弹了。”
“哪里?是高桥那里的一个军火库被炸了,火光冲,我们这儿都能看得见。”郑医生向昱霖解释那一声巨响到底是何故。
“军火库被炸?”昱霖心里一阵暗喜:“军火库怎么会被炸了?那地方可是防守重地,应该不会自己爆炸吧。”
“不清楚,照理这种军事重地一定是严加防守的,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自己爆炸的。上面已经下令让站长来彻查这件事情。”郑医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不祥之兆啊!”
昱霖一听,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徐明峰没有被捕,而且玉蓉已经把情报交给明峰了,明峰已经读懂了他的情报,刚才的军火库的爆炸已经把答案准确无误地告诉了昱霖,打消了他的疑虑。昱霖心花怒放,真想拍手称快,但看见眼前的郑医生和狱卒,便把这兴奋之情掩藏了起来。
垃圾车一路飞驰,开到了垃圾站,赵连长和他的一帮兄弟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见明峰和虎仔来了,连忙走上前去。
明峰和赵连长把装有潘师傅的那只大铁桶搬下卡车。把潘师傅从桶里拉了出来。
潘师傅懵懵懂懂,摸了摸后脑勺,甩了甩脑袋,眨了眨眼睛,望着眼前的这些人,眼里充满了疑惑:“你,你们是什么人?”
“潘师傅,让你受委屈了。“明峰从口袋里掏出五块大洋,塞在潘师傅的手心里:“拿去找个大夫看看腰疼病吧,这辆车我们想要借用一下,至于我们是什么人,你最好别问,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行吗?”
潘师傅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些人,频频点头:“我不问,我不问。车子你们拿去用好了,我不要了,我要回老家了。”
潘师傅知道今晚上军火库爆炸的事情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不定就会查到他的头上,他可吃罪不起,但眼前的这些人显然也是不好惹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赶快从上海滩销声匿迹是他唯一的出路。
明峰朝潘师傅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一挥手:“兄弟们,上车。”
赵连长和兄弟们全部上了车,卡车缓缓地驶出垃圾站,朝市区驶去。
潘师傅惊魂未定地目送着卡车越开越远,直至消失在夜幕之中……
虎仔把泔水桶里的手枪和弹匣分发给赵连长和他的弟兄们。
“嚯,你们居然还搞到了这些宝贝。”赵连长接过崭新的手枪和弹匣,兴奋不已:“老徐,你们还真行,端掉一个军火库,还顺了这么多宝贝回来,这买卖划算。”
“是啊,赵连长,这次的买卖可做大发了,国军可亏惨了。”徐明峰呵呵一笑。
“连长,这下兄弟们可就如虎添翼了。”
“这些心里总是空落落的,现在有了这些家伙,老子就能重振雄风了。”
徐明峰听见车厢后面传来的笑声,提醒赵连长:“赵连长,这些家伙什可要藏好了,千万可别让旅社的老板和伙计发现了。”
“放心吧,老徐,我们心里有数。”赵连长一边回答明峰,一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手枪。
黑夜中,卡车悄然地进入市区,此时的夜空除了几颗寂寥的星星,显得如此的宁静,但明峰等人的心头却热血沸腾,激情荡漾,久久难以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