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英,你这手脚也太笨了,连磨刀都磨不好。”方洪在京城包了一处宅子,以前据还是一个勋贵的,不过那勋贵在土木堡之变的时候出了意外,这宅子就空了下来。后来几经转手,落到了方洪的手里。
在宅子的一个水池旁边,那个叫金英的女孩,正费力的磨着一柄柴刀。那柴刀有四五尺长,巴掌宽,看上起挺沉重的,女孩几乎磨一会儿刀,就得歇息一会儿。
不过,哪怕这么辛苦,金英都未曾有半点抱怨,只是抿着嘴,低头磨着刀。
而方洪则是坐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面前放着一个的炭炉,炉子之中正咕嘟嘟的炖着草药,此刻散发着浓郁的药味。
方洪看向金英的眼光越发的满意,金英长得很平庸,皮肤稍显黝黑,眼睛也不大,但方洪满意的,却是对方的气运。
在金英的头顶之上,气运呈现圆球状,散发着红彤彤的灾厄之气,这个叫做荧惑降世。一般情况下,出现这种气运的人,多是下一些反贼。比如以前的刘六刘七等人,尽皆是这种气运。
似这样的人一出,便纲常混乱,祸乱下。
荧惑降世气运,很少会出现在女人的身上,不过也不是没有,就如永乐年间的唐赛儿,就是这等气运。方洪之所以会注意到金英,也正是因为这个气运,他想要利用这个气运布一个局,一个可能会影响地大势的局。
比起数日之前,金英头顶上面的荧惑降世气运要增大了不少,甚至有越来越凌厉之相。这都是因为方洪让其整日磨刀的缘故,刀乃凶器,让她磨刀,就是在为她的气运开锋。
“好了,一个时辰到了,过来喝药。”方洪掐着时间,便朝着金英喊了一声。金英当即就放下了手中的柴刀,步的走了过来。
待到金英过来之后,方洪直接抓起砂锅,将里面的汤药倒入一个碗中,然后送到了金英的面前。金英的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挣扎,但还是皱着眉头,将这一大碗药给喝完了。
金英对于方洪,其实是怀有畏惧心理的。因为眼前这个男子,一开始就让其杀了自己的父亲,虽然这算是遂了她的心愿,但在她的心中,方洪早已经被打上了一个妖人的标签。而在进入了这个宅子之后,这个妖人也整日里让她磨刀喝药,她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正是因为未知,所以她才会恐惧。
“你是不是想知道这药是干什么的?”待到金英喝完了草药之后,方洪将碗给收了起来,笑呵呵的问道。
金英到底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哪怕心思深沉早熟,但此刻双目中也露出了一丝好奇。
“你的身体太弱了,这些都是给你调理身体的。”方洪心中觉得有些可笑,这孩子还真的误会自己了,金英自就在恶劣的环境中长大,她家中有十几个孩子,她那个混蛋老子每次赌钱输了,都会回来找老婆孩子撒气,金英没少遭到毒打,再加上经常吃不饱饭,身体几乎要被拖垮了,如果不用药方调理,估计很难活过二十岁。
方洪还需要金英帮他做事,岂能让其这么早就死了。
“好了,吃完了药,我们出去走走吧,整日闷着也是不好。”方洪伸了个懒腰,从石头上直接跳了下来,伸手拍了拍金英的脑袋。
……
“父亲,今日朝议的情况如何?”杨廷和从宫内走出,而在半路之上,遇到了杨慎。杨慎在翰林院当值,位置清贵,平日里也没有多少的事情。
“走吧,我们边走边。”杨廷和摇了摇手,便拉着自己的儿子,走在宽敞的街道上头。
“皇上不同意入大宗,事情暂时被搁置了,不过,这事内阁不能妥协。宗入大宗,既是规矩,也是代表了正统,其他事情可以胡闹,唯独这件不行。”二人话之间,便走出了午门,往杨府的方向而去。远处轿夫要来抬着二位,但被杨廷和给吩咐走了。
“兴王以前濡慕儒道,善待文人,青林学社还助其营造声势,怎么登上了皇位就跟变了个人似得。”杨慎一听这话,心中只觉得十分悲哀,亏自己还领着青林学社帮其摇旗呐喊,人家却是翻脸不认人。
“用修,今日为父便要教你一个道理,利益之外的关系,全部都是脆弱的,在官场中尤是如此。你看为父何以能坐稳这首辅的位置?那是因为我能够给背后的人遮风挡雨,能够保证他们的利益。你信不信,只要我现在推行清丈田亩的政策,第一个跳出来对付我的就是我后面的这些人?”杨廷和深深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自己这儿子,终究是太真了,也许是因为自己给了他太大的便利,让其没有真正经历过风雨。
“兴王……皇上与我等有利益冲突么?让他由宗进入大宗,对他也有好处吧。”杨慎咬了咬牙,心中却解不开疑惑。
“当他当上皇帝的那一刻,我们就有了利益冲突。他想要在朝堂中增加话语权,而大臣却不希望有个主子在他们头上指手画脚。”杨廷和哑然失笑,微微的抬头看向空。
“这一次的博弈,我们必须要胜利。用修,你可曾听过辽东和鞑靼等地,有一种叫做熬鹰的传统。”杨廷和将话题一转,语气也轻松了起来。
“不曾听过。”杨慎是大才子,诗词歌赋、八股文章都信手拈来,但一些书本之外的民风民俗却不怎了解,更别是外族的风俗。
“雏鹰桀骜不驯,熬鹰就是断掉雏鹰的水米,不让其睡觉,以种种痛苦磨掉它的凶性。只要能熬成功了,那雏鹰就会永远的受你掌控。”杨廷和简单的给自己儿子解释了一番。
“熬鹰么?”杨慎的瞳孔微微缩起,自己的父亲这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打算磨掉皇帝的凶性么?让其乖乖的听话。
但是,万一对方不是一头雏鹰,而是一只狡猾凶猛的金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