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和冒襄再有多么的不情不愿,这一还是来了——我和他的大喜之日。
因为冒家离秦淮路途甚远,综合考虑各方面因素,最好的选择也就是只能乘船走水路了。
当我身穿桃红色喜服跨出家里的那道门槛时,尽管耳边充斥的是街坊邻里的道喜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可我这心里,却是既安静又虚慌。好似只有紧紧握着青儿的手,我才能感到一丝安定。
我曾想过,终有一我会离开这个地方,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山河风光,可我没有料到我竟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走的那,金陵十里秦淮的冷意尚未散去。因我是偏房,没有正房新娘子的那些讲究,所以没有盖头遮面,却也正好让我能够再好好看一眼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青儿知道我的困境,也知道我这次嫁去到冒家也只是缓兵之计,她同我一般,只有对家乡的恋恋不舍,而竟然也没有对新生活的丝毫期待。
冒襄在圆圆走后,也离开了金陵,他告诉我:他会在冒家等我,他已经安排派人一路护送我,让我不必担心路上会出什么变故。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派来的人竟然是钱谦益这个二货。
这二货看着我们主仆俩一路兴致缺缺的样子,又开始故意撩闲:“喂,宛呐,你是不是担心嫁过去日子不好过?现在你可还没上贼船呢,要不考虑考虑,让少爷我来个半路截亲?”
我嘴角扯了扯,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道:“我拒绝。”
可二货毕竟是二货,就算首次出击没有效果,却依旧不死心地问道:“你真和冒襄没什么吧?欸,我你会不会来个日久生情,然后哪遇到圆圆就和她你和冒襄是真心相爱的,让她成全你们俩?”
听到这些话本里才会出现的情形,我实在是忍无可忍啦!我停下脚步,拉住钱谦益,和他面对面的对视:“钱大少爷,有空还是多读读圣贤书吧,你这脑补得也太过了些吧?是不是想让我每按照一日三餐标准那样、揍得你都开不了口话?”
这二货听到我的暴力威胁,吓得连连摇头,又嬉皮笑脸地和连连我告罪:“哎哟!我的董姑奶奶,是我错了、我错啦!您这一路就好好儿歇着,有什么事儿都麻烦不了您老人家动手的。”
钱谦益完这些就又一本正经地闭了嘴,默默地跟在我和青儿的身后。青儿被钱二货那怂样儿,逗得捂嘴直偷笑。而我也被他这么一闹,再也没有伤感春秋的情绪了。
因我不是正牌儿新娘,所以不着急进冒家的门。钱谦益作为知情人士,也没催着赶路。于是我们一行人就这样慢慢悠悠随船往下游而去。
一路上在钱二货不时的调侃下,我也逐渐从面对现实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中走了出来,恢复了我以往吃喝玩乐的本性。
在我的带领下,大家都吃胖了不少,钱二货直呼我带着他吃成了个胖,就是蓄意报复他的。我笑嘻嘻的看着他,那副你看不惯我又看不掉我的样子,让钱二货咋呼手痒。
离冒家越来越近了,算来应是赶路的最后一了,钱谦益不再如往日那般没心没肺同我嬉闹,他将我叫到跟前,认真且有些严肃地和我道:“宛,虽然和你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是一个嫉恶如仇,重情重义的好姑娘。我也不知道你嫁给辟疆是好是坏,我本是辟疆的朋友,按理不该和你什么,可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无法预料的。若你想有一能够全身而退,就不要去关心身边的任何人,不要和他们有任何牵连,平常多忍耐些,遇事能避则避,不要强出头。你现在嫁入冒家,言行要多注意,不然可能就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钱谦益很多时候挺不正经的,但这一刻,我知道他是在关心我。有时侯吧,我也会觉得自己能来到这个地星界真的太好了,能遇到这么多对我好的人。我听了他的话,认真地点点头,也将他的话记在了心里。钱谦益他得很对呀~不忍则乱大谋。
因冒家好久都不曾办过喜事,再加上主母体弱缠绵病榻,于是这次我进门,冒家也算是大办一场冲了冲喜。
按照大户门家的规矩,要进门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盖上了头盖,由着青儿搀扶,跨过火盆,走到我和冒襄的新房。
当我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床榻边等着冒襄来揭过盖头算完事儿时,一名厮蹬蹬蹬地跑到我屋里,给我躬身行了一礼道:“爷正在前厅陪着诸位大人,爷派的来和姨娘一声,他过来可还有会儿,让姨娘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厮完,便退了出去。
因事先就和冒襄好,有青儿服侍我就好,因而房中也没有其他人。待厮退了出去,“唰”的一下,我就把盖头扯了下来。我得赶紧站起身来活动活动,当个新娘子还真不容易,不能乱动不能话还不能吃东西,这分明就是受刑嘛。
青儿见我下地,立马将放在桌子上的吃食拿给了我,我就饿虎扑食般地大吃特吃起来。
我专心致志地吃着,得先填饱我自己的肚子再,一点也都不关心外界发生了什么,直到我闻到一股酒味。
我抬起头来,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冒襄已经从前厅中脱了身,正站在门口看我吃东西。我不由得稍稍收敛了点儿,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轻轻打了个饱嗝,坐着看着他。
“那啥,你要不要来吃点儿东西?咳咳,要不我还是称呼你冒公子吧,再换个称呼什么的我可瘆得慌。”
我一脸不自在地坐在凳子上,毕竟初来乍到,还得仰仗冒襄的照顾。
冒襄摆摆手,让身边的厮下去了。然后,他走了过来和我坐在一起,我原本还想让青儿伺候他吃东西,可我还未开口,他就先出声了:“青儿,你先下去吧,我和你家姐话。”
啧啧啧,好吧,这一家之主都开口了,我也只能无奈地冲青儿点点头。青儿走后,就只剩我和冒襄尴尬地坐在一起吃东西聊。
“欸!我又不吃人,别那么惊恐地看着我。我只是跟你商量以后的事,顺便和你声,我今晚怕是要在这儿歇息了。”
这才一会儿功夫,这怎么聊着聊着,冒襄竟然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把今晚的事儿给安排了?独留我一人在风中凌乱。
“你?你啥?不是好了我们只是做个样子的吗?怎滴?你还想变卦不成?”我一副你要是不好好解释清楚我今晚就笃定要胖揍你的表情,而一旁的冒襄则是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