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报捷报”
“王师克定康居,康居诸部大小贵人,箪食壶浆相迎”
随着报捷使者,从横门直入长安城中。
整个长安都沸腾了起来。
虽然,其实汉军出大宛后,直取康居,没有什么人会觉得汉军会遇到麻烦。
但,捷报来的如此之快,依旧让人侧目。
从时间来看,这次汉军六月出大宛、乌孙,直取康居,恐怕只是一次简单的武装行军,就拿下了康居吧
“康居可是三千里之国啊”街头巷尾,无数人议论纷纷“但王师却不过十日便拿下”
“这必是王师的仁义之名,感召内外的缘故”
于是,已经有很久没有脱销的酒类,在这一天出现了脱销。
整个街坊闾里,都是一片欢腾。
因为事实已经证明过很多次了。
对外征服,是会给汉家带来巨量的红利的。
虽然说,大多数红利,其实都被肉食者所瓜分的干干净净。
但百姓也因此免不得受到影响。
毕竟,中国的文化与传统,不似那后世的西方。
乡党、手足、礼法的影响,无处不在。
肉食者们虽然都是一样喜欢剥削,也不肯放过剥削的机会。
但,终究,社会文化与历史传统的因素,会让许多方面,表现出截然不同的局面。
就拿工坊之中的女工们来说吧。
后世欧陆,在工业化前后,纺织厂的女工,是被剥削的最惨的人群。
但在汉室,却非是如此。
纺织作坊的女工们,虽然依旧被残酷剥削。
她们每天上班超过六个时辰,有些时候甚至需要点着灯加班加点。
但一天辛苦下来的工钱,却也足够她们养家糊口。
许多技术熟练的女工,甚至还能有盈余。
若是那些懂织机的女工就更不得了了
她们甚至可以当官,甚至可以得到封爵
这既是因为,乡党与传统的原因所致大部分私人作坊的女工,都是作坊主的同乡、同邻甚至同族。
欺压可以,剥削可以,但若是做的太过,惹了众怒。
乡党们发起飙来,作坊主的祖坟都会被人泼粪,甚至可能会被禁止回乡祭祖,死后说不定不许进祖坟
这对重视宗族、乡党和祖宗的汉人来说,相当于西方的教皇宣布某某对上帝不虔诚,要下地狱
这其二,也是舆论在影响。
儒家、法家、黄老家和墨家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阻止和吓阻了那些新兴的资本家的胆子。
汉室又是一个公羊学派占据思想主导地位的国家。
推崇大复仇主义,讲的就是,子报父仇,天经地义。
作坊主们也不敢做的太过。
不然,被人割脑袋,挂在辕门上示众,后悔就来不及了
而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则来源于利益的驱动,以及汉室本身的特殊性。
如今天下,汉室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帝国。
领土第一、富裕第一、生产力第一,人口第一。
除汉室自己外,这个星球上的其他地区的总人口加起来,恐怕也超不过汉家人口多少。
这就使得,汉室生产的商品,其实只有一部分可以倾斜到其他市场。
而且,受限于交通与道路的缘故,倾销的成本其实很高。
在大多数情况下,其他市场,只是一个原材料和廉价劳动力的来源。
于是,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倘若本土的消费能力不够,那么作坊主们的商品卖给谁呢
而汉家从不缺聪明人。
这个问题早在永始四年,就已经被人提出来。
然后得到了答案只有本土,特别与生产地距离非常近的本土的消费能力上涨,他们的商品才能卖出去。
所以,在越来越大的竞争压力下,作坊主们不得不顺应民心、舆论和环境,不得不提高工人待遇。
虽然这待遇其实还是很低。
他们的剥削依然残酷。
但,却比后世欧陆早期的资本家们温柔的多。
于是,随着纺织作坊不断增加,女工数量进入了飙升期。
大批大批的妇女开始进入作坊。
这带来了社会的另一个改变妇女现在有了可以养活自己的能力了。
她们不再完全需要依赖丈夫和父母、兄弟。
许多熟练的女工,甚至不止可以养活自己,还可以养活整个家庭。
所以,妇女地位在悄无声息中提高。
从前许多汉律中,本是摆设的条款,开始变成了现实。
女性成为户主,成为家中的数量,每年都在增加。
甚至,在一些家庭内部,妻子的地位,开始超过丈夫。
当然了,这个情况现在还不多。
因为,男性的地位,依然不可撼动。
但这也带来了另外一个特殊的化学反应那就是纳妾风越演越烈。
不止是男性在疯狂纳妾,就连那些自己是户主的妻子,也开始帮助自己的丈夫大量纳妾。
市面上的胡人女子需求量,每年都在上升。
这是因为,这是一笔经济账。
从前,平民家庭纳妾太多,会出现财政危机。
所以,有条件纳妾的都是中产以上的男子。
但现在,纳妾是稳赚不赔的事情。
家庭每多一个有劳动力的妇女,便多一份收入。
所以,汉军攻取康居的消息一传回来。
整个长安立刻沸腾。
一个三千里之国,怎么着也有几十万丁口吧
这就是一个起码每年能提供至少五千胡姬的地方
康居既下,大夏还远吗
大夏拿下来了,身毒就近在眼前。
传说,那身毒之地,不下中国,有户数百万之巨
那又该是一个何等的宝库啊
男人们憧憬着胡姬,女人们则掰着手指头,算着家里的存款,还可以再卖几个胡姬。
孩子虽然什么都不懂,但大人们都开心,他们也跟着穷开心。
而上层的贵族和官员们,就更开心了。
王师攻取康居,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丞相真乃圣人在世
所以,劝进的人,又开始出现了。
三天之内,长安城中就出现了三次串联。
太学的太学生们,甚至再次成群结队,出现在北阙城楼之下。
而这一次,小天子的惶恐与不安,被放大到了极限。
因为他环顾四周,朝野上下。
竟连一个愿为他说话,一个肯给他支持的大臣也没有。
从前的保皇党,不是出外了,就是已经死掉了。
于是,小皇帝在宫里面哭了起来。
哭的伤心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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