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林太医的话,徐玉见身边的几个丫鬟都心中一凛。
之后,林太医前脚才离开了,锦年几个不放心之下,就再将徐玉见生产时要用到的东西重新细细检查了一遍,热水时时备着,干净的棉巾、剪刀等物,还有产房是不是布置好了,产房里的地龙烧好没……
等等。
直到确定一应东西都备得妥当整齐,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徐玉见看几个丫鬟如此,倒是忍不住笑道:“瞧瞧你们,都年纪轻轻的,倒是跟个婆子一样这里操心那里操心的……”
锦年几个都未因徐玉见的打趣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倒是锦年,听徐玉见提到“婆子”二字,眼里突然一亮,拿了手拍在自己的额头上,“对了,郡主不在府里,咱们几个又没有什么经验,总要寻一位有经验的嬷嬷过来照应着才妥当……”
然后连忙让人去安和院请荣嬷嬷。
徐玉见自然不会拦着。
荣嬷嬷跟随安阳郡主多年,虽然自己没生养过,但当年也是亲眼看着沈熙出生的,自然是有经验的,请她过来坐镇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不过……
徐玉见也有些好笑。
瞧瞧锦年她们的模样,就好像她现在就已经发动了一般。
荣嬷嬷不多时就到了东篱轩。
锦年去得急,荣嬷嬷还以为徐玉见已经发动了呢,几乎是一路跑过来的,可是狠出了一身的汗,直到见着徐玉见还好好的,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徐玉见连忙吩咐丫鬟们给荣嬷嬷上茶,“……都是锦年这丫头,连个话也不清楚,累得嬷嬷大冬里出这么一身的汗……”
荣嬷嬷年纪大了,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郡王妃可别苛责锦年了,也是老奴一见着锦年来了,便以为是郡王妃这里发动了,连话都没来得及问清楚,就拖着锦年过来了……”荣嬷嬷道。
徐玉见笑着摇了摇头。
之后的一下午,荣嬷嬷都一直在东篱轩里伴着徐玉见。
倒是安阳郡主,一大早就进了宫,却是这么久都未回府。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徐玉见心里的疑惑越来越盛。
一直到都擦黑了,安阳郡主才总算是回了府。
安阳郡主也能猜到徐玉见心里着急,一回了府就径直往了东篱轩来。
见安阳郡主进了屋,面上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徐玉见倒是松了口气,“母亲您可算是回来了,宫里到底是出了何事,皇上为何会突然召了您进宫?”
这都腊月二十八了,眼瞅着第二日就要过年,就是景泰帝这个帝王,这两日也该安心歇着才是,这时候将安阳郡主召进宫去,确实有些奇怪。
安阳郡主坐下喝了口茶,这才道:“是为了熙哥儿的事。”
果然。
徐玉见略带了疑问地看向安阳郡主。
她倒也不急,安阳郡主只有沈熙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什么坏事,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保持平静,只看安阳郡主的神色就知道,沈熙定不会有什么事。
安阳郡主又接着道:“辽城来了战报,大梁打了胜仗。”
徐玉见更不解了。
打了胜仗,这是好事啊。
“不过……”安阳郡主顿了顿,“这次领兵打了胜仗的,是熙哥儿。”
徐玉见这才没忍住惊呼出声。
沈熙去辽城,是为了平息先前的辽城之乱的,他又不是领兵作战的武将,为何这第一场胜仗还落到了他的头上?
而且……
战场上刀剑无眼,也不知道沈熙有没有受什么伤……
安阳郡主也没瞒着,接下来就将辽城发生的事讲了一遍,然后摇头道:“熙哥儿也太胆大了些,那些北夷人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他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竟然敢就这样领着兵冲了出去!”
在宫里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安阳郡主也是又惊又怕的。
徐玉见心头也是一紧,“母亲,那,夫君有没有受伤?”
安阳郡主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听,熙哥儿从战场上下来之后,就写了折子向皇上请罪,皇上就是因为这请罪的折子才特意召了我进宫……”
一直到现在,安阳郡主都还记得,景泰帝看向她时,那隐隐带着打量的眼神。
就好像……
在透过她看别人一样。
看谁?
自然是沈熙了。
毫无疑问,沈熙的作为让景泰帝生出了更多的猜忌,只不过,以现在的形势,景泰帝不可能将沈熙召回京城而已。
安阳郡主平时虽然并不关心政事,但她怎么也是皇室郡主,又如何能看不清楚这一点?
“皇上这次召了我进宫,不仅没有怪罪熙哥儿的妄为,反而还对熙哥儿大加赞赏,道是熙哥儿果然不愧是皇室血脉,年纪轻轻就有勇有谋,实在堪称少年英才。”
到这里,安阳郡主面上还有些恍惚。
她想起,那时景泰帝的神情。
本就是冬日,才下午色就已经有些暗了,殿内并未掌灯,景泰帝的一张脸倒有一半隐在了这暗色之中,叫安阳郡主有些看不清。
就在这时,景泰帝那似乎带着笑意,又似乎没有的声音传了过来。
“世人都道熙哥儿是个纨绔,行事也最是荒唐,如今看来,世人对熙哥儿都颇有误解啊……”
听到景泰帝这句话,安阳郡主那时不知道怎么的心头就是一凉。
后来,景泰帝的头风又犯了,一张脸扭曲得紧,额头上更是浸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极为骇人。
安阳郡主先是吓了一跳,之后连忙让内侍请了太医过来,一群太医忙活了好一阵才将景泰帝的情况稳定下来。
安阳郡主也是到景泰帝好转之后,才出了宫。
“皇上这是对熙哥儿生了戒心了。”安阳郡主低声道。
徐玉见闻言微微一顿,“母亲,皇上何时对夫君没有戒心过?”
安阳郡主心里本有些担忧的,但听徐玉见这样一,又莫名的心中轻松起来。
是了,这些年来,景泰帝又何尝对沈熙没有戒心过?
若非如此,沈熙又岂会为了谋划将来而远赴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