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自是能够看出祁予的纠结，不过江枫并没有出言提醒。况且，这正是江枫所乐意见到的。

    思考可在一定程度上挖掘潜力，将能让祁予的前路更为夯实，或许可在现有基础上，更上一层楼。

    当然，即便并不能带来收获，也是可让祁予的世界观和大局观更为完善，总而言之，有利无害

    这也是为何江枫不打算多言的原因，因为江枫不想讲任何大道理

    道理从来不是死板的教科文书，祁予已然得道，她所欠缺的，仅仅是一个理字而已。

    一旦有所体悟，蜕变将如水到渠成般发生

    祁予就看上去多了几分心事的感觉，不过那张小脸，依旧有着明媚的光泽，有意或者无意，她不再独行，而是与江枫同行。

    对此江枫没有拒绝。

    这条路走到这一步，似乎诸人都是知道，无论结局如何，都即将尘埃落定的缘故，所有人的心境，反倒不像一开始那般浮躁，而是沉静不少。

    这其中最为明显的是那些当世天尊，踏临圣道路的那一霎，何等的意气风发，然而接二连三的变数和打击，使得他们的心态，不知不觉间发生翻天覆地一般的变化。

    相比较而言，斩道者要略微好上一些，但也是有限的很，当过往的经验被推翻和颠覆，难免迷惘

    江枫属于最悠闲的那类，富有野心，然江枫的野心却又不仅仅是证道，因为即便证道失败，江枫也是自信，能够拥有一份自保之力，这一点，不是他人所能比拟的。

    这就让江枫很放松，看上去极为另类

    对此诸人有所察觉，一时间所有人看江枫的眼神，就都是有些异样。

    当然，江枫并不会在乎就是了。

    “那是什么”

    忽然之间，惊呼声炸响。

    只见那视线前方，浓厚的迷雾被以一种极为突然的方式撕裂，闪现出一抹浓烈的亮光。

    湛湛金光在那里喷涌，好像有什么东西翻了个身，偌大的虚无之地，被压制的坍塌沉陷。

    那里的动静，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数息而已，一道庞大的虚影自那里掠过，无法形容的宏大气息遮天蔽日，那是不可思议的异景。

    “怎么会”

    “不可能”

    “这条路到底怎么了”

    当那道虚影横空呈现，所有人的呼吸都是无可抑制的变得沉重，瞪大了眼睛，是那样的难以置信。

    “异兽”江枫喃喃说道。

    那是一头异兽，浑身直冒金光，鳞片如刀，仿佛自远古洪荒而来，古老的气息在喷薄。

    那当真是匪夷所思的一幕，纵使江枫，也都是大吃一惊。

    “五爪金龙”江枫低语。

    那是一头五爪金龙，有着无尽的古老，没有人知道这头五爪金龙自何而来，就像是没有人知道，为何圣道路上，会出现一头五爪金龙。

    太过惊人，震撼性的情绪充斥着每一个人的心头，以至于渐渐的，诸人都是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唯恐一不小心，将那头五爪尽头惊扰。

    时间在流逝，然而变得极其缓慢，不知不觉间，诸多证道者都是有冷汗在渗出，脸色惨白。

    那是恢宏的奇观，颠覆想象，也前未有之。

    尤其是对于斩道者而言，他们纷纷傻眼，目瞪口呆，哪怕前一世的经验已经被推翻了，可是，记忆并没有出现偏差。

    “我们，可能回不去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一道沙哑的声音传出。

    说话之人是温别离

    温别离脸色一片灰败，像是经受了难以承受的惊恐，心中有大恐怖，以至于说话的嗓音都是变了。

    伴随着温别离话音落下，肉眼可见，有着数尊斩道者如丧考妣。

    那是自方外世界强行降临而来的斩道者，他们似乎看清楚了某种真相，经由温别离提醒之后，恐怖在复苏

    “不是可能，我们是真的回不去了。”一尊斩道者说道，声音苦闷。

    “怎么回事”

    “说清楚点”

    温别离也好，那尊斩道者也罢，绝不是在故意制造恐慌，但恐慌仍旧是瞬间被放大，在蔓延。

    可见到有证道者在颤抖，显见何等的惊惶。

    “在说什么到底在说什么”

    终于，有证道者崩溃了，发出歇斯底里般的怒吼。

    江枫心乱了片刻，而后恢复沉静，这时候抬起眼眸，朝着那头五爪金龙看去。

    那是无上高贵的生灵，号称凌驾诸天万道之上

    五爪金龙除了翻了个身，压碎一片虚空之外，再无其他动静，仿佛不过是沉睡中，翻了个身而已。

    但那是谁人都无法忽略的存在。

    雄浑的呼吸喷吐在虚空之上，浓厚的迷雾被层层撕裂，看上去有如曙光将降临，但那绝不是什么好事，从温别离等人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江枫好奇，又很疑惑。

    归根结底，他了解太少，因此尽管并非没有敬畏之心，但心态尚且算得上平和。

    再者便是，无论出于什么缘故，导致这头五爪金龙现身，都已经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谁来解释一二”有证道者在疾呼。

    “我来”

    挣扎片刻，温别离站了出来。

    温别离凝眸看向那头五爪金龙，眼眸深处，神光明灭不定，他在极致的压制自身，可脸色依旧青红不定。

    太过突然，出乎想象

    因此纵使是他这等存在，也都是无比的茫然

    “天地间有着无数种秩序，其中秩序分大小”轻吸一口冷气，温别离缓缓说道。

    就如同大道理和小道理都是道理，大秩序和小秩序，都是秩序

    没有人去打扰温别离，静等他往下说。

    “秩序存在于万物生灵之中，但依旧有生灵凌驾于秩序之上”温别离说道，声音低沉，有着一种很诡异的节奏。

    “那是序列”话语微顿，温别离又是说道。

    “序列”

    “序列生物”

    江枫若有所思，世人只知五爪金龙无上高贵，却极少人知道，那是超脱于秩序的存在，独成序列

    听到这里，江枫心神猛然震动，此前很多无法想明白的地方，如同迷雾被拨开，顷刻间豁然开朗。

    “居然是这样吗”江枫喃喃说道。

    “原来，方外世界那条路，是触及了一种不可知的序列”江枫又是喃喃说道。

    有关方外世界的情况，江枫从未停止过思考，而今，总算是得知真相。

    真相实际上并不复杂，反而无比的简单。

    但越是简单越是非凡，话音落下，江枫就是倒吸一口冷气。

    诸圣当年意气风发，踏入方外世界，而后如争先恐后般要回归，哪怕自我斩道，也都是在所不惜。

    原因是他们他们陷入了一种未知的序列，在那种序列中，所谓圣人，也都是宛如蝼蚁般卑微

    那无疑是从天堂跌落至地狱，对于向来自诩尊贵的圣人而言，岂能接受

    因为诸圣并非什么也没做，然而，在做了很多事情后，却也是只能，以认命一般的方式接受现实。

    这也就是导致出现了诸圣要回归的一幕，不择手段，去挣断秩序枷锁。

    奈何，这一世诞生了舒静琀那样的怪胎，只手横阻，阻断所有

    不只是江枫懂了，诸多证道者，也都懂了。

    如果说未知往往代表恐怖的话，但这时候，当懂了之后，却是带来更大的恐怖

    甚至有人情愿温别离没有站出来，无法接受，陷入悲呛

    “我们该做什么”

    “杀过去”

    窃窃的议论声响彻而起，但每一个说话的人，都是情不自禁的压低了声音，仿佛一不小心就矛盾了那序列生灵

    他们很彷徨，又很狼狈，想要杀过去，杀出一条路

    “我等在这条路一直走下去的话，是不是就进入了方外世界”江枫问道。

    “是”有一尊斩道者断然说道。

    “这是一个惊天阴谋，舒静琀那女人罪该万死”

    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之后，有证道者再也按耐不住，情绪癫狂，无比的暴躁。

    那是因为，太过惊骇，不能自己。

    江枫这时候并没有因对方对舒静琀的亵渎而有所表示，从始至终都在思考，圣道路出现了很大的问题，竟是与方外世界接连。

    自然江枫并不认为，这是舒静琀一手造成，毕竟若舒静琀拥有这般手段的话，早就破碎虚空而去，打的诸圣叩首，何至于始终如一，静坐于云起峰上，与诸圣周旋不清

    “所以，问题出在哪里”

    江枫一阵头疼，谁能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前所未有的颠覆，没有一人能够接受。

    莫名奇妙，陷入无解的困局之中，尤其是对那好不容易自方外世界强行降临而来的斩道者而言，更是绝望

    毕竟，这样一来，当初自我斩道，变得毫无意义可言

    “这是一个悖论，所谓序列，究竟和解”江枫低吟道。

    方外世界之所以被称之为方外世界，方外二字就是解释的淋漓尽致。

    诸人大费周章，奋勇往前，不计代价，只为证道，却是踏上一条死路，可想而知，何等的崩溃。

    江枫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或许要等到踏足方外世界才能找到答案，可一旦踏入方外世界，根本不可能有寻找到答案的机会。

    这又是一个悖论

    双重悖论，注定无解

    一时间，江枫更为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