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中间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少女香味。夏天南走到床前,看见躺在床上的少女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说道:“你醒了?”
朱媺娖眨巴了几下眼睛,问道:“你回来了?李自成呢?太子呢?京城形势如何了?”
夏天南笑了:“你还是个病号,却这么忧国忧民,可惜生错了女儿身,否则是个做皇帝的料。放心吧,李自成已经死透了,流寇党羽一网打尽,你的好弟弟已经被送入宫,成了皇帝,只等着登基大典了!”
朱媺娖听到这话,像是放下了千斤重担,长吁一口气道:“谢天谢地,大明总算没有亡……”
夏天南打趣道:“谢什么天地,难道不应该谢我吗?”
朱媺娖斜了他一眼:“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巴巴地从广东千里迢迢跑到京城勤王,没拿到足够的好处你肯干?该得的一分也不少你的,还需要谢什么?”
夏天南有些尴尬:“这个……话好像不是这么说得吧?我入京之前可没有讨价还价,事后给我赏赐那是另一回事……”
朱媺娖撇撇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问:“我休息一日就行了,明日送我回宫吧。”
夏天南不解地问:“虽然这里简陋,比不得皇宫,可是你身体还虚弱,有必要这么急吗?”
朱媺娖摇摇头:“我自幼在宫外长大,吃住都不算讲究,倒不是嫌这儿不好。只是太子初登帝位,什么都不懂,我比他虚长两岁,又在宫外历练过几年,人情世故比他强点,进宫是为了帮帮他。”
听了朱媺娖的话,想到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划,夏天南沉默了。他和朱媺娖现在的关系还不错,像是老朋友一般,可是回到了皇家公主的立场,进宫后看到弟弟被自己如此压制,还能维持这种愉快的友谊吗?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脑子转了几个圈,就被夏天南抛诸脑后。每个人的身份和立场没法改变,自己该做的事情也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改变,朱媺娖虽然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但是和改变民族命运的使命比起来,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
他默默点了点头:“好,你安心休息,明日送你回宫。”然后退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出来后,夏天南对门外守护的人说:“派人去叫周国新来书房,顺便带上卫忠。”
一盏茶的功夫后,周国新和卫忠两人来到了温府书房。
夏天南坐在案几后的太师椅上,点了点两旁的椅子:“自己找地方坐。”
周国新大大方方坐下,倒是卫忠有些惶恐,只敢坐了半边屁股。他和周国新不同,后者是跟随夏天南已久的嫡系,他只是一个俘虏,因为有利用价值还没有杀掉而已,小命捏在对方手里,让他时刻提心吊胆。
夏天南对两人说:“东厂现在已经落入自己人手里,锦衣卫我也不想放过。骆养性是先帝的人,不值得拉拢,费力不讨好,所以我想从自己夹袋里选一个人过去执掌锦衣卫……”
两人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周国新信心满满,觉得这个位置非自己莫属;卫忠虽然猜想这个安排和自己没多大关系,但心中还是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期待。
“本来国新跟随我这么久,又是世袭锦衣卫出身,论忠心论资历,指挥使的位置非你莫属……”
周国新心里一沉,这个转折的语气,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夏天南继续说:“不过温阁老的说法很有道理,国新毕竟是外省的一个小小百户,即使我强行把你按在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上,也很难服众,到时候底下的人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就失去了控制锦衣卫的意义了……”
周国新勉强打起精神说:“侯爷说得极是,属下懂的,侯爷您的大事才是最重要的,咱跟着您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稀罕朝廷这份指挥使的俸禄……”
夏天南微微一笑:“不过你也不要失望,暂时先去北镇抚司做个指挥佥事吧,好好办差,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迟早是你的。”
周国新大喜过望,在指挥佥事的位置上过渡一段时间,积累了经验和威望,再接手指挥使就顺理成章了。他跪下谢恩:“谢侯爷栽培,属下一定尽心竭力为侯爷办差。”
夏天南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卫忠:“卫千户,虽然你来到我琼州时的经历有点糟糕,但是我也没有亏待过你。现在我正是用人之际,如果你肯为我效力,我就捧你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宝座如何?”
卫忠不敢置信,一个俘虏居然有这样的好事?回过神后,离开跪下磕头:“小的愿意为侯爷赴汤蹈火,以报侯爷知遇之恩!”
“很好,你们出身不同,但都是锦衣卫,现在又都是我的人,望你二人精诚合作,办好我交代的差使。”
两人齐声说:“属下遵命!”
“明儿我会进宫去见皇帝,把这事定下来,你们收拾收拾,准备去北镇抚司衙门上任吧。”
卫忠小心地问:“侯爷,恕属下多嘴:锦衣卫和东厂的头头都是皇上的身边人出任,会不会拒绝侯爷的要求……”
夏天南瞥了他一眼:“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卫忠赶紧低下头:“属下孟浪,侯爷恕罪。”
“东厂都能拿下,又何况锦衣卫?”夏天南自信地说,“这事交给我,你们就只管办差吧。”
第二日,夏天南命人准备好软轿,等朱媺娖梳洗打扮一番后,在大群近卫营士兵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往宫城而去。
到了玄武门,禁卫军士见大群人朝这边过来,有些紧张,举起长枪喝道:“皇宫禁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夏天南一行仿佛没听到警告,脚步不停,继续前行。
军士们正准备上前驱赶,这时一个军官窜出来,一脚踹了过去,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堂堂平南侯,连皇上都是他送入宫的,怎么会是闲杂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