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雄鹰振动双翅,它锐利的眼眸注视着夜晚山间出来觅食的野兔,羽毛像是钢铁一般,它是这个时代天空的霸主......之一。
就在这时,雄鹰即将俯冲而下之际,一股气流从后方狂涌而出,狂风大作,雄鹰发出一声高亢的啼鸣,匆忙拉高身子,向上空飞去。
只见在那头雄鹰的身后,两个巨大的金色灯笼在黑夜中宛如小太阳一般熠熠生辉,紧跟着一只血盆大口张开,雄鹰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鸣叫,随后彻底被黑暗笼罩。
敖天咀嚼着零嘴儿,心头愁云惨淡,自己头顶坐着的这位也不知是得了什么失心疯,非要自己带他去找无支祁那种上古凶兽。
要知道大禹圣皇当初也是在天神的帮助下才擒拿了那无支祁,却也无法将其斩杀,只好用金铃铁索将其镇压在了冀州以南的淮水,哪里是那么好招惹的?
到时候自己怕是也要受到牵累,一来无支祁交给自己的任务没办成,二来又带了个强敌过去,就算不被扒皮抽筋,光是天劫就能让自己化成灰灰了。
也怪自己被猪油蒙了心,当初去淮河老龙那里赴宴的时候,就不该答应那位的要求。
敖天心思万千,悔得肠子都青了,李白此时也在闭目沉思,梳理着其中的关节。
无支祁被镇压在淮水即淮河,而淮河正是九州四渎之一,按说有一位龙神坐镇,也不至于让那无支祁闹得这么欢畅,只是现在想想,虽然淮河龙神不至于舍了这孕养数百年的香火金身跟那无支祁沆瀣一气,但也肯定监视不住无支祁。
尽管淮水龙神身为四渎龙神,在这天下水系众神中都能拔得头筹,可跟白龙这种血脉传承深远的真龙还是没法比。
要知道当初帮助大禹圣皇擒住无支祁的就是天界的应龙,也就是“天龙之神”,号曰顺天佑畿辅时应龙神,曾经更有帮助皇帝“杀蚩尤夸父”的功绩。
而从敖天口中的说法来看,大禹圣皇带着包括应龙在内的一大帮天神也只是擒拿了这位上古凶猿无支祁,这无支祁的实力如何可见一斑。
两个世界虽然并非一致,但还是有很多共通性的,李白有九层把握这“应龙”的实力,应当与“龙信”相当,甚至还要超出,至少也是达到了超智慧体的境界。
龙头上,李白依旧在盘坐,看上去气息收敛至极,似乎压根儿就没有进行什么天地灵气的吐纳。
这并不符合常理,任何修士吐纳之时都会有天地异象显化,比如什么紫气东来,三花聚顶,这是天地灵气被吸纳的缘由。
这让敖天忍不住心里犯嘀咕:“难不成我看错了,这位不是什么盖世剑修,而是个纯粹武夫?好家伙,这要是纯粹武夫,怕是都快要摸到武神境的门槛了,这也太吓龙了吧。”
他倒是想岔了,李白根本没有进行吐纳,虽然在这个世界他获取到的任何修为上的突破都将被他带离,但他也没必要时时刻刻都吐纳天地灵气,这对他现在的境界而言已经属于细枝末节了,寻常修士修行还讲究个洞天福地,可他早已升仙,单纯修为的积累并不会有太大突破。
他是在感受这个世界的道,在摸索整个世界的脉络与地球,与其余世界有什么区别,其中感悟才能成为推动他修为进境的根本动力。
蛟龙仍在飞腾。
李白坐在蛟龙头顶,能在一路经过的大地山川中上感知到各种各样的气势,一些深山老林往往别有洞天,里面就隐藏着一两个小宗小派,而一些方国城邦内,也有炼气士效力。
可驾驭着蛟龙横空飞过,这排面,比起乘云驾鹤要高了不知多少。
一些修为一般的练气士感觉不出来,但一些老牌练气士立刻就能看出这是一条即将化龙,实力堪比化神巅峰境界的蛟龙,一看就不好惹。
一些眼尖的更是认出了这位就是凶名昭著的白洋湖龙君,更加不敢招惹,况且李白也没大剌剌从人家头顶飞过,往往刻意避开这些气息,不会靠得太近。
飞得高了,看得也多,人生百态,一览无余。
可怎么看,天底下也是一盘散沙,就算年兽祸国殃民,又有几个愿意站出来,虽死犹无悔的;修士求长生,最是惜命,就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谁又看得清这点?况且他们的道统大多还有天庭的祖师爷们照看,就算大灾降临,也能独善其身。
李白想了想,暗道:“还是剑仙靠谱,此行结束,不如拉拢一下这方世界的剑修们。”
敖天到底是做过一州大湖里的湖君,开辟过小龙宫的蛟龙,见识比起一般的练气士可强多了。
或许是跟着李白实在是太过压抑,让他时不时生出一种李白下一刻就会将他宰了的错觉,所以它经常忍不住说一些杂七杂八的话来转移李白的注意力。
也就说出了许多让李白不知道的秘密。
“上仙可知这无支祁的来历。”
李白摇头:“不知。”
敖天有些意外,这位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道:“传说中这无支祁诞生于豫州南的花果山,是一天生地养的神猴,后来它娶了一位龙女,在淮河里建了龙宫,自称淮涡龙神。据说现在淮河龙神居住的那座龙宫就是翻建的无支祁的那座;后来无支祁聚集兵马,势力越来越大,连人类的大禹皇帝都。”
李白微怔,看这无支祁的来历,跟西游记里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简直也太像了。
他心底微惊,脸上的神情却仍旧淡然:“这么说来,无支祁派你来水淹落枫,就是要试探那天神庙里的两位,是否还在监察人间了?”
“那两位?”
敖天刚想讥讽两句,突然想到自己此时的处境,语气也低落了下来:“参商两星君监察天下,守护九州,整个九州的妖邪神魔想要作乱,首当其中要对付的就是那二位,受这么多针对自然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况且那所谓参商二星在天界也算不得最顶尖的神灵,凡人称其是个守护人间的大神,能与三清四御,中央天帝平起平坐,但须知,人敬天,可在顶尖的天神眼中,哪里又有人的存在,那些兴风布雨,领了人间职司的大神,有几个能在天界坐了上座的?”
李白心下恍然,之前还道这九州世界的天神与地祇真都是那种以香火为生的神灵了,原来还真有那些天生地养的先天大神存在。
而之所以连大名鼎鼎的参商两位天神,落地后没了众生信仰,也是与日衰微,实际上原来这两位天神在天界也算不得最顶尖的那种。
说来也是,那些顶尖大能一心向道,别说几千年岁月,几代王朝的存亡,就是整个人间所有人都灭亡,对他们也没多大影响,眼界高了,看得自然也就远了,也就不会在意脚底下这群小蚂蚁们了。
……
淮河龙宫,水波一阵荡漾,一位身着宽袖白袍,头戴琉璃冠冕,龙首人身的存在大步踏进龙宫,守门的虾兵蟹将纷纷跪倒在地,任由那人进了宽敞华丽的水晶宫。
水晶宫的中央,几个蚌仙子摇曳着妖冶的身姿,几处私密部位在贝壳的遮掩下分外妖艳迷人。
只见那龙首人身的存在随手揪住了一个蚌仙子,血盆大口张开,一下子就将一个蚌仙子吞入了口中,另外几名蚌仙子纷纷跪倒在地,颤栗着。
他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坐在了最上方座椅的旁边,在那上面,一个鳞片颜色与他稍有不同的龙神正慢条斯理地品着杯中酒酿,正是淮河龙神。
淮河龙神问道:“四弟,那位怎么说?”
那位龙神将口中的蚌肉咽下腹中,道:“计划不变,无支祁说我们只要按照原计划来,坐视它脱困不去干扰,等到它水淹豫州,我们兄弟四人就能趁势龙归沧海,一跃成为四海龙神,再不用受功德香火的束缚,连舒展下手脚都要收着力气,好似我等龙类真成了给人当牛做马,行云布雨的奴仆。”
淮河龙神捻了捻银色的龙须,叹道:“当今这世道,稍微有点野心的天神地祇都在谋划,我们修得是天道,又不是人道。”
“没错,据说那位泰山府君已经要开辟轮回,驾驭幽冥了,咱们兄弟四人跟那位的修为,眼界都差得远,但谋求个四海龙神的位置,也算理所应当。”
淮河龙神又道:“敖天传消息回来没,这天下变故迭起,若是能确定天上的那两颗星宿再不动弹,我们也能彻底舒展手脚了。”
那位龙神担忧道:“就怕上面秋后算账。”
淮河龙神笑道:“别想那么多了,上面除了那两位神君性情有些耿直……还有谁会在乎这些,再者说了,就算真问罪,到时候木已成舟,上面无非也就杀几个河婆河伯警示下我们罢了,又有何用?”
“三哥说得有理。”
那来到淮河龙宫的龙神,赫然便是四渎龙神之末的济水龙神。
李白推测的没错,既得利益者不会想着天下大乱,可既得利益者同样会因为野心,而在本就已经要沸腾的油锅下面加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