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仿佛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除了老龙、冰霜、凤凰还有其余犯人的失踪之外,龙族一如往常的平静。
也没有人发现祖地里已经多了几个外人,同样的,更没有人清楚,将来这个地方,要发生多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只是,三十三天的生死境修士比起从前,心头的那丝不安越发的重了,那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使得他们莫名的心惊。
不祥的预感。
从很久以前,他们就有了这种不祥的预感,否则当初他们也不会集体前往千机山,找智者询问因缘。
但是,智者除了说出了‘那个人乃是机缘’的批语之后,便也没了多大动静。
大多数人,只要还注意江湖事的,便大约能猜出这个‘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桑红衣或苏伏其中之一,但是除了了解了这件事后,所谓‘机缘’的前因后果却依旧如同一团迷雾,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浓的化不开,看不透,徒增一丝烦扰。
然后,有心人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同了,当初圣王塔的异变,之后圣王阁宣布彻底归附苏伏,这一系列的消息着实叫人看不透。
有人去太白山恭喜太白剑尊竟然连圣王阁都收服了,却被太白剑尊不温不火的告知,圣王阁归附的苏伏,不是太白山,即便他是苏伏的师父,也无法指挥圣王阁办事,除非苏伏亲自命令他们听从指挥。
这样的言论令人哗然。
不过太白剑尊并不嫉妒。
苏伏再怎么也是自己的徒弟,徒弟的天赋好,修为高,能收服这么强大的手下,他高兴都来不及呢。
苏伏也不是那种欺师灭祖的人,他就更不担心了。
只是这几日,他一直在想一些问题。
在那日千机山回来之后,苏伏留在圣王阁闭关。但实际上很少人知道,他已经悄悄离开,改头换面的回到了太白山。
自己这小徒弟有天大的机缘,所以知道的事也比他多的多。他和自己促膝长谈一整夜,所言之事倒是令他现在都未曾完全消化。
太白剑尊的脸色阴晴不定。
想起智者说的那些话,什么清珩是帝烨的隔代转世,现在都还觉得如梦似幻的,好不真实。
但是,千机山那群老鬼的能力还是毋庸置疑的,此事又涉及到了天外更强大的存在,他也明白了,要想离开三十三天,就必须要打到外面那个怪物,不将之斩杀,他们这一个世界的人都得困死在这里。
他也得为自己的徒子徒孙想想,为这诺大的千机山想想。
即便自己的徒弟能力不凡,有本事将整个太白山都带到星域中去,可太白山的整体实力放在三十三天是顶级势力,放到星域中连最底层的都算不上,去了也是被欺负的命,他不得不想想办法。
想想自家徒弟交给他的事,太白剑尊沉吟一会儿,最后还是做了某个决定。
他要再次开棺。
而且这一次,他要将事情半的热热闹闹的。
他心下觉得有些对不起玉清珩,人都死了,还要利用他的尸首,让他不得安息。
但是,为了整个太白山,他这个做师父的,就对不起徒弟这一回了。
如果清珩还是从前那个清珩,知道原由之后,必是不会怪他的。
而他,也必须要借此机会,将某件事彻底解决。
第二日一早,太白剑尊要重新开棺验尸的事便在太白山传开了。
这个决定做的很急切,除了太白剑尊之外,竟是无一人得知,哪怕是和太白剑尊最为要好的无双剑尊也被蒙在了鼓里。
太白剑尊等人急急忙忙的找到太白剑尊,询问急着开棺验尸的理由,太白剑尊有些神秘但却带着些怒意道:“之前离开千机山时,最后智者不是将苏伏单独叫过去说了些话吗?”
众人点头。
这点倒不是太白剑尊编出来的,智者临离开前确实单独将苏伏叫了过去,实际上也就是说些三十三天拜托了之类的客套话。
因为不能将苏伏拥有星域的事直接暴露出去,智者也是想在苏伏心中留下一些印象。
这些大家都是亲眼看着了的,只是大家聪明的谁都不问。
这一次,被太白剑尊用来做借口,倒是没什么人怀疑他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太白剑尊不动声色的看了几人一眼,脸色有些阴沉道:“智者临走前提醒苏伏,说是清珩的死他已有了些眉目,凶手的某个疏忽,导致了证据很可能依旧留在清珩的体内,故而这一次,我定要将清珩的死查的一清二楚!”
“智者不是说过,清珩的死很可能与龙族有关?”湖玉剑尊脸色稍变了变,神色有些闪躲。
太白剑尊将她们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心中却一片冰冷。
他们之中,果然出了叛徒。
“不论与谁有关,这一次我都要将之彻查清楚。”太白剑尊一脸悲痛道:“我这个师父做的不称职。徒弟被杀了,这么久了却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找到。我一直扪心自问,连弟子都保护不了,有什么资格做人家的师父?我曾颓废过,又站了起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将杀死清珩的凶手碎尸万段!既然有线索,这一次,我绝不能放过!”
“千机山那群家伙虽然看起来就是一群神棍,但真本事是不缺的。智者身为前几一脉这一代的当家人,说出的话总不会是无的放矢。既然他说有证据留在了清珩的体内,那定然是有些关系的,开棺验尸也好,正好将一切都查个清楚明白,也好安了清珩在天之灵。”
无双剑尊和太白剑尊的关系要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故而必然是要帮着他的,虽然他不清楚这个证据是不是靠谱,但是玉清珩的死对于太白而言真的是一道艰难的关卡,只要有任何的突破的可能,他都不介意一试。
以太白现在的心态,若是不找到杀死清珩的凶手,怕是他飞升之时会被心魔缠身,最终陨落于天劫之下。
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若是此事真的与龙族有关,大不了举宗打上龙族就是了。
他们剑修,剑心最是凌厉非常,从不愿曲曲绕绕,有什么事凭手中剑杀过去就是了,何人可阻我?
“可之前那桑红衣来时不是已经验过一回?若真有证明凶手的证据,为何当时就一无所察?”湖玉剑尊似乎神色有些异样,不过顷刻便很好的隐藏起来了。
“当时没有查看清珩的体内,因为在他的眉心找到了一丝影像,便没有再深入,这一次,要彻彻底底的查遍他身体的每一寸,无论如何,也要将凶手的线索给找出来!”太白剑尊是铁了心要开棺验尸。
“可是……”湖玉剑尊还欲要说些什么,但看到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带了一丝疑惑,她只能将要说的话受了回去道:“那是要现在便开棺?”
“不,现在时辰不对,智者交给了苏伏一道符篆,说最好的开棺时机在明早。”太白剑尊将手中一道符拿了出来。
这符是为了抑制周围阴气的,许多人都认得出来。且这种符,也是千机山的拿手好戏。因为其中被封入了一丝天道气息,是他们截取天机时会顺手炼制的符篆之一。
反正都要遭受天道反噬这种反噬的力量如果挪出一丝炼制成符,也是一项不错的开支。
毕竟千机山也是家大业大,有很多人需要养活,所以贩卖这种符篆也能赚上不少圣石。
“智者那老家伙准备的还真是充分。”铁驼剑尊笑道。
“那就明早一同吧,大家一起找,尽快找到证据,也好为清珩报仇。”无双剑尊提议道。
“也好,明早就在后山集合,我会亲自开棺。清珩不会怪我的。”太白剑尊的神色稍显沉重。
大家也是见怪不怪了。
每一次和玉清珩有关的事,太白剑尊都是如此。
毕竟,清珩那孩子,太白剑尊是真的将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看待。
他的天赋也好,又是纯净剑心,心中没有丝毫歪念,尊师重道,人也讨人喜欢,他们都对那孩子疼爱非常,谁都不愿意接受他惨遭横死的结局,何况还是死的那么惨烈。
凶手不仅杀人,还相当于虐尸,这个凶手对他们太白山而言,可说是不共戴天了。
他们铺天盖地的找,找了那么久也没有找出那个凶手究竟是谁,这一次有了这么明显的线索,若是不让太白试试,怕是一生都无法释怀。
太白剑尊说完便有些落寞的离开,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去触碰他的霉头。
众人各自散开,只有一人,站在原地良久,最后悄无声息的走远。
太白剑尊将一切看在眼中,面色冷凝,嘴角挂着一丝冷漠道骨子里的冷笑。
清珩,你看着,师父会为你报仇的。
太白剑尊眼中仇恨的光芒怎么也抹不去,即便他现在也有了苏伏这个慰藉,可是玉清珩依旧是他心中最不愿提起的痛。
夜黑风高,原是杀人夜。
也是最适合毁尸灭迹的时候。
后山玉清珩的墓碑前,一黑衣人立在坟前,目光幽冷的盯着那块坟头,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动手打开墓穴,只是,他用的开墓之法与太白剑尊的并不相同,他只是在墓穴的后边开了一个只供一人出入的小洞,身体灵活的便钻了进去。
自从上次开棺之后,对于能在玉清珩的尸体上找到一些线索,太白剑尊深知这些年可能因为伤痛过度而忽略了一些什么,所以之后又换了一个寒冰棺,好生的保存了玉清珩的尸体。
此刻,棺盖盖得严严实实,从上面便能看得到玉清珩那张清秀的脸。
还是保持在年轻时的样子,那是他最为美好的年纪,师长疼爱,女友体贴,天赋强大,乃是三十三天谁不艳羡的天才之资?
可惜,最美好的年华悄然而逝,再见时,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清珩,你不要怪我,我原本并不打算杀你,可谁叫你身负那样秘密?财帛尚且动人心,那样的机缘,有谁不觊觎?”来人静静的立在棺木前,看着棺材之中玉清珩的尸体,心中也难免感叹。
若不是为了那机缘,他也不愿意置玉清珩于死地。
虽然他不是正宗的剑尊,但是好歹也在这太白山上生活了多年,便是和普通弟子也都有了几分感情,何况玉清珩这种尊师重道的人,他对玉清珩的印象可是很不错的。
可惜就可惜在,玉清珩身上的机缘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到他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贪婪的地步。
他不小心从玉清珩那里得知了一些秘密,从那以后,他便在计划着如何的夺取那个机缘。
宝物有缘者得之,凭什么这样的机缘就一定是玉清珩的?
如果有了这个机缘,他很可能将会迈出一大步,凌驾于那些所谓的天才与老怪之上,成为真正的主宰。
但是,很不幸的是他失手了。
弄了半天,最后竟全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这让他怒火中烧,但却不得不隐忍。
他不能让太白知道玉清珩的死与他有关,否则以太白那个倔脾气,非持剑剁了他不可。
而他的修为,远远不及太白来得高,所以他只能隐藏自己,暂时连取回机缘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他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先是出了一个桑红衣出来验尸,这一会儿就连千机山都出来搅局了。
如果真如智者所言,当初他不小心在玉清珩的身上留下了什么证据,那么,他就必须要趁着明早太白等人开棺之前,将这证据灭除。
这人想了想,将棺盖打开,开的小心翼翼,生怕明早被太白等人发现了端倪。
他一开始是在玉清珩的身上摸索,始终没有什么收获。之后又用神识在玉清珩的体内观察,也没有观察出有什么不对。
他觉得千机山不会无的放矢,可自己究竟落下了什么证据他也不太清楚,只是因为心虚,所以今晚才前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