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画面让人作呕,连见惯了杀戮的士兵们,内心也产生了一些不适,纷纷大骂女真人太过分了。
徐泾看着来远城街道上的残酷场景,感叹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街道上的鲜血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竟让原本黑黄色的泥土也变成了暗红色,人头被挂起来了,那些残躯却没有处理,而是一堆一堆的扔在街面上。
有的经过了焚烧,有的还没来得及焚烧,那种焦臭或者恶臭混合之后又弥漫在空气中,不论谁也受不了的。
但城内的百姓却似乎已经习惯了,女真人的占领也不过区区两月而已,但此时的大街上敢露头的百姓,却一个个面黄肌瘦,好像这两个月来就没有吃过东西一般,各个瘦的貌似鬼魅。
大概女真人抢走了所有的粮食,也不会去管这些百姓是不是还有食物可吃。
徐泾忍不住叹气,忽然想到那个美丽的唐拓氏,实在是无法把那么美丽的女子和眼前的场面联系到一起,他的思绪也变得混沌起来。
也许女真人真的非常痛恨契丹人,也憎恨那些降服于契丹人的各族百姓,这里边当然包括曾经也是女真人的一脉,后来甘当契丹人的爪牙的曷苏馆人。
所以他们这段日子里做的所有事,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也许他们还觉得,没有直接杀死这些百姓,就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仁慈了。
可他们没有想过,他们的所作所为,从某种角度来看,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要残忍。
这些百姓面对着他们的亲人和朋友的残体,面对着人间炼狱般的场景,这种心灵上的创伤,是一辈子也无法复原的。
或者会转变成对女真人的仇恨,民族与民族之间,这样的仇恨是很难弥合的,极大的可能在将来会转化成新的杀戮。
也许每一个进城的宋军士兵都在想,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同样是人,人会对人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
仇恨真的可以轻易的把人的最基本的人性和善良抹杀掉吗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不少士卒自觉地把随身携带的一些军粮拿出来,分给路边站都站不稳的那些或迷茫或痛苦的百姓们。
徐泾见状,忙传令下去,所有将士开始清理街道处理尸体,然后只留下三天最低限量的口粮,把剩余的拿出来解决来远城百姓的饥饿问题。
当然,方式上也很聪明的选择了限制供应的措施,每个受难的百姓,不会一次性给他过多的食物,而是一点一点的给,一顿一顿的给。
因为承受了长期饥饿的人,消化功能和消化系统的很多平滑肌都会受到损害,如果一次性给他们大量的食物,他们因为饥饿感必然会猛烈地进食。
但此时他们的身体状况下,突然大量的进食也许解决了饥饿感的问题,但同时也给他们受损的消化系统带来了空前的压力。
弄不好的话,这些百姓很可能会直接撑死,或者撑破了胃而导致死亡。
来远城的百姓本来看见宋军士兵也感到惊讶和奇怪,有不少人仍旧躲在角落里,害怕宋军进城,也是来伤害他们的。
当他们发现宋军士兵开始清理街道上的血泥和尸体,并支起了许多口大锅,开始把自己的粮食熬成粥送给他们喝的时候,这才纷纷小心地走出来。
他们再看这些宋军士兵,就像是看救世主一样的眼神了,他们这两个月来积聚的恐惧和悲伤开始渐渐的消散,宋军士兵对他们做的这些事,让他们仿佛重新回到了美好的人间。
不少人接过了那一碗碗米粥,只是闻到久违的粮食的气味,就已经感激流涕了,他们纷纷激动地跪下来向这些善良的宋人表示了最高的敬意。
徐泾看在眼里,心里想着,也许这一刻,宋人也好,契丹人也好,或者是其他民族的人也好,他们之间是没有偏见的,或者说是没有区别的。
徐泾猛然间恍然大悟,以前对大帅给他们描述的那种社会风貌,他还不是很能理解或者想象的到,现在似乎开始理解什么是天下大同了。
另一边,艾斯古和联军的其他势力对女真人发起了追击。
实际上这种追击,一开始是信心满满的,但后来发现女真人总是在他们前方逃窜,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他们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大概也不太在意吧,当一座座城镇重新回到他们的控制之下,他们想到的是将来如何经营这片土地,逐渐建立属于他们的势力圈子。
至于女真人嘛,既然他们逃走了,追又追不上,那么继续追击的意义也就不大了。
于是联军开始一个村子一个村子,一个城镇一个城镇的,开始逐渐收复被过去两个月里被女主人占领的州县。
只用了不到七天时间,辽东失地便全部被收复了,显然的,联盟大军取得了空前的胜利。
只是奇怪的是,实际上并没有哪一路人马真的和女真人正面交锋过,也就是说,他们一场真正的战斗也没有经历过,就这么胜利了。
更可笑的是,这六万多人,竟然连一个女真的俘虏都没有抓到,更别说得到一具女真人的尸首了。
这下可让那些带队的将领犯了难,没有女真人的尸体,他们的军功要如何算
他们又怎么赚取辽东百姓的崇敬,将来又如何宣扬他们的功绩,如何名垂青史呢
不知是谁先开的头,或许是某一支人马中出了一个机灵的谋士,给他们的将军出了一个主意。
他们一路走过来,收复了大量的土地和城镇,在这些城镇里,有大量的被女真人杀死的反抗者和百姓的尸体。
既然这些尸体早晚是要烧了埋掉的,那在埋掉之前,是不是可以从这些死人那里,借用一些什么
这位不配有名字的野龙套谋士,算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他听说宋军里早就不兴拿脑袋计算军功了,人家早就是割下被他们杀死的敌人的耳朵来计算军功。
一对耳朵算一个脑袋,合情合理,又方便携带。
于是在盟军里,悄然间开始了一场割耳朵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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