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策马飞奔,寻遍整个穹窿山脉去找阿丑。
但穹窿山脉方圆数百里,山岭羊肠道数之不尽,跑了大半找不到阿丑、寒姝等众鹰门青年高手的踪影。
苏尘眼看已经快色渐黯淡下来,已经快傍晚时分,不得不放弃在山中的搜寻。
原本在穹窿山上狩猎的吴郡各大帮派弟子们都陆续开始下山,前往太湖畔的胥口镇集结,准备在那里驻扎一晚。
苏尘想着可以在胥口镇内找到阿丑,便往镇而去。
吴郡的首届江湖大会,今晚此时正在胥口镇举办。
当然,真正列席这场江湖大会的,只有王县令、寒山真人,以及吴郡大帮派的帮主,诸多高层首脑人物。
其余众帮派的精锐弟子们则在胥口镇内,各自的帮派驻扎地,举办篝火晚宴,烧烤收获的猎物,庆贺腊八。
苏尘赶到胥口镇,打听鹰门弟子的临时驻地。各帮派弟子都是在镇内分开驻扎,聚集在一起,热闹非凡。
苏尘很快打听到消息,镇内的几座低矮的农家土院民宅,正是鹰门的临时驻地。
鹰门临时驻地。
柳大总管,少门主寒姝,阿丑,以及数百名鹰门精锐弟子,正围着几座篝火谈笑风生,烧烤着大肉。
阿丑在大山里猎杀了一头麋鹿和几只野兔、山鸡,收获颇丰。
他自从被寒姝邀请参加昨日的晚宴之后,在鹰门也算是名气的青年高手,在众青年武者的簇拥下,在人群中间坐着,在篝火旁烧烤着肥肉,笑谈着江湖趣事。
“来,阿丑,给你一块烤熟了的野猪腿肉,香的流油了,再抹一点香辣调料就行。”
寒姝切了一块上好的野猪腿,递给阿丑。
“谢大姐。”
阿丑笑着接过那条野猪腿大肉,道。
柳大总管在旁边看着,颇感欣慰。
其实拉拢门内弟子的人心,尤其是贫寒出身的精英弟子,并不难,重在以心交心。
阿丑是门主亲自看中,准备留个寒姝大姐作为的心腹臂力的青年人才。
他和门主都不会去刻意笼络阿丑。
必须得寒姝这位少门主亲自去笼络,施加恩惠,方能成为她自己的臂力,甚至是心腹死士。
寒姝大姐也算是领悟的快,一块烤肉看上去微不足道,但却笼络人心的是不二之法,日久渐得人心。否下门下弟子不肯卖命,纵有再多一流高手,在关键的时候也是一场空。
阿丑正大口吃着香喷喷流油的烤野猪肉,突然瞥见,苏尘出现在土院的门口,连忙欣喜的大声招呼苏尘,过去和众人吃烤肉。
却见,苏尘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阿丑一愣,知道苏尘有事找他,连忙站了起来,跟着苏尘来到土院外,偏僻无人的角落。
苏尘感知力探查了一下周围,并没有人在附近窃听,这才神情凝重的低声道:“阿丑,今晚会出大事,太湖附近马上要打仗了,我们先撤回县城,避开这阵风暴。”
“开战?谁要开战现在不是在过腊八,召开江湖大会吗?”
阿丑听了有些错愕,朝四周张望。
胥口镇聚集了吴郡大帮派上万名江湖弟子,随处可见篝火重重,欢闹气氛。众帮派弟子们在穹窿山狩猎收获不,正开心举办篝火晚会,烤着烧肉吃。
况且今还是腊八节,是重大的节庆。不管是姑苏县城,还是这胥口镇,都是一派祥和热闹,丝毫没有任何要开战的紧张气氛。
“这来话长了”
苏尘无奈,只好将他和阿奴在穹窿山脚下树林闲逛,却撞见青河道长和水匪丁十三。不多久,又在太湖畔发现数千名潜伏的朝廷精锐甲士,长话短,跟阿丑了一遍。
这场吴郡江湖大会的目的,被腊八的喜庆气氛,掩饰的很好。
但是太湖边芦苇丛内潜伏着的数千名甲士,这个征兆再强烈不过,意味着以吴郡四大帮为首的江湖帮派和朝廷官府,趁机即将对巨鲸帮发动一场突袭之战。
而且,以苏尘的推测,此战的时间已经非常近,应该就在今晚就会展开行动,借助腊八节的掩饰,最大程度的降低巨鲸帮的警觉性。
阿丑呆了半响,这才明白过来。
阿丑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目中精光大放,热血都在沸腾,拉着苏尘的手臂,激动的道:
“这么,我们今晚要跟巨鲸帮那些水匪开战了?巨鲸帮的水匪作恶多端,这不正是杀他们的最好时机吗?!
尘哥儿,这正是我们兄弟在吴郡江湖,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啊。就凭咱们兄弟二人的一流身手,冲锋陷阵,至少能斩杀数百水匪!每杀一个水匪,那可是都能拿到官府大笔赏银的。
如果能在此战立下大功劳,不定还能一举晋升帮派的中高层,成为整个吴郡赫赫有名的大豪客。”
苏尘不由的苦笑。
帮派大规模的厮杀械斗,这可不是江湖上一对一的单打独斗,只要打赢了一两个就算赢。
在无边无际的战场上,成千上万的官兵、江湖弟子、水匪们厮杀混战,刀剑箭矢无眼,个人武力能发挥的余地很。
哪怕是杀了五个,十个强敌,一旦自己真气力竭就会被反杀,所有的功劳和战绩便是一场空。
更甚至,在铺盖地的乱枪、乱箭之下,一流高手也未必比二三流武者好到哪里去,都会被射成马蜂窝。
又或者,陷入了敌方数百上千计的重兵包围之中,冲杀不出去,耗尽一身真气而亡。
在这种大规模的战场上,死的方式太多了,甚至连想都想不出来,死的令人难以置信。
而比这些,更为恐怖的是,随时可能会遭遇到吴郡七大宗师境高手。被一代宗师盯上,杀死,算不算是一种荣幸?
这也是最令苏尘感到忧心忡忡的一种死法。
苏尘并不觉得,自己在面对七大宗师的时候,有多大的胜算。
他现在的实力,顶多排在七大宗师的末尾。
“阿丑,这场席卷了整个吴郡大战,异常的危险。吴郡所有大帮派、朝廷官府、巨鲸帮,甚至连向来不过问江湖是非的寒山道观,全都卷进这场大风暴里来了。没有你我想象中的这么简单,一不心,便是身死!”
苏尘想到太湖边芦苇丛,那些潜伏的精锐甲士,至今心有余悸。
“我知道!这些我全都知道!”
阿丑眼眶通红,神情不出的激动,道:“可是!尘哥儿你忘了吗?!”
“那年的寒冻腊月,我们饥寒交迫,穷困潦倒,在柴火房吃着客栈里的那些残羹冷饭,在稻草堆里冻的发抖,从那屋顶的破洞望着深夜的星空,我们谈了些什么?
那夜里,我们就过,绝不要再过客栈伙计这样挨打挨骂,低三下四的生活。要在江湖上拼出一个出人头地,锦绣富贵的前程!不管多苦,多难,都要熬出一个头来。
那,我们毅然的离开鹰客栈,抱着无比的渴望和期待,去投奔药王帮、鹰门。在路上的时候,又是怎么的?
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我们过,要一起结伴闯荡江湖,痛快喝酒大口吃肉,要名扬下,成为名动下的大英雄!
打仗当然有危险,但是富贵从来险中求。这些年,我每日拼命苦修四五个时辰,等待的就是这么一的到来。就算是在鹰门,每去挑粪做苦役,挨王少掌柜的打,我也咬着牙不肯走。
现在,我们的实力已经是江湖一流顶尖高手,比客栈的伙计强千百倍,这个时候反而畏首畏尾,不敢再去拼一把?!
我也不强求,你和我一起去战场上冒险。
这些年,我每夜里都在渴望,都在期盼着这一。这江湖,便是我的征途,也是我阿丑的归宿。
我阿丑曾经对发过誓,一定要成为大豪侠,大英雄,否则我死不瞑目。只有成为名动下的大英雄,我才能赚到很多的银子足够多的银子!”
阿丑激动的着,目中涌动着奇光,无比的坚定。
苏尘沉默的看着阿丑。
他又怎么忘得了,那个寒冻的星空。又怎么忘的了,那日投奔江湖时的约定。
只是,这几年来,他的心思都在那卷神秘的《逍遥游》玉简仙书上,修炼着《蜉蝣篇》的仙诀,收集各类零散的灵材料,想揭开那神奇新世界的面纱。
自然,他对吴郡江湖上的名望也不大热衷,无心去掺和江湖纷争,更不愿意冒上性命危险参与这场江湖大战。
要不是因为这两日是腊八,药王山庄里热闹非凡,他目睹之下,思念家人,心中伤感,才来这姑苏县城热闹人群之中散心。
只怕今晚,他恐怕根本不会出现在太湖畔。
阿丑有自己的梦想、信念和坚持,又何能劝得回心转意!
苏尘叹了一口气,见阿丑这副脸色激动通红的神情,知道劝不住。
“我只问你最后一句自古征战,少有能还。如果你战死了,你姐怎么办?”
苏尘看着阿丑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他从不在阿丑面前,去提此事。
那是阿丑从至今,最难过的悲恸伤心之事。
但这次,他必须问。
阿丑闻言,神情僵住,身子在微微的颤抖,眼神之中流露出难掩的悲色和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
“尘哥儿,青楼的很多规矩,你不知道。那地方进去了,便出不来。清倌人在出阁之前,只有一次机会,可以赎身。那就是在她出阁的前一夜,在她最负盛名的那一去跟所有人争,用最高的价钱,把她赎出来。
三日之后,在姑苏城有一场云集了所有青楼名妓的盛大花魁大会。这几,已经是我最后的时间机会了。可是,我现在还是没钱。
如果我在这之前,成不了名动江湖的大豪客、大英雄,一次挣不够这一大笔银子,最后也赎不出她那,死和不死,又有什么区别?”
阿丑手在颤抖,悲伤的目光,望着苏尘问道。
苏尘心头震动,张合了一下嘴巴,再不出半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