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启微微点头,表示赞成,正色道:“前几年的秋试也出过类似的题目,但是,参加秋试的都是文弱书生,只懂得闭门造车,对于这些实际应用和操作方面的知识技能并不在行。所以,也没有得到什么真正实用的建议。你的这个提议,我们可以试一试,张贴皇榜出去,只要是有本事的人,哪怕不是大封国的人,都可以自行揭了皇榜,进宫面圣,向父皇直接进言。”
林宛微笑点头,道:“不错,相信没有一点儿真材实料的人,也不可能敢去揭皇榜面圣。”
周天启笑看着林宛,淡淡地道:“你继续说,第二呢?”
林宛勾唇一笑,继续道:“第二,其实江南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遭了灾,江南的百姓也不需要往京城逃难,我们只需要在江南各地搭建临时的避难所,供灾民暂时居住,并且提供日常所需的物资即可。如此一来,还可以保证朝廷运送到江南的所有赈灾物资,都可以用到实处。”
周天启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和我想到一处去了,将灾民就近安置,也免得他们在逃难途中再遇到各种危险。由当地的官府将灾民记录在册,建立档案,妥善安排,那些想要混在灾民中的匪徒和刁民也就无所遁形了。”
林宛微微蹙眉,故作生气地道:“你都已经想好了,还来问我做什么?是想考我吗?我可不想费这个脑筋。”
周天启连忙赔着笑脸,哄道:“我的宛儿这么聪明,又一心为国为民,有你帮着我一起想办法,自然是比我一个人伤脑筋要强得多,所谓集思广益,我当然是希望能够得到更多更好的建议,为我们大封国的百姓,谋得更多的福利。”
林宛轻轻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假装生气了,不理周天启。
周天启将自己的凳子挪到林宛的旁边,轻轻地将她揽进怀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沮丧地道:“宛儿,其实,我们想的这些都没错,既招纳了贤才,解决了水患的问题,又安置好了百姓,解决了京城治安的问题。但是,这些并不是只有你和我可以想到,别人也能想到,更难不到你的父亲林相大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今国库空虚,我们拿什么修建堤坝?拿什么安置百姓呢?”
林宛一怔,刚才满腔的热情,顿时就沉了下来,就像突然被浇了一瓢冷水一般。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林宛都没有缺过钱,也没有什么经济头脑,所以,什么都想到了,却就是没有想到大封国国库的问题。
周天启又继续道:“尤其是这两年,父皇病重,朝廷都是由周天宏把控着。周天宏一心只想着怎么排除异己,把持朝政,独揽大权,根本没有把大封国的百姓和江山社稷放在心上。他手下的贪官污吏众多,肆无忌惮,只顾着敛财圈地,早就把国库都掏空了。如今,父皇和三皇兄在京城的日子也不好过,连赈灾粮都凑不齐,哪里能安置得了那么多的江南灾民呢?”
林宛想想,觉得周天启说得也对,钱不是万能的,可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如果国库都空了,朝廷拿什么修建堤坝?拿什么赈灾?又拿什么安置灾民呢?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林宛和周天启也都陷入了沉思,办法不是没有,只是,具体如何实施,在实际操作的过程中又会遇到什么问题,他们不得不事先都想清楚。
天色越来越暗了,酉时一刻,秋茗送来了晚饭。秋茗进入林宛的房间时,只看到林宛一个人坐在桌边认真地看一本医书。放下饭菜,秋茗便离开了,没有打扰林宛研究医术。
晚饭时,林宛和周天启又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一桌子饭菜。突然觉得,只有一副碗筷,并没有半点儿不方便。而且,对于这一对小情人来说,还是一件好事儿。
饭后,秋茗将碗筷收了出去,送来了一壶热水,便没有再进来打扰林宛了。连娄姑姑她们回来了,知道林宛在用功,也没有在院子里大声说笑,只聚了一会儿,便散去了。
晚上,林宛和周天启熄了灯,躺在床上,又说起了关于江南水灾的事情。
周天启轻轻地搂着林宛,低声道:“宛儿,其实,三皇兄已经在整顿官场的风气了。可是,我觉得他的手段还是不够狠,对于有些贪官污吏和国家的蛀虫,就应该将他们革职查办,论罪入狱,罚没家产,补充国库。”
林宛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如果没有严惩,就不能杜绝贪腐。但是,三皇兄的身份尴尬,有好多周天宏手下的贪官,其实也与三皇兄沾亲带故。我觉得,皇上让他去做这件事情,实际上是为难他了。”
周天启淡淡一笑,低声问道:“你有什么好的人选吗?”
林宛想了想,道:“我觉得可以让苏大哥去办这件事情。第一,他在京城无亲无故,没有什么顾虑。第二,他跟在周天宏身边这么多年,对周天宏和周天宏的手下做的那些事情,以及官场上的黑幕,比谁都清楚,绝对不会冤枉了谁,也不会放过一个贪官。第三,大家都知道,苏大哥是周天宏身边的人,帮着周天宏做了不少坏事。现在让他去处理周天宏的党羽,处理得好的话,就是一次彻底摆脱周天宏,为自己洗白的机会。将来,他再得到重用,也不会有人提出异议了。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和魄力,一定能把这件事情做好。”
周天启微笑点头,道:“好,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这个烫手山芋,如今是没有人敢接的,苏子冉如果真的把这件事情做好了,将来即使升到丞相的位置,也不为过。”
林宛莞尔一笑,道:“天启,如果没有苏大哥这些年委屈求全,跟在周天宏身边,暗中帮助我们,京城的事情绝对不会这么顺利。丞相的位置,还真是他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