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海军航空兵和对手的空中碰撞，于当地时间九点二十分在太平洋上空发生。

    日本和华盛顿时差十个小时，杜威总统在当晚二十点二十分得到了前线的美国舰队旗舰蒙大拿号通过无线电发来的第一条战场情报。

    “我方已和敌方空军在太平洋上空全面交火！据前线飞行员反映，他们在空战中大量地看到金发大鼻子的敌方飞行员！”

    而后，更多的情报持续不断地从地球的另一端发过来，全是令人抓头皮的坏消息。

    “无线电监听中，发现大量的英语、德语交谈，甚至还有中国话，已经可以确认，中、英、德三国空军直接参加了针对美利坚合众国海军的攻击行动！”

    “敌方飞机中，最新式的暴风战斗机和TA290全部出现。另外，更有大量没有螺旋浆，机翼喷火的飞机参战，疑似传说中的喷气式战斗机！”

    坏消息一条接一条，杜威总统最不想看到的局面，正象怕什么来什么般，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了。

    唯一让他稍感庆幸的，是当天前线的美国飞行员并没有发回证实苏联空军参战的报告。

    这只是一次向全世界警告性质的秀肌肉式的试探性进攻，美国海军本来就没想在这个时候攻击日本本土。

    前线向白宫反映对手出动的喷气式战斗机给F8F造成了很大的威胁时，杜威总统冷冷地回复道：“告诉公牛哈尔西，不管他掉多少架飞机，我两星期内就给他补上。我只要听到那两样东西砸到日本人头上的消息！”

    虽然这次秀肌肉可能会付出一些代价，但杜威总统自信美国承受得起。这场空战，对手虽然拥有主场之利并且可能在空战中大战便宜，但美国完全可以承受这种损失。

    在美国强大的工业机器面前，无论是飞行员还是军舰，都只是廉价的炮灰而已。

    1942年开战后，进行战时动员的美利坚合众国，国内的飞行员学校，一年可以轻松地训练出超过八万飞行员。在开战至今的三年零九个月时间里，美国国内拥有整整三十万名的正式飞行员！而预备役飞行员数量已超过百万。

    三十万名正式飞行员？这是什么概念？即使是英苏德三国中飞行员数量最多的苏联，也只敢说自己拥有三万名正式飞行员和二十万名预备役飞行员。而英德两国加起来能有两万名正式飞行员就要笑了。

    由于海上战争的因素，加上这三年来打的都是乌龟流的空战，美日双方冲突不大，美国损失的飞行员不多。大量闲得无聊的飞行员在军方不惜工本地烧钱反复训练下，超过上千飞行小时的精英飞行员满地都是。现在正在前线空战的美国飞行员，全是飞行时间超过一千小时的精英，两千小时的也占了百分五十！而后方国内，仍然有几倍于这个数字的飞行小时过千的精英飞行员正无聊地在待在本土港口“发霉”中。

    就算是这次客场空战把飞行员全耗光了，杜威总统也不会感觉半点心痛，空前强大的美利坚合众国，最多只要两个星期，就能给前线补上缺失的飞行员。而消耗掉的两个星期，不过是飞行员转场派到前线所耗费的时间罢了。

    但是，正坐在白宫里一边喝咖啡，一边怀着紧张的心情听着前线的及时战况通报的杜威总统，是不会体会正在日本上空激战的美国飞行员郁闷的心情的。

    九点二十分，美国海军飞行员，在距陆地约五十公里的空中，首先遭遇第一波敌机的拦截。

    拦截他们的是清一色的喷气式战斗机。

    在地面雷达的引导下，整整四十架M262战斗机和同样数量的流星战斗机，突然从一万米的高空俯冲下来，以接近音速的高速逼近F8F机群。

    第一次在空战中遭遇这种不带螺旋浆，拥有两个喷气发动机的战斗机，美国海军飞行员皆大吃一惊。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这八十架双发喷气机机翼下飞出数百条尾部吐火的火龙，直扑向前面的F8F机群。

    R－4火龙王空空火箭弹，这是德国为对付预想中可能出现的B29机群而开发第一代空空火箭弹，同时也是英德合作进行技术交换交流的产品。该型火箭弹口径70毫米，全重8.4公斤，有效射程两公里，杀伤半径四米，使用无线电近炸引信。

    ME262战斗机和流星战斗机的机翼下左右可各加挂两枚，去年年底才刚刚装备英德两国的喷气式战斗机部队，今天是第一次用于实战。

    在距离F8F机群一千两百米的距离上，八十架双发喷气式战斗机一气打出三百二十发空空火箭弹。这种没有精确瞄准的火箭弹只求覆盖攻击，一经打出，数秒后就在对手机群编队中炸出一片火海。

    只是几个眨眼的瞬间，六七架运气不佳被蒙中的F8F就机头一低，直接栽向大海，此外还有数十架F8F受到轻重不一的损伤。

    在打完机翼下挂载的火箭弹后，这些喷气式战斗机仗着高速突进F8F机群中，机翼下的30或20毫米机炮火瞄准目标疯狂开火，又有数架F8F被对方一波带走。

    德国支援日本的ME262，全部装备的是两门最新式的MK203型30毫米机炮（另有两挺13毫米机枪），这款机关炮同样也是英德合作的产物。和旧式的MK103机炮相比，该型机炮重量轻了约四分一，威力却没有下降，弹道性更佳。30毫米机炮威力大，打F8F战斗机时，只要命中有效部分，基本就是“一发入魂”。即使打皮粗肉造的B29，也只要连续命中数发就可以达到击落的目的。

    英国的流星战斗机装备的则是四挺20毫米的Hispano Mk.V机炮。1940年法国战役时，英国皇家空军吃够了飞机缺少航空机炮，火力不足的苦头。而后就开发出了二战历史上著名的Hispano机炮，该型机炮重量适中，炮口初速高，弹头重，弹道性良好，有二战最好的二十毫米航空机炮的美名。其单门火炮威力虽然比不上德国的30机炮，但是却胜在炮多，即使是著名的“格鲁曼铁工厂”生产的熊猫战斗机，正面被四挺20机炮啃上一口也是极危险的事。

    先是火箭弹齐射，然后是蛮不讲理的从侧上方俯冲突击玩HHR战术，只是一轮攻击，80架喷气式战斗机就取得了击落十三架F8F，击伤二十余架的战果。

    面对着这批俯冲时速接近1000公里（已接近音速）的喷气式战斗机，最大速度比对手慢了三百公里的熊猫根本咬不住这种亚音速战斗机。更高命的是，这个危险的对手来得快去得也快，从出现、攻击再到脱离，前后不足一分钟，和他们为敌的F8F的飞行员才刚刚有所反应，对方就仗着高速脱离战场而去。而F8F只能看着对手身后拖出来的长长的两道白色尾气云呼奈何。

    对于美国海军庞大的F8F机群来说，这点损失并未伤筋动骨，但一阵不安的疑云已蒙上了飞行员的心头。

    遭受突击的F8F机群开始分散编队，进入战斗状态。数分钟后他们进入陆地上空，在这里除了遭受猛烈的地面防空炮火的攻击外，也遭遇了不同国籍的活塞式战斗机的拦截。

    日本的疾风II型，德国的FW290，英国的暴风战斗机同时出现在他们面前。尾随在战场后方的无线电引导机，更监听到了大量英语、德语的空战通话。英德两国的飞行员毫无顾忌地在空战中用本国语言交流，赤裸裸地向美国人展示着他们浓浓的敌意。

    挡在接近八百架F8F熊猫面前的，是接近四百架的三国联合活塞战斗机群。虽然数量上只有对手一半，但是由于是陆基飞机，相对舰载机有微弱的先天优势，更重要的是，他们得到了喷气战斗机和地面防空炮火的支援。

    空战变成了蛮横粗暴的直来直去流的强攻、对冲、狠打。密度如此高的双方机群攻空战中，技术的作用已被压制得很低，更多的时候是在看飞机防御、火力，以及飞行员的“运气”。哪怕再牛的飞行员，在这种千架飞机大空战的战场上，如果没有运气，被一发流弹打中机舱玻璃，也会轻易丧命。

    而如此高密度的空战，还仅仅只是开始。

    第一波被放出的F8F，在飞往目标的途中故意减慢速度，为了让第二波放飞的飞机能赶上来。空战进行到二十分钟后，第二波的F8F就加入战场。

    欧亚联军方面，虽然在北海道地区的战斗机数量少于对手。但在本洲岛北部也布置有大量的机场。几乎在第二波支援F8F进入战场的同时，来自南边本洲岛机场起飞大批支援的战斗机就赶到战场。

    首先到赶到支援的，又是一批整整一百二十架的喷气式战斗机。只是这回换成了德国的TA183和英国吸血鬼战斗机，他们皆是单发战斗机。这批喷气式战斗机和先前一波流打完就走又掉头返回战场的友机一起加入战团，而后，超过五百架，速度稍慢的活塞战斗机也加入战场，令本就飞机密度极大的空域变得更加拥挤。

    此次空战的飞机密度之大，这时已超过1935～1936年的沪杭空战。

    战后，某个喝醉酒的防空炮兵回忆时如此地“吹牛”道。

    “一发3.7英寸的炮弹打到天上，运气好的时候甚至可以同时炸下好几架飞机来！”

    对于这种高密集度的空战，英、德、日以及暂时没有登场的中国空军，都拥有丰富的实战经验。

    战前，已预料到会出现这种局面的四国飞行团，在飞起起飞前，其团长都再三地警告飞行员：

    “让所有的飞行战术见鬼去！对于你们来说，今天空战，第一重要的是速度，第二重要的还是速度！不想被打下来，首先就记住，永远不要让你们的飞机慢下来！”

    空战半小时后，已有接近三千架的战斗机，挤在北海道岛和北方四岛间狭的空域里地胡乱地冲杀的。由于敌对双方的飞机密度实在是太高，以至于拥有主场之便的联军一方，地面雷达都因为讯号太多无从辩别，几乎失去了引导空战的作用。

    在参战的五国飞行员眼中，当时的空域里，前后左右上下都可以看到友机和敌机。到处都是瞄着自己的不怀好意的敌人，没有人是例外的。什么战术、配合在这时都不太重要。在这里，敢作华丽飞行动作的行为基本就等于是在自杀，因为任何飞行机动都意味着飞机会丧失速度，丧失速度就意味着丧失能量。丧失能量和速度，就等于是告诉对手你是最容易打下来的鱼腩。

    有过沪航空战教训的英德日中四国飞行员，非常清楚如何正确地应付这种局面，相比之下参战近四年，却是第一次面对如此高密集度空战的美国海军航空兵的飞行员，在战术上就有些失措茫然。虽然在战斗机数量上美方比对手多出一半，到后来航母放飞的第三波战斗机赶到时，更多出近一倍，但是在空战交换比上，却是联军占了明显的上风。

    造成这样局面的主要原因，一是对手战术正确，二是有喷气战斗机的不停搅局加成，三是有地面火炮的支援。

    李华梅所在的中国援日空军，是在空战后开始后二十分钟才起飞机加入空战的。战斗机次第入场，这是这种大机群空战战术需要。

    九点四十分，李华梅带头，驾驶着她标志性编号为“13”的ME262喷气式战斗机从北海道机场起飞，第一波起飞参战的中国飞机有五十架，余下的将以间隔二十分钟的速度分两批进入战场。

    中国派到日本的喷气式战斗机飞行员，全是拥有两千小时飞行经验的精英，许多人更是参加过一年战争甚至是沪杭空战的老手。

    当李华梅飞机起飞时，正在北海道上空血拼的各国飞行员，都通过机载电台的公共频道，听到了一个兴奋的广播声：

    “沪杭上空的鹰，蓝色十三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