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一天的工作临近结束，还有一个小时王鸽就下班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却接到了来自于了林青的电话。

    “兄弟，你小子真的是神了。你给我的那个手机号码，我就是简单的调查了一下，刑侦队的人都没去，找了附近派出所的直接到家里去敲门询问情况了。人家民警只是上门问了一下他女朋友的情况，那小子居然直接撩了！说是得知了自己女朋友即将在那个店里上班，而且管货品仓库的，趁着人家装修中午休息的时候，偷偷溜进去，单独买了甲醛，直接刷在了货架上，刷了一层呢！”林青显得十分兴奋，在这种时候，抓到一个人，就是完成一个指标。

    而且这个指标完成的根本不费力，甚至没有花一点时间和人力。

    王鸽一个电话过去，当天就把人给拘回来了，简直不要太舒服啊！

    王鸽倒是没觉得有那么诧异，毕竟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这小子肯定是有问题的。

    “害人的动机呢？有没有交代？”他最关心的其实还是这个问题。

    “现在还在审讯，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虽然还没说什么……但是我听说了里面有天使的什么事儿，这事儿居然还没结束。”林青楞了一下，没想到王鸽居然这么冷静，“回头我得给你申请个好市民奖去，有锦旗有奖状，还有奖金呢，虽然钱并不多……”

    “这个人……还是要我朋友见一下。我还没通知她，你直接给她打电话，说是我让她去的，她一定会去。”王鸽一听到天使两个字，马上就提起精神来，马上补上了这句话。

    “这个没问题……人暂时还是在我们手里的。”林青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张嘴问了一句，“兄弟啊，你到底想干什么？让案件不相关的人来了解案情……”

    “多了的你就别问了。”王鸽是真的懒得解释，也没办法跟他解释，“我这边还有事儿呢，先不说了啊！”王鸽说完就赶紧挂掉了电话，剩下的一个小时就只在等待之中度过了。

    在临近下班之前的这段时间，整个救护车队居然没有接到一个出车的任务。但现在王鸽也是没心思去搞什么出车任务了，一门心思的想着晚上跟顾雪若见面的事情。

    顾雪若原本有很长时间去准备的，可是现在临时出了这个事儿，估计还是要往公安分局那边去跑一趟的，等到再回来，不知道要几点钟了。

    王鸽心里想着反正这事儿也不是很着急，下了班之后还是往林颜悟那边跑了一趟，又去看了一眼兰欣，这才拖着心神不宁的心态回到了自己位于医院对面的公寓。

    到了家之后他打开了电视，央视新闻和本地新闻频道来回来去的切换，没看出什么端倪，确定天使没有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后才安心了一些，然后就开着电视给自己点了根烟，掏出手机刷了一下a岛匿名版，这已经是他少有的轻松时刻了。

    他时常幻想着这个时刻，没有什么天界与地府的争端，自己也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林颜悟陪在身边，一起看看电视剧，打打游戏，或者在家里腻歪一下，哪怕是做做家务都是无比幸福的事情。

    可是这种生活对于王鸽来说是遥不可及的。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再回头。

    烟抽了几根，灭了再点，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到了傍晚接近六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王鸽这才想起来要做点东西来吃，可是起身拉开冰箱，却是空空如也，连点面条鸡蛋都没有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掐灭烟头，揣上了手机打开铃声，打算去医院附近的小馆子里随便吃点什么。

    如果林颜悟没事的话，冰箱里一定会塞满她从市场里买来的各种食材，绝对不会让王鸽饿肚子的。

    装好了钥匙，刚打算打开房门，门外却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王鸽随口问了一句是谁，对方并没有应答，却是从门缝里塞进了一张小纸条。

    “医院，公园见，顾雪若。”

    字条上的文字很简单，王鸽看完，顺手点着打火机烧点，然后丢尽了烟灰缸里。

    明明是两个人类之间的正常沟通，只是因为牵扯到了地府和天界之间的争端，现在却搞的像是地下党接头一样谨慎。

    然而王鸽却是一点都不敢怠慢，毕竟这种事情要是被天界的天使发现了，那可是是要出人命的。

    顾雪若找了一个天使和死神都比较密集的地方，医院。

    有趣的是，两方势力在这里汇集，但是对于彼此的本职工作却是不加干扰的。

    天使仍旧在往新生儿的身体里注入纯净的灵魂，没想打孩子的主意。

    毕竟有些时候他们只需要不把灵魂当回孩子体内，就可以完全控制孩子父母的行为，并且收获他们的信仰。但是这个世界上人类若是没了，天界想要控制什么三界的意义也就无从谈起了。

    杀光了奴隶，这地主当的又有什么意思？想要体验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必须要有底层的人存在才行，对于这一点，玉皇大帝想的还是很清楚的。

    他们没有从孩子身上下手，也没有去干扰地府世界里的那些死神在医院里收取灵魂的动作。甚至是有些时候天使想要收取某些人的灵魂，只要到了医院，死神多的地方，自然而然的也就收手了，死神对他们的威胁还是存在的，没必要冒这个险。

    而死神也没有干扰天使的正常工作，没去找到新生儿产房去刻意的干掉天使，大家都在保持着某种平衡。因为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三界就彻底乱了，双方都不想要看到这种情况。

    雅湘附二医院的公园只有一个，就是门诊和住院部之间的那一个，那也是林颜悟和王鸽互相产生情愫的地方。王鸽凡是路过这些地方都是匆匆走过，以免触景生情。

    但是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顾雪若选择这里肯定还是有自己的考虑的，她必须保证王鸽和她两个人的安全。

    王鸽一边想着，一边穿过马路回到了医院。回了家的他还未换下身上的制服，在往公园那边走的时候得到了很多人的注意。

    但是走到公园里面的时候，却没多少人看他了。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经常会有一些病人出来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缓解一下长期卧床而导致僵硬的四肢和身体，而且还会有护士或者家属的陪同，但是天色已晚，到了吃饭的时间，大多数病人和家属都回到病房里，昏暗的公园只有主路有几盏路灯，绿植草坪里面的长椅上只有地灯，光线并不是很好。

    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只有一些人在这里打着电话，向在远方的亲人汇报病人的情况，有的是好消息，有的是噩耗，总而言之这些话是不敢当着病人的面去说的，只能躲出来讲。

    黑暗之中的公园还能偶尔看到一些小红点，冒着烟气，医院里面不让抽烟，连廊里都不行，抽烟的病人家属只能跑到这里来过过瘾了，但是他们抽烟的速度都很快，基本上是猛吸几口匆匆把烟头掐灭在垃圾桶的灭烟处，病房里还有他们的亲人和朋友在等待着他们。

    王鸽并没有发现顾雪若的身影，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也是没有任何信息，只好找了个公园的角落，四下无人的地方，然后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刚刚坐下，从树丛的旁边就走出一个女人，戴着围脖、口罩和帽子，坐在了他的身边，两个人隔着很远，长椅的中间还能再坐一个人。

    用不着看脸，王鸽也知道是顾雪若来了。

    “几天不见，又瘦了。”顾雪若压低了声音，低下身子在椅子下面贴了什么东西。

    “不用担心，是符印。为了你的安全，我才选择在医院的。毕竟你这种人……在没有林颜悟陪着的情况下，下班之后去什么地方都会让人觉得很奇怪，唯一不奇怪的就是回医院了。足够了解你的人都知道这一点。天使应该也是进行过调查的。你去别的地方，肯定会引起注意。来这里……概率会小很多。”顾雪若轻声说道，声音之中似乎是带着笑意。

    “我是一个无聊的人。”王鸽耸了耸肩，并未否认，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这在南方的冬天之中似乎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不过我还是在周边都布置了符印，阻止灵魂力量探查和进入，也阻止声音传出去。符印做了伪装，是死神的气息，天使不会轻易接近的，他们会以为有死神在这里。”顾雪若说道，“我们的回话要尽可能短，不然天使还是会起疑心。天界的动作，是想要做测试。”

    “什么测试？”王鸽没有转过头，目视前方的一片黑暗，张嘴问道。

    “人性的测试。”顾雪若说道。“不论是上午用刀子伤害自己妻子的男人，还是下午故意让自己女朋友甲醛中毒的那个年轻人，都是他们随机挑选的测试者。”

    “范围很大吗？”王鸽继续问道。

    “范围大，几率光，不挑选，直接随机。天使会开出一定的条件，足以让他们改变人生的条件，引诱他们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但是我们还没有掌握具体数量，在这些参与测试的人中，一定有人直接拒绝了条件，也有人还在考虑，但是已经有人动手了。”

    “动手的人，不是真爱吧。”王鸽还是有点儿黑色幽默的。

    “所开出的具体条件我还没问到。那两个罪犯跟我的沟通时间只有五分钟，这是你那个朋友能够给我的最大时长了。这五分钟十分宝贵，我们掌握了很重要的信息。你还真的是神通广大啊，光靠我一个人是搞不定的。”顾雪若搓了搓手说道。

    王鸽给自己点了根烟，“别放这些彩虹屁了。我就这么大点儿能耐，帮不上什么忙。可是有一点我还不明白……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话刚说完，王鸽却看到顾雪若的手伸了过来，明显是要烟的。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不是好东西。”王鸽嘴上说着，手里的动作还是把烟递了过去。

    顾雪若没理这个话茬，“可能是想要收集这些案例，然后一次性放出来，通过我们的新闻媒体，让人类对于人性失去信心。与此同时，进一步收取人类的信仰。在调查之中，我发现第一个犯罪嫌疑人是一个坚定的天使教派人士，有点神神叨叨的，警察还在调查他们的组织架构，希望来一个一锅端，但是听你那个朋友说，难度好像是比较大的。他们比恐怖分子更具隐蔽性，在不犯罪之前，很难调查到蛛丝马迹，互相之间也不知道真实身份。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地府世界有什么应对办法吗？你们打算做什么？”王鸽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什么都不做。”顾雪若点燃了香烟，深深吸了一口说道。

    “不做？”出乎王鸽的预料，他没想到地府的选择居然是这样。

    “拜托，我们都是人类。”顾雪若笑道，“不是还有很大一部分人在考虑吗，也有很大一部分人直接选择了拒绝。天界低估了人性，并不是每个人都信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种准则。这个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还是有道德品质的，还是有思想素养的。他们不会因为某些十分诱人的条件就背弃自己的信念。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大家都是这样，否则我们现在的这个世界就无法建立了。对人类有点信心吧，王鸽。”

    王鸽听着顾雪若的话，陷入了深思。“这场游戏太危险了，我们不能把赌注都放在普通人的身上……”

    “我们成不了救世主，人类是自己的救世主。”顾雪若说道。“这包烟我拿走了，你也少抽点。多吃饭，保持好心态……等到林颜悟回来的那一天，肯定是不想看到你这么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