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茯察正兴致勃勃的,晚上怎么给狐狸精下夹子套,结果这些话被站在旁边的祠堂管事听见了,立刻对他怒目而视。
管事走到村长跟前,悄悄的耳语了几句,村长皱起眉头,大声道:“各位各位,听我几句,这祭祖祠堂晚上是不能靠近的,请大家下午拍摄完之后,趁着黑之前就离开这里。”
村长担心众人不明白他的意思,再次强调,黑之后祠堂就要锁门关闭,狐大仙晚上要来祠堂享用供品,任何人都万万不能打扰,所以各位最好离祠堂远一点,晚上千万不要在这附近走动,惊扰了黄大仙,可就惹祸上身了。
鄢茯察撇一撇嘴,悄声对云康道:“不让我们晚上靠近这里,肯定有鬼,咱们偏偏过来,里里外外仔细调查一遍,我就不信了,就凭我们的实力,抓不住那只狐狸精。”
云康瞪了他一眼,没理睬这子,他用神识在周围探了一探,发现祠堂的左右有两排旧厢房,全都用铁链锁住,厢房的木门年头已久,门板上磕磕碰碰的全是破损痕迹。
这些厢房木门的颜色非常怪异,两扇木门一半是红色,一半是黑色,中间挂着一道生锈的铁链子,显得非常扎眼。
云康走到村长面前,故意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道:“诶,村长,那两边的房子里放的什么东西?我们节目组这么多人晚上没地方住,看能不能在两边厢房里借住一晚?”
村长一听,脸色立刻变了,连忙道:“不行不行,那里边……”
他的话没完,旁边的祠堂管事插嘴道:“那里面都是我们村里老一辈人保存的东西,都是重要祭物,外人不能靠近。”
祠堂管事朝村长使一个眼色,村长干咳一声,道:“总之,两边的厢房是不能碰的,你们这些城里来的人不懂村里的老规矩,可不要犯了忌讳。”
云康看他的表情,立刻起了疑心,扫出一道神识,就往厢房里看去。
两侧的厢房都是一间一间的,只有门没有窗户,每个房间大约三十几平米的大,四方形的空间好像禁闭室一样。
云康用神识扫了一遍,发现每个厢房里都放了一排一排的大箱子。有木箱子,也有石箱子,在厢房里并排摆放,一个挨着一个。
神识再往箱子里扫去,却咱们也探不进去,神识明显遇到阻碍,好像探到一团黑色棉絮,空洞虚无,根本无处着力。
云康仔细一看,才发现箱子外面涂了一层厚厚的黑色沥青油。
他心里奇怪,这箱子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涂沥青呢?
沥青挡住他的神识,看不清箱子里的状况,这时听见村长道:“各位不是要彩排吗,那就抓紧时间吧,大家只能在院子里拍摄,不要到处走动。今是农历十五,等一会儿太阳落山,村民要过来上供品,你们的镜头拍摄完了,就尽早离开吧,不然村里人烧香上供不太方便。”
云康收回了神识,白如洗悄声问道:“老大,你瞅见什么好东西了?那厢房里是不是有宝贝?”
云康摇了摇头道:“里面有点奇怪,神识也看不清楚,一堆箱子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白如洗想了想,道:“我总觉得咱们这次来拍节目,好像不太吉利呀,老大,你看看咱们遇到的玩意,不是妖里妖气的狐大仙,就是神秘莫测的祭祖祠堂。还有这些村民,样子都鬼鬼祟祟的,好像隐藏了什么秘密。”
云康打断他道:“这是人家的事情,跟我们没有关系,只要这狐大仙不来捣乱就行。”
他心里想的是,今晚趁着大队伍在村里扎营,他悄悄出来考察一下附近的地形环境。狐丘岭山谷里发生换魂的事情,也许跟狐大仙脱不开关系。
还有鄢茯察那子,一定得盯紧了,他身上有聚灵翠,最容易招惹灵气和阴邪之气,万一被这狐大仙缠上了,谁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事。
云康想到这里,又转头看一看站在不远处的虞清寒,她微微地抬头,望向祠堂面前的两棵槐树,目光显得十分迷茫,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少女情怀总是诗,云康暗中摇头,他一个大男人很难理解这些。
虞清寒表情忧郁,一脸的凄迷神色,她的长发垂落在身后,一缕缕阳光斜照在白色长裙上,映衬着她清丽脱俗的容颜,更显出一副绝色动人的风姿。
云康猜不透女人的心思,只是有点担心虞清寒,她的身体状况不好,实在不适合参加这次真人秀节目。
夜晚的时候,狐丘岭一带阴气很重,虞清寒的体质很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这时副导演发话,把节目组几对银幕情侣叫过来,让他们在院子里彩排一遍,如何搭配,如何走位,如何台词,讲解得十分详细,然后招呼拍摄组的成员摆好机位,马上开始拍摄镜头。
几个人在院子里做出卿卿我我的样子,云康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虞清寒倒是非常专业,她坐到云康的身边,一会用目光凝视他,一会抬头看着槐树的叶子,神态表情都十分自然。
这次他们拍摄的镜头只是视镜,副导演让大家放松心情,随便几句话就行,关键是动作表情要自然,多增加一些浪漫唯美的镜头。
云康和虞清寒坐在院子角落里一处台阶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虞清寒忽然叹了一口气,嘴里低声吟诵道:
相思一曲拈红豆,
红豆两厌醉更漏。
更漏三声滴雨后,
雨后四顾观画楼。
观画楼,花落眉间卿素手,
情悠悠,几番倾心几番愁。
紫月眸,万年相守人恒瘦。
云康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一道道尘封的记忆片断。很久以前,这首诗题在一块四方的绢丝帕子上,四边由针线绣成青色花瓣,诗句用血写成,血迹凝结在绢帕上,却鲜红如新。
诗句最后是一行字:“羲儿,下一个万年,我要更早一些遇见你。”落款署名为“巫灵王”。
云康心里剧烈绞动起来,他连忙抬手掩住额头,不想让人察觉他的失态。
虞清寒并没发觉这些,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道:“云康,这首诗好听吧,是凌东哥哥教给我的……”
又是凌冬。
云康勉强平复一下心绪,这才抬起头来,将往昔翻涌而出的记忆重新封存。
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既然早已经彻悟了,就要懂得放手。
虞清寒双手抱紧膝盖,长裙的下摆铺在台阶上,她安安静静地倚在云康肩膀上,眼神看向祠堂阁楼上的黑瓦屋檐,乌黑的长发垂落下来,飘散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副导演看了他们的表现,大感惊喜,连忙打了一个k的手势,然后摄像机推近镜头,在两人的脸上聚焦。
虞清寒不话,云康也不话,两人都抬头,看到一片茂盛翠绿的叶子,在祠堂阁楼的屋檐上摇晃着。
屋檐上挂着一串的铜铃,微风吹过,槐树叶子晃动地扫过去,铜铃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声音划破长空,显得十分的空灵。
午后四五点钟的阳光,已经不是那么刺眼,照在身上有一种暖意,虞清寒紧靠着云康的肩膀,两人虽然不话,但是感觉非常惬意放松。
旁边的工作人员被气氛所感染,顿时也不觉得祠堂有阴森之气,而是一种幽远深邃的唯美意境。
镜头足足拍摄了五六分钟,副导演喊了一声“咔”,然后跑到摄像机前,把镜头重看了一遍,发现镜头里的画面异常浪漫唯美,云康跟虞清寒坐在一起,果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副导演对拍摄效果十分满意,云康和虞清寒的视镜就这样通过了,另外三对男女也分别进行彩排,各自拿出看家的本事。
叶箩从来没有上过镜头,有摄像机对着她,她就十分紧张,笑容也不自然,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幸好杜羊对女人很有耐心,不停跟叶箩笑话,不一会就逗得她咯咯直笑,尴尬气氛缓和了很多。
两人的配合也让副导演比较满意,对他们点头道:“你们二位很有表演分,而且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对儿。把这段镜头拿回去给导演看看,如果没有意见的话,视镜就通过了。”
一直拍摄到六点钟左右,村民纷纷来祠堂上供烧香,节目组才结束了拍摄。
众人收拾完拍摄器材,装到卡车上去,副导演让所有演员站在祠堂面前,拍一张合影照片留念。
八个人站成前后两排,云康跟虞清寒站在一起,相机“咔嚓咔嚓”拍了几张,这时叶箩抬手向空一指,兴奋地道:“你们快看,是火烧云。”
云康抬头远望,只见边的晚霞绚烂夺目,红通通的犹如染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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