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指惊天,是大当家威震江湖的无双绝技。
论及其本质,早已超越了寻常指技的范畴而是一种直指武道极境的神功。
天魔解体大法所带来的收益让杜停杯体内重新真元充沛,寒毒也被天魔解体大法所生成的黑气全数吸收。
或许这功法仅仅能够将杜停杯的完美状态维系不过一刻钟,但是有这一刻钟便已经足够。
周身五尺之内,已经成为不折不扣的死地。
这五尺方圆已经被大当家的真气所覆盖,突入此地则必然引发指力反噬,浑身化为齑粉。
王孙隐眉头一皱,心生退意。
来杀杜停杯,既是太公冲的要求,也是他本来对杜停杯不爽想要报复。
现在仇人已经是死定了,他实在是不想因为对方这舍命换来的威猛而把自己葬送在这里。
“伏弩!”
王孙隐按剑而退,他一声高叫,埋伏于各隐蔽地点的弩手们将弩机搬了出来。
要伏杀杜停杯,单单依靠普通的弓弩是不行的,王孙隐安排下的这东西严格意义来说是标准的军用设备。
三弓床弩,通过绞车上弦,弩矢有如标枪,射程可达七百步。
这玩意是虞军攻城拔寨时用的攻城武器。
连云寨弄出这玩意早早逾越了普通黑道势力应该分守的边际,不过王孙隐埋伏了八台三弓床弩来对付一个中毒的杜停杯,说他怂也好,说他谨慎也罢,但是高低这东西都是用上了。
标枪一般的三道黑影从三个方向各自射向杜停杯。
王孙隐脸上闪过一丝残忍的微笑。
他曾经问过太公冲,对于宗师级别的高手,出力是否还有极限。
太公冲的回答十分有趣,太公冲问他是否见过鸟儿飞翔的样子。
王孙隐自然是见过的。
太公冲说,鸟儿在枝头飞越时,翅膀已经张开,然而并未飞入空中,脚爪还连在树枝上,这等将飞未飞的样子,就是宗师。
这是非常微妙的比喻,所谓宗师就是站在的树枝上的鸟儿,前进一步,那便是超凡脱俗,后退一步,那便是常人。
所以王孙隐知道宗师也有极限,就好像那只鸟儿仍旧连在树枝上的脚爪。
床弩就是王孙隐留下的试探,现在正好作为脱身的烟雾弹。
三道黑影当空而来,三弓床弩所发的弩矢不仅每一根都近似于短矛,而且末梢用来稳定弹道的箭羽更是金属铸造,锋锐如剑,在弹道路线两边的人都会被这尾羽所伤,其锐可以切开重甲,因此三弓床弩射出的箭矢又被叫做“一枪三剑箭”。
杜停杯脸上无悲无喜,唯有一片平静。
他左脚向前踏出一步,一口真元自丹田之中吐出,融化于天地之内。
真元既然回转体内,独步天下的“忘情天书”自然就有了施展的余地。
忘情天书,一十六种武道极境,每一种都可以视为一种独立的武林绝学。
杜停杯脚下接连迈出六步,脚踏七星,遥拜北斗。
此之谓禹步。
大当家眼睛缓缓闭上,他已经不在需要任何感官。
视觉、听觉、嗅觉、触觉,都以不在需要。
忘情天书中的武道极境再出,这些感官便再不必须要。
因为“星葬”极境之下,全凭本人心中那先天的“灵明”一点,便可遁破大千世界。
杜停杯双手一探,五根手指好似水中章鱼的触手一般轻轻卷动,立时便将射来的两根长约一米的弩矢抓在了手上。
三弓床弩发射的弩矢射程可达七百步,速度已经是惊人的快,然而到了杜停杯这里却似乎却温驯了下来,只是伸出双手便将弩矢牢牢握在手中,什么速度和劲力都跟没有一样。
手握两根弩矢,闭着眼睛的杜停杯顺手一挑将另一根凌空而来的弩矢随手一敲,这根大杀器直接变换了方向将一旁的一名雷霆崖刀手直接贯穿。
看见大当家如此神勇,一旁观战的白芷苏扶着胸口登时大喜,这正是绝地反击的契机,然而一想到杜停杯的如斯神通只能维持不过一刻钟而已,心下便是大痛,她知道心里的有些话是再也不能说出口了。
杜停杯兔起鹘落一般冲进雷霆崖刀手之中,双手捏着一米多长的弩矢将其同短矛一般使起来,弩矢前面的枪锋随意运使,周围的雷霆崖刀手割麦子一般迅速倒下。
王孙隐看的分明,凡在杜停杯周身三丈范围内的雷霆崖刀手一个个都好似木桩子一般动都难得一动,任由杜停杯将短矛的枪尖点中他们的眉心、咽喉等要害。
当年太公冲一脉追随杜停杯血战黑道上诸多势力,王孙隐自然知道杜停杯的厉害,不然也不会下毒、伏弩各种手段齐上。
只是忘情天书之上的十六种武道极境却是见识的不多。
他们多方搜集而来的资料之中,总不过有“焚河”“天落”“玉切”等寥寥几种,而现在这种境况,王孙隐却是从未看过。
这杜贼藏得可真深。
王孙隐举起右臂向下一挥,示意藏于暗处的三弓床弩迅速装填,再来几发。
“摧野!”
与此同时,王孙隐咬着后槽牙向“雷霆崖”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
雷霆崖中都是令行禁止的死士,所谓“摧野”就是全军压上,不留一丝退路,直至与敌人决出胜负的血战之令。
太公冲一脉为了能够杀死杜停杯,即便是“雷霆崖”全数死在这块演武场上也在所不惜。
这样强大的武力握在手上,肯定会引起各方的忌惮,等到日后招安之后如何处置这样的强大高手集团也会是一项麻烦。
一来朝廷肯定会对这样一支兵力加以防备,二来也会给他们这些归顺的人加以防备,担心他们联系这支军队最终成为朝廷的敌人。
太公冲一脉的人甚至早就商量好了,等到归顺朝廷之后,彼此之间的联系也要减少一些,免得引来朝廷的猜忌。
朝廷现在乏人可用,只要抓住机会,大家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至于那些旧有的情谊大可以先藏起来,等到日后飞黄腾达之后再拿出来组建自己的势力。
三弓床弩再次击发,又是数道黑影凌空飞过,只不过这一次比上一次击发取得的效果更差。
当巨大的弩矢进入杜停杯身前三丈之后,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终竟然失去前冲的速度,直接落到了地上。
王孙隐与焦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哪里是武功,分明就是妖术。
莫非杜停杯已经跨过太公冲对宗师境界所描述的“飞鸟之论”中那仍旧踩在树枝上的一只脚,彻彻底底地飞进了那难以言说的高妙境界?
两人心中尚在犹疑,杜停杯已经手持一对短矛杀出了雷霆崖刀手的重围。
大当家双矛之下,绝无一人可以在其手下走过一招,杜停杯步步向前,直逼站在“雷霆崖”一众刀手身后的王孙隐。
王孙隐转身欲走,然而周身似乎陷入泥淖之中,任由他如何使劲却是只能一点点的往后退去。
“杜贼!”
幸好还有一双利口能用,王孙隐惊骇之下高声大叫:“你莫要忘了,我们是一起对着天地发过毒誓的!”
这个时候王孙隐倒是想起彼此之间的兄弟之盟。
杜停杯却不理他,右手短矛一点,冰冷的枪锋便撕开了王孙隐的咽喉,鲜血顺着喉管喷涌而出,这位当家身子向后仰去,身体迅速地冷去。
牵星弄月,魂落如雨。
刹那之间杀出“雷霆崖”刀手层层重围,将王孙隐一矛挑落。
杜停杯缓缓吐出一口气,他转头望向仍旧站在场中的焦洪和茅冰城,眼中满是死意。
此刻仍然留在场中的焦洪已经是肝胆俱裂,王孙隐和他不过伯仲之间,然而杜停杯杀之如杀一蚂蚁。
现在自己一掌已断,十成本事只剩下七成,从未见过宗师全力出手的焦洪不禁哀叹,自己到底是何德何能居然能和杜停杯、太公冲这样的非人之辈结成异姓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