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第一人民医院。”
“医院?”
“柳景铭的妈妈刚才出了车祸。”心诚解释。
“....所以,你想告诉我,你在医院陪他?”
听着话筒里这个男人故作意味深长的声音,心诚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音色里也不知带了几分撒娇:“傅总,要不要这么小气啊?”
傅泊远哼了一声:“这回饶过你,女人么,总是容易对弱者产生同情。”
“....”
之后心诚又将今天早上楚国明对安远这个事情的态度对他说了一遍,不过却只提及了以心妍暂时不进公司以及后续项目继续移交给她为条件让她去摆平这个事情,而刻意隐去了楚国明想要她色诱沈洛的心思。
可尽管这样,心诚却觉得傅泊远还是嗅出了其中的异样,所以才会迎来现在这样长久的沉默,正当她想要出声岔开这个尴尬之时,他却开口了:“那你准备怎么做?”
这句话的音色仿佛一下子低了八度,带着冷酷的意味。
一语双关的话,听在她的耳朵里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讥诮。可是他没有点破,她也就当他不知道。
“我想明天先看看投诉部拟定的赔偿方案,再跟沈洛商量一下。至于RX那边,只要消息没有传出去,总还是有挽救的机会,走一步看一步吧。”
傅泊远似乎是轻笑了一下,隔着话筒,心诚也分辨不清楚他这声笑是带着什么样的情绪。
清冷的夜空中,蓦地划过一架大型宽体客机,心诚不由被头上的‘隆隆’声吸引着抬头。
四十分钟后,N市丽舍国际机场的到达厅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而与此同时,傅泊远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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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妍走到手术室门外的时候,看到柳景铭正一动不动地坐在等候区外的椅子上。身上的衣服隐约可见大片的水渍,脸色有些发白,头发也乱糟糟的,跟他平时温和尔雅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皱着眉头走了过去,推了推他:“景铭,你怎么坐在这里?你...妈她怎么样了?”
柳景铭的视线缓缓地转向她,聚焦。声音嘶哑地可怕:“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熬你不喜欢的鸡汤给你喝了。”
心妍猛地一惊,他怎么会知道她不喜欢?难道....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有些心虚地试探:“你说什么呢?今天早上我是不小心打翻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不喜欢。”
对于这个解释,柳景铭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还要处理我妈的后事,先走了。”
看到他的反应心妍松了口气。还好,虽然他看她的眼神冷淡了许多,但至少不是厌恶。或许是他妈过世他一时伤心所致,她刚才还差点以为他听到了早上她们在房内的对话。
这么一想语气就轻快了一些:“需不需要我让我爸妈来帮忙。”
柳景铭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不用了。”
心诚打完电话进来的时候,看到手术室的灯已经灭了,而门口已经见不到柳景铭的踪影,心里顿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跑去问了手术区值班站的护士,才知道崔宁秀已经不治身亡,而柳景铭正在处理她的后事。她心里没来由地为崔宁秀感到一阵深切的难过,在她跟柳景铭在一起的五年,崔宁秀一直对她爱护有加,以至于每次他们去她所在的小区,左邻右舍都会调侃说是女儿带着女婿回来了。没想到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她很想去见见她最后一面,可是考虑到刚才柳景铭跟楚心妍的通话,可能他们两个现在正在一起处理,为了不另起是非,还是作罢。
第二天,心诚一早到公司就收到了投诉部前一天发到她邮箱的赔偿方案。
粗粗过目了一下,眉头就皱了起来,直接拨通投诉部主管的电话,开门见山:“我在你的方案里没有看到半点的诚意,这些赔偿费用都是要落实到员工个人的,你这种‘用雅仕旗下所有服装品牌的抵扣券、打折、终身ViP’的方式只会引起他们的反感,只会让他们觉得我们没有诚意处理这个事情,也会让放给我们七天时间的沈总很被动。”
投诉部主管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为难:“楚总,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过我咨询过财务那边,公司目前没有足够的流动资金,况且第一批服装出货之后,安远那边一直压着尾款不肯付,现在我们又要员工加班加点重新出货,再加上第二批第三批的出货时间也迫在眉睫,公司的分配给服装板块的资金都已经压上去了,而其他的板块也有其他的难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提出这个替换方案。”
“可是你这样的方案一拿上去,只会适得其反。”
“不如这样,楚总,你想个方案,我来拟定,到时候如果傅总和董事长那边能通过,那大家自然都没有话说。”投诉部主管又将皮球踢给了她。
心诚挂了电话直接去敲傅泊远的门。现在就只能让他给她一点意见了。
可是敲了半天都没有人开门,连张秘书都不在。
拿出手机拨了傅泊远的电话,响了好久都没有人接,又拨了张秘书的电话,这回通了
“楚总。”
“傅总呢?”
张秘书有些讶异:“傅总今天请了事假,我正在外面办事。你找傅总有事么?”
“哦没事,我直接问他吧。”
挂了电话。心诚疑惑。
事假?他能请什么事假?
可这个下午拨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有回复,直到晚上的时候他电话才打过来:“找我?”
心诚听到他的声音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感到很不满:“你一整天都去哪了?电话都不接。”
这类似质问的语气让傅泊远愣了片刻,许久之后,他缓缓道:“今天是我父母的忌日。”
心诚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意外:“对不起。我不知道。”
他似乎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过他的父母,所以她并不知道他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
傅泊远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有些漫不经心地道:“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想起她找了他一天的事情,“就是安远员工的赔偿,我想让你给我点意见。”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离沈洛所要求的七天时间还剩下2天,但她却什么都没有落实好,处处制肘,可当她正急切地等着这个男人回答的时候,却听到他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现在是下班时间,要我给意见可是要收加班费的。”
心诚又好气又好笑:“要多少加班费才能请您出马,傅总。”
“你现在还在公司吧?”他问了句。
“你怎么知道?”
“我就在你办公室门外,开门。”
“....”
心诚愣了半秒。起身去开门,果然一身褐色大衣的傅泊远正站在门口,手中还拿着手机正跟她打电话的模样。
看到她呆怔的样子,他收起电话,勾了勾嘴角,直接走了进来,一手关上门,另一手揽过她的肩膀直接将她压在门上,低喃:“先付加班费。”
一个深深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心诚的思绪很快被这个霸道又火热的吻搅乱,内心的欲望被他一点一滴地勾起,几乎下意识地就伸手环住他精瘦的腰身,加深了这个吻,热情地回应着他,傅泊远感受到了她的情动,吻得愈加凶狠,箍在她腰间的手就像要把她生生囚禁在他的怀中,令她这辈子都无法逃脱方才甘心。
这样的凶猛让心诚忍不住微微皱眉,想要推开他却反而将他抱得更加紧,这种欲罢不能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不远处的电梯突然发出‘叮’地声音,在这刺激又过分安静的环境里显得尤为突出,心诚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果然听到皮鞋‘噔噔噔’的声音朝这个方向走来,她一下惊得出了冷汗,心脏‘砰砰砰’作响,着急忙慌中伸手关了办公室内的开关,一下子房间内一片漆黑,只有几丝光亮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
屋内黑灯瞎火,更方便某些人行事,所以等心诚的注意力回到屋内的时候,傅泊远的手已经放在了她的胸口,心诚忍不住低低地惊呼出声,办公室的外间,与他们相隔不到3米远的地方吴秘书正在她的位置上找东西,突然她顿了下。有些疑惑地望了望窗内,自言自语:“刚才好像是楚总的声音,难道是幻听?”
心诚早已吓得用双手捂住嘴巴,恶狠狠地盯着不怀好意的始作俑者。
傅泊远目色沉沉地回视她,有些强硬地拉开她的手,低头吻了下去,双手自然也是没有闲着。心诚被他的动作刺激地浑身战栗。直引来这个男人在她耳边低低的、撩人的笑声。
吴秘书拿完东西关了走廊上的灯离开,她一动不敢动,直到电梯再次发出‘叮’地声响之后,心诚才真正松了口气,此刻她整个人早已经汗湿了,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
脑子里的混沌已经褪去了大半,伸手推了推身上的男人:“傅总,加班费付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做事了。”
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在这种时候被打扰都是很不爽的,傅泊远这种习惯掌控一切的男人自然是更加不爽,所以他最后很不客气地在她的脖子上吮了一口,瞬间白皙细嫩的颈上就多出了一颗娇艳欲滴的草莓。
心诚并不知道她脖子上多出的东西,可傅泊远却看着很有成就感,于是心情也就好了很多。
她将赔偿方案的事情跟傅泊远说了一遍,这个男人在看了她几秒后,慢慢地道:“这个赔偿的方案,我看你父亲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算盘,所以就算你做再多,只要超出了他的上限,他总是会有理由来阻止你。”
心诚皱眉:“什么意思?你是说投诉部这么做是我爸的授意?可是为什么?好不容易争取来七天的解决时间,难道他不想解决么?这么阻止我对他对雅仕有什么好处?”
“是没什么好处,但是,”他忽然笑了下,可心诚却在那个笑里看到一丝难掩的冷酷:“如果他觉得能有更简单的,或者比你拟定的这些赔偿来得更迅速有效又省钱的办法,那就另当别论了。”说着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心诚一惊,惊过之后便是止不住的寒意和悲哀。
“那我该怎么做?”她突然有些泄气,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如果问题持续扩大,到时候如果让RX知道,那么翩尼就有可能被撤柜下架。”那她那么辛苦想要保住的牌子就可能付之一炬了。
她突然抬头,眼中的脆弱失措一览无余:“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傅泊远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无助迷茫的神情,没来由地心里‘咚’地一声,连他自己或许都没有发现,他的眼中曾闪过一丝....动容。
“你需要做的就是....放手不管。你父亲不是傻瓜,他不过关心则乱,急于给你妹妹找解决办法可又不想承担过多的损失,所以他知道你对翩尼的看重,不可能放着这个烂摊子不管,才让他抓到了筹码,如果你让他觉得你对雅仕的未来对翩尼已经抱着无所谓倒不倒的态度,那他自然会去另寻他路。”
心妍打了无数给电话给柳景铭,可是一个都没有被接起来过。
她有些生气地将电话扔在了病床上,自从崔宁秀出殡之后,柳景铭每天都是喝的醉醺醺的,喝醉了之后,就用一种很陌生的眼光盯着她,直盯地她浑身发毛。然后他就会倒头睡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第二天等她醒来的时候。他人早已不知去向。心妍不知道崔宁秀的死对他的打击会这么大,一个之前几乎都不泡吧的人,现在却天天醉生梦死。
皇庭酒吧内本应该醉生梦死的柳景铭却正在被一窝小混混围殴,其中一个红头发的混混拎着他的领子,拳头就往他身上招呼,可柳景铭却像是没有痛感一般,一拳一拳地打在他脸上身上。他却还是一脸无所谓的笑,那笑容看得人心惊。
酒吧内早已混乱一片,很多客人躲得远远的,生怕殃及池鱼。“好小子,还笑,看爷爷不打残你!”说着抡起拳头狠狠地打向他的眼睛,却被一只手中途拦住。
来人笑着,手上却明显是练过的,只见他手腕微微一动,那红毛便大声哀嚎起来,直求饶命,在场的人靠的近的几乎能听到他骨骼的摩擦声,等他放手的时候,红毛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疼地直冒汗。
“滚!”
阴冷无比的一个字,其他几个混混很快将红毛扶着溜了出去。
柳景铭神志已经不清,瘫倒在角落里,半睁着眼睛看着那个人朝他走过来。
第二天,这是沈洛给她的最后期限,她昨天晚上仔细地想了一遍,傅泊远分析地很对。她必须要让楚国明彻底死心。于是一上班,她就进了楚国明的办公室表达了她的意思:她的确很想要雅仕和翩尼都好好的,但是如果真的不能如人所愿,那也无妨,反正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
说完之后,心情很是痛快,可楚国明却不发一言。
心诚也无意等他回复,转身就打算走。
“今天的家宴回来吃顿饭吧。你很久没有回来吃饭了。”楚国明在她打开门的那一瞬间说道。
心诚顿了顿脚步,淡道:“不用打亲情牌,你知道对我没有用。”
等心诚走了之后,楚国明沉声唤来了邢秘书:“帮我约一下安远的沈总,就说我有事情当面跟他谈。”
邢秘书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