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气氛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中。
夏今爱没有逼迫他立刻说出答案,只是在等,等他想好了再说。
莫易卿目光直勾勾的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看似是在思考,实则他是在找时机。
时间一分一秒的弹指即逝,夏今爱等不下去了,她的手心早已是因为激动而满是汗水,她谨慎中再次开口问道:“想好了吗?”
莫易卿点了点头,“你确定想要知道?”
夏今爱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点头,“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调查出来,这个秘密很快就会成为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沈欣是怎么死了,就应该清楚这里面那不能被说出的秘密,你却是三番四次的问我同样的问题,我想你是不知道沈欣的死因吧。”
被道破了自己的用意,夏今爱险些没有抓稳方向盘,她能感受到车身微微的晃了晃,却被她很快的遮掩过去,她笑道:“有些事我更想听当事人再说一遍,这样我会更相信这件事的公信度。”
“也对,那我就再说一遍。”
夏今爱屏住呼吸,静耳倾听。
莫易卿的声音有些低,语气云淡风轻,没有什么起伏,他道:“这件事得从赵祁不久前发现的一座将军墓说起。”
“就是那个斐易的墓?”夏今爱说道。
莫易卿点头,“这个墓听说很玄妙,也就是因为如此,想必赵祁才会突然中风瘫痪吧,毕竟这损阴德的事得少做,否则迟早得天怒人怨,自作自受。”
“你说的这件事似乎和沈欣的事没有关系,我很怀疑你是不是故意在欺骗我。”夏今爱冷冷道。
莫易卿侧身,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
夏今爱被他瞪得头皮发麻,沉色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沈欣之所以会被杀,也就是因为她知道了这座墓里有什么诡异的东西。”
“你——”
“你好像自己把自己说漏了。”莫易卿打断她的话。
夏今爱一脚踩住刹车,因为惯性,两人皆是不约而同的往前扑了一下。
莫易卿似笑非笑道:“我们现在的局面就像是一局麻将,你本来拿在手的是一手好牌,只要善加利用,必定会大杀四方,很可惜,你急功急利,想着用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去试探对方的底牌,却不料把自己的底牌推了出去,最后,弄的局面一塌糊涂,难成气候。”
夏今爱怒目而视,“就算你不说,我也有本事调查出来,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赎罪罢了,你放心,我可以帮你把沈欣这件事遮掩过去,没有人会发现是你杀了她。”
“本就是被遮掩过去的事,我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去欲盖弥彰?”
“我可以马上公布消息声称这件事是你策划的。”
“有人会信吗?”莫易卿反问。
“就凭你这么一个小小货色,我想弄死你,比弄死一只蚂蚁还简单。”夏今爱威胁道。
“我的确是个小货色,想要弄死我的人比比皆是,可是我好像最后都活得好好的,知道为什么吗?”
夏今爱瞠目,她能感受到这封闭空间渐渐萦绕而来的杀意。
莫易卿脸上毫无表情,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直视着渐渐软下气势的对方。
夏今爱急喘两口气,她竟然不知不觉的驾车出了城,现在这里正是偏僻的乡村小路。
莫易卿似乎看穿了她的担忧,继续道:“这里荒郊野外,挺适合抛尸荒野的。”
“公寓的监控画面拍摄到了你和我同框的画面,如果我死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嗯,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能冒冒失失的在这个时候杀了你,这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太愚蠢了。”
“你知道事情严重性就好,你可以选择和我合作,我们一起对付金嘉意。”夏今爱抛出诱饵道,“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我最想要的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都乖乖闭嘴。”莫易卿言之凿凿的说着。
闻言,夏今爱神色一凛,“看来你是不肯跟我实话实说了?”
莫易卿没有回复她的问话。
夏今爱摸不准他究竟有什么意图,右手缓缓的移到身后,指尖滑过屏幕,她不知道自己该给谁打电话,但这是她唯一的出路。
莫易卿眼疾手快,直接抢过她的手机。
夏今爱感觉到掌心一空,蓦地看向对方。
莫易卿啧啧嘴,“看来我低估了你的聪明啊,凭你这点小心思,如果放在迦晔王朝的史书上,活不过两行字吧。”
夏今爱咬紧牙关,她急忙推开车门。
莫易卿坐在副驾驶位上,瞧着打算就这么徒步逃离的女人,摇了摇头,果然不是人人都跟自家亲姐一样,哪怕自知理亏也装得老子理所应当威胁你似的。
夏今爱刚刚跑了两步,突然小腿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她身体失去平衡直接倒在地上。
就这么倒下的瞬间,身前光影被隐下一片。
夏今爱有些慌了,她往后退了退,她能感受到这个人眼瞳中那浓浓的杀意,他真的是想要杀了自己。
莫易卿捡起地上的一粒石子,轻轻的摩挲着上面的灰土,他道:“现在害怕了?”
“你不能杀了我,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吗?”
“嗯,这个条件不错,我想有可能抵得上你的命。”
夏今爱很肯定的说:“这件事都是一个女人告诉我的,我只是顺着她的话来试探你,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我都是瞎猜的,我太自以为是了,我以为你会被我三言两语就唬弄过去的。”
“看来你也是被利用了啊。”
“是啊,我也是被那个女人给利用了,她肯定是知道我和金嘉意那敌对的关系,故意挑拨我的,我不该那么傻就白白听信了她的话。”夏今爱踉跄着站起来,满面惧意。
莫易卿滑过她的手机屏幕,看着上面的电话,“哪一个?”
夏今爱指了指第二个电话号码,“就是那个。”
莫易卿直接按下通话。
夏今爱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思忖着要不要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掉。
电话铃声响了几声,却是被人挂断。
莫易卿没有再重拨回去,他知晓对方应该是起疑了。
夏今爱见电话被挂断,解释道:“真的是这个电话,我没有骗你,那个女人很聪明,肯定是故意把我弄来做出头鸟的。”
“其实你算错了,她的用意是想你去挖了斐滢的墓。”莫易卿道。
夏今爱神色一愣,“你怎么知道?”
“她现在之所以不再接电话,应该是知道了你愚蠢的行为后打算放弃你这颗棋子。”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来她过不了多久就会给你哥打电话。”莫易卿一语道破。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夏今爱瞠目,显然没有搞明白这游戏规则。
“因为她想要知道这墓里的秘密,可是她却不能出面,凭着山丞的能力,挖开一座墓,何其容易。”
夏今爱趔趄一步,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和那个女人的通话记录,她的确意指那座被暂停的墓。
“很可惜,你错过了一个好机会。”莫易卿将手机放回自己口袋里。
夏今爱慌了神,转身就想跑,她能看出,他要动手了。
“啊!”石子砸在她的膝盖上,导致的剧烈疼痛让她身体再一次倒在地上。
一道身影如疾风而至,下一刻,夏今爱瞳孔一缩,双手不停的扯着莫易卿的手,试图扳开他掐着自己脖子的手。
莫易卿下手很快,几乎是毫不迟疑的便将女人给掐晕了过去。
夏今爱软成一团,无意挣扎,随意他将自己抱上了车。
莫易卿看着不远处的天然湖泊,将手刹拉下,任凭车子在下滑中一头扎进了湖里,渐渐被湖水淹没。
阳光如火如荼的落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莫易卿拿出夏今爱的手机,指尖摩挲着屏幕中弹出的夏今唯三个字。
是时候连根拔起了。
“叮……”莫易卿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乱。
他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弹出的名字,赫然一惊,怎么办?自己好像耽搁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他谨慎的按下接听,与之刚刚的盛气凌人相比,此时此刻,耷拉着头,显得很怂。
金嘉意的声音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便响了起来,她咆哮道:“都一个小时了,你是走错了山头,还是走错了城市?”
“我好像迷路了。”莫易卿苦笑道。
“迷路了?”金嘉意起疑,“迷到哪里去了?”
“我也不晓得这里是哪里。”
金嘉意蹙眉,“你搭乘的什么车?”
“计程车,计程车师傅把我放在这荒郊野外之后就跑了,说往前走几百米就到了,然后我就看到了湖,看到了山,没有房子。”
金嘉意深思一番,难不成是计程车司机见自家弟弟秀色可餐有了别的意图?可是最后发现他很厉害就放弃了对他的近一步猥琐行为?
“我现在可能过不去了,等晚上再来。”莫易卿看着太阳,明明自己站在太阳下,为什么突然觉得阴风阵阵,难道是因为自己说谎骗了英明神武的丞相大人有些心虚了吗?
金嘉意也没有过多的追问他现在的处身之地,放下手机,有些半信半疑,对着一旁的席宸道:“我觉得我家娇滴滴出淤泥而不染的小易被城少给祸害了。”
席宸不明她的言外之意,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他现在说谎都不带卡壳了,一鼓作气,就跟真的一样。”金嘉意道。
席宸揉了揉她的脑袋,“都说一孕傻三年,看来我家丞相大人还是如同以往很聪明啊。”
“连你都听出他在编理由了,我还听不出来?凭我对他的了解,能让他这么遮遮掩掩的事只有一点。”
“嗯,什么事?”
“他肯定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很有可能他有杀了谁?”金嘉意笃定道。
“……”果真是换了一张皮,性子也是一样的,这两姐弟还真是如出一辙,见谁不顺眼,对方必然是非死即残,以前是,现在是,想必未来也会是这样!
他是不是得告诉一下自家丞相大人,现在是法治社会,咱们做事风格收敛收敛怎么样?
“他肯定又是做了什么事,我又得替他收拾这烂摊子了。”金嘉意从沙发上站起来,绕着屋子转上两圈。
席宸握上她的手,莞尔道:“夫人,你可能是想太多了,他可能是撒了谎,但不一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糊涂事,毕竟他已经成年了。”
“连你都听出他撒了谎,这事就不可能会是一件简简单单的小事,能够让他冒着被我戳穿谎言的威胁故意欺骗我,这件事就不能会是普普通通的小事,这个人肯定是做了什么见光死的恶事,肯定又杀了谁。”
“……”这杀人怎么在你们眼里就跟切菜似的,手起刀落,干净利落。
“不行,为了避免这个混小子再闯出什么弥天大祸,我得立刻把他跟关起来。”金嘉意拿起一旁的手提包。
席宸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苦笑道:“夫人,你这是关心则乱。”
“不,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席宸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执拗不过她的执着,只得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出了别墅。
阳光灿烂的落在街区两边,微风轻拂而过时,阳光穿透树缝洒下斑驳星点,随风轻轻晃动。
……
“叮……”
电话铃声回荡在沉寂的屋子里,男人面无表情的按下接听,“什么事?”
“我有一件事想来夏总肯定很感兴趣。”女人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
夏今唯警觉的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号码,这是一个陌生号码,他很清楚的记得每一个跟自己说过话的人,而关于这个声音却是毫无记忆,这应该是一个陌生女人。
“夏总一定是在猜测我是谁,对吧。”女人挑破他的猜忌之心。
夏今唯走到窗前,看了一眼窗外的风起叶落,语气较之前一刻,多了三分冷冽,他道:“看来你一定是有什么很精彩的故事与我分享,我会洗耳恭听。”
“夏总果真不愧是有勇有谋的大丈夫,竟没有半分怀疑我的用意,这一点让我很意外。”
“我只会根据你说的话来辨别你是敌是友。”
“我想夏总听完我的话,会认为我是友非敌。”
“请说。”夏今唯走至酒柜前,刻意挑选了一瓶高级红酒,瓶塞打开的瞬间,一股浓浓的酒香瞬间扑鼻而来。
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似乎也是在庆祝什么,道:“夏总应该知道影星沈欣这个女人吧。”
“听说过一点,她好像已经死了。”夏今唯道。
“是的,死了,死的很蹊跷,至今警方都没有给一个确切的答案,不是因为警方没有查出谁是凶手,而是上面有人刻意的压下了这件事,勒令所有消息不得走漏任何风声。”
“看来整个故事要从这个人开始说起了。”夏今唯轻轻晃了晃酒杯,越发好奇她接下来说的故事了。
女人再道:“而之所以她会死,的确是谋杀,是有人故意杀人灭口。”
“她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她突然死了,她知道的秘密也就石沉大海了,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对方却没有想到她不过也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夏今唯呡了一口酒水,似笑非笑道:“后面的故事应该会更精彩,我想接下来的转折点肯定是赵祁赵教授吧。”
“果然跟聪明人说话会少很多不必要的废话,赵祁突然中风瘫痪,也是因为他知道了一件不该知道的事。”
“上一次赵祁来找我的时候,我本以为这只是他的本职工作,却没有想到后果会变成这样,我更想知道的是对方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把一个好端端的人给逼成那副德行。”
女人的声音顿了顿,沉默了片刻之后,再道:“医学上的事,我们都无法解释。”
“看来我是有必要去深入调查一下那座被掩埋了几百年的丞相墓了,一定会受益匪浅。”夏今唯放下酒杯,杯中的红色酒液顺着杯口微微荡漾,一点一点的沾染上杯面。
通话声音戛然而止,对方已经挂断了通讯。
夏今唯重新拿起酒杯,一口将酒水吞咽的干干净净。
他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夏今爱会好端端的派人去T市查看,原来是因为这件事,这个蠢女人,这么大张旗鼓,指不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放下酒杯,夏今唯按下夏今爱的号码,还是适时的提醒提醒她,对方既然三番四次的想要杀人灭口,也就肯定了整件事是不能透露半点风声。
电话响了几声,随后被一人接听,是一个男孩的声音。
“你好。”
夏今唯愣了愣,眉头微蹙,他试探性的问出口,“你是谁?”
“我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我只是路过这里时看见一辆车一直停在路边没有动静,走过去近看时才发现里面的人不知是昏过去了,还是有什么别的疾病,一动不动的躺在车里,你认识这个电话的主人吗?”
夏今唯迟疑了片刻,拿起椅子上的外套,疾步走出房门,“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锦城北路三段。”
夏今唯听见地名,有一瞬间的质疑对方的真实性,现在的锦城北路是京城里第二座鬼城,荒废了许久,他不懂夏今爱为什么会突然跑去那种地方,但联合上那个陌生女人的电话,难不成她是发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可是那样的鬼城她跑去那里还算是有理有据,但这个男人跑去那种地方做什么?莫不成是寻求什么刺激?
夏今唯有些怀疑对方的目的,谨慎的开口问:“她的车子是什么颜色的?”
“这位先生是在怀疑我吗?果真现在这个社会不适合做好人,你信与不信都与我无关,我不过就是路过这里而已,碰巧看见了这辆红色的车前好像是一匹马的车子,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也就不多管闲事了。”
言罢,电话中断。
夏今唯站在车前,犹豫了几分钟,最后还是上了车。
无论如何,对方所说的车子跟自家妹妹的那辆法拉利如出一辙,更何况他能捡到夏今爱的手机,他们就应该是同一个地方。
车子疾驰在泊油路上,一路西行而去。
锦城北路,沿途两侧只剩下荒凉一片,不远处,有数栋刚刚修建了一半高的大楼,这里原本会成为京城的第二个地标位置,却因为地产商卷钱逃跑,最后只剩下这一栋栋半残不废的高楼,周围杂草丛生,湿冷的空气不由自主的让人泛着不安。
夏今唯从车内走出,环顾四周空空无物的环境,眉头紧蹙。
这里就是刚刚电话里所说的地址,锦城北段三路,可是却是空无一人。
夏今唯转身准备折回车内,却突觉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他慌乱中仰头看了看天空,一块石头径直的砸下,‘嘭’的一声,毫无意外的碎了车前玻璃。
突然落下的石头惊得夏今唯连连后退数步,玻璃的碎片洒了一地。
他诧异的东张西望一番,却是不见一人,他扯着嗓子,企图以音量压人一头,“出来,是谁?给我滚出来。”
偌大的鬼城经久不衰的回荡着他的声音,却是没有一人回复他的问话。
夏今唯起疑的左右环顾着,他可能真的是掉以轻心了,自己不应该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就贸然跑来这种唤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死城。
“出来,你究竟是谁?”这种气氛下,任凭他夏今唯如何的处变不惊,也得被吓出一身鸡皮疙瘩,这样的环境里,他潜意识里总觉得有双眼不怀好意的眼睛正窥探着他的一举一动。
整个鬼城,依旧没有回复。
夏今唯快被这种气氛逼疯了,他谨慎的朝着来时的路走去,时不时的会抬头注意着四处的动静。
“你这是在害怕?”陌生的男人声音从鬼城天空中响起。
夏今唯的双脚本能的停止前行,他不确定声音是从哪栋建筑物上出现的,但可以肯定,这个人离他很近,近到仿佛自己已经听见了他的呼吸声。
“你究竟是谁?你究竟想做什么?夏今爱呢?她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夏今唯失措的开口问着。
“你一次性问了我这么多,得让我好好的想想先回答你哪一个。不如我们就从夏今爱开始聊起如何,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夏今唯神色一凛,错愕的瞪着从高处一跃而下直接闪现在自己眼前的身影。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莫易卿站在离他三米的距离外,捕捉道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再道:“我叫莫易卿。”
“我知道你是谁。”夏今唯抬头看了看他身前的建筑物,这里是修建了四层楼高的小住宅楼,他不知道这个男孩是从几楼跳下来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至少是在三楼的位置上。
三楼也少说有十米高,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看不出什么高深莫测的普通人从十米高的位置上跳下来竟是毫发未伤?
夏今唯不安的吞了吞口水,他觉得这个男孩把他骗来这种地方,绝对不是只为了跟他闲话家常。
凭着他和金嘉意那么亲近,再联系刚刚那个女人的电话,夏今唯蓦然一惊,他道:“沈欣是你杀的!”
很肯定的一句话,几乎已经是毋庸置疑的答案。
莫易卿没有否认,他道:“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公开的秘密了。”
“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夏今唯明知故问道。
“因为她嫉妒金嘉意。”莫易卿不假思索道。
夏今唯蹙眉,这个理由看似很荒唐,但却也像是最正确的答案。
“你好像很关心沈欣的死因。”莫易卿说的云淡风轻,似乎他们不像是针锋相对的对立两派,而是阔别已久的好友,聊得也好像只是一些可有可无的鸡毛蒜皮小事。
夏今唯不能透露自己在怀疑什么,顺着对方的语气道:“你这么凭空而现,让我觉得匪夷所思,而我不明白你和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设计引我过来?我妹妹呢?”
“夏小姐可能已经回家了。”
“回家?”夏今唯不相信他的话,他并不认为一个费尽心机把自己骗来的人会轻易的放过他们。
“一个人死后,不是会第一时间寻着生前的记忆回到自己家中吗?小时候常听父辈们说过,一个亡魂死后的七日会一直徘徊在自己家中,直到七日过后,鬼差来人将魂魄引走,或投胎入人道,或转世入畜生。”
夏今唯瞠目,一时之间,如鲠在喉,竟吐不出一个字。
“回到了你的第一个问题,接下来让我想想又回答你哪一个问题呢?”莫易卿一步一步的靠近,语气如常,并没有波澜。
夏今唯竟被对方的气焰逼得连连后退,他一个三十几岁的成熟男性竟不可抑制的害怕起一个应该是涉世不深的毛头小子。
他能感受到这个男孩子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浓浓杀意,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深处好似藏着一把啐了毒的利剑,自己竟不敢与他对视。
“我究竟想要做什么呢?可能是因为你们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吧。”莫易卿目光如炬的落在溃退的男人身影,犀利的眼神下,夏今唯竟是情不自禁的颤了颤。
夏今唯有意的和对方保持距离,他摸不清他的底线,但从他能不动声色的杀死沈欣和夏今爱看来,这个男孩绝非善类。
“聪明绝顶的夏总好像明白了什么,对吧。”莫易卿止步不再上前。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过来找我妹妹的。”
“那还真是遗憾,让你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才招来杀身之祸的。”
夏今唯脱下外套,“虽说我不清楚你的底牌,但我也并不是无能之辈,想要杀了我,只怕你还没有那个本事。”
莫易卿没有动作,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
夏今唯环顾一圈地形,这里杂草太多,是一个很好的障碍物,能够轻而易举的遮蔽对方的视线。
“你好像在找出路。”莫易卿道破他的用意。
“我只是不想再和你周旋什么,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我觉得我们很有共同语言。你就不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平白无故被我杀了吗?”
“我会调查清楚。”
“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调查吗?”话音未落,本是无风无浪的露天广场,突然起了一阵诡异的狂风。
砂石被狂风携带而起,夏今唯抬起手,下意识的遮住自己的双眼。
莫易卿的拳头破空而去,直直的落在对方的心口位置。
微乎其微的一声骨裂声被放大在恍若静若无人的空气里,‘咔嚓’一声,夏今唯捂住心口踉跄数步,最后失去力气的倒在地上。
“咳咳,咳咳咳。”一口血从他的嘴里吐出。
莫易卿紧了紧手里的拳头,死寂的空气里好似有骨头拧动的声音在萦绕。
夏今唯咬了咬唇,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奈何却发现自己应该是肋骨断了,每动一下,整个胸腔都是火辣辣被焚烧着疼痛。
莫易卿居高临下般望着已经失去了生机的男人,开口道:“害死你们的人并不是我,而是那个企图通过你们的手去找到什么秘密的始作俑者。”
“你究竟是谁?”夏今唯目眦欲裂的瞪着这个不过才刚刚成年的男孩。
“很可惜,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了。”莫易卿并不准备再拖延什么,劈掌而下,落手在对方的天灵盖上。
“不要杀我,我可以告诉你是谁在背后谋算你们。”夏今唯急忙的大吼一声。
莫易卿嘴角微扬,“我的过往经历告诉我,你是一个不能被留下的祸患。”
“我有价值的,我可以帮你把那个女人给查出来,她才是对你最有威胁的敌人不是吗?”
“那个人会憋不住自己跳出来的,不需要假手他人。”莫易卿毫不犹豫的落掌在对方的头上。
因为剧痛,夏今唯的身体剧烈的痉挛了一下,随后,两眼一翻,身体渐渐的停止动静。
空旷的废弃鬼城里,风起,吹拂过偌大的广场时,有一阵一阵泛着霉菌的味道迎面而来。
莫易卿站起身,将夏今唯的手机掏出来,找出那一个刚刚不久前才打来的电话,回拨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起,女人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并没有任何掩饰,她道:“夏总可是还想要知道什么?”
“你能告诉我什么?”
对方愣了愣,随后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匆忙的挂断电话。
莫易卿看了一眼被中断了通讯的手机,拿出手绢擦了擦上面的指纹,将手重新放回夏今唯的口袋里,转身离开。
入夜时分,夏今爱沉入湖底的车子被路过的村民发现,警察连夜打捞,发生车内驾驶者已经失去了生命迹象。
再过不过半个小时左右,夏今唯在锦城北路死亡的消息也由一名拾荒老人发现。
记者堵截在锦城外的路口,因为这里面阴气过盛,所有人都不敢贸然的进去,只得拦下这位所谓的第一凶案现场的发现者。
拾荒老人面对镜头时还有些胆怯,紧张到不知道如何言语。
记者问道,“你能说说你是怎么发现这里有死者的?”
拾荒老人一五一十回答:“我捡着东西路过这里,看见有一辆车停在不远处,这里是不会有人来的,我一时好奇就跑了过去,这才发现了被杂草遮挡过的男人。”
“你能看出他是怎么死的吗?是被人杀死的,还是摔死的?”
“我只看到他好像满脸都是血,眼睛在流血,鼻子在流血,嘴巴上有血,死的很恐怖,就像是那些武侠片里常常上演的七窍流血,他很有可能是被武林高手给杀死的。”拾荒老人激动道。
记者们面面相觑,苦笑道:他们竟然会采访一个半疯半傻的流浪汉,他的话公信度连一成都没有。
夏今唯的尸体被警方抬出现场。
记者们见状,一个个拥簇上去,急于采访道:“邵警,请问死者真的是山丞集团的总裁夏今唯吗?”
警方负责人点了点头,“目前确定的身份的确是夏今唯本人。”
“他是怎么死的?被人行凶还是意外死亡?”
“从目前现场看来,地面上有除了他之外的脚印,现场应该还有一个人,至于死因,需要得到法医检查之后才能给出确切答案。”
“刚刚目击者说他是七孔流血,是不是毒杀的?”记者再问。
“这一点我无法肯定,但死因应该不是意外,是故意他杀,警方会立刻成为专案小组,会尽快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凶徒找出,此次事件十分恶劣,我们不能放过这种危险人物。”
“警方这是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了吗?”记者们见着警车准备离开,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追上去。
警车扬长而去,并不准备再接受任何人的采访。
夜色宁静,普通公寓住宅楼并没有因为这两起事故而引起什么风波,整个宅子都显得十分安静。
废旧的老式楼梯传来一声声疲惫的脚步声,从脚步声的频率看来,对方好像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每一步都走的很费力。
“看来我们大将军还真是迷路了,从中午走到了晚上,也不枉费我等了你三个小时,你终于回了家。”女人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莫易卿慌不择路般抬起头,灯光背对在她的身后,有一瞬间给他造成了视觉上的错觉,让他有些辨别不出这张脸的主人是谁。
金嘉意见他一动不动,索性自己走过去,警惕的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一声未吭。
莫易卿心虚的低下头,他发现自己的表情已经出卖了自己。
“他应该也累了,回家再说。”席宸缓解着气氛。
金嘉意走回公寓里,面无表情的瞪着随后进入房中的身影。
莫易卿被她盯得如芒在背,脑子好像在那一刻处于了停机状态,他想不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语句匮乏,他竟是无言以对。
“我刚刚听到了一个让我很震惊的消息,虽说夏氏兄妹那么人神共愤迟早会遭报应,可是我却没有想到他们有朝一日一同遭受到灭顶之灾,同时死了。”金嘉意拉长着声音打破了这沉寂的空间。
莫易卿越发手足无措的耷拉着脖子,她的言外之意如此明显,自己竟更加不敢找理由,怕她一个忍不住闷声就给自己一大耳光。
“说话。”金嘉意压抑着心底处蹿升而起的怒火。
“好了,他应该很累了,今晚上就让他先休息一会儿,我们有话明天再说。”席宸抱着试图过去揍一揍对方的女人。
金嘉意恼羞成怒,“我给了你机会说理由,你还是如同以往那样,就像是一个闷葫芦只让我猜,我猜什么?猜你好端端的杀人玩吗?你当这是狼人杀的游戏吗?天黑就杀人,反正你自带bug,没有人能够戳穿你的底细?”
“他不可能因为一点私利就去杀了他们,很有可能是他们知道了什么事,与沈欣一样,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席宸道。
金嘉意愣了愣,看了看言之有理的席宸,又瞪了瞪从进屋开始就故作高深莫测让自己去猜的莫易卿,咬了咬牙,一时忍不住,直接一巴掌拍在莫易卿的脑袋上。
莫易卿被打,脑袋越发埋得低低的,甚至都快与肩膀平行。
“给我抬起头。”金嘉意加重语气。
莫易卿僵硬的高高抬起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你的身份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不需要对任何人卑躬屈膝,你把我的话都当成耳边风了!”
“他是被你吓到了。”席宸倒上一杯水递上前,“让我来问他,你喝口水。”
金嘉意坐在沙发上,瞪着只字未言的男人,目光如炬。
莫易卿察觉到对方那灼热的眼神,脑袋又一次止不住的想要低下。
席宸同样是倒上一杯水递上前,言语稍稍平和,“他们知道了什么?”
莫易卿看着他绑着纱布的左肩,酝酿了一番说辞,声音显得有些干哑,他道:“他们是被利用了。”
“看来这件事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席宸道。
“山丞集团有能力不惊动任何人就挖开丞相墓。”莫易卿回复。
“墓里什么都没有,他们要挖就挖,你瞎掺和什么?”金嘉意瞪着他。
莫易卿低下头,双手很用力的攥着水杯,能够让人一眼就看出他泛白的指尖,他道:“那是你的墓。”
金嘉意目光一紧,扭过头,望了望天花板上的灯光,哼道:“不过就是一个华而不实的墓穴罢了,他们想要挖就随他们,如果你掩饰的太过,只会让他们更加怀疑我们的身份。”
“我知道我处理的方法太极端,可是只有斩草除根才能更加的震慑那个藏匿在暗处的指使者,她指使一人,我杀一人,她怂恿一双,我杀一双,她广而告之全世界,我会让所有人都不敢再开口谈论一字一句。”
“……”金嘉意忍不住的皱了皱眉,说来她斐滢残暴杀人如麻,丫的,她弟弟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瞧瞧说出这话的气势,那面不改色的模样,连她都开始怀疑这个本是善良天真的男孩子是不是被自己给活生生的养歪了啊。
怎么办?她要怎么告诉他,咱们这是法治社会,咱们有话好好说,说不好再动手以儆效尤。
“他们可以挖我的墓,我本就是一无是处,可你不一样,你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你是一呼百应的丞相大人,你是我的骄傲,我不能让他们毁了那座墓,谁若敢妄图觊觎那座墓,来一人,我杀一人,来一双,我杀一双,来千千万万,我屠尸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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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开新文了啊,默默的有点小兴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