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爷手扬起落下,不拖泥带水。
这就是道上混的人该有的气节。
秦爷心疼的不行,也懊悔的不行,但是被沈南风逼着,他没办法,只能这样才能保全秦菲羽。
他怒目瞪得圆圆的,攒着拳头冲秦菲羽大吼:“叶岁以后就是你妹妹了,谁叫你动手的!”
他虽然吼着,可责备里还是听得出心疼。
秦菲羽捂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秦爷,眼中的泪水悬垂欲滴,在眼眶里滚了几下,落了下来。
她回瞪着秦爷,歇斯底里的吼:“我不会承认,要认你自己认,以后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自己你选吧!”
她吼完,狂奔着冲了出去。
秦爷心痛一痛,眼底尽是怜惜,想追出去,被沈南风拦住了去路。
他似笑非笑,“秦爷,你追出去的意思是要选秦菲羽不选叶岁?”
他虽然笑着,可笑意不达眼底,都快冷进骨子里了。
秦爷的拳头紧了又紧,作势要追出去。
沈南风幽幽道:“秦爷你要追出去了,我可不敢保证,为了叶岁的地位我不会做点什么。”
秦爷的脚步顿住了,身体僵直。
左右为难,最后彻底放弃了去追秦菲羽。
沈南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勾了勾在嘴角,“以后叶岁全要仰仗秦爷了!”
他这个下马威彻底搓了秦爷嚣张气焰。
陆铭骁见着闹得差不多了,走到沈南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使了个眼色。
沈南风过来揽住我的肩膀,领着我往外走。
我回头看了一眼,陆铭骁留下来同秦爷继续同秦爷说着什么,秦爷的脸色更黑。
出了门,我才发现沈南风走路有点不利索,左脚好像有点护疼,我停了下来,看着他:“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否认,要搂着我继续走。
我不肯。
我记得当时他用脚踢那个保镖的时候,棒球棍刚好砸到他的腿上,看来确实受伤了。
我僵持着。
他才有些无奈的拉起裤腿。膝盖以下出现了一道红紫色的印记,看起来有点狰狞。
我心头一颤,针扎似的。
他放下裤腿,揉了一把我的头发,搂住我的肩膀,不以为意的说:“没关系,这点连小伤都算不上!”
我们上了车,等了约莫十分钟,陆铭骁才从秦爷家里走出来,嘴角挂着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我问:“你们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认干爹可是大事情啊!”
虽然是为我好,但有点措手不及。
沈南风冷嗤:“说起来还是你吃亏,让你提前知道了,万一你反悔怎么办!”
我满头无奈,我是那么拎不清楚的人么!
陆铭骁上了副驾驶,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冲沈南风比了个ok的手势,“你欠我两顿饭了!”
我咋舌,陆铭骁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居然在沈南风要求帮忙的时候,拿饭局做要挟。
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莫名觉着可爱。
沈南风靠在座椅上,脸色疲惫,摆了摆手说:“知道啦,今晚打算怎么办?”
陆铭骁掏出了手机,不假思索的说:“看你们啊,随你们怎么安排!”
我疑惑的看了一眼沈南风,今晚难道要安排什么吗?
饭局?
听陆铭骁的语气不太像。
沈南风斜睨了我一眼,眼睛看向窗外,“今儿晚上在春熙里组个局,感谢骁哥帮忙!”
我“哦”了一声,其实我不太相去春熙里,可想到那是陆铭骁的地盘,他对我有救命之恩,只好绷着头皮答应了。
沈南风简单的给我说了下晚上的安排,让我心里有个底。
其实,从秦爷家里出来,我的心里莫名的很慌,我不敢跟沈南风说。
沈南风跟司机说回城以后先去趟医院,去探望一下程越那个病号。
到了医院。
程越正躺在床上,翘着腿吃橙子看电视呢。
听见推门声,朝门边瞅了一眼,立马扔掉了橙子,躲进被子里,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哀嚎着。
“风哥,你终于来了,我都快要被憋死了!”他抱怨着。
我瞅了他一眼,憋着才没笑出声。
陆铭骁走到程越的床边,蹙眉低头瞅了一眼他,见他可怜兮兮的哀嚎,眉头立马舒展了。
他一巴掌拍在程越的腿上,笑着打趣儿,“程越,不是我损你,你的演技超级差。”
程越哀嚎声立马停了,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铭骁,有些惊讶的喊了一声:“骁哥!”
沈南风站在我身边,勾起了嘴角,吐了一句:“程越自从受伤住院以后,就像是做了变性手术,怎么那么娘炮呢!你还别说,霍怀林最喜欢你这种小鲜肉!”
我哽了一下,抬眸,刚好看到沈南风不怀好意的笑。
程越盛怒着骂道,“沈南风,我曹你大爷啊!”
笑过以后,陆铭骁的脸色逐渐紧绷了起来,脸上堆满了心事,沉声说道:“霍淮林这个人奸诈狡猾,手段阴狠,比咱们玩的多了,虽说他表面上服了咱们,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盘算着。记得,以后这种事情一定要跟我商量,不要瞎胡闹!”
陆铭骁像个大兄长,谆谆的教育着两个玩世不恭的弟弟,沈南风和程越被陆铭骁唠叨了一下,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病房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压抑。
最是紧张的时候,陆铭骁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脸色更沉,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我从门边收回视线,压低了声音问沈南风:“霍淮林到底什么身份啊?”
我刚开始以为他只是星光的老总,在经纪人这个行当呼风唤雨,但似乎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沈南风冲我的额头拍了一巴掌,厉声说:“你最好别问!”
我瘪了瘪嘴,悻悻然的点了点头。
不问就不问吧!
程越拉长了声音,故意咳嗽了几下,目光扫了我一眼,而后落在沈南风身上,冲他努了努嘴,“她怎么在这?”
沈南风把昨天到今天的事情简单的讲了一遍,程越一听来劲儿,拍着床大吼:“卧槽,这么爽的事情,居然不叫上我,可惜了可惜了!秦爷南老头子,被气的不轻吧,也好,不然他老想着要把秦菲羽塞给你。”
沈南风沉默着,眼神不由自主的往外看,脸上的笑容渐渐敛了下去,似乎有心事。
我顺着目光看过去,他是在等陆铭骁吗?
不一会儿陆铭骁推门,探了半个身子说有事先走,晚上在春熙里碰面。没等程越和沈南风道别,他“咔”的一声带上门。离开了。
这下,沈南风的脸色更沉。
我怕他心情不好,不敢多问。
晚上我给米芮发了个消息,让她到春熙里找我,也算是就昨晚的事情,给她陪个不是。
我先到春熙里等着他们。
最先到的是程越,我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程越冷嗤,“我怎么就不能来了,难道你不欢迎我?”
真是,几天不见,他说话又开始带刺儿。
“你不是得住院吗!”
程越说走到沙发上坐下,从果盘里叼了一个橘子扔进嘴里,吊儿郎当的靠在沙发上,斜睨着我:“晚上有活动,就算住院也得来!”
我对他的神逻辑点了点头。
他挑眉问了一句:“你不是忘了你之前答应我什么了?”
我心头一窒,收起笑容,严肃的说:“我当然记得。你知不知道你跟我签合同的事情,沈南风早就知道了。”
程越眸光一顿,笑了起来:“知道又怎么样,难道他还会责备我,让你回到他身边不成!”
他说着俯身拿过搁在茶几上的烟盒,倒出一支烟塞进嘴里,偏头点燃了烟,丢下火机,往后一哦一靠,享受着烟草带来的欢愉。
吐了一口烟,白白的消散在灯光里,半晌,他才提溜出一句话:“叶岁,你很想回到沈南风身边么?”
我怔了一下,心里复杂的很。
“是!”
我开诚布公,这就是我的想法,但现实总是与想法背离。
程越笑着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了一抹笑,笑的有些缥缈。
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难道知道什么?
突然,昨晚那个情敌的又从我的脑海中冒了出来,刺痛我的神经。
我垂下眼眸,假装无意识的试探:“你是不是笑我傻,明知道他恨我,还主动往他身边凑!”
他抬眸扫了我一眼,“你还不傻,有点自知之明。”
我接着试探,“沈南风身边是不是有女人了?”
他没说,而是话锋一转,凌厉的说:“反正你离他远点就是了!”
他没明说,但听得出话里有话。
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米芮探身看了一眼,目光落到我的身上,瞬间凉了起来,笑嘻嘻的冲我扑了过来。
米芮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我真怕秦菲羽会找她麻烦。
米芮刚坐下,陆铭骁和沈南风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房间都瞬时冷了几个度。
陆铭骁瞥了一眼瘫在沙发上的程越,从他嘴里抽走眼,摁在了烟灰缸里。
“住院的人,少抽烟少喝酒!”
程越不悦的撇了撇嘴,嘴上要跟陆铭骁争个输赢,手却乖巧的从酒杯挪到了柠檬水杯子上,七气鼓鼓的喝了一口。
米芮捅了捅我的胳膊,凑到我耳边小声问:“这是不是昨晚那个男人,好帅好man啊!”
我拉着米芮坏笑着,给他们来了个互相介绍。
米芮一反常态,变得娇羞无比。目光触碰到陆铭骁的那一瞬间,脸颊爆红,从耳根一路延伸到了脖子,她紧张的哆嗦了一下,端过桌上的酒,咕咕噜噜的灌了下去。
陆铭骁抬眸盯着米芮,嘴角浮起一点笑,指了指米芮喝光的酒:“你用了我的杯子!”
米芮傻乎乎的啊了一身,低头一看,跟扔烫手山芋似的扔掉了杯子。他竟然端走了陆铭骁面前的杯子。
我故意凑到米芮的耳边,坏笑着说:“味道不错吧!”
米芮娇羞的拧了我一下,俨然一副怀春少女的模样。
沈南风坐在陆铭骁的身边,抿着嘴唇似笑非笑,而后一直跟他低头交谈着什么,越说越表情越凝重。
不一会儿,陆铭骁端着酒杯冲我跟我说他有点事情要先走,沈南风主动说送他下楼。
我心里有些隐隐的担心,却又说不上为什么。
心里憋得有点不舒服,靠在走廊窗户边抽烟。
烟雾寂寥,可比不上我的心。
沈南风就在我身边,而我感觉我离他很远,远的我无法触摸。
我都抖了抖烟灰,目光盯着楼下的两个人,沈南风随着陆铭骁上了车。车绝尘而去。
他走了,都没跟我打声招呼就走了。
什么事情让他这么慌张?
我的心一沉,感觉到了无比的沮丧。
“借火!”程越背靠在我旁边的墙壁上,偏着头看我。
我立马收回视线,垂眸,把打火机递给了他。
“啪”的一声,火光乍现,火苗呼呼的燃烧着,被风带的有点偏,他咬着烟捂着火苗,点燃。
“你爱上他了?
我震惊扭头,对上程越清冷的视线,眼角跳了一下。
他的清亮的眼眸中,竟然缀着一丝讽笑,期初是疑惑,在我看他那一瞬间,变成了确定。
我咬牙点头。
程越嗤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么多年了,还以为你想明白了!”
我晃了一下神。
他幽幽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你若想要爱情,就别再他身边浪费时间了。”
一句话。将我从幻想的云端拽入了无尽的深渊,打的我无处遁形。
他不等我回神,在垃圾桶上摁灭了烟,离开,走的有点决然。
我更加沮丧了,一脸抽了三根烟,还无法将心中那抹看似很通透的愁绪排解出去。
程越的意思我明白,沈南风这样的人,不是个良人。而我爱上了,能怎么办,我要是能控制自己的心,也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我抽完烟,闷着头往回走。
跟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惊的连连道歉。
“岁岁?”
我抬头,是李勋。
我皱起了眉头,李勋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眼中有些惊喜,原本眼中的沉愠被欣喜替代,眼神都亮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怔怔的点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异口同声。
他笑了笑,说晚上跟客户在这边有应酬,我点头也没多问。
上次的事情,还如鲠在喉。一时难以放下。
我简单的客套了几句,想要离开。
他抓住我的手,隐忍又有些期待,问我:“岁岁,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他卑微的语气,让我感到心疼。
我下意识的躲开他的手,跟他拉开了一段距离。恰是我这细微的动作,落在了李勋的眼里,他的脸色有点变了,看我的眼神有点受伤。
“岁岁,你怕我?”他问。
我苦笑着解释不是,我以为他懂我为什么会抗拒他。
看来,他不懂!
这时,走廊那头走来一个男人,身体胖乎乎的,远远的冲我们嚷了一声,“呀,这不是嫂子嘛,好久不见啊!”
我愕然,看了一眼李勋,才记起好像之前陪李勋应酬的时候,我见过这个人。
男人匆匆走到我身边跟我握手。打趣儿的说:“嫂子这是临时查岗呀?你放心,我们勋哥是个好男人!真的,不信你进去看看咱们可没叫姑娘们啊!”
男人以为我是来查岗的,尽找个好话给我说,生怕我会翻脸啥的。
我刚想开口解释,就被李勋捏住了手,打断了我的话。
“是啊,她担心喝多了,特地来接我的!”
他手像往常一样,自然的搭在我的肩头,显得亲昵。
我拍了拍他的手,他跟铁了心似的不肯拿开,恰是这一举动,在被人眼中成了秀恩爱。
男人似乎一下理解了,说不打扰我们说话,还让李勋一会儿带我一起玩,丢瞎话就开溜了。
我懵了一下,想要从李勋手里收回手,却被他捏的更紧,温热的掌心里包裹着我的手,我没有安心,反而是抑制不住的紧张。
待到男人走远后,我正挣扎着,被他猛地一拉,拉到了怀中,胸膛贴着胸膛。
我想躲,顺势被他箍住了腰,牢牢地挣不开。
我有点生气的说:“你快放了我!”
他耍赖,抱着我不松手,“不放!”
他凑到我的耳边,委屈的低诉,“我们已经一个星期没见了,你知道我多想你么!”
情话得在动情时候听,不然,就会成为一种负累。
“你想不想我跟我没关系!”我冷冷的说。
他压根不在乎我的态度,自顾自的说:“我们回到以前一样好吗?”
他的目光太过真挚,我迟疑了一秒才吐了句:“我们现在和以前一样,只是朋友!”
后面四个字,我咬的很重。之前已经把我们的关系界定的一清二楚,回不回去都没区别。
李勋突然下了重力,死死地捏着我的手腕,举起来横亘在我们身体之间。
他垂眸,眼中带着怒气,铮铮的。
而后。怒气被一抹绝望占据,锃亮的目光变得颓然空洞。
他的手撩开了我耳边的头发,露出了脖子,手指在脖子上碾磨,指腹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快要把我的皮给碾破了。
我往后瑟缩了一下,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企图躲开他的手。
以前,我们关系好的时候,他也比较有分寸,不会做这种越矩的行为。
他红着眼睛,严寒悲伤的问我,“你跟沈南风上床了?”
我一怔,终于明白他在碾磨沈南风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记。他也猜到是沈南风,不是别人,因为他知道我可能接受别人。
我猛地抽回手,扒了扒头发,把那些斑驳的印记藏了起来,像是藏起自己的心事一样。
李勋垂眸,兀自苦笑了一下。
我的心也跟着拧了一下。
“你还是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他自言自语。
是啊!
可我爱他,让我有什么办法呢!
突然,他抬眸,直勾勾的望着我,略质问:“岁岁,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不想失去你!”
他说着,激动的把我抱进怀里,箍着我的身子,不让我挣扎。
我攒着拳头,底斥:“李勋,我求你别这样好吗!我们不可能!”
我是真的不爱李勋!
李勋被我激怒了,咬牙切齿的说:“凭什么,叶岁,我爱你了整整七年,凭什么他一回来,你就不要我了。”
我的心钝痛一下,七年亦或者五年,爱情不是靠时间长短决定的,爱情也没有先来后到,我不是不要他,是从来没敢要。
李勋搂着我难受的耸动着肩膀,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才让一贯温柔自信的他,卑微到尘土里。
这时,沈南风的声音从我身后传了过来,直抵我的耳膜。
“叶岁!”
单单两个字,就有种让我如坠冰窖的感觉。
我猛地推开李勋,心虚的回头看了一眼沈南风。
他站在走廊的另一头,灯光不太明亮,颀长的身躯背着光,一时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光是听语气,不愠不火。
他一步一步,踩着厚重的地毯朝我缓缓靠近,走到我身侧的时候,他斜睨了我一眼,眼神清冷。
明明我没做亏心事,却心虚的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
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脸上仍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我怔着,搅动着手指。
突然,他抓住我的手臂,抓着我就往前走,脚步匆忙,我被拽的跌得撞撞。
“沈南风,你有资格纠缠岁岁不放!”
李勋咬牙切齿的怒吼,恨不得把心中的愤恨都一股脑的抛出来。
沈南风面容冷沉。走到李勋身边顿了一下,勾了勾嘴角:“我想对我女人怎么样,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
他的声音很冷,寒到骨子里的感觉。
李勋的眸光一条,脸色骤然沉了下去,捏着拳头咯咯作响。
沈南风像个炫耀的胜利者,眼含笑,“想打我?还想在医院多待几天?”
沈南风的话彻底激怒了李勋,李勋炸毛了,抡起拳头就冲沈南风干了过来,手劲儿很大,带过一阵微风。
我慌了一下,把沈南风往旁边推了一把,拳头擦着我的脸颊过,近的都快能看见拳头上细小的容貌了。
李勋震惊的看了我一眼,而后眼底浮起一阵痛楚,忽而变成了颓然。
抡着的第二拳头,在空中僵持了几秒钟,骤然颓了下去,松开成掌。
他知道,无论他怎么用力,我的本能会保护沈南风。我的骨子里刻着沈南风三个字。
他愤恨咬牙,转身,离开。
我看着李勋离开的背影,寂寥又落寞。
心里默默的说了声对不起!
要怪都怪我冷血,连敷衍的谎话都不会说。
“他刚刚哪只手先抱你!”
我浑身一紧,想起他上次说的那些话,抱我一次就去卸了他的手之类的威胁。
我忙不迭的解释:“没有,我们只是不小心撞到了。”
我心虚的很。
沈南风嗤笑,眸光突然变冷,变得锐利,“你当我眼瞎呢,是不是那会儿我不叫你,你就跟着人家走了啊?”
我的火气一下就被勾了起来,他总不信任我。
我偏着头,把心头的怒气压了下去,负气的说:“我不会!”
沈南风听了,勾唇,“那你告诉我,他哪只手先抱你!”
我强压的那阵火又窜了上来,气的我血流都往头上涌,心里又担心沈南风真的会对李勋下手。
我挣扎了一小会儿,愣是把火灭了,放软了声音说:“我忘了。”
“那就就两只一起咯?”沈南风在一旁漫不经心的问。
我懵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想听什么我都能给你解释。”
我的语气有些焦急,听起来又有些不耐烦。
“担心我弄他?”他问。
我错愕,垂眸默认。
沈南风脾气上来了,态度强势的又逼问一遍。
我本来就心烦,被他逼问就更加躁动。甩开他的手,直视着他,“你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相信啊!我说了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你懂不懂就说要弄人,你这不是逼着我担心嘛!”
我跟男人有零星半点关系,他就会动怒,而他呢,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却哑口无言不解释。
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线,眉宇间笼着一层怒气。
我仰头,声音软了一点,“你生气,是不是吃醋了?”
问了话,我的心砰砰的狂跳,紧张的手心里都冒了汗。
他眸光一紧,朝我近了一步,把我逼在墙壁和他的身体之间。垂眸,“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我脑子一白,心中好不容易筑起的顾勇,被他轻轻一推,“噼里啪啦”碎成了渣渣。
我又自作多情了。
我攒了攒拳头,哂笑着,“沈南风,我跟你的关系,其实在你眼中认为的一样,我清楚你也清楚。这样的关系下,我们能不能不要彼此干涉?不要动不动发脾气?”
话到最后,声音虚的只有我自己能听的见了。
他俯身掐住我,强势的说:“叶岁,你欠我的你忘了?忘了我可以提醒你!不要以为我对你好了几天,就以为我把对你的恨给都忘了。更不要幻想,我会爱上你!”
他的脾气,他的爆点说来就来,打的我措手不及。
心被震得粉碎,耳边只剩嗡嗡的响声。
突然,他松开我就钻进了包厢,半晌,我收拾好自己破碎的心情才跟了进去。
他从进来就开始玩游戏。像座孤立的小岛,周身都带着冷冽的气息。
凌晨,散了场,沈南风送我回家。
一路上,我们各怀心事,气氛尴尬又沉闷。
我好几次想开口,触碰到他的眼神,就把那些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之前的话,如鲠在喉!
到了小区门口,我们似乎早就有了默契,都在车里静坐着,没下车。
一分一秒,我在心里默数着,分分秒秒独享都是煎熬。
我想了又想,在心里反复的想了无数遍,终于憋不住了,“你上次的答案还要吗?”
说完慌了一下,觉着自己有点卑微,便把头拧到了一边,紧紧揪着衣服的下摆,焦急等待。
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砰的跳动,一下一下。都快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
半晌,从他的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冰冷又刺人,“不用了!”
我的眼皮抽动了一下,冷不丁的颤了颤。
刚刚我听错了吗?
他说不用了吗?
我眼风轻轻瞥了他一眼,脸上除了冰冷再无其他表情,仿佛这两个字都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该死的,这一刻,我的脑海里还回想着,在普吉岛,他问我要不要回来的模样。他说我不允许拒绝的模样!
为什么,一周的时间,等我想好了答案,下好了决心,你告诉我,不用了!
我有些慌有些尴尬,闭了闭眼愣是吧眼泪逼了回去,哈哈哈的干笑着,笑着笑着,心头一酸。
去他妈的,我好想哭!
我快忍不住了!
我“哦”了一声,懂事的点了点头。随后拉开车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就在我刚下车的那一瞬,他的车发动掉头,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眼泪瞬间滚了下来。
我慢慢的蹲在地上,看着缩成一团的影子,任由着眼泪掉在地面上。
........
第二天,我被经纪人的电话催醒。
前几天,他给我拿了个内衣模特的通告,据说露娜是我的合作对象。
经纪人不知道我跟露娜的渊源,以为我们只是抢资源那么简单。况且,露娜现在的人气很强,经纪人私自接了,说可以蹭蹭人气。
我纳闷,露娜不是大把的广告资源,什么时候轮到要跟我们内衣模特抢饭碗。经纪人八卦了一拳圈,原来上次霍淮林的丑闻一出,他就把露娜放了出去给他换了个经纪人,全完放养了。
我兴奋的很,趾高气昂的露娜也有今天,不过,我还是不太想跟这种人合作。
经纪人用违约赔偿来威胁我,我只能硬着头皮开工。
拉门,化妆间的门从里面被拉开,我跟露娜撞了个满怀。
他怒视了我一眼,嫌弃的低咒了一声晦气,使劲儿的拍着自己的衣裳。
我从容了很多,站在门口不退不进。
“你没长眼睛啊,没看到我要出去!”露娜嚷着。
我冷嗤,“我长眼睛是看人,可不是看狗的!好狗不挡道!”
露娜气的脸一红,指着我怒骂,可难听了。他的经纪人是个新人,什么都不太懂,唯唯诺诺的,生怕得罪了人,拽着露娜往旁边挪了些。
我挺了挺腰,走了进去。
化妆师抿着嘴唇冲我笑,偷偷给我比了个大拇指。我暗笑,上次她不可一世的样子,得罪了化妆师,一朝没落,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了吧!
露娜的经纪人在给露娜将拍摄细节,露娜不耐烦的拍开了递给过来本子,一脸怒气的吼着:“给我联系霍淮林,我需要你给我当经纪人,什么玩意啊!”
经纪人涨红了脸,攒着拳头忍耐着。
露娜在旁边喋喋不休的抱怨,说自己来星光是要做一线模特的,不是来给一些小公司当内衣模特的,如果这样,她想解约之类的。
她经纪人一忍再忍,硬生生的把不满和怨气吞会了肚子了,任由露娜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不敢吭声。
我有点心疼那个萌新经纪人。
走到露娜的面前,坐在化妆镜上,打量着露娜。
露娜扫了我一眼,目光落到别处,“你来看我笑话?”
我哂笑,“我是来看看你摔得有多惨!”
曾经他有多高高在上,如今落下来,摔得狗血淋头。像她,被霍淮林放养的模特,很难在有大气候,她自己心里也该秦楚。
她眸光一紧,站起来想打我,被我的无所谓的目光吓得顿了一下。
“打啊,你打了我星光又会多一条丑闻,估计股价还会下跌。”
她的经纪人赶紧把她的手拽了回去,护犊子,“姐,你看起来不像坏人,咋说话那么难听呢!”
我从梳妆台拿了一支烟,点燃夹在指尖,冲露娜的经纪人笑了笑,“你错了,我看起来也是个坏人,不过啊,我还没你们家露娜一般坏!她都是咎由自取,也就你还傻乎乎的护着她。”
露娜的脸色青一阵青一阵,不太好看。
“叶岁,你不过就是靠男人上位,你有什么可嚣张的啊!”露娜怒吼。
我偏头瞥了一眼指尖的烟,在空中抖了抖,露出猩红的火星子,“你不靠男人啊,说的你想靠自己混出了个样子的。”
这个圈子里,想要靠自己混出来的少,多多少少得靠点关系,而那点微妙的关系,却最是磋磨人。
露娜脾气上来了,窜出身子扬手想打我,犹豫了一下,又隐忍的收了回去。
我摁灭了烟,在化妆镜前安静的坐下,心里终于解气了,这才开始上妆。
配合内衣的风格,这次是棚拍,摄影棚被布置成黑色红色相冲的基调,给人神秘又张扬的感觉。
我跟露娜的正好是一个黑一个红,恰好相符。
也许我在化妆间呛了她一顿以后,她的态度明显的缓和多了,一套片子下来没闹出什么幺蛾子。
下午,收工以后,内衣品牌的陈总特地要请我吃饭,让我定地方。
其实,我心知道这种吃饭什么意思。
但是,跟人家合作,多少不能推辞,最后定在西岑,一家中式餐厅。
以前总跟着沈南风去西岑。而后每次说吃饭,就会情不自禁的想到那边,刚好那边环境好,而且比较庄重。
为了不让人诟病,我特地回家选了套比较保守得体的裙装。
晚上八点,我准时到了燕莎。
陈老板如约而至,四十多岁,保养得当,没有啤酒肚和地中海,给人一种祥和的感觉。
但是往往,这种中年男人,最致命。
我们前后进了西岑,他走在我的身旁,手自然的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做出一副亲昵的样子。
我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一下,避开了他的手,可以跟他保持着距离。
冲侍应生说:“给我一个包间!”
我立马笑着建议:“陈老板,我们就坐大厅吧!”
陈老板皱了皱眉头,否决了我的建议说要个包间。包间啊,孤男寡女,进门就对我伸手了,包厢没人打扰更危险。
还是他这种有家室的男人。更应该避嫌。
陈老板拗不过我,就让侍应生安排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西岑是观景餐厅,大厅看到的夜景特别美。
我们落座,期间陈老板的微信不断,一条接着一条,我偷偷瞥了一眼,微信头像是个女孩子,听他发语音的语气,可能是他老婆。
他忙完了放下手机,跟我寒暄客套了几句。
突然,他目光灼然的盯着我,“不知道叶小姐有没有想赚大钱的心思?”
他的语气犹豫又试探,语气放的极其缓慢,给人一种浓浓暗示的感觉。
他们这种人,都知道圈子里小女孩的心思,谁不想趁年轻多赚点,每天奢侈品加身,环游世界,享享清福呢!
我拨弄着勺子,胡乱的搅动着咖啡,突然顿住,装处一副不谙世事的傻气。“怎么赚大钱?”
他见我有了兴趣,看我的眼神都亮了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说:“那我就直说了,像叶小姐条件好,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要长相,何必天天当个小模特去跑通告累死人呢,像你这样的大美女就该天天在家享福。”
果然,猜的八九不离十。
我假装表现出强烈的兴趣,问了句:“然后呢?”
他嘴角扯出了笑,满意的笑,接着说:“我有个朋友,是个上市公司老板,他要找个女朋友,我可以把你介绍给他。”
我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看着陈老板,淡淡的笑,不说话。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男声,“叶岁,你要找男人啊?”
沃日!
我惊了一下,猛回头,程越一眼诧异的盯着我,沈南风静静站在他身旁,神色淡然。
我心狂跳不止,陈老板的话被程越都听见了,那沈南风应该也听见了吧!
他们听的前没头后没尾的,该不会真以为我要找男人吧!
我余光偷偷瞥了一眼沈南风,好几天没见了,他依然一副冷冷的样子,不着半分其他情绪。
我有点沮丧,收回了目光,落在程越身上。
陈老板“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瞪得贼大,走到沈南风和程越的身边,弓着身子要握手。
“这不是程少和沈少嘛!这么巧,你们也来吃饭啊?”陈老板一副谄媚样。
沈南风和程越两个人扫了他一眼,都没搭理他。
他的手就那么尴尬的伸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程越扫了扫我,挑着眉头戏谑道:“叶岁,几天不见,你口味换的可真快啊!现在都喜欢这类型的?你早说啊,我认识的人多着呢,而且还是没老婆的,随便拎一个都不比他介绍的人有钱有势?”
我被噎了一下,抬眸。目光对上沈南风的眼睛,太阳穴猛地跳了一下。
他越是冷静,我越是好怕,不过转念想想,那晚以后,我们之间除了恨,也无其他,我就算找男人怎么了,跟他也没多大的干系啊!
程越不嫌事大,一个劲儿的嘟哝,听的我点烦。
“那个,我跟陈老板吃饭,不是要介绍男人的..........”
我还没解释完,沈南风的话如绵绵针刺进了我的耳朵里。
“叶岁,你才从我床上爬下去没几天,就迫不及待的找新男人?”
霎时间,我们四个人表情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