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祥收起笑,“逗你玩儿呢,我只是昨天刚好在这儿看见你。”
我嘴角抽了下,“那还真巧。”
他又在我全身上下扫了一圈儿,最后带着点儿不满的目光停留在我利落的短发上,“现在我能送你回家了吧?”
听见家这个字我鼻子一酸,接着说:“不用了,我还没下班。”
“已经一点了。”
“对啊。”我表现得满不在乎,“我要天亮才下班。”
然后祁祥就不高兴了,他皱着眉,“你好像还没有打工资格,就算有,也不能在这里唱歌吧?”
“那你去举报我好了。”
我仰着头看了祁祥一眼,语气刻意疏远,成功的看到他脸上的失望之后我从他身边经过。台上已经换人唱歌了,我回不去,所以随便找了个有认识人的桌子坐下,端起酒杯,当着祁祥的面一口气喝了一整杯。
从前我在这件事儿上吃过亏,所以我早就长了记性到了外面,尤其是这种场所别人给的饮料都一滴不沾,但那是出国前,来英国之后我好像早就忘了这件事,也侥幸没出国一次意外。
但这次祁祥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我面前,好像在提醒我从前的事,也提醒我现在有多不自爱。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见眼前的杯子又被人给满上了,而祁祥就站在不远处盯着我看,好像再警告我不许喝。
我脑子里忽然有了那种凭什么要听你的的想法,拿起杯就要喝。
可是祁祥跟过来了,那么大一个人杵在我旁边,我根本做不到无视。同桌的人问我他是谁,祁祥抢在我前面回答,他说他是我哥哥。
于是就有人邀请祁祥坐下一起,他就不客气的坐在了我对面。
我抬头看了这个“哥哥”一眼,祁祥也才比我大一岁而已,一年前他走的时候看起来还像个高中生,现在,穿着打扮已经是成人的风格了,整个人的气场也不一样了。但我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他们都是一个样,不管是祁祥还是司辰,都可以随便骗人,骗了人之后也不会有任何的罪恶感。
我推开祁祥坐下之后给我点的橙汁,又要了瓶纯净水。
他盯着橙汁撇撇嘴,“现在酒量这么好了?”
我抬头看着祁祥,“总要长大。”
“会喝酒就算长大?但你比从前更漂亮了。”
桌上其他人都是老外,看着我们俩用中文,就很八卦的问我和祁祥在说什么,祁祥抢在我前面跟他们解释,但那几句英文太复杂了,我也不懂他说了什么,反正祁祥说完之后,大家都笑的很奇怪,目光不断在我和祁祥之间徘徊。
我站起来,祁祥就跟着站起来,“回家?”
我:“我去唱歌。”
祁祥很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又重新坐下。
练歌房最后一个歌手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到两点,两点之后到早上六点关门就没有专门的歌手去唱歌了,也没有乐手伴奏,所以台上的歌手还有几首歌要唱。
我跟台上的歌手商量了一下,后面几首歌我替他上,他提前下班。
那个歌手也没什么意见,把麦克风交给我。
我连着唱个三首歌,我打算一直唱到祁祥走为止,但他比我有耐心,或者说听歌本来就不比唱歌消耗的体力多,就算我累死在这个台上,他也顶多是多坐一会儿。
乐手走了之后我就换成录音伴奏,台下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走了,最后只剩下我们那一桌。
那一桌也结账之后,就只有祁祥一个人了。
练歌房打烊,祁祥过来接我:“现在没借口了?”
我耸耸肩,“随便。”
我住的地方离这里走路不过十分钟,这是祁祥预想之外的,我跟他说到了的时候,他很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你说呢。”
“我什么啊?”我跟他装傻。
“没什么,就是想问你怎么一直不上网,来这里也不告诉我,不约我出来。”
我解释:“我怕打扰你。”
“借口。”祁祥瞪了我一眼,又把周围的建筑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上楼吧。”
“我自己就行。”
“那手机号给我一个。”
“我记不住。”
“你可以打给我。”
“我今天忘记带了。”
“那我把我的给你。”祁祥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只笔,但是半天也摸不到纸,最后他盯着我的手看了一眼。
眼看着祁祥准备捉住我的手。
我先他一步从包里掏出来手机,“我想起来了,我带手机了。”
祁祥露出一个得逞的表情后,就把我的手机拿过去打通了一个号码。
我把手机拿回来,“我可以走了吧?”
“明天几点上课。”
我装作没听见祁祥说的,低着头快步走出她的视线范围。
我可能有很久没去上课的,几点上课,我根本不知道,这个学期的课程表我都没去拿过,教材也没买。
我真没用,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唉,就这样吧,过一天是一天,也许几个月后我的签证到期就不能续签,到时候我就只能回国了。
也许回去之后我也不能再参加一次高考,就算去了也考不上大学。
也许还会继续现在这样颓废的日子,但现在,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和往常一样我在天亮之后才睡着,醒来的时候又是下午五点多,洗漱之后我下楼去买了点面包,吃饱了就开始化妆,差不多天黑的时候出门。
去练歌房的路上我就在想,祁祥今天还会不会去。
应该不会了吧,除非他真的是专门去找我的,而且他也拿到我的手机号了。
想起手机,我掏出来一看,上面果然有几个未接电话和短信。
都是祁祥打来的。
我故作淡定的在心里说了句无聊之后就把那些信息记录全部删掉了。
推开门,果然祁祥又朝着我走过来,“下课了?”
“是啊。”我敷衍着推开他,绕到后面的休息间准备。
前一个还没唱完,想起祁祥还在外面,我故意换了一件更暴露的衣服,妆也更浓了,刻意露出来左耳新打的七个耳钉。
七个耳钉,上面两个,下面三个,还有两个是打在骨头上的。还好这就是个非主流的年代,年轻人都觉得这么一串耳钉挺帅的。
当然,这些耳钉也是我来这里之后才打的。
我听力没有完全恢复,打耳钉的时候也听不见什么声音,就觉得突然刺痛了一下,然后就疼了七下,还挺过瘾的。
这一天我的样子,确实又刷新了祁祥的底线。
我又喝了两杯酒,这次是和另外一桌的人,我每天在这唱歌,只要是常来的人都会认识我,祁祥也和昨天一样又找借口一直跟着我。
从晚上,到天亮,他又坚持要送我回去。
在楼下,祁祥问我:“电话怎么不接?”
“没听见。”
他又打了一次,果然没什么声音,“静音了?”
“我……”
我还没来得及说完,祁祥就拿了我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自己按了几下之后眉头又皱紧了一点,“怎么一个号码都没存?”
“没有什么好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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