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再一次发疯了，比一年前那一次更可怕，但是她不会伤害任何人，她只会伤害她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就求我爸把我带走，求我送她去精神病院。

    发作的时候，又哭着说不想去，不想和我分开。

    我爸的意思是必须送医院，现在这种情况无论她是伤到别人还是伤到自己后果都不是我们所能承担接受的。

    我也犹豫过，过年的这几天就计划和他去看一下L市的精神病院和疗养院。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上天注定的，我们去看的第一家医院，在我们去的当天就发生了命案，一个病人发疯活活掐死了照顾她的护士。

    这种事固然是意外，但是谁都清楚，在这样一个环境下，意外发生的几率都要比外面高很多，更何况我亲眼看到像我妈这样自己不愿意入院的病人一开始都是被绑在床上的，说实话，我没那么坚强，也没那么坚硬的心。

    我爸也不愿意插手这件事了，其实我能理解他的考虑，有时候真的是他管的越多我妈就闹的越凶。

    但总要有一个人照顾她，我妈想跟我一起回s市，希望高考前最后半年能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我想了很久，或许这也是唯一的方法，我现在休学留在L市似乎太可能，把我妈带在身边的话，至少我能看着她不让她出事。反正无论在L市还是S市，我和我妈都一样没有家了。

    就这样，我又带着我妈回了S市，和之前一样把她安顿在外面租的房子里，而我表面上是住在祁祥的房子，实际上每次送走陈湘我都要再偷偷回我妈那儿。

    高三开学早，头一天也是开学测验，日子刚好是二月十四情人节。

    从考场出去我给陈湘打了个电话，开学第一天，我提前和我妈说要和同学通宵聚会，实际上，我就是想单独和陈湘在一起，一个月没见到她，我想她，特别想特别想。

    这也是我和陈湘之间的第一个情人节。

    有点儿三俗，我确实没安排什么约会项目，带着她去吃了晚饭后，我第一个想法就是去酒店，开房。性这件事儿确实容易让人食髓知味，我想和她做就像以前看到她就想亲亲她抱着她一样。我也没意识到这对她一个高三女生来说是件很严重的事儿，我承认我考虑的不够周全。

    而陈湘，她什么都依着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虽然说不上轻松，但单纯爱情这个方面，我有自信能掌控她的一切，虽然我这种想法本身就不怎么入流。

    我没考虑过也不敢去想，如果我不能为她的一生负责，那现在这种带有欺骗的占有，是不是对她太不公平了。

    做不该做但我却很想对她做的那件事之后，我们俩精疲力竭的抱在一起睡觉。

    意外，也是在第二天中午发生的。

    睡醒后我又抱着陈湘要了她一次，还没结束外面就响起刷门卡的声音，滴滴的两声，陈湘不止吓的抓着我的胳膊，下面也跟着剧烈的收缩了一下，而前一刻她的呻//吟声，门外的人没有可能听不到。

    来的人是陈湘的班主任，我按着她的头让她藏在被子里，强装镇定的让老师去外面等我。

    这种情况，我们俩都没穿衣服，就算是老师也不可能真的过来掀开被子。

    走之前我和陈湘说好，让她先等一会儿，我想办法引开老师，事后如果有人问她只要死不认账就行了。

    陈湘对我没有一点怀疑，甚至还担心我。

    可我辜负了她的信任。

    因为在出门的那一刻我的手机响了，是我妈打来的电话，我没办法不去接，我怕她在家里会有什么意外。

    但是我妈在电话里哭着告诉我，她说她杀人。

    我听不进去接下来的话，也没办法再去和老师解释交代，更做不到保护好陈湘，我甚至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些问题就直接跑了。

    我回到出租房，见到我妈。

    她果然一身的血，不过她还记得在出来之前加一件外套，而这件衣服，明显不是她的，上万块的风衣，不是我们的消费水平能应付的。

    我们身边，也不认识这样的人。

    我忽然想到了陈湘的妈妈。

    我妈也在这个时候跟我承认，她说她去找那个小三了，去了我爸和小三的房子，然后杀了她，还锁上了门，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了。

    我一边跟她喊那不是小三一边问她为什么要给我找这么大一个麻烦。

    杀人，这真的不是我能承受的事，我也没那个本事去解决，有一刻我真的想问她为什么不是你自己去死。

    但我终究还是说不出那样的话。

    我把我妈锁在房间里，拿走所有危险的东西之后就出门了，我知道我爸买房子的小区地址，也知道他把备用钥匙放在哪儿。

    发生这种事应该第一时间报警的，但我们住的地方离那里步行也就几分钟，我还是决定先自己去，去之前也给我爸打了电话告诉他快回来出事了。

    当时选这个房子就是觉得我妈不会怀疑我爸就住在这附近。

    可偏偏她找到了，还闹出这么大的事。

    我没想到的是，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但我打开门发现陈湘的妈妈虽然很虚弱，但还有生命迹象。

    我打了120，然后通知我爸，在救护车来之前我撕开自己的衣服给陈湘的妈妈包扎伤口。那时候我恨死我自己了，就算有一千种理由去解释，我也没办法原谅自己没在知道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就叫救护车。

    我更不敢面对陈湘。

    假如，陈湘的妈妈救不回来，我觉得我死在她面前都不够补偿她。

    我也不知道该拿我妈怎么办，我没本事大义灭亲。

    这件事后来是被我爸压下去的，他在s市有自己的人脉，并且比我想象中要神通广大，这件事虽然惊动了警察，但最终也没闹出太大的动静。

    陈湘的妈妈也没有生命危险了，但这不代表我就能代替陈湘和她妈妈来原谅我和我妈。

    我不敢见陈湘，这也是我爸的意思，他试图把这件事压下去，于是陈湘赶到医院的时候我只能偷偷的躲起来看她。

    看她哭，我手足无措。

    看她害怕，我不能去保护。

    我也不想去看我妈，尽管我知道她这次真的被我爸关进了精神病院。

    后来我离开医院是因为想起来在陈湘妈妈受伤的那个房子里还有我之前留下的衣服，陈湘肯定会去找线索，我要去拿走那件衣服。

    那个时候我想的已经不是陈湘知道真相能不能原谅我，我怕的只有她能不能承受这种打击。

    结果陈湘真的也去找了，而且她比我到的更早，我在门缝外看到她跪在地上一个人哭，我不能上去安慰，还要在她转身的时候往外跑。

    陈湘虽然没追上我，但我不能确定她是不是认出我了。

    可笑的是我爸也看出我和陈湘的关系了，他还问我情人节那天陈湘是不是整晚和我在一起。

    我没办法否认。

    但我面前，这个贡献出一条精//子给了我一条命也出了钱养了我十几年的人，却在第一时间认定我接近陈湘就是在我妈的教唆下要报复她们。他觉得我接近陈湘一定是别有所图，为了保护他现在爱的女人，要求我马上和陈湘分手。

    可能他说的有道理，只是之前那种可笑的关系或者陈湘还能接受。

    但现在，我妈差一点就是杀了她妈的凶手，早早晚晚她都会知道这个真相，然后恨透我。

    我很怕，幼稚的以为与其让她恨我离开我，还不如现在主动离开，或者这样她就不会发现我妈的事，更不会恨我。

    甚至，我贪心的希望她还能喜欢我爱我。

    发出分手短信后我就在陈湘面前消失了，对我来说，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医院。

    而陈湘眼中的最后一次见面，是情人节后一天，在酒店里。

    我按原计划去北京参加第二轮考试，回s市已经去半个月之后了，我没去见我妈就直接回了学校。

    在学校我也听说了一些有关我和陈湘的疯言疯语，这种事对女生来说才是真正的打击，别人眼里我也不过是那个占了便宜的。

    江瞳是第一个来找我的人。

    老实说，我不太想看到她，也没有人任何借着江瞳去打击陈湘的打算。我跟着江瞳从教室出去，根本不可能好好和她说话，只是警告她别再来找我。

    还有，我和她说别以为我和陈湘分开就会选择她。

    难听的话足够，江瞳虽然很委屈，但还是笑着告诉我，她其实就是来关心我的，关心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又没有什么方法能控制，但她以后不会来烦我。

    她还说，要是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去找江皓。

    临走前她还是对着我笑了一下，抬起手的动作从某些角度看就好像挽着我的胳膊一样。

    偏偏在这个时候，陈湘也来了，我想到她可能是来找我的。

    我怕陈湘会误会我和江瞳的关系，就推开江瞳。

    可就在看清她泛红眼角那一瞬间，我又恨自己不该再耽误她。

    于是，我笑着，握住了江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