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乐心思不宁,不想走的时候,却被机械般的周美心往前推!
“妈?”她试着叫唤身后勒着自己的周美心,可是开了口后,她不知道能对母亲说什么。
她不知道怎么唤醒一个被催眠的人,其后,她心里清楚只是从没承认过,周美心是恨她的,这样的话,哪怕周美心是清醒的,大概也不会帮助她吧?
不帮她也好,不清醒也好,这样一来,至少在这里,妈妈是能够安全的,白老二应该不会伤害妈妈!
想到这一层,可乐最终,也只是喊了一声,然后什么都没说。
哪怕走得不快,只是几个思绪地转变,就来到了那间厚重的特质的门前,周美心勒着她定定地站在那,没有喊话没有按门铃,透过光洁的门板,可乐看到母亲那毫无生气的眼睛根本没有焦点。
然后眼前的门,就自己开了!
可乐知道,门上有监控,白爱菲可以看到谁来了,也可以操控门的开关。
周美心再次有了动作,推着可乐朝门里走进去!
可乐对这间开辟出一半做为隔离室的房间并不陌生,包括那块将房间一分为二的玻璃墙里,倒映出来的影子。
“你终于来了!”
白爱菲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跟前两次的友善热情有所不同,有种说不出的阴森感,唯一没变的,就是那种拼尽一切想要活下去的生命力!
不等可乐说什么,门再次开启,白老二走了进来,原本跟在他身后的两个持枪的手下。则守在门口,防止任何人进来。
然后门就关上了,与之相应的,是毛玻璃墙上的一扇门,开了!
白老二下巴指向里面:“带进去!”
周美心再次推着可乐往前走,走进那间隔离室里!
这是可乐,第一次走进这里,她发现,不止有她透过毛玻璃看到的床,和床边的一些仪器,整个跟毛玻璃另一边对称的空间外,还有一处延伸出去的,在毛玻璃另一边看不到的空间。像是一个房间对半,而里头那一半的空间还偷偷连接了另一个小房间。
而在那多出来的小房间里,放着一个手术台,手术台的边上,放着各类手术工具,和可乐不懂的仪器,而那个空间跟白爱菲睡的这部分还隔了透明的玻璃门,门口放着消毒工具。
里面,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做着各种消毒,似乎等一会,就要在那里做一场手术!在他身旁,还有两个护士打扮的人。在一旁帮忙!
可乐心跳加快,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并带着一种即将揭晓真相的忐忑心情,朝床的那边看去。
那个据说是她的双胞胎姐妹的白爱菲,就坐在床边,以一种渴望、迫切到极致显得疯狂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竟然……
可乐震惊却又不意外地看着那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果然是双胞胎吗?但为何,此时看着这张同自己一样的脸,竟让她觉得排斥。
周美心终于放开了可乐,可乐捂着被勒得疼了的脖颈,没能等她把这口气缓过来,就看见白爱菲站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捂着肚子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
白延公寓的游戏室里,白延正和井旭激烈地PK,大屏幕上,两辆车正在快速的行驶,但它们没想着赶快到终点,反而互相碰撞,互不相让,非得撞死对方不可!
直到井旭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手里的遥控器没控好,让白延的车撞开他的车,越过他往前开去。
井旭丢下遥控器起身到一旁接电话:“喂?”
“是我,我是屠夫,你应该知道。”
“什么事?”
井旭先是没好气地应着,他当然知道屠夫。储维笑让这人跟自己联系过,为的就是以防万一,怕可乐出什么事。
等他听完屠夫的话后,脸色一变,冲回白延身边,拽了他一下,让快到终点的车子撞到铁栏上飞了出去。
“喂,你不能输了就耍赖啊!”白延气愤地抗议。
井旭干脆抢过他手里的遥控器扔到一边,将他拽起来:“走!”
“去哪?”
“你二叔那里。”
白延一惊:“你不至于输了就想不开吧?”
就算大半年过去了,他仍不知道二叔跟井旭什么恩怨,但二叔想杀井旭是肯定的,井旭一直“粘”着他,不就是怕二叔找上他吗?
现在居然要自己送上门去?
“你才想不开,快走,再不走,可乐就完了!”井旭面容冷肃,也不管白延站起来没,拽着就走,让一脚站起来一脚还跪在地上的白延直接被他拖倒在地。
“什么完了,我才完了呢,你把话说清楚行不行!”白延拽回自己的手。
“等说完,你二叔早把可乐的血灌到你堂妹身体里了知不知道!”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你以为你二叔找可乐,真把可乐当女儿啊,他是为了他自己的女儿!”
……
“你说我们想干什么?”白爱菲痴痴地看着可乐,那种疯狂的眼神,让可乐联想到神经病院里的神经病!
她很瘦,身上穿着丝绸般的白衣,不算宽大的衣服,在她身上也让人觉得飘飘荡荡,皮肤是不健康的苍白,甚至站起来时,还差点因为身体无力而往后倒坐。
可她一站稳,就朝可乐走来:“你应该没那么愚蠢吧,都这样了,你还想不出我们千方百计把你抓来,是为了什么吧?”
可乐随着她的靠近,一步步地往后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白爱菲看起来那般虚弱易折,就算自己大着肚子也不一定打不过她,可……可就是莫名的恐惧,好似这个看起来不堪一击、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怪物,是魔鬼!
她撞在了连接手术室的那扇玻璃门,本能地转头往后一看,正好看到戴着口罩的医生,对方那露出来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那一刻,可乐以为自己看到的是突然出现的恶灵。无法控制地叫了一声,想跑,却只能跑到跟玻璃门成对角的墙上,被白爱菲、医生、周美心跟白老二堵住了所有的出路!
“你、你……”可乐好半天没找到自己的声音,她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越慌乱越无法解救自己,“你得的是什么病?你要我什么?心脏?肾脏?”
“总算聪明了点,”白爱菲不知是不是走累了,停了下来,“不过你还是猜错了,我要的,”她贪婪地看着可乐全身,阴森而迫切地说道。“是你的血,你全身的血,当然,也包括你的心脏!”
她忍不住又朝可乐走进了一步:“你上次来看我时,不是也说希望我能好起来吗,把你的血,你的心脏给我,我就能够健康起来,我就能够像你一样能跑能跳,能活在阳光下,能跟堂哥真正站在花园里赏那些花,我也能够谈恋爱,能够像你一样结婚生孩子了!”
可乐被她那些幻想的、渴望的语气吓着。然而她贴着墙,退无可退了!
捂着胸口,让自己的心跳不要再跳那么快,可乐看向站在毛玻璃门口,看着自己女儿的白老二:“所以,你一开始想认回我,就是因为你的菲菲女儿?你不是说我也是你女儿吗,你就为了救一个女儿,牺牲另一个女儿吗?”
说到最后,可乐抑制不住愤慨,就算她对白老二没有父女亲情,也一直觉得他对自己别有用心,但每每想到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总会心软一些。
她想过,哪怕他对自己有所图,哪怕那些要绑架自己的人是他派来的,可绑架自己的那些人都得到不许伤害自己的指令,是因为白老二这个做父亲的,还是顾及着她这个女儿!
她更是想过,哪怕他们此生永远陌生,她也希望他今生能够安好!
却没想到,从一开始,他就奔着她的命来的,怕伤害她,恐怕也是怕伤害到可以提供给白爱菲新生命的健康供体吧?
天底下,有这样的父亲?
她不可思议又愤恨地瞪着白老二。白爱菲却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她身体不好,这样笑了几下,她就咳了起来,可哪怕咳得厉害,她还是边咳边笑,不知是真那么好笑,还是她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健康起来,已经控制不住的欢乐了?
可乐看着白老二紧张地给白爱菲送水送药,她除了疑惑白爱菲到底在笑什么外,对这“温情”的一幕,心里格外复杂。
倒没有嫉妒。因为不曾期待,只有满心的不甘……哪怕不爱,也无权拿她的命去换他女儿的命!
这般想的时候,可乐已经不把自己当成是白老二的女儿了!
而那边,白爱菲本能地吃了药后,又突然生起气来,抢过药瓶子,狠狠地掷在地上:“以后,以后我都不会再吃这些药了,我都不会再吃了!”
她随即抬头,凶猛地盯着可乐:“早在我一岁的时候,我就该是健康的,要不是何晋源把你抱走,我早就健康起来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苦苦熬了这么多年!”
她摆脱掉白老二的搀扶,指着可乐:“你以为你是什么,你还真以为你是我爸爸的女儿,我的姐妹?你别做梦了,你不过是我身上细胞衍生创造出来的克隆人,听清楚了吗,你只是我的克隆人!”
白爱菲的声音哪怕是呐喊的,音量也不大,但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却是无比的响亮,几乎震破可乐的耳膜。
可乐一手还捂在肚子上,呆立在那,睁大的瞳孔完全不敢置信地瞪着白爱菲:“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哈哈哈,我胡说?”白爱菲蔑视着嘲笑着,“那你觉得,何晋源为什么要把你藏起来,为什么千方百计地不让我们找到你?为什么会有研究院的人,使劲手段也要把你带回去?你就是个克隆人,还是我的克隆人!”
可乐想起姜冠敌看她的那种变态眼神,身子冷得打颤,但她还是无法相信白爱菲说的话,这简直天方夜谭,自己怎么会是克隆人呢?
“你这个疯子,你就是个疯子!”她嘶喊着。逮着个空缝就想要跑走,被白老二轻易地逮住,然后被白爱菲推了一把,跄踉地坐在了地上。
白爱菲似乎被她到现在还妄想逃跑给惹毛了,戴着手套的手不知从哪抽出一条皮鞭,恨恨地往可乐身上抽去:“跑,你还敢跑,你就是个克隆人,你根本就不算个人,你只是我健康血液、器官的容器,你就该乖乖地待在这等我随时来取,你、你却给我跑了这么多年!跑啊,我让你跑啊!”
可乐侧过身子。尽量避开自己的肚子,让自己的腰背来承受那一鞭鞭的疼痛,白爱菲一看到她的大肚子就来气,但可乐那张脸更让她无法忍,一个容器,凭什么有跟她一样的脸,手里的鞭子一转,就朝可乐的脸打去。
可乐下意识地拿手臂挡,那鞭子打在手臂上,鞭尾扫到手指,疼得她咬破了嘴唇!
“别打了。”白老二阻止了白爱菲,“她现在的身体不能有事,本来她这种情况已经不是做手术的最佳状态了,你要是再让她出点什么事,受折磨的还是你!”
白爱菲明白白老二说的,她就是气了太多年,一时控制不住!
原本,他们还想再等等的,至少等到可乐把孩子生下再说,虽说手术之后不用管可乐死活,但在做手术时,可乐的身体状态良好,作为承受体的白爱菲也会更有利。
可他们等不了了,研究院目前用病体做的克隆人,健康成长的只有可乐,她是珍稀的实验体。研究院是不会轻易给白爱菲的。
白老二也是假借同意让可乐先给他们做实验,取得今晚的合作,再在最后关头将可乐扣下来,所以,他们必须马上做手术!
一想到种种,白爱菲就越痛恨可乐被抱走这么多年,还居然敢给她怀上个孩子,要不是现在这个孩子对她还有用,她几乎想一脚朝可乐的肚子踹上几脚!
鞭打停止,可乐捂着大肚子挪动了几寸,她努力不让自己去想白爱菲说的克隆人的事,目前的事也容不得她去想,她只想保住自己的孩子。保住自己的命!
她抬起头,喘息着严声喝问:“你们就不怕,今天害死了我,他日,我丈夫不会放过你们吗?你们白家跟他也交了这么多年手,你们应该知道他的脾气的!”
“是啊,我们就是知道,那不是正好,他越是在乎你,等他回国就一定会回来救你,到时候,”白爱菲手摸向自己的脸,神情上带着迷幻的美好幻想,“我们的手术已经完成,我给他生了个孩子,他把我和孩子救出去!”
她朝可乐看来:“然后,我就是储太太,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将顶替你的身份,好好的,活下去!”
说着说着,她自己笑了起来。
可乐一想明白白爱菲话里的意思,就倒吸口气!
白老二完全纵容自己的女儿,还帮其补充道:“我们今天就这样把你拦截下来。研究院肯定也要跟我们讨要你,呵呵,到时候,菲菲就是储夫人,自然有储维笑好好的保护她!说起来,还得感谢你竟能勾搭上储家这条大船,更让储维笑对你那么痴迷,倒给了我家菲菲好的归处,看在这点上,暂且不追究你跑了这么多年吧!”
所以他才不杀孔颜几人,就是要让他们来证明“可乐”今晚的情况。
疯子,这对父女就是疯子,神经病!
可乐听着他们自以为是的安排着。听着他们犹如上帝一般赏赐的口吻,简直不敢想象世上真有这种人外,她真的觉得,真有不是“正常人”的话,他们才是最不正常的!
她看了看这对父女,先是耸动起肩膀,然后不可抑制般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们,你们真是太可笑了,一边蔑视我,一边却要用我的身份来活下去,这就跟你们讨厌屎,却要吃屎有什么不同。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虽然把自己形容成屎同样很恶心,但能够让这对父女更恶心,又有什么不可以,可乐觉得,她其实也快被他们给逼疯了,她现在甚至想,如果手中有刀的话,她真想跳起来给他们一人一刀,不不,应该是炸弹才对,大家同归于尽好了!
反正、反正她也不是人!
可乐的脑子完全絮乱,愤怒、恐惧。相信自己是克隆人,不相信自己是克隆人,好多好多的情绪交织着,缠绕着,真的可以生生把人给逼疯!
所以她笑着,大笑着,不知真是在笑他们,还是在笑自己!
“你给我闭嘴!”白爱菲就是痛恨自己不得不借用可乐的身份,但她很清楚,这将是最好的路,她和父亲都计划好了,现在马上给可乐剖腹取子,等孩子降生后。马上给她做手术,将可乐的血全数换到她身上来,与此同时,还会取走可乐健康的心脏,暂且保存起来,以现在的技术,完全可以让心脏离开人体后保鲜一段时间,等她适应了第一波手术,再做第二次的手术。
而她,跟可乐,无论是相貌,身上的任何一个胎记或细节,都一模一样。除了她比较瘦,哪怕储维笑到时候去检查DNA,也检查不出什么。
然后,瘦可以用生了孩子来搪塞,性情上的不同,他们就可以以受了刺激,又加上产后抑郁等借口来伪装,而跟储维笑的那些记忆,有些白爱菲是可以通过克隆有所感应的,剩下的他们会给她弄点伤,假装失忆就好。
她调查过可乐,知道可乐有多受储维笑的宠爱,等她成了可乐后,这份宠爱就属于她,所有可乐拥有的美好生活,也都会属于她,还能靠着储维笑的庇佑,来躲避研究院的报复。
研究院知道她不是真的可乐,定也不会疯狂到为了报复,而跟储维笑作对,过一段时间,她就可以获得真正的自由!
可乐仍在笑,然后突然又止住了笑,阴霾怨恨地瞪着他们:“痴、心、妄、想!”
他们真以为储维笑那么好胡弄?他哪怕失去记忆了,依然会爱上她,又怎么会被白爱菲骗去。他们所幻想的那些,不是痴心妄想是什么!
“哼,是不是痴心妄想,只有做了才知道!”白爱菲蹲下身,用鞭柄挑起可乐的下巴,看着这张跟自己一样的面孔,“本来嘛,你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这张脸,也是我的!”
她哼着挑开自己的鞭柄,收回的手放在自己蹲下的膝上,侧头看向白老二:“爸爸,可以开始了!”
她已经不想再等了!
白老二点点头。朝里头的医生示意,然后走过去,将可乐从地上提起来,朝里头的手术室里押去,可乐的身子沉重,连他也要双手提着。
可乐一瞧见里头那个手术台,想着他们要取走她的孩子,就使命勾着脚尖不肯被带进去,可人高马大的白老大,哪怕提着一个八月大的孕妇,也还有点空余,硬是不把她那点反抗看在眼里,提着她一步步地朝特质玻璃门走去,里头的医生和护士已经准备好了接手。
白爱菲也双眼迫切地看着这一切,只等着可乐把孩子取出后,就可以做她的手术。
因此,谁都没有发现,周美心也正看着这一切!
她盯着里头的那个手术台,双目由原本的木讷无神,逐渐地多出了什么,开始有了一点神采。
她的脑海里开始运转,出现了许多画面,哪怕痴傻的时候,她也并不是对外界全无感应,她只是被什么禁锢住了,将自己困住了。
此时此刻,那熟悉的手术台,让她从手肘开始颤了起来,一颗眼泪,在她的眸底里汇集,掉落了下来。
在可乐即将被拖进手术室时,她突然动了,用刚才勒住可乐的方式勒住了就站在她前方的白爱菲,手中的枪,对准了白爱菲的太阳穴:“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