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脑子先是一懵,然后不敢置信地问到:“医生,你是不是看错了?”
医生对于苏晚的话,不满地皱起了眉头,瞥了她一眼,有些鄙夷地问到:“未婚先孕?”
“不是。”苏晚摇摇头,对于这个消息,她一时还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虽然她一直都有喝中药调理身体,但是她没有想到,在距离流产后的半年,又怀上孩子。
察觉到自己话的失礼,她连连道歉,“对不起医生。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以前医生说我宫寒太严重可能以后很难怀上孩子,去年下半年,我因为自己的没有留心,流产。所以你刚刚跟我说我怀孕的时候,我不太敢相信。真的很不好意思,虽然这样说是对你的不尊重,可不可以再帮我检查确认一下?”
见苏晚言辞恳切,医生也理解,想到她这种情况,便同意再次帮她检查一次。
检查结果一样,她怀孕了。
医生跟她说的时候,苏晚有些激动地握着医生的说,问是不是真的,然后跟她说谢谢,想了想又问有没有需要注意的,还有她这种情况,是不是需要更加注意,不断地问医生,能不能把注意事项打印清单列给她……
她一边笑着一边热泪盈眶,有些语无伦次。
医生看到她这个样子,也一扫之前的不快,耐心地跟她讲需要注意的事项,然后不断地安慰她。说只要好好养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从医院出来,苏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的缘故,她感觉天空都变蓝了些。
打了个车回家,路上司机都忍不住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喜事,看她笑得那么开心。
苏晚笑着“嗯”了一声,没有解释是因为什么。
回到家,都没有回来,就只有沈清在家。沈清看见她,特别叫住她,跟她说,面对邵辛伊这种女人,不用跟她客气。也别觉得跟她撕,很丢脸,不然到时候老公没了,才是没脸!
苏晚笑了笑,“嗯”了一声,上了楼。
看见苏晚对她笑,还难得“乖巧”地回答她,沈清突然觉得有些玄幻,总觉得她这些天被邵辛伊刺激惨了。
晚饭邵辛伊没有回来,跟杨振说是公司聚会。
吃完饭回房间,苏晚正想着怎么跟杨景然说这件事情。
她现在的感觉,不是在绝望中看见曙光的雀跃,而像是在两极的极夜终于等来了白昼的晨曦。
回到卧室,苏晚就在想,他是直接告诉杨景然她怀孕了,还是应该等过一段时间给他惊喜?还是说稍微给点提示,让他自己发现?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双手捂住胸口,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滚了两圈才强迫自己淡定下来。
她先去浴室给杨景然放好了热水,才到书房叫他洗澡。
杨景然看着眉宇间难掩欣喜的苏晚,有些好奇,但既然苏晚不说,他便强忍着好奇心没有问。
苏晚很少有这样明显的情绪,就算是放到以前,她也没有这样掩饰不住的高兴,他虽然很想知道,可是她没有立即告诉他,大概是想给他惊喜,于是他便听苏晚的话,去浴室洗澡。
在杨景然洗澡的时间,苏晚拿着医院的单子,在屋子里转了个遍,把单子放下又拿起,拿起又放下,来来回回好多个地方,最后把单子放到了床头抽屉的吹风机下,她想着等杨景然出来拿吹风机,一定能看到。
此时的她,就像个春心萌动的少女,坐在床上,脑海里不断地遐想杨景然看到这个消息时,会是什么反应。
浴室的门被拉开,杨景然围了一条浴巾,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走出来。
苏晚赶紧收敛起脸上的神情,拿过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起来,余光密切地关注着杨景然的一举一动。
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越来越近,弯下腰去拉抽屉,拉开抽屉,手刚刚伸进去,拿到吹风机,就听见他的手机响了。
杨景然回头看向放在桌上的手机,拿出吹风机,然后顺手就关上了抽屉,朝桌子走去。
苏晚心中的激动,在抽屉合上的那一瞬间,宛如被一盆水浇灭。
她怔怔地看着紧紧关闭的抽屉,仿佛心脏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一样,闷闷的,感觉呼吸似乎都好难受。
“喂。”杨景然接起电话,她转过头看向他,神情冷下来,拧起眉头,问了一句:“你在哪儿?”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她听见杨景然说:“我叫蒋奇来接你。”
这一刻,苏晚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她觉得打电话的人肯定是邵辛伊。
她看见接电话的杨景然突然抬眼看了一下苏晚,对上她的视线,他的眼神明显躲闪了一下,眉宇间有些不耐:“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景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明显他的神色冷了好几度,就连语气也带着寒气,脸绷得很紧,但是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好。”
然后,苏晚就看见杨景然把毛巾搭在一旁,从衣橱里取了一套衣服换上,她突然就想到下午邵辛伊跟她说的话。
“要出去?”她合上书问到。
杨景然点点头,“恩。要是困了,你先睡。”
他的回答让苏晚脸色微凛,“去哪儿?”
见杨景然沉默着,大概是在纠结怎么说,苏晚的神色就冷了下来,说:“我想听实话。”
“辛伊她喝醉了,我说让蒋奇去接她,她不愿意。她说,如果我不去接她,她就打车去澜江,从桥上跳下去。”苏晚的神情,让杨景然决定坦白,说完后,他又添加到,“她的性格一直都比较叛逆,从来都是说什么就做什么,不管后果,更何况她喝醉了,更是什么都不想。”
苏晚抿了抿下唇,敛起神情,望着杨景然,一本正经地问到:“如果说,我不想你去呢?”
“阿晚……”苏晚的态度,杨景然就看她的神情他就能明白,他想了想,问:“我带蒋奇一起去,行不行?”
“我不想知道她的性格是怎么样的,我也不想知道她现在什么状况。”苏晚望着杨景然,轻蹙着眉,尽可能心平气和的说:“她跟你,和裴姝宓跟你不一样,我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你和她之间怎么回事,不是你不告诉我,我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等我回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一五一十,绝不隐瞒。你问什么,我都回答好不好?”杨景然走到床边坐下,拉着苏晚的手,语气带着恳切。
苏晚看着他的神情,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她想说不好,可是她的理智和没用的骄傲却不允许她这样说,而她此时的心情又做不到说好。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杨景然也这样坐在床前,静静地凝视着她,过了好一阵,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腕的表,眉头拧动。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短发,俯身上前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她起身朝门口走去,拉开房门离去。
苏晚坐在床头,发呆发愣,一会儿后,终于聚焦,弯下腰,拉开抽屉,拿起那张检查的单子。手指微微用力,纸张变了形。
视线落到检查结果的地方,她的心脏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有些疼,有些难以呼吸。
突然她掀开被子,顾不上穿鞋,就这样光着脚丫抛下了楼,她跑到院子门口的时候,杨景然的车刚从车库里开出来,看见苏晚,立马停车下来,“阿晚?”
苏晚走上前拉住杨景然的袖子,抬头望着他,仿佛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你不去可不可以?”
她没有答应跟邵辛伊打赌,可是她知道这个赌约,今天杨景然去了,不管她应没有应这个赌,她都是输了……
她想让杨景然留下来。哪怕把她之前所谓的骄傲和尊严放下,如果能够留下他。
“阿晚……”正当杨景然为难之际,他的手机又响了。
杨景然掏出手机,苏晚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邵辛伊,他看了看苏晚,还是当着她面接了电话,通话的声音有些低,苏晚没有听太清楚,只是断断续续听到什么“……来……不然……告诉……自己……”。
杨景然挂断电话,眉头明显皱得更紧了,神情凝重地看着苏晚说,“阿晚,对不起,我必须去。”
他太多的坚决,让苏晚的手无力的垂落,她低着头,看着自己光洁的脚背,感觉风吹过。有些凉,没有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站着。
最后是杨景然先撤开了脚步,在他退开脚步的那一瞬间,苏晚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精壮的腰,强忍着喉间的哽咽,问到:“是不是即便我求你,你也不会留下来?”
她感觉到杨景然身体一僵,随即长长地叹息一口气,然后双手按住她的肩,将她从怀里推开,她抬头,看着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低头看见她的光脚丫,责备到:“怎么光着脚就出来了?”
说着,他弯腰,将苏晚横抱起,朝屋里走去。
苏晚能感觉到杨景然臂弯的有力。和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的安定,她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抓着他胸膛的衬衣,问他:“不要出去,就在家陪我好不好?”
杨景然五官僵硬冷毅,他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径直上了楼。
路过客厅的时候,正巧撞上沈清,她还笑着打趣了一声,“也就景然这么宠着你,这都多大了,在家都还要抱。”
苏晚和杨景然都没有应话。
走到卧室门口,杨景然一脚踢开房门,把苏晚放到床上,一言不发,就准备转身离开。
苏晚抓住他的衣角,仰着头,忍住眼眶打转的泪花,不让它落下,语气里浓浓的委屈和恳求:“杨景然,你别去……不要丢下我……”
杨景然喉咙滑动了一下,转过身,望着她无声落下的眼泪,蹲在她跟前,抬手轻轻拭去她的泪水,哑着嗓子问到:“阿晚,你今天怎么了?”
苏晚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那句,我怀孕了,你要当爸爸了。
如果一定要用这个才能留下他,她宁可看着他走,也不告诉他!
她别开脸,泪落在手背上,温热中带着冰凉。
“我只是去接她回来。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他抬手看了一下表,说:“四十分钟好不好?四十分钟,我肯定回来。”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眨眼间。泪就落下。
看得杨景然一阵心疼,握着她的手,埋头抵在他的额头,也是十分纠结与懊恼。
他兜里的手机不断地响起,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杨景然还是接起,担忧地看了苏晚一眼,抽身离去。
这一次,苏晚再也没有追出去,门没有关,过堂风灌进来,手背上泪痕的地方一边冰凉,像极了她此时凉透了的心。
凉风抽回了她不少的思绪,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抬起手,用手背摸了摸脸颊的泪水。
她知道,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如果用一个比喻,那就是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够一根稻草吧,而她现在就是那个被压死的骆驼。
她觉得,有句话说得很对。女人的生气,心寒,永远不是单指这件事,而是所有的累积一下子爆发开来。
所以,她的悲伤,她的难过,她崩溃的情绪,完全收不住。而她也索性不去强迫自己把负面情绪压抑回去,就这样放任它击溃她筑起的坚持,一片狼藉。
她想去相信,杨景然是有苦衷,是有不得已。可是即便她相信,她也只是相信而已。
杨竣宇说,一个男人做不到无动于衷,相对的,她是一个女人,同样做不到。她爱杨景然,爱到失去自我。放弃自己,卑微又盲目,可是最后却输得一塌糊涂。
望着空荡的门口,她的手不断地蜷缩,握成拳头,指节泛白,她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她起身,走到床头,拿过手机拨通了唐靖的电话。
“苏姐。”电话那头的唐靖打了个哈欠。
“睡了?”
“没。”大概是听出了苏晚声音的不对,唐靖关心到,“苏姐,你声音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事。”她深呼吸一次,努力缓了缓自己的嗓音,然后说到,“你现在给陈律师打电话,让他把之前拟的离婚协议书传给你,你打印好,带着它来老宅接我。另外,找人把我住的地方的锁换掉。”
“苏姐,你这是……”
“不要问,照做就是。给你二十分钟,可以吗?”
“可以可以。”挂电话前,还能听到那头电脑扣下的声音,还有可能因为唐靖手忙脚乱碰落文件的声音。
苏晚收起手机,拉开衣橱,换了一身衣服,她环视了一下房间,发现并没有什么她可以带走的。
她走到床头,捡起刚刚落在地上的检查单子,折起来,揣进兜里,下了楼。
沈清还没有睡,看见她下楼,还跟她说着刚才看见杨景然抱她的事儿,“我说你也是,那个小妖精又没在家,就收敛些呗!”
苏晚闷闷地“嗯”了一声,走到沙发前坐下,等着唐靖过来。
察觉到她的异样,沈清问到,“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苏晚动了动嘴唇。
“还说没事,你这眼睛都红了。”沈清见状,不由得坐到苏晚旁边,问到,“是不是那个小妖精又做了什么,气着你了?!”
“诶……你换衣服干嘛?这大晚上的,难道还要出去不成?我跟你说,虽然说都是成年人了,但毕竟你结了婚……”沈清看了一眼她的衣服,噼里啪啦就开始说到。
说得苏晚太阳穴隐隐作痛,她蹙着眉,打断她的话,“妈,你不用管我,我就是坐一会儿。”
看到苏晚不耐烦的神情,沈清有些懵,弱弱地坐回了自己刚刚的位置。“哦。”
20分钟后,唐靖到了,沈清看见他的时候,惊讶地看向苏晚,“这大晚上的,人家好歹也要休息,我说晚晚,虽然你是上司,但你这也压榨过头了吧!”
自从邵辛伊住进这个家,沈清越来越把她当“自己人”,不管什么话都会跟她絮絮叨叨,苏晚没有理会沈清的话,见唐靖把“离婚协议书”递给她,她接过,问。“有笔吗?”
唐靖立马掏出一支笔递给她。
苏晚把离婚协议书放到茶几上,翻到最后面,利落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沈清。
“这什么呀,就递给我。”沈清疑惑地接过。看见上面的五个大字,神色大变,一脸震惊,“离婚协议书?”
“嗯。”苏晚把笔盖好,点点头,跟她说:“一会儿杨景然回来,麻烦妈把这个交给他。还有麻烦妈给他带句话,如果他不签字。我不介意走法律程序。”
沈清被惊得脑子有些懵,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拉着准备离开的苏晚,问到,“不是!为什么啊!这不是好好的吗?突然这是干啥啊?”
好好地么?苏晚嘴角挽起一抹苦涩,笑了笑说了一句,“我看了一下,也没有什么是需要我带走的。如果留下的我的东西,要是见不得,就扔了吧。”
说完,苏晚抽回自己的手,挺直着后背,转身离开了老宅。
直到苏晚离开她的视线,沈清仍旧处于震惊之中,呆呆地站在原地,保持着接离婚协议书的姿势。
后来杨孟霖下来,看着她呆愣在原地,上前轻轻推了推她,“你在干嘛?”
还不待沈清回答,他的目光便被“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吸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就是苏晚啊!她刚刚下楼脸色就不太对劲,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就是坐一会儿。然后做了一会儿,她的助理唐靖就来了,然后她就找了支笔,签了字让我给景然。”沈清一边说一边比划,满脸不得其解,“可是刚刚上楼的时候,都是景然抱着她上楼的呀!”
杨孟霖拿过离婚协议书。仔细翻了翻,越看神情越凝重,看得沈清心慌慌,“你别这副表情啊,看得我这心口一跳一跳的。”
“你自己看吧。净身出户,晚晚这是铁了心呀!”杨孟霖把离婚协议书递给沈清,瞥了她一眼,“你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做什么?”
“我哪有啊!”沈清把离婚协议书往茶几上一扔,一脸冤枉,对上杨孟霖冷冷的眼神,立马坐端正回答,“我承认,我之前是有这份心。我之所以不喜欢她,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吗?但是自从邵辛伊那小妖精住进来后,我都是站在苏晚一边儿的好吗?我盼着他俩赶紧生个娃都来不及,哪还会捣乱啊!”
“何况,我也想通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再说了。那是她妈妈,又不是她,她已经够可怜了,这些年我还处处针对她,想来,她也不好受。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我也是当妈的,之前是被蒙了心,但是我换位思考,要是我女儿这样,我也心疼不是?而且,她还叫了我这么多年的妈,怎么的,不说对她多深的感情,也有些愧疚的吧,哪里还能做什么对不起她的!”
见杨孟霖的脸色有些缓和,她挪到他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角,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你还不知道我吗?一直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多就是平时吼两句,实际上什么都做不了。”
“最好不是你。”杨孟霖横了她一眼,然后叹了口气,说到:“他们自己的事,已经够乱了,你就少掺和。她母亲都去世那么多年了,你跟她较什么劲儿。就算较真,你也该跟我较。何况,当时是我送歆儿出嫁的,既然是我把她交到苏浩手里,我就放下了。之所以一直对晚晚偏心,不是因为我忘不了当初的感情,而是除了当时我爱慕歆儿,她更是我的妹妹。而晚晚,是她唯一的女儿,在这个世界上,她无依无靠,能做的不过是多关心一些。我既是她爸爸,也是她舅舅!”
“好啦好啦!”杨孟霖的性格属于那种闷油瓶的类型,从来都是闷声不吭,更不谈说这样的话。一时之间,觉得不管怎么想,都理亏。可是又不愿意就这么拉下脸承认是她的错,有些傲娇地说:“谁让你以前不跟我说啊,要是你早说,我至于那样对她吗?现在好了吧,倒显得我特别小家子气!”
“好了好了,这些我们都不说了。先想想这个怎么办吧!”杨孟霖摆了摆手,揽过沈清,眉头皱得老紧。
唐靖把苏晚送到家后,再三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没事,虽然苏晚强撑着笑意说没事。
他下楼后,想了想,还是跟温爸和古诺分别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今天的事。
古诺当时就跟古蔺说了一下情况,然后睡衣都没换,套了件外套就冲出了门。
知道苏晚离婚这个消息的古蔺,回到书房,从一堆稿纸中找出来设计好的婚戒,想起那天杨景然来找他时的情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了想,最终还是把稿纸夹进了书里,放进了书架。
窗外的天气渐渐变坏,乌云缓缓压低。
古诺到苏晚家的时候,温爸和温妈已经坐在客厅了,看见她来,苏晚揉了揉眉心,给她倒了一杯水,说了句:“唐靖真是……”
“晚晚啊,婚姻大事,你可要想好了。”温妈语重心长地劝说到。
因为温爸温妈在,古诺蠕动了好久的嘴唇,但是一个字都没有说。既然他们是劝和的,她总不能当着面跟他们唱反调吧,她结过婚。离过婚,对于婚姻,本来就是属于被伤透过,所以,她跟一只恩爱的温爸温妈观念不同。
“温妈,我没事,我也没有冲动,想得很清楚。”苏晚握着手里的杯子,低垂着眉目,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温爸没有像温妈一样劝说她,反而是说了一句公事:“既然你想得清楚,之前你说是因为杨家的缘故,又借口说才毕业,都不熟练。这一年来,你各种工作都处理得不错,现在也是时候把公司拿回去了。你看怎么样?”
苏晚一怔,抬眸看了一眼温爸,见他神情严肃认真,便知道他没有说笑。思忖了两秒,点头,“好。”
温妈见状,伸手掐了一把温爸,气呼呼地说到:“我说你,晚晚这才离婚,你怎么还给她找这么多事啊!她不用休息啊?”
温爸大概是习惯了,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看着苏晚面色沉静地说:“那好,我会通知下去,明天召开股东大会,大家对董事长空悬已经异议很久了。”
“好。我会好好准备的。”苏晚点点头。
等到温爸温妈走后,被劈得外焦里嫩的古诺怔怔地望着苏晚,问:“刚才温总说的话什么意思?”
看着她吃惊的样子,苏晚失笑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看着她依旧震惊的神情,苏晚叹了一口气,解释到:“温爸温妈现在住的房子是我爸妈生前的居所。当年温爸温妈刚来景城,做生意被人坑了,温爸一双巧手种的花特别好,让我想到了我爸妈,所以我把房子先给他们住了,包括花园都让她们打理,说赚了钱后,再给房租。”
“后来,花店生意很好,我建议温爸开了连锁店,把我爸妈留下的资金都给温爸温妈做了投资资金,然后说可以买地种花,一是供应花店,二是可以做观赏性庄园;再后来,我学了化学与分子学科,跟温爸说,可以从中提炼香水……于是渐渐有了现在的艾尚。”
消化完苏晚的话,古诺眨巴眨巴眼,总结到:“所以,所有的想法,和所有的资金。都是你的。温爸是一个运营者,你才是艾尚的所有者?”
苏晚喝了一口水,“嗯”了一声。
留下古诺一个人坐在客厅凌乱。
“我累了,先睡了。客房在旁边,今晚你就别回去了,跟古蔺说一下住在我这里。”交代完后,苏晚才走向卧室。
古诺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走出她的视线,脑海中风起云涌,苏晚今年25岁,而她却开了这么大一家公司?她25岁的时候在干嘛?恩,刚被孟云帆踢出孟家,带着古蔺流落街头,然后被她捡回家。
她看着格外淡然的苏晚,有些迷惑,她知道苏晚一定是很受伤很受伤,是心凉,心冷了才会跟杨景然离婚。
可是为什么她能够做到,离开一个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男人,如此的云淡风轻。
想当初。她被孟云帆净身出户的时候,那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泡在酒精里,仿佛只能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而苏晚,那么淡定,清醒得不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她本身是准备过来安慰苏晚的,却发现,她似乎根本不需要人的怀抱。可是她不相信,古诺是从那样的路走过来的,哪怕现在,看见孟云帆,她依旧做不到无动于衷,回忆起以前的事,依旧会心痛。
古诺可以这样说,苏晚爱杨景然,比她爱孟云帆要多得多,所以她才不相信她所谓的没有事,她只是习惯性一个人死扛,就算遍体鳞伤。一颗心鲜血淋漓,她也会淡淡地对你笑。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他们都走不进她的心里。
正当她处于自己的思维时,门被敲响了,古诺透过猫眼看见是杨景然,想了想,还是去叫了苏晚。
苏晚出来,看着门沉默了许久,说了句,“不用管。”
可能是听到苏晚的声音,门外的杨景然敲着门说到:“阿晚,你先开门,你听我说。”
苏晚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敲得咚咚作响的门,一言不发。
外面下起了雨,雨从小到大,最后像是珠子打着玻璃,一顿噼里啪啦的响。
古诺透过猫眼看出去,杨景然站在雨中。一步也没有挪动。
她转过头,看着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已经凉透了水的苏晚,问:“他已经淋了半个小时了,你真要让他这样淋下去啊?”
苏晚捧着水杯的手,不断握紧,如果她的力气足够大,大概杯子已经被捏碎。
最后她把被子往桌上一放,站起身来。
就在古诺以为她要出去的时候,只见苏晚朝卧室走去,淡淡留下一句,“去睡吧,不用管他。”
雨下了一整夜,古诺不知道苏晚这一晚上睡着没有,反正她是没有睡得着。
早上出门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没有看到杨景然的身影,古诺想大概是他已经回去了。
到公司,苏晚难得懂得照顾自己,让唐靖帮她买了份早餐。
召开完股东大会后,苏晚正式上任艾尚董事长的职位。虽然刚开始众位董事长都纷纷提出异议,但是在温爸拿出各项证明,和苏晚名下股份证明,还有最近这一年苏晚工作的总结,最后都没有一个人说不,以全票通过结束。
从会议室出来,唐靖就告诉她,杨振想见她,在会客室等了她一个小时了。
苏晚顿住脚步,垂眸思索了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