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没有见过邵丹,在她记事的时候邵丹就已经离开了杨家。
她以为邵丹早已跟那个外国男人去了国外,跟杨家完全断了联系。
可是以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邵丹哪怕离开了杨家,跟杨振却依旧保持着比较密切的联系,甚至两个人的关系还十分的良好。
对于邵丹,连带着杨景然的情绪,她没有多少的好印象,她无法想象,一个母亲,是如何做到用自己的亲骨肉去换取自己的自由的。
特别是她有了杨寸心和杨言晖以后,对邵丹的不理解更深了。哪怕是当时她有苦衷,为什么这二十几年来,她一次都没有回去看过杨景然。
何况……她还不是跟杨家完全闹掰,只是单纯地跟杨孟霖离异罢了。
“小晚都长这么大了。”邵丹看见苏晚怔愣的神情,大概明白她的惊讶,没有说什么,倒是十分熟络地跟她打招呼。
苏晚看着邵丹,轻轻地“嗯”了一声,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眼前的这个女人。
她是杨景然的母亲,从杨景然的角度出发,她不应该跟她过渡亲密。
她也是邵辛伊的母亲,从她把邵辛伊整到生不如死的地步看,别说她,就是邵丹应该也会对她记恨。可是现在的她,看起来,却神情无异,她不知道这中间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说,他只是把那份恨意藏在心底。
再则,杨振在现在这种时候,把邵丹带来,一定是跟这个研究有关。
苏晚的思绪千回百转,不管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想,只要能够更快地找到解决方法,救杨寸心,杨景然和杨言晖,不管她心里有什么打算,相比之下也都不重要了。
“邵丹跟你母亲生前是很好的合作搭档。以前也是他们两人在研究这个东西,后来你母亲去世,就是她一个人在苦苦支撑着。只不过对于你母亲的笔记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又加上遇到瓶颈。现在有你在,我想。要是你们两个人一起合作的话,会像当年一样,很快找到突破口的。”杨振解释到。
她母亲以前跟邵丹是很好的合作搭档?苏晚情不自禁蹙了蹙眉头。
苏晚心里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但是吧,就像她父亲,生前从事着那么危险的一份职业,但是却能够把她完美地隔绝在那个世界之外,让她过着最平凡的生活,经历着人生最简单快乐的阶段。
她的父亲,她自己也不傻,时间久了,大概也多多少少能猜测一些与父亲相关的职业。
可是她的母亲,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杨歆会在这方面有所造诣,还是在这个研究的最主要成员。
她忽然觉得,记忆中的童年不是她真正的童年。她的父母,各自从事着自己特别的职业,做着自己特别的事,只有她一个人天真地吃着、喝着、玩着、乐着。
她原以为,她的童年,和父母,是一个完整的圆,他们在一起,相亲相爱,紧密相连。
可是到现在,她才知道,他们一家三口,分别在三个不同的圆圈里,她的父亲有一个,她的母亲有一个,她有自己最平凡的一个。三个圆圈,并不相连。
看着苏晚不说话,邵丹跟杨振说,先让苏晚静一静,她先离开去做准备工作。
等邵丹走后,杨振把办公室的门关上,把苏晚办公桌对面椅子上的资料拿起来放到一旁,问,“我知道你介意邵丹,但是现在不是介意的时候。”
“我没有。”苏晚很快否认,因为反应太大,让她自己都不相信。她抿着唇,过了许久。问杨振,“爷爷,你知道邵辛伊现在怎么样吗?”
“辛伊?”杨振先是一愣,随即说,“她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断了双腿,现在都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除了你邵丹阿姨,谁也不见,甚至连窗帘都不让拉开,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说到邵辛伊,杨振脸色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是邵丹在照顾她?”不知道为什么,邵丹阿姨,不论如何她都叫不出来。
“是啊。”杨振点点头,“自从你母亲去世,你邵丹阿姨遇到瓶颈,也不经常在实验室了。后来辛伊出了事,她就索性在家照顾辛伊了。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爷爷也不会让她丢下辛伊一个人,来帮你。”
“嗯。”苏晚点点头,“爷爷。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杨振闻言,点头说好,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苏晚没有抬头,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笔记本,总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才能理清楚。
眼下并没有多少时间让她冷静,于是她也只能撇开脑海中所有的疑惑,先把那个成分样本补充出来。
跟邵丹的接触,不管是说话,还是有肢体的触碰,苏晚仍旧会觉得浑身别扭,但是为了杨景然和她的孩子,强迫自己暂时把那种不适感压了下去。
实验室除了她和邵丹,还有几个其他的研究人员。
但是苏晚从一进来,就一个人闷头干,不跟任何人说话。相比之下,他们几个人跟邵丹比较熟络,来来回回都会跟邵丹打招呼,甚至会约着一起去吃饭。
邵丹让苏晚一起,苏晚笑着摇头拒绝。“不用了,我再把这个实验做一遍,你们去吧。”
见苏晚坚持,邵丹也没有强求,便跟其他几个人一同离去,苏晚隐约中听到有人跟邵丹说,“她从一进来就冷着脸,没日没夜地做着实验。”
“恩。”邵丹低低地应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她是不是跟杨老有什么亲密的关系,一来就把她领进那个房间。”有人跟邵丹打听。
“她的脾气跟以前那房间的那个女人一样,一副清高的模样。”稍微声音较为年老一点的女人吐槽了一句,“你说杨老也真是的,明明邵小姐你更适合做领导者,那个女人走了就算了,这十几年了,又弄了这么一个小姑娘过来,你说杨老是怎么想的。”
这一次,邵丹没有再那么淡定了,而是压低声音,像是责备一般,“杨老的决定你也质疑?到时候怎么……的,你也不知道!”
……
后面的话,越来越小,苏晚也就听不到了。
虽然她本来没有想要听什么。但是她们谈话中的,“那个女人”、“那个房间”让她有了兴趣。
她放下手中的试管,蹙眉沉思,她母亲确实是一个不爱言语的人,总是喜欢安安静静一个人呆着。但是在她的记忆中,即便是她不善与人交谈,但是也不会让人这么厌恶。
她摇了摇头,压下浮躁的心思,重新拿起试管,滴了一滴试剂,放到一旁备用。
她按照杨歆笔记中推算出来的几种剂量,开始试配。
经历了好几次,都失败。
于是,苏晚只好洗干净试管,做好各种整理工作后,回到办公室,再把杨歆的笔记翻出来重新看一遍。
正当她看到一个疑惑点,取出纸笔,在稿纸上推算,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找到之前她整理的剂量中出现的问题,并修正剂量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她闻声抬头,是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男生。
他戴着有些呆板的黑框眼镜,推了推,稍微有些忐忑地问,“邵老师在这里吗?”
“她去吃午饭去了。”苏晚回答到,见男生的脸上闪过迟疑和纠结,问到,“有什么事吗?”
“邵老师说,在一点以前,让我把实验的报告分析拿到这边来交给她。”男生解释到,想了想,又紧张地推了推眼镜框,“邵老师对时间要求十分的严格的,如果误了时间,她会很生气的。”
闻言,苏晚眉头轻蹙,这段时间,她跟邵丹接触不多,但是看着她跟自己,跟其他几个研究人员的相处来看,应该是一个比较随和的人。但是从这个男生来看,却十分的怕邵丹,仿佛邵丹有多么恐怖一般。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还有两分钟就一点了,“你把报告放到这里,一会儿我告诉她你按时交来的。”
男生闻言,立马喜上眉梢,连连说:“谢谢。”
男生欢喜地把报告分析放到苏晚的桌上,然后转身出了门。
苏晚把成分的剂量重新调整,到外面又重新做了一次实验,按照调整后的剂量添加,观察并记录着每一种剂量添加后的反应,然后再把杨歆的笔记记载拿出来做了对比,直到最后一步,多日沉郁的小脸,一扫阴霾。
她欢喜地走回房间,准备拿手机跟杨振打电话说她把样本成分完善出来了。
但是因为这段时间,她只顾着看笔记和资料,各种推算实验的稿纸也满桌子,一时间忘记了手机到底放在了哪里。
苏晚低头整理着桌子上的资料,嘴角止不住上扬,她分析出来了原MA的成分剂量,那么让他们研究对应的解药就要方便很多。
一想到杨寸心可以得救,杨景然和杨言晖可以摆脱情绪控制不好,就会暴躁暴力的情况。苏晚就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以至于她整理桌上稿纸资料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因为太过激动,看见手机的一角,她立马伸手去拿一叠资料下的手机,所以一不小心把那个男生交来的报告分析碰到了地上。
她本来是拿着手机准备拨电话的,可是在无意间瞥了一眼地上散落开来的报告后,顿住了手上的动作。
苏晚放下手机,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捡起散落的报告分析,在捡报告分析的时候,她一目十行地阅读完了所有的内容,包括报告分析中那些动物残忍血腥的画面。
特别是看到报告分析的第一页上,实验数字的统计,第2753次实验。
她感觉血液在这一瞬间都凝固,浑身冰冷。
苏晚紧抿着下唇,努力抑制住颤抖的身体,把那份资料,按照顺序整理好,放回了桌上。
然后立马转身到实验室,把那份配成功的MA倒入水池,并清理好了所有的痕迹。
她拿着最后确认的成分样本,抬手就想要撕掉。却又担心被发现,看了一眼旁边的碎纸机,仍旧不放心。最后拿着那份样表去了卫生间,撕碎了吞进了肚子里。
医院。
季夏抱着杨言晖喂着饭,杨言晖很乖,不哭也不闹,但是季夏看在眼里越来越心疼。
她抬头看向一旁的杨竣宇,“你说晚晚那么聪明,是不是她的孩子也太聪明了?”
杨竣宇一直在想苏晚那天在天台说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突然听见季夏说话,转过头问,“你说什么?”
看到杨竣宇心不在焉,季夏知道现在这种时候,他要思虑的事情太多,也就没有怪他。解释到,“你看,要是平常的孩子遇到这种事,肯定是哭着叫爸爸妈妈。虽然说孩子还小,可能不懂。”
“但是你看,这也听话得太离谱了。父母不在身边,不哭也不闹。喂饭的时候就吃,吃完就睡觉,醒了也不跟你闹腾,就安安静静地自己睁着眼睛一眨一眨,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不觉得这很不正常吗?就算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的小孩,也总会哭闹一两次吧!可是你看杨言晖,乖巧得太离谱了!”季夏把杨言晖放回床上,杨言晖便自己躺着,不吭声也不哭闹,“我觉得自己还是挺会带孩子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自从晚晚和哥走后,这孩子都没有笑过。”
“这有什么!我哥小时候也不爱笑,他是我哥的儿子,自然随我哥。”杨竣宇满不在乎地说到,“而且我哥以前生病也跟没事儿人一样,这大概都是遗传吧。”
“不是,这以前我逗言晖,他都还会跟我笑的。之前也经常哭啊,难道是长大了就不爱哭了?”季夏疑惑地自言自语。
杨竣宇说完那句话后,感觉脑海中闪过一道光。震惊地看着杨言晖,仿佛恍然大悟。
他抓起外套就往外面冲,动作快得季夏都没有拉住。
“哎!要去哪儿好歹说一声啊!不是说好一会儿下班去买鱼,给言晖炖汤的吗?”季夏看着还在动的门,满脸不明。转过头,看着一个人望着天花板发呆的杨言晖,脸上又爬上了心疼。
杨竣宇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往走,从车库取了车,一路飙到研究所。
他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刚刚季夏的话提醒他了。
杨歆有没有帮杨振研究他不知道,他和杨景然小时候也确实同时生过病,但是两人同时生病,在他记忆力就只有一次。而那一次……他记得是在杨歆去世之后。
那天晚上,他确实有看见人进了病房,在杨景然的输液瓶子里添加了什么。但是mdash;mdash;
那个不是陌生人,而是他们两人的主治医师。
他记得特别清楚,是因为那天晚上他怎么也睡不着,甚至跟杨景然闹了大半夜,后来杨景然换了床铺。那个主治医生进来的时候,没有开灯,径直走到换床后杨景然的床铺前,把某杨东西注射进了杨景然的输液瓶里。
那个人以为他们都睡着了。可是他不知道,那个时候,他躺在杨景然的床铺上,侧着身,通过打进来的月光,清晰地看清楚了他的脸。因为看着是主治医生,所以他也以为这是正常的,并没有多少注意,也没有发出声音,觉得只是正常的治疗。
可是后来十几分钟后,杨景然就发了疯突然坐了起来,不管碰见什么东西就开始砸,那个样子,很疯狂。
那天晚上,杨景然跟杨寸心一样被送进了急救室,后来的一段时间内,他被迫跟杨景然把病房隔离开来。也不允许他去找杨景然,所以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杨景然的状况,等到后来好久之后,他才再见到杨景然。
如果说,他是在那个时候被注射进东西的,那么……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因为他跟杨景然闹,非要跟他换床睡,那么,被注射进那个东西的人mdash;mdash;会是他!
杨竣宇一边开着一边想着,越是想,越是觉得事情的不对劲,细思极恐。
杨竣宇对时间这个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确信一点,这件事是发生在苏晚的母亲去世之后。因为那段时间,苏晚是住在杨家,杨歆以前的卧室的。
杨景然整个人被隔离起来,苏晚几次想去,都被孟芜和杨振阻止,甚至,他为了帮苏晚去找杨景然,两人搬着梯子,让苏晚爬上三楼去看杨景然。
那个时候,看是看到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说上话,他们就被发现。杨振知道后,十分生气,要惩罚他俩,是苏晚一个人揽下了惩罚,尽管孟芜说她母亲刚去世不久,不要这样惩罚她,但是苏晚的性子倔,不觉得那是错,一点也不领情,硬是在老宅前的石子路上跪了一晚上。
她说,不让她见杨景然,她就一直跪下去。
因为拗不过苏晚,最后杨振和孟芜同意了苏晚每周去看一次杨景然。
他确信,但是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事情就会变得复杂。他想还是跟杨景然确认一遍,再做打算的好。
到研究所的时候,因为他需要跟杨景然单独秘密地见面,刚开始,那些专家还不让他去见杨景然,说是怕他身上带了什么影响杨景然,从而影响了研究结果。
最后,杨竣宇是在进行了全身上下的数次消毒后,换上了他们准备的消毒衣服才给安排的单独房间,让他跟杨景然见面。
因为杨景然进研究所之前,让他帮忙打理公司,又加上他要好好照顾两个孩子,所以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看他。这一个月来,他还是第一次来看杨景然。
杨景然穿着病号服,眉宇间少了几分的冷寒,呆在隔离室里,当真像极了一个实验对象。
“寸心现在情况怎么样?言晖和阿晚都还好吗?”这是杨景然见到他问的第一句话。
“寸心现在的状况还算稳定。”杨竣宇低头拉过椅子,让自己刚好夺过直视杨景然的眼睛回答,“小晚和言晖也都还好。”
得到想要的回答,看神情,杨景然放心了不少。“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杨竣宇并没有开口,反而是在房间踱步了一圈,房间内很空荡,只有两把椅子,他刚才在拉椅子的时候,检查了一下,没有窃听器,房间内也没有监控器。
他走到杨景然跟前,示意他站起来,检查了一下他坐着的椅子,都没有发现。才放下心来。
“这些专家,都靠得住吗?”杨竣宇坐回座位,问到。
见状,杨景然心里也知道了杨竣宇说的事会比较重要,凛神,“什么意思?”
“你找来的专家都是自己人吗?”杨竣宇重新问了一遍。
“不全是。主要几个是自己信得过的,还有几个是爷爷带过来的,加上裴家医院的两个医生。”杨景然回答后,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杨竣宇沉默了好一会儿,再问到,“哥,你还记得我们之前一起生病住院,后来你病情加重被隔离的事吗?”
“记得,不就是你非要我在冬天教你学游泳,然后被冻到高烧么?后来你和阿晚还为了来看我搬了梯子爬上了三楼呢。”杨景然回忆到,突然拧起没有问到,“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你进手术室之前,是不是我跟你闹腾,然后换了床铺?”杨竣宇看见杨景然疑惑地点头,脸色不断地凝重,继续问到,“你记不记得,那个时候,是在小晚妈妈去世前,还是去世后发生的事?”
“去世后。”杨景然毫不犹豫地回答,“那个时候,阿晚已经搬进了杨家。”
对其他事情记不记得清楚,杨竣宇没有把握,但是对于和苏晚有关的事,杨景然绝对是记得一清二楚。
突然提了这么多,杨景然直起身体,沉下脸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晚被爷爷带走了。”杨竣宇知道自己在杨景然面前说不了谎,也逃不过他的眼睛,只好坦白,“在你进研究所后的几个小时。”
“什么意思?”杨景然拧眉。
“哥,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其实根本不认识爷爷?”杨竣宇鼓起勇气问杨景然,这个感觉,很早以前他都有,只是不敢说而已。他的直觉一直很准,也可以说跟女人的第六感差不多,但是这并不只是感觉的事,很多发生的巧合的事,他如果把杨振加入其中去联系猜想,都觉得所有的疑惑都能够迎刃而解。
看到杨景然的脸色沉得厉害,他赶紧解释,“爷爷跟小晚说,杨阿姨在世的时候,就开始研究你身体里的这个问题了。但是……”
杨竣宇把当年在医院看到,并没有在意的事跟杨景然说了一遍,杨景然听后,脸色开始有些崩裂。
“即便那天我看到的主治医生,只是给你加正常的医学用品,但是,他径直走过去的床位,是我的位置。除了我们两个人,没有人知道我们换了床位。另外就算是加的那个里面没有任何问题,但是……”
“如果是杨阿姨在世前,你身体里就被注射了那个东西,当年你在游轮里,受到那么大的折磨,你的精神和身体受到双重的虐待。以这种病情的症状来看,你应该在游轮上就会发病,怎么会一直等到那个平静的晚上?你难道不觉得这其中根本说不通吗?”
“如果有一件事能够用来解释,就只有mdash;mdash;爷爷在说谎。他在骗小晚,可是他为什么要骗小晚?”杨竣宇凝视着杨景然,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后,心不断地下沉。
杨振早就知道杨景然的病,却极力隐瞒,甚至连杨景然本人都不让他知道。
杨景然联系专家来研究,杨振就带着其他的几位专家过来一起研究。
同时,杨振对苏晚说了谎,如果杨歆有在研究这个东西成分成立,那么就可能是……
“这个东西的研究跟爷爷有关!”杨景然和杨竣宇异口同声。不管说是不是他研究出来的,但是这个东西的出现肯定是跟他有关的。
虽然他们不想承认,但所有的问题都指向杨振。
“你还记得,我提醒过你不要太相信爷爷吗?”杨竣宇说到,分析着,“现在如果把爷爷放到问题的中央,所以,在很早以前,爷爷就知道你身上的问题,然后隐瞒了所有人。奶奶去世后,你去了国外,后来小晚去见你,除了意外。失去了双腿,也是他瞒住了我们。再后来,你在国外遇见了邵辛伊,他跟小晚不知道怎么说的,小晚答应嫁给你,便有了那场逼婚。”
“再后来,你回国,带着裴姝宓。爷爷就把小晚叫回了家,不知道在书房说了什么。”这个是沈清跟他抱怨的时候说的,刚好他可以拿来一起分析。“爷爷一直以来,都是劝你跟小晚在一起的。可是后来却让邵辛伊住进老宅,他明明知道你跟邵辛伊之间的恩恩怨怨,却还是让她住进老宅,看着你跟小晚离心,甚至后面的离婚。”
“每次出事,之前小晚被绑架到游轮;后来你出车祸昏迷,公司出现危机;还有有人闯进老宅,给寸心注射这个东西。每次爷爷都没在。就算是巧合,着恐怕也太巧合了。何况,老宅是什么地方,就算爷爷和蒋伯不在,会有谁那么轻易地进入老宅,又轻易地离开吗?”杨竣宇越是分析,越觉得杨振有问题,可是他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他又是为了什么,对自家人下手。
在他疑惑纠结之际,杨景然问了一句,“你说,爷爷把小晚带去哪里了?怎么跟她说的?”
“啊?”杨竣宇被杨景然突然的一句话,问愣住了,随即回答,“小晚啊?她说是,爷爷跟她说,杨阿姨在去世前,有研究出那个东西的成分和含量。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完善报告和资料,就发生了那件事。”
“她说,等你去了研究所,他就跟爷爷一起去研究室。爷爷跟她说,如果能够还原那份样表,应该可以很快找到解决办法。就是对症下药的意思吧,然后她就去了。”
听到这里,杨景然霍然站起来,身上徒然散发出冷寒的气势,“爷爷的目标就是阿晚!”
“什么?”杨竣宇知道杨振可能有问题,但是杨景然这么说,他就懵了。
“如果我猜的没有错的话,我身体里的这个东西,应该是杨阿姨带头研究出来的。但是也不能这么说。”看着杨竣宇脸上的惑色,杨景然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解释到,“我身体里这个东西,应该是个半成品。实际上,阿晚母亲应该研究出来了,这个东西的完成状态,只是可能因为什么原因没有交给爷爷。”
“阿晚母亲在化学方面一直有着过人的天赋造诣,所以她能够研制出来不足为奇。后来因为游轮意外去世,所以爷爷没有拿到完整版的这个东西的资料,所以他想要得到完整版的,只能凭借着残缺的资料进行试验。于是才有了我和寸心身体内的这个东西。”
“可是……”杨竣宇迟疑了一下,问出心中最想问的问题,“如果真的是爷爷,他怎么舍得对你和寸心下手?爷爷一直以来都最疼你,对寸心和言晖更是,你看寸心和言晖每次到家。爷爷那种捧在手里都怕摔了的神情,他怎么会……”做得出来。
杨竣宇的问题,杨景然也想问,怎么说,自己是他的亲孙子,当时有这两个孩子的时候,杨振有多高兴,多疼爱,他都看在眼里,他也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阿晚的父母两人都在不同的领域拥有天赋的智商和能力。从遗传基因来讲,阿晚的也不差。而且从之前阿晚被绑到小岛的事来看,他们那群人想从阿晚身上得到她父亲留下的东西。如果同理可推的话,爷爷依旧想从阿晚身上得到阿晚母亲留下的那个东西的完整样本。”
“你还记得记得,我回国前,苏晚去了一趟麻省理工?说是为了帮一个教授研究一个专利项目?”
杨竣宇点点头,他隐约听沈清提过一嘴。
“那个教授是苏晚妈妈的恩师。”杨景然说到,“而且,我记得,后来那个研究所遭到了袭击,据阿晚说,教授受伤住院,那次申请专利的资料和报告都遗失。阿晚在实验室闭门不出一周,才补全了所有的资料发给那边研究的人员的。”
杨竣宇听后,脸色大变,他记得那个时候沈清跟他打电话,说那天晚上吃饭,苏晚提到了杨歆老师的事情,还说有什么东西寄给她。“你是说……”
杨景然对上杨竣宇的视线,两人同时沉默了,脸色凝重阴沉。
这边,实验室。
苏晚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工作桌前,苏晚握着手机,沉默了。
根据那份报告显示,2753次试验,就算按照每天一次试验算,也有7年多的时间了。
按照报告来看,试验结果,一次比一次残忍。
报告上的照片中,被注射试剂的东西最后的尸体上,皮肉被自己的爪子撕烂,鲜血淋漓。
她看来报告中的成分用量,其中最重要的两个成分含量还不高。如果按照她根据她母亲笔记中记载的来配,效果会比这个更恐怖十倍百倍。她无法想象,如果把她配出来的这个注射到人的体内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
但是她知道的是,她母亲研究的东西,绝对不会是杨寸心和杨景然体内的MA,或者可以说,杨寸心和杨景然体内的东西,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MA。真正的MA是她刚刚根据她母亲笔记中配出来的东西。
既然是这样,那么即便她配出这个东西,也救不了杨景然和杨寸心。因为他们体内的是属于未完成品,完全不能根据她这个研究出解决方案。那么既然这样,为什么杨振还要让她来研究这个呢?
还是说……苏晚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这个MA本来就是杨振要研制的。只是她的母亲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最后的关卡放弃了研究。所以,在她母亲去世后,杨振拿不到真正的样本成分含量,所以让邵丹她们不断地研究实验,就是为了配出真正的MA,甚至mdash;mdash;不惜一切代价mdash;mdash;把他们研制出来的东西试验在杨景然和杨寸心身上。
索性杨景然他们跟他都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可是,即便是没有血缘关系,但怎么说也是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杨振真的做得出来吗?
苏晚一瞬间迷茫了。
她双手撑着头,强迫自己不断地冷静。在办公室内,不断地翻阅杨歆留下的笔记和各种资料记载。
后来,在不同的书夹层中,翻出来了杨歆在各个地方做的标记。
标记比较零散,还的写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和见解。
有些地方写了,“这个试验很残忍。”
“我并不知道这项研究究竟有没有意义。”
“我有些害怕这个东西研究出来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这两种东西加在一起发生反应后,所产生的结果不能仅仅只用恐怖来形容。”
……
还有在一些书页的角落旁白,有许多乱七八糟的几何图形,只有苏晚和苏浩知道,那是杨歆在特别心烦意乱纠结的时候会画的符号。
因为画那个几何图形,还是苏浩教杨歆的。
苏浩曾经也教过苏晚,说,如果你烦躁不安,面对一件事做不了决定的时候,你就画一笔画五角星,一直画,一直画,画到你做好决定位置。如果做好决定,去做就画一颗心,如果放弃就画一朵雪花。
苏晚不断地翻着那些他母亲曾经看过的书籍,在一些书页里,花了一朵小花。她母亲跟她不一样,她喜欢心,她母亲喜欢花,所以如果决定去做,就会画一朵小花。
当苏晚从书架上正准备取下一本人体学研究的书时,就听见办公室的门被人重重地推开,撞到墙上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惊得苏晚颤了一下,她回过头,看着邵丹,心头一沉,她的手情不自禁移到旁边的另一本书,惊愕地看着邵丹。
邵丹一脸慌张,看到取书的苏晚,也是脸色一僵,只是一秒,随即收拾好自己的神色,笑了笑问到:“小晚,我一个学生说把报告资料交给你了?”
苏晚取下书,按捺住内心的慌乱,抬了抬下巴,看向桌角的报告,“恩。刚才你去吃饭了。他看起来好像比较着急,我就让他放在这里了。”
“哦,好。”邵丹点点头,拿过报告,看着还算整齐,随意翻了翻,解释到,“一个要我带的学生,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没有打扰到你吧?”
苏晚笑了笑,摇头,“没。”
邵丹不确定苏晚看不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如果问了又显得太刻意,如果不问,她又心里忐忑,最后还是把拿着报告垂手到一侧,跟苏晚说,“那你先忙,我就过去了。”
苏晚点点头。“好。”
然后苏晚便拿着书坐到书桌前,开始翻阅起书页来。
邵丹盯着苏晚看书的模样,表现并没有什么异样。就是看书的速度依旧跟平常一样,见状,她放心了不少,转身离开办公室,走之前,关上了门。
她停在门口,贴耳在门上,门内依旧是快速的书页翻动的声音,偶尔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这个时候旁边的一个研究的同事拍了邵丹一下,惊得邵丹轻呼一声,想生气,却又忍住了。
瞥了一眼门口,让那个同事先看好苏晚,她出去一趟,如果苏晚有什么奇怪的动作,就跟她联系。
那同事以为邵丹是担心苏晚跟杨歆一样,抢了她领导的位置,所以满心答应了下来。
感觉邵丹走后,苏晚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刚才她只是习惯性地翻页,根本不知道在看什么。
准备合上书,去取刚才那本的时候。低头一看,动作就僵硬了。
她在书页上,中间这本书的编者写到,此物毒也,食者,轻则睚眦目裂;重则身亡。有兽食,自咬其臂,自剖其腹,见者惊呕。
在这一页上,杨歆特别把这句话勾了出来,在旁边画了一朵雪花。
苏晚看着书页上的雪花,想着刚才邵丹闯进房间时的惊慌,抬头之间,刚好有个研究者进来,见她抬头,那人状似无意瞥了一眼,顺手拿了一本书,然后转身甩门出去。
看到那人的眼神,还有她拿走的书,苏晚心下一沉,立马打开电脑。
因为她看见那个人拿走的书,是她母亲平时会买的与养花相关的书籍。跟研究毫无关系。她可以肯定,这个人是邵丹留下来监视她的。
苏晚打开电脑,编辑好了成分样本,往唐靖的邮箱里发了一封加密邮件。
之后,迅速地在表格里建立了一个数独列表,强迫自己的大脑飞速地运转,设计好后,给往唐靖邮箱里发了另一封加密邮件。这还是唐靖在的时候,往她电脑里安装的程序软件,让人无法追踪和拦截邮件信息。
她不知道唐靖这个邮箱还有没有在用,但是除了唐靖,她想不到任何人可以联系,也只有他能在他那边通过他的程序打开邮件,不会是乱码,也只有他才能让这封邮件安全地传递到杨景然他们手里。
既然她上次选择相信唐靖赌赢了,这一次,她想再赌一次!
这个时候苏晚还要感谢杨振,本来研究室里,是不允许与外界联系的。但是因为她不放心杨寸心和杨言晖,又加上,虽然温爸虽然让她先不用管公司,但是她还是需要偶尔处理开发部员工发来的邮件的。所以杨振特别允许她的电脑能够跟外界联系。发消息,打视频,发邮件。
同时,邵丹离开后,左想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
于是去了监控室调了苏晚办公室的监控,在监控中,她看到苏晚在实验室内做了一个实验,然后就回到了办公室。因为要拿手机,碰落了报告,蹲下身捡起资料,
邵丹看见在画面内,苏晚翻阅着那份报告那一刻她就知道大事不好。
以苏晚的聪明,她不会想不到其中的问题的。
她看见苏晚拿出电脑,不禁颤抖着声音问道,“她在做什么?”
“好像是在发邮件。”一旁的凑近屏幕努力识别苏晚电脑中的界面回答。
“谁允许她跟外面联系的?!!”
邵丹尖锐刺耳的声音让旁边的人感觉大脑嗡嗡直响,强忍着难受回到她的话,“是杨老允许单独开放她的电脑跟外界联系的。”
“赶紧给我关掉!!切断她的网!!”邵丹疯狂地嚷到,同时重重地拍在桌上,吓得一旁的工作人员赶紧切断苏晚电脑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