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一个星期的时间,金亮发现卢沟桥那头安生了许多,又有些担心,不知道石景山的二手房怎么样了,又打电话过去。
“喂。”老爸的声音软弱无力。
“哟,爸,您怎么了?”金亮关心地问。
“发烧了。”
“唉哟!”金亮心疼得不得了,刚想说句“您瞧您,这大风天的,为个房子把自己累成这样”,可话还没说出口,电话到老妈手里了,老妈劈头盖脸地骂:“你爹你妈都快没地儿住了,你就甭管啊!”
“我……”金亮真是百喙莫辨,他理了理思路,说:“房子这事儿,我早跟您二老说过,别急,别急。你们非急着把房卖了,现在折腾出病来了吧!”
“我告诉你,你爸这病是冻出来的,这个家每天像冰窑一样,是冻出来的!不是折腾出来的!”
“妈,咱能别吵架吗,我就想问问爸,石景山那房怎么样了。”
“哼,你等着。”老妈把电话让给了老爸,老头儿有气无力地说:“那房子,没买成。”
“钱给没给人家?那家人是骗子?”金亮急着问,同时心跳过速。
“钱没给呢,也不是骗子,人家不卖了。”
“噢……”金亮松了口气,心想,本来就觉得这房子悬着呢,买不成更好,忍不住好奇的问:“人家怎么不卖了?”
“那家人,也想卖了这房子,买个更大的,结果转了一圈北京城,觉着再大的也买不起了,就不卖了。”
“瞧瞧人家,多明智。”金亮忍不住说。
“嗯?你说什么?”老爸病得耳朵不好使了,没听清金亮说什么。
“噢,没……没事儿。”
自此后,金亮再带二老看房,就有点满北京城瞎扑的意思了。终于在比卢沟桥还向西的地方相中了一套房。因为这里距离市区更远,二老儿极不满意,因此是皱着眉头、不情不愿的下车看房的,但一进小区,脸上见点喜兴劲儿了,小区里头是真漂亮,绿地极多,有山有水有河流,一律小高层,因为有点像塔楼,金亮索性就蒙爸妈——这就是塔楼,小塔楼。老俩儿也不懂小高层的意思,因为是塔楼,就更满意了,户型也都不错。朝向、风水、大小都挺符合二老的心意,一问价,七千多一平米,这价在北京城,就该念阿弥陀佛了。
金亮和二老当场就订了房。售楼小姐挺牛地说,这房只能先排个号,一个月后通知大家,现场抓号出售,也就是说,一堆人眼巴巴等着呢,您再有钱,抓上号才能买着。金亮心想,不就是摇号吗,一下订了四个号,分别用自己的名字、老爸、老妈、萌萌的名字订下了,心想,到时候能轮着一套也行呀,要是多抓着了,就耍赖不买呗,反正后头一堆等着买的呢。
就此,买房事件暂时画了个句号。老俩回卢沟桥踏踏实实等着一个月后排号的结果去了。
一个月过去了,房产公司没一点音讯。倒是卢沟桥这套房的买主,左等右等,见金亮爸妈就是不搬出去,急了,带着三个儿子上门催房来了。金亮爸只好付人家一个月的租金,人家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金亮爸回屋,看着这个自己住了好几年的家,气得直说:“我住我家里,还得付租金了我!”
两个月马上就过去了,还是没人通知大家去排号。金亮急了,带着爸妈又去了趟新小区,居然还找着原来的售楼小姐了。
“我们一直没摇呢。”售楼小姐理直气壮。
“哟,那什么时候摇呀?”金亮爸近乎哀求地说:“不说等一个月就摇吗,我们都等俩月了,我们可是诚心诚意想买这套房子。”
“什么时候摇,我哪儿知道呀。”售楼小姐说。
金亮这会儿再一看楼盘上打的广告,呆住了,不到一个月的时候,每平米房价已经由七千多涨到了八千多:“这,这房价,怎么一下涨了一千?”
售楼小姐乐呵呵的:“供不应求呗。”
月底又到了,房主又来催着交房。金亮爸只好再掏腰包付了一个月的租金。金亮开着车,拉着老俩第三次来到了这个小区,居然那个售楼小姐还在!当金亮看见售楼小姐身后的房产广告,每平米已经涨到九千的时候,彻底绝望了。
“爸,这叫捂盘。”他刚醒悟过来,“人家开发商捂盘呢。”
“捂盘?”老头没听说过这名词,“他不赶紧挣钱,捂个什么呢?”
“捂个什么?人捂一个月每平米就多挣一千,俩月每平米涨了两千了,估计还一堆像咱们一样的傻帽,眼巴巴等着给开发商送钱呢!人当然有资本捂了。”
“捂盘,捂盘!”金亮爸气愤地说:“缺德,缺德!这种行为缺德。”
金亮送爸妈回卢沟桥,说:“我看这房子,是没戏了,还不知道人家什么时候开盘呢,再说了,照这么捂下去,咱也买不起了,你二老有什么想法?”
“唉……”老头儿仰天长叹:“我金某人,祖上是常出入故宫的人,可现在在京城,居然无有立足之地了!”
金亮怜悯地看着老爸,也无话可说。
“看来我只能先租房在京城度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