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全中国的人,基本都在为地震而悲哀。
多少人,在看新闻时,泪流满面。一向匆匆忙忙为自己而活着的都市人,好像突然感受到了生命的无常,瞬息之间,无论老少中年人,美丑尊卑,在死亡面前全是一样的惊慌无措。与死亡相比,其他的事儿好像就不是什么事儿了。
金亮像每个有责任感的青年人一样,排队在献血车前献血、捐钱、想尽办法弄到睡袋寄给郊区。
金亮爸有这个时候,终于意识到,玉的生意不是那么好做。他拿着几块淘出的玉,参加了几场拍卖会,除了交上几千块钱拍卖金外,一无所获,每次都流拍。如果放在往常,老头儿会心疼这些钱心疼的睡不着觉,甚至犯心脏病。可是在这样的灾难面前,在目睹了生离死别之后,老头儿甚至没心情为玉心疼了,他还从自己所剩不多的钱里,捐了一千元给灾区。
他还拉着老伴儿,到献血车前,询问自己的血还能够不能够献?当然,被医务人员礼貌的婉拒了。
在死亡面前,人们会比平常想得多一些。
“所有活着的人,都免不了死这一关,还瞎折腾什么呀!还不趁着人还在,好好过日子。”金亮爸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拍着肋骨。
“我也想告诉萌萌那孩子,回来吧,咱一家人还好好过日子,可那孩子,电话老拨不通。”金亮妈红着眼睛说。这段日子,她知道儿子心里想萌萌想得苦,她仔细想想,也觉得一家人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矛盾,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
“唉,萌萌这孩子也是,你到是开机呀。难道还跟咱们滞气呢不成?”
金亮一直忍着,不主动给萌萌打电话,其实他是怕一给萌萌打电话,萌萌就要求他去办离婚手续,那他宁愿这样拖着。可是这天,他接到了萌萌妈的电话,很憔急的问:“小亮,我最近怎么总联系不上萌萌?”
“妈,”金亮习惯性的叫完了,才想到也许自己不该这样叫了,可也不好再改口:“她当记者的,一参加会议什么的,就得关机或者调成震动。”
“可我打家里电话也没人接呀,这孩子真叫人操心。”
“她老加班。”金亮说。
“小亮,”萌萌妈在那头迟疑的问:“你跟萌萌,以后到底打算怎么着呀?”
“------”金亮没吭声。
“小亮,我和你爸,上次去北京,当然,主要是我,态度是有些不对,那是我爱女心切----”
“妈,我知道,我理解。”金亮听见萌萌妈还在说“我和你爸”,心里一切欣慰,鼻子甚至都有点酸了。
“你也别在意,好多夫妻都有过争吵的时候,当时觉得过不去了,其实老了时回头一想,当时闹得都好笑。”
“妈,我跟萌萌,主要还看萌萌的意思吧。”金亮说。
萌萌妈在那头挂了金亮的电话后,跟萌萌爸说:“我看,俩孩子还有缓儿。”
金亮挂了电话,就开始给萌萌拨电话,果然总是不开机。这傻丫头,金亮想,总是忘了给手机充电,还当记者呢,通讯工具都不畅通。
可是他总觉得有一肚子话,突然想跟萌萌说,于是这一天,他不停的拨萌萌电话,一直到晚上还没打通。他打报社萌萌办公桌上的电话,也没人接。他知道报社人来人往的,记者们都不坐班,一般打记者桌上的坐机,都没人接。
越找不到萌萌,他越想跟萌萌说话。这几天工作一忙,他晚上也没站在亚运村楼下看楼上的家,不知道这个傻女人这几天怎么过的,是不是已经把日子过得一踏糊涂了。
他索性把电话拨到丁玲手机上。
丁玲听到金亮的声音,居然“哇”的哭出来了。
“哎,你,这是,”金亮不明白怎么回事儿。
“咱们得当面说一下,金亮,我刚去萌萌单位了,他们部主任也都在找萌萌,找不到---”丁玲哭着说。
“怎么了?”金亮音儿都变了,脑子里刹那闪现一堆念头,萌萌被坏人袭击了?绑架了?晚上忘关燃气出事儿了?
“萌萌,萌萌、在四川,”丁玲哭得快岔气了:“现在不知道是在成都,还是在绵阳---”
金亮脑子里嗡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