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醒来已经一个礼拜了。
店长转述医生的话,拉里拉杂的,用了奇迹、神奇、命大等同义词,总之是在鬼门关前徘徊了一遭。脑部无虞,现在只剩皮肉伤要将养,转进了普通病房。
“小雪那个妖怪呢?”阿克含糊地问,他每次醒来都会问同样的问题。
虽然掉了两颗牙齿,忍着痛,还是可以用嘴巴吃饭。
跟阿克自己说的一样,他一开始张嘴吃东西,就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你自己养的妖怪怎么跟我要?该出现就会出现啊,让你猜着了还叫妖怪?”店长在病床旁吃便当,每次阿克这么问,他就如出一辙地回答。
等一下陪阿克吃完便当,店长又得赶回卖场。
“也是。”阿克看着一旁的手机。表面上一派不在乎,心中却很不踏实。
有时他无聊打电话给小雪,却一直没有人接听。小雪也没有来看过他,他很担心小雪发生了什么。
“店长,说真的,小雪没事吧?”阿克迷迷糊糊记得,那个恶夜的最后,小雪并没有受到伤害才是。
“没事啊,不信你自己去问警察。倒是围殴你的那三个浑蛋,现在被起诉重伤害罪,晚点警察还会来问你笔录,吃饱了就睡吧,才有精神说话。”店长吃光便当,拍拍肚子。
阿克看着手机。里头的小雪照片消失了,铃声消失了,怪到无以复加。
“店长,你有没有镜子?”阿克问,突然有个想法。
“被揍到鼻青脸肿有什么好看?”店长拿出随身携带的镜子,帮阿克照脸。
阿克仔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头上,并没有涂满的红色唇印。那感觉比起九个月前,凭空消失在晨曦里的妖怪,还要让阿克迷惘。
两个星期后,阿克出院,这段期间还是没碰着小雪。
裹着还需回医院换药的绷带与胶布,阿克回到了久违的租屋,里头关于小雪的一切几乎都蒸发了。
衣服、小饰物、保养品、写着奇怪言语的小纸条,全都消失不见,好像这段捡来的爱情从未发生过似的。
小雪曾经存在的证据,只剩下那一只偌大的鱼缸。
鱼缸里头,“女子十二乐坊”呆呆地看着阿克。水里除了几株水草,还新沉着好几百个由小丁当扭蛋玩偶粘成的小假山,蓝色的一片,散发出幸福的气息,那些都是小雪长期搜集的幸运。
住院这几天全靠店长帮他喂鱼,但店长当然不晓得小雪所有的东西已经搬走。
“不是吧?”阿克很不习惯,一个人坐在和式地板上,东张西望。
明明房间里的东西还不少,但他却感到很奇怪,空荡荡的。大概是一种学名叫寂寞的滋味袭上心头。
“新游戏吗?嗯,一定是新游戏。”阿克自言自语,对着鱼缸里的“女子十二乐坊”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