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国强办公室,有人敲门,孙国强应声:“进来!”
秘书推门而入:“孙副市长,有一个第一律师事务所的律师要见您。”
孙国强:“律师?不见,就说我忙着呢,正在开会。”
秘书:“那好吧。”转身欲离去,孙国强又叫住了他:“他没说什么事吗?”
秘书:“他没有说,不过他说有重要的事情找您,希望你抽时间务必跟他谈谈。”
孙国强沉吟片刻勉强道:“那好吧,你让他进来。”
秘书出去,片刻领着第一律师事务所的陈律师进来,陈律师向孙国强问好:“您好,孙副市长,我是第一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陈近南。”说着掏出名片毕恭毕敬地递了过去。
孙国强接过他的名片,并没有看,随手放在了桌上,然后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很忙,不能给你很长时间。”
他的举动略显傲慢,陈律师也不再跟他寒暄,从皮包里掏出一张纸,直截了当地说:“我也很忙,可是不得不来拜会您。您请先看看这个,这是复印件。”
孙国强接过他递过去的纸看了看,表情有些僵,脸绷得活像刚刚浆过的被单,对在一旁沏茶倒水的秘书说:“这里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吧。”
秘书识趣地放下手里的茶杯,连忙退了出去。孙国强这才问陈律师:“这是什么意思?”
陈律师:“这份代理协议书上已经写得很明白了,你妻子张大美全权委托我代理她要求跟你离婚的相关事宜。”
孙国强:“她什么意思?”
“要求跟您协议离婚,孩子、房子、存款都归她。”说着又将一张纸递了过来:“这是我根据她的要求拟定的代表她完整意思表达的离婚协议书,请您看看。”
孙国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什么?简直是异想天开!”对离婚协议书扫了一眼便退给了陈律师:“对不起,这不可能。”
陈律师:“请您说得明确一点,是不同意这其中的条款,还是根本不同意跟她离婚?”
孙国强:“现在还不到谈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想问的是,她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谈?”
陈律师微微一笑:“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她了,她说就是因为不愿意见到你才委托我来代理这件事情的。”
孙国强:“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张大美,就是你的代理人精神有问题,这里,”说着用手指点了点脑袋:“有严重的问题,经常产生幻觉,已经发展成了精神分裂症。根据我对法律的了解,精神病人没有民事能力,也没有权力履行法律责任。”
陈律师:“这我倒没发现,她到底有没有精神分裂症,得经过专业鉴定,如果你提出这方面的诉求,在没有专业病理结论之前,我还得履行代理人的义务。”
孙国强:“那你就履行好了,这是你的事情。对不起,我很忙,你可以走了。”
陈律师起身对孙国强说:“孙副市长,我的当事人要求我转告给你一句话,如果您不同意她的离婚要求或者离婚条件的话。”
“你说吧,直截了当地说,不要老用倒装句。”
陈律师:“她说,如果他拒绝,‘他’就是指你,那只好通过法律解决问题,一旦上了法庭,她就不得不把要求离婚的真正理由和所有证据交给法庭。这基本上是她的原话。”
孙国强怒火中烧,看了看陈律师强自忍耐下去,冷冷地说:“好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了,就这样吧。”
陈律师:“张大美让我转告您,当我把她的离婚诉求告诉您之后,可以给您三天的时间考虑,如果您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或者没有正面答复我们的要求,我们将直接向法院起诉。”
孙国强冷然如冰地对陈律师说:“你告诉她,我等着。”
公安局林局长办公室,刑警队长广林子捧了一碗泡面狼吞虎咽,林局长的面前也放了一个吃空了的泡面碗。林局长:“刚才政法委张书记、钱市长、省厅张厅长都来过电话了,询问赵书记家案子的进展情况,指示我们尽快破案,压力大呀。”
广林子边吃边说:“这是正常的,市委书记家被盗,夫人又差点被害,领导们要是不过问才是怪事,说不定您还有机会跟省委书记对话呢。”
林局长:“你快吃,赶紧把侦破方向定下来。”
广林子:“根据我们现场勘查的情况来看,案犯不是老手,在现场留下了很多痕迹:脚印、指纹到处都是,再跟赵家遗失物品对照,可以初步排除政治谋杀或者挟嫌报复。我的想法是,第一,组织警力密集排查,开展大范围的调查,重点放在大院内部,因为根据门卫的证词,没有发现外部进入的可疑人员……”
林局长:“不能百分之百采信门卫的说法,案犯有没有可能从围墙潜入呢?门卫有没有可能怕承担责任隐瞒事实呢?所以,侦察范围不能局限于大院内部,大院里住的都是领导,相互之间都比较熟悉,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广林子:“领导们作案的可能性是不大,可是他们的亲属子女呢?还有他们亲属子女的朋友和其他社会关系人呢?我们对大院围墙四周一百米范围内进行了认真的勘查,没有发现近期翻墙进入的迹象,所以基本上可以排除翻墙进入的可能性。”
林局长点点头:“嗯,你接着说你的方案。”
“第二,安排专人负责监控电子城二手货交易市场,发动电子城的从业人员和治安小组时刻关注近期二手笔记本电脑的交易情况,案犯偷笔记本电脑的目的是换钱,很可能在二手货市场进行交易。
第三,采取侦察手段,对所有进入侦查视野的嫌疑人进行痕迹比对,我们采集的脚印、指纹都已经跟赵家人的作过了比对,排除他们家人的痕迹以外,剩下的可疑指纹都是一个人的,根据痕迹鉴定,这个人男性,身高一米七正负一厘米,体形偏瘦,走路为内八字,还采集到了他的毛发,可以做出血型、DNA测定,有了这些,我对尽快破案有信心。”
林局长:“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们家的门窗都没有撬痕?”
“我正要说到这一点,根据案犯的足迹走向可以判定,案犯是从大门正常进入的,这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案犯有他们家的钥匙,另一个可能就是他们家没有关门。”
林局长:“我倾向于第二个可能,你问过他们家那个保姆没有?会不会是她出去买菜的时候忘了关门?还有,他们保姆的社会关系也要进行调查。”
“这些工作我们都做了,他们家保姆说,她从来没有不锁门的习惯,而且她也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锁门之后都要推一推确认一下。那天她去买菜,离开的时候,锁上门之后还专门推了一下,基本上可以排除保姆出去忘了锁门的因素。她家的保姆叫梨花,是赵书记老家的远房亲戚,跟赵书记一家很亲近,跟赵书记爱人的感情非常好,赵书记家没有女孩,梨花在他们家实际上有点像养女。所以那天出事之后梨花才会那样实施口对口的人工呼吸。由于跟他们家人的关系很好,所以梨花跟外面的人基本上没有什么联系,在本地也没有来往密切的朋友。梨花的因素基本可以排除。不过……”说到这里,广林子欲言又止。
林局长:“有什么话你就说,当着我的面有什么不好说的?凡是跟案情有关的,什么话都能说。”
广林子:“我之所以说把侦破重点放到大院内部,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广林子:“那天我们找赵书记的爱人了解情况的时候您也在场,你注意到一个细节没有?”
林局长:“什么细节?”
广林子:“我问她是不是认识那个小偷,当时赵书记的爱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犹豫了一下才说没有见到。”
“对啊,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当时我还以为她是身体衰弱,说话不得劲呢。”
“她当时说话的声音是不大,可是说话一点障碍也没有。而且,她的那种犹豫绝对不是因为说话不得劲造成的,而是思维转换的时候才有的犹豫。”
林局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离开办公桌在地上转悠着说:“你的意思是说,她有意隐瞒了事实,实际上她可能见到了,甚至认识案犯?”
广林子坚定地点头:“我宁可这么认为。”
林局长:“不不不,这不符合逻辑,太不符合逻辑了。家里丢失了东西,自己又险些遭到杀害,她没有任何理由替案犯隐瞒什么。”
广林子:“从另一个角度考虑,其实非常符合逻辑。比方说,她认识案犯,所以案犯才要杀人灭口,而她却考虑到种种因素,很可能是某些跟她或者她们家有关的利害关系,最终决定还是不说为好。”
林局长:“你分析的有道理,可是这里面有什么利害关系逼得她要替案犯隐瞒呢?”
广林子:“这就说不清了,官场上的事、常委大院的事都复杂得很,也许牵涉到领导班子或者邻里关系方面的什么事儿,反正不是我们能搞清楚的。所以啊,我还是认为应该把侦破注意力集中在大院内部。”
林局长:“好吧,就按你的方案办。对了,那个贩毒案子你们交给缉毒处,不要再参与了,集中精力搞这个案子。唉!这个案子不破我们寝食难安啊。”
医院,李寸心正在跟医生交涉:“我真的有要紧事情要出院。”
医生:“您也是著名专家,应该懂得尊重专家的意见,我现在是以专家的身份在跟你说话,您虽然前几天受的伤害已经没有大碍,可是你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根据我们的检查结果,你必须住院治疗。而且,赵书记也有交代,您要出院,必须征得家属的同意,不然我们要承担责任的。”
李寸心:“我知道,我就是有点家务事必须马上处理,我并不是要出院,也不办出院手续,我只是回家看看,很快就会回来的。”
医生迟疑不决,李寸心又说:“我保证晚上就回来,白天照样接受治疗。”说着就起身穿衣服,医生见她态度非常坚决,只好说:“你把家里安排好了尽快回来啊。”
李寸心急忙回答:“我保证,我保证。”然后对梨花说:“梨花,来,扶阿姨一把,咱们回家看看。”
梨花:“不行,叔叔跟吉乐哥哥都说了,一定要他们同意你才能出院,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去。”
李寸心:“你这个孩子,没听我给医生说啊?我这不是出院,我这只是回家看看,有些事情安排一下,晚上就又回来了么。”
梨花犹豫不决,看到李寸心从床上坐了起来要自己下地,只好帮着李寸心穿衣,穿鞋,然后扶着她从病房出来。
钱向阳家,陶仁贤正在给钱向阳做饭,边做边抱怨:“你中午一般不回家吃么,今天我请假要去看看赵书记家李阿姨,你就跑回来了,害得我什么都没准备。”
钱向阳:“看赵书记老婆用得着请一天假吗?你就是不想上班。”
陶仁贤:“我今天多亏没上班,我上班了谁给你做饭。你今天中午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钱向阳:“能有什么事,今天到环城公路看了看,回办公室太晚了,食堂肯定也下班了,顺路回家随便吃点还能好好睡个午觉。你说去看赵书记的爱人,去了没有?”
“去倒是去了,没看着。”
“怎么回事?人家不让进?”
“不是吹牛,整个海阳市还没有我进不去的地方。再说了,第一医院跟我们医院有联系,都是搞医的,哪能不让我进呢?”
钱向阳咧嘴:“哎吆吆,你也算搞医的?到底怎么回事。”
陶仁贤:“人家出院了。”
钱向阳:“噢,那说明恢复得不错。”
“我一会吃过饭了再过去看看,哎,你看看我地上放的那些东西,送给李阿姨行不行?”
钱向阳过去看了看:“你也真行,这不都是别人送来的嘛,什么王八精、燕窝膏、蜜蜂奶的,乱七八糟一大堆,包装好看,瓤子都是骗人的,拿过去也不怕人笑话。”
陶仁贤:“有现成的东西就省得买了么,你也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王八膏、蜜蜂奶,那叫鳖精、蜂王浆,都是最流行的保健品。”
钱向阳:“让我说啊,送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还真不如到市场买点新鲜水果好。”
陶仁贤:“水果能值几个钱,看病人送东西也就是个意思,太便宜了拿不出手。”
“你这东西更便宜,一分钱用不着花。”
“我就够好了,去年周文魁那个老东西感冒住了几天院,家里收的慰问品多的天天往街前面的那个小卖部送,一盒冰糖燕窝商店卖八十多块,她送到那边五十块钱就卖了,就那样贱卖,还足足变现了2500多块呢。”
说话间陶仁贤把饭做好了,端到桌上,一个炒鸡蛋,一个拍黄瓜,一盘切成片的火腿肠,还有一碗方便面。钱向阳摇摇头,无奈地说:“真麻烦你了,早知道你费了半天劲不过如此,我还不如干脆在外头吃一口回来算了。”
陶仁贤:“这跟在外头吃可不一样,起码卫生能保证。来,把火腿肠泡到碗里,中午么,随便吃点,再说你事先也没通知我,晚上我给你弄点好的。”
钱向阳开始吃饭:“好了,就这样我也就满意了,我也不指望你给我弄什么好的,只要你能天天上班,别在大院里到处晃悠惹事生非,我就谢天谢地了。”
陶仁贤抱着她的爱犬坐到钱向阳的对面,从碟子里抓了两块火腿肠喂狗,然后对钱向阳说:“你说说,多怕人,小偷都偷到咱们大院里来了,要不是他们家那个保姆,赵宽的老婆就把命丢了。武警才撤走几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大院里的人都说这是对赵宽的报应,谁让他撤武警,还要搞什么管理改革,请物业公司让大家花钱买服务,这下可好,还没改革呢,自己家倒先让人家给改了。还有人说,赵宽家丢了好几百万,不敢报案,硬说没丢什么东西,赵宽的老婆明明看见小偷了,硬是不敢说出来,为什么?就怕小偷抓住了漏了他们家的底细。”
钱向阳:“你听谁说的?动动你自己的脑袋,你也相信那些?好几百万,他们怎么知道的?跟小偷是亲戚还是他们就是小偷?再说了,谁会把那么多现金放到家里?小偷想偷也偷不着。跟着瞎咧咧。你明天赶紧上班去,别跟大院里那些人起哄。”
陶仁贤委屈了:“在你眼里我就是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家属老娘们。我怎么会跟着他们起哄呢,我这是给你转达民情民意。说实话,我不但没有跟着他们说,反过来还替赵宽解脱呢,我告诉他们,改革大院的管理,逐步把大院管理推向市场化是市委常委的决定。我还说,赵书记绝对不是贪官,不然她们家就赵吉乐一个儿子,不会连辆汽车都买不起,出来进去跨着一辆破屁驴子霹雳啪啦地招人烦。我还说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说这些话不……”
钱向阳打断了她:“好了,别说了,正面、反面,好人、坏人咱都不当,现在是什么时候?敏感时期,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根本别往那些人跟前凑。那些人都是什么人?都是背后瞎咧咧,当面赔笑脸的货,你只要往他们跟前一凑,老赵要是真的追查谣言、追究造谣诽谤者的法律责任,他们铁定得往你头上推,到时候连我都会非常被动。就算老赵不追查谁在背后造谣生事,知道你跟他们凑在一起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好。”
陶仁贤:“那我下午还去不去看李寸心了?”
钱向阳吃完了饭,把饭碗往前一推:“去呀,当然得去,别说她是赵书记的爱人,就算是平常的邻居,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也得去看看。我已经到医院去过了,那是带有公务性质的慰问,你再到他们家看李寸心,这是代表咱们跟他们的私交。再说了,李寸心那个人也确实是个好人。”
陶仁贤:“哼,老婆都是别人的好,你们这些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
钱向阳起身往楼上卧室走,站在楼梯上回过头来对陶仁贤吩咐:“记住了,在李寸心面前绝对不能提大院里那些人胡说八道的话。”
陶仁贤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气呼呼地摔摔打打:“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钱不值。”
钱向阳:“一钱不值我每个月的工资还一分不少都交给你?”说完,上楼午睡去了。
孙国强来到康复医院,直接找到院长办公室,推门而入。院长正在办公,看到有人不敲门就进来,非常不高兴,正要发作,认出是孙国强,急忙起身迎接:“啊呀呀,孙副市长啊,您怎么来了?”
孙国强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唉,遇上难题了,特来向你求助啊。”
院长:“哦,孙副市长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孙国强:“你就让我这么站着?”
院长这才想到忘了让座,急忙请孙国强坐下,又跑到门口对秘书喊:“快去泡些好茶来,孙副市长来了。”语气里充满了自豪跟炫耀。孙国强坐在沙发上,看着院长张罗,微微一笑。
院长回到办公桌前正要坐下,忽然感到自己坐在办公桌后面迎接常务副市长大为不敬,就坐到了孙国强身边的沙发上:“孙副市长有什么指示?”
孙国强:“哪里有什么指示,我是求援来了。”
院长:“什么事?您尽管说。”
孙国强:“是这么回事,我爱人精神方面有问题,前段时间曾经到你们医院来医治过。你们大夫诊断她是长期忧郁症导致的狂想症,产生了幻觉臆想。说来也够丢人的,她居然对人说她把我杀了,闹得公安局半夜三更跑到常委大院里破案,影响非常恶劣……”
院长:“噢,这件事情我听说了,那天晚上是我们医院的胡大夫值班。最近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更严重了。还开始动手打人,连家里的窗户、房门都锁上了不让我进去,我真怕再这样发展下去发生严重的暴力伤害事故,伤了别人或者伤了她自己都了不得,所以我今天就来求您,看看有什么办法没有。”
院长:“这样吧,我先把她的病历调过来看看,然后再说。”说着就对正在手忙脚乱给孙国强沏茶的秘书吩咐:“这的事你先放一放,你去一趟,到门诊病案室把孙副市长爱人的病历找过来,再让胡大夫来一趟。”
秘书答应着急匆匆跑了,院长起身接手给孙国强斟好茶,捧上一杯,然后坐下来接着说:“根据您说的症状,很可能你爱人已经发展到了精神分裂的程度,请原谅我实话实说,精神病患者到了这个程度,惟一的办法就是住院,实行强制性治疗。”
孙国强装作很不忍心的样子说:“那会不会很遭罪?”
院长:“肯定要遭一些罪,当然,那只是对我们这样的正常人而言,对于精神病患者来说,他们的感受倒不会像我们正常人这样难受吧?”
孙国强:“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很后悔,当初你们那位医生建议她住院治疗,我担心她遭罪,就没同意。如果当初态度坚决一些,住院了,现在也可能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院长:“这是肯定的,病情越轻治疗越早,效果当然越好。”
这时秘书带着胡大夫,拿着病历来了。孙国强起身跟胡大夫握手道:“那天晚上给您添麻烦了,刚才我还跟院长说呢,如果当时要是听了你的意见,让我爱人住院治疗,也不会有今天。”
胡大夫惊愕地说:“病情又发展了吗?怎么这么快,按说不应该啊。”
院长接过秘书送过来的病历认真地看了起来。看过之后问胡大夫:“那天晚上是你接诊的,刚才我看了一下病历,根据你的诊断,是长期忧郁症经受强烈刺激之后导致的幻觉臆想,这位是孙副市长……”
胡大夫:“我认识,电视上、还有那一次来给他爱人看病,认识。”
院长接着往下讲:“他爱人的病情发生了激变,出现了狂躁症状,有暴力倾向,而且把家里的门、窗都封锁了,看来情况很严重,你的意见呢?”
胡大夫:“精神系统的病发展很难说,有的人一辈子也不会发展,而且会慢慢好起来;有的人一夜之间就会发展成严重的精神分裂症。这有什么说的,住院么,诊断以后才能下结论。”
院长:“我看也是。”
孙国强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做出很为难的样子说:“现在她这种状况非常难,或者说根本不可能让她来住院。”
胡大夫:“对于精神病人,特别是这种有暴力侵害症状的重症病人,根据国家规定和精神病治疗的惯例,经过病人家属要求,可以采取强制措施。”
孙国强又说:“院长,我能不能看看你们的重症监护区?”
院长:“没问题,您是市领导,欢迎您亲临检查指导我们的工作。”
孙国强站起来说:“那好吧,我们过去看看。”
院长连忙起身,胡大夫问:“我是不是也要跟着去?”
院长:“不必了,你忙你的去吧。”胡大夫便向孙国强告辞,孙国强握着他的手说:“我爱人住进来以后,还请胡大夫多多关照,给您添麻烦了。”
院长说:“胡大夫是门诊医生,住院病人不归他管。”然后吩咐秘书:“给孙副市长拿一件衣服过来。”说着自己也从柜子里拿出白大褂穿了起来。秘书很快就拿来了一件崭新的白大褂,帮孙国强穿了起来,然后几个人便朝重症监护区走去。
赵宽家里,李寸心坐在客厅沙发上沉思默想。有人敲门,梨花过去开门。进来的是陶仁贤。梨花连忙向李寸心报告:“阿姨,陶阿姨来了。”
李寸心赶忙出来迎接:“都挺忙的,我也好了,还麻烦你,快请进来坐。”
陶仁贤把带的礼品交给梨花,梨花接过来朝李寸心看,李寸心客气道:“你看你,来看看就行了,还破费,不好意思。”然后对梨花说:“放下吧,陶阿姨不是外人,她拿的东西我敢吃。”
李寸心这么一说,陶仁贤非常高兴,扶着李寸心朝客厅走,边走边唠叨:“她李姨啊,不是我当面说你,咱们这个大院,忽忽隆隆住了几十家人,哪一家也都是有头有脸的领导干部。可是啊,现任的、前任的市级领导里头,要论老婆,没人能跟你比,要人才有人才、有文化有文化、要身份有身份,对人从来都是客客气气和蔼可亲,一点官太太大教授的架子都没有,那个小偷真是丧尽天良,竟然对你这么好的人下手,天地不容。”
李寸心把她让到沙发上坐下,然后说:“她陶阿姨,你这么一说我都不好意思了。没什么,小偷可能也是一时急了,已经过去了,我好好得也没怎么样,没事。”
陶仁贤:“我们老钱说了,他已经催了公安局好几次,限期破案,到时候破不了案,就让局长辞职。”
李寸心:“没必要那么逼公安局,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怪我们自己不小心,俗话说,篱笆扎得紧,野狗不能进,我们家也不知道谁,人走了大门敞着,那不等于开门揖盗吗?反倒是我们给公安局的同志添麻烦了,他们本身压力就够大了,钱市长再那么逼他们,他们怎么受得了?”
陶仁贤:“事情出在你们家,赵书记不好出面催他们,我们家老钱出面说是应该的,你就别管了。这还了得,都偷到常委大院市委书记家来了,这个案子要是不破,别说公安局局长,我们老钱都没办法给人代会交代。唉,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武警要是不撤就好了,有武警在那一站,小偷哪敢沾边?”
李寸心:“这件事跟撤武警没有必然联系。武警站岗只能管大门,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更重要的还是我们要搞好小区建设,抓紧大院的精神文明建设,建立起群防群治的群众集体治安防范体制,那才是解决治安管理的管本措施。”
陶仁贤:“对对对,你说得对,我们家老钱也是这个意思。我就说么,那些人说什么小偷进大院偷东西,就是因为你们家赵书记决定撤了武警站岗,还说……”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又要成为大喇叭、破漏勺,连忙刹车:“算了,不说了,你别往心里去,那都是他们胡说八道,就当放了个屁。”
李寸心被她逗笑了:“她陶阿姨,你说话挺有趣的。其实大家说什么都是正常的,大院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又刚好碰上正在搞大院管理改革,哪能没有议论呢?没关系,议论是正常的。等事情搞清楚了之后,那些议论也就自然而然地消失了,谣言止于智者,传闻绝于事实么。”
陶仁贤:“你这两句话说得真好,对对对,谣言就要制止,传闻不是事实……”
李寸心纠正并且给她解释道:“谣言止于智者,传闻绝于事实,意思是说,有智慧的人不会轻易相信谣言,更不会传播谣言。不真实的传闻在事实面前就没有存在的位置了。像你陶阿姨,不相信谣言,不跟着别人传播谣言,你就属于智者。”
陶仁贤最受不得别人吹捧,尤其是李寸心这种在她心目中既有知识又有身份的人称赞她,她更是受宠若惊,在沙发上坐立不安:“他李阿姨,你到底是有文化有知识的人,说出来的话真让人爱听,谣言止于智者,传闻绝于事实,这话我记住了,今后他们再传播谣言,我就用这两句话教育他们。哼,什么人么,说那些话都丧良心!有的人说,你们家让小偷偷了好几百万,说你明明看见小偷了,也不敢说,怕小偷抓住了漏了你们家的底子,还有人说……”说到这儿又意识到自己有成了大漏勺,连忙住嘴:“不管他们说什么,我跟我们家老钱都不会相信,这些人就是没事嚼舌头。我虽然不敢说自己就是你说的那种智者,可是稍微想想就知道他们都是胡说八道,你们家要真的有几百万,还能让吉乐整天骑一辆破摩托车到处跑?再说了,现在谁家还会把现金放在家里?小偷怎么可能偷几百万?你说是不是?”
李寸心笑笑:“怎么说那是人家的事,我们也不能把人家的嘴堵住,让事实说话吧。”
公安局刑警队,广林子在听一个警察汇报:“在常委大院里摸排调查收获不大,案发的时候,大院里正是午睡时间,外面几乎没有人,没有谁见到有陌生人。”
广林子:“这就进一步证实了我们的判断,案犯很可能就是大院里的人。”
警察:“队长,痕迹鉴定怎么样了?”
广林子:“没有确定嫌疑人,没有痕迹比对对象,痕迹鉴定出来也没什么用处,现在我们还是要把主要精力放在确定嫌疑人身上。”
警察:“据大院里的人反映,政协周主席的儿子可能吸毒,会不会因为缺乏毒资作案?”
广林子:“这不是可能,是肯定,吸毒的人没钱买毒品的时候没有不敢干的事情,这家伙可以作为一个嫌疑对象,但是一定要谨慎,局长一听到大院里的人就头晕腿软舌头短,不敢招惹他们。”
这时候一个警察冲进来气喘吁吁地向广林子报告:“队长,队长,有情况。”
广林子:“慌什么,有什么话快说。”
警察:“电子城二手货市场找到了赵吉乐他舅舅的笔记本电脑了。”
广林子:“真的?太好了,走,看看去。”
几个人匆匆忙忙地跑了。
康复医院,孙国强跟院长来到了重症监护区,他们经过了一道铁门,又进入了一个过道之后,来到了一座小院里,里面是一间间排列整齐的房间,房间的窗户上都钉着铁栅栏。
“过去我们医院叫海阳市精神病院,老百姓更简单,就把我们叫疯人院。这对病人和病人家属都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对我们医院本身也有很大的负面影响。前几年赵书记建议我们改成了海阳市康复医院,这才好多了。医疗条件也大大改善,这个重症监护区是专门为重度带有暴力倾向的病人设计的,为了防止他们自残,房子专门搞成了平房,每个房间内的墙上都有人造橡胶防撞涂层,很安全。”院长向他介绍道。
孙国强凑到一个窗口朝里面窥视,里面的墙壁是蔚蓝色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病人背朝窗口在床上呆坐,可能感到有人窥视,那个病人突然回过身来朝孙国强龇牙咧嘴,还用双手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脯,嘴里还发出咻咻的吼声。孙国强有些害怕,正要离开,那人却朝孙国强吐了一口,孙国强急忙躲开了。
“这是个狂想症病人,他老是想像自己是一只非洲大猩猩,而且是一只正在保护幼崽的雌猩猩,所以只要有人靠近,他便作出这种样子恐吓来人。”
别的窗口也有病人朝外窥视,其中一个窗口扒着一个女病人,见到孙国强他们几个,便大声宣布:“动物园又来新的了,又来新的了,一、二、三、四、五,五只,五只。”
孙国强一行正好是五个人,听她这么喊,孙国强摇头苦笑,蓦然心里想到,在我们看来,他们是病人,也许在他们眼里我们才是病人,就像这个人,在她的眼里我们不过是动物园里新来的动物而已。想到这些,心情不由就有些灰灰地。
在最靠里手的房间里,有一个病人被绑在床上,呼呼吼叫着、挣扎着。孙国强问陪同他们的护理医生:“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手里拿着防身电棍的医生说:“这个病人正在发作期,具有很强的暴力倾向,如果没有别人供他施暴,他就残害自己的身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好控制他的行动。”
院长解释道:“住在这里的病人都是病情非常严重,而且具有暴力倾向,随时可能伤害别人或者他自己的人。通过使用镇静剂,电击,还有心理诱导等等方式,他们的病情可以缓解,如果缓解了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去。”
想到张大美将被送到这里来,孙国强心里抽搐起来,转念一想,不把她送到这里,很可能就得把自己送到监狱里,就对院长说:“这里安全程度怎么样?”
院长:“这里不允许任何人探视病人,每间房子的门都是铁的,院子也是铁门,从来没有发生过病人逃跑或者受到伤害的事故,我们医院还是全省精神病治疗的先进单位呢。”
孙国强:“看来只好这样了,把我爱人送进来治疗一个阶段,希望你们能治好她。”
院长:“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接你爱人?”
孙国强:“病人自己不明白事,要是别人来把他们领走了怎么办?”
院长:“那怎么可能?不可能,即便我们认为可以出院或者应该转院治疗的病人,没有病人直系亲属的同意,而且必须病人直系亲属到场签字,我们不会办理任何转院或者出院手续的。这既是为病人负责,也是为我们负责,不然出了问题我们没办法交代。”
“那如果病人自己说她没病,或者说她已经好了呢?”
院长笑了:“我们这里面的病人没有一个承认自己有病的,要是明白自己有病,那他就不是病人了。到底有没有病,病情到怎么样,由我们做出判断,而不是病人或者他们的家属。”
孙国强放心了:“那就好。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我住在紫苑路3号院里……”
院长:“我知道,知道,常委大院。”
孙国强:“也不都是常委,老百姓习惯那么叫而已。如果你们到大院里接病人,兴师动众,邻居们看到了不好,今后我爱人出院了生活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而且一说孙国强的老婆是个疯子,对我也不好,请你理解。”
院长:“能理解,能理解。我们这里确实有相当一部分病人的亲属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家里有精神病人。对病人及其亲属的情况保密这也是我们的职业道德要求。其实,精神病人应该跟其他病人一样,受到社会的关爱和帮助,而不是歧视,所以我们……”
孙国强哪里有心思听他为精神病人的生存现状讲大道理,打断了他说:“这样吧,我想办法把她调出来,然后通知你们,你们安排人到我指定的地点接受病人,你看这样好不好?”
院长:“好,可以,我们能理解,能理解。”
孙国强告辞:“那好吧,就这样,你们随时等我的消息。”
李寸心还在跟陶仁贤聊天,这时候又有人敲门,梨花开门,进来的是国家课题考评组的组长王老,还有李寸心的两个学生。
“老师,评审组的评审结论出来了。”一个女学生急不可耐地向李寸心报告。
李寸心到了这个时候也有些紧张,堵着王老追问:“是吗?结论怎么样?”
王老:“你总得让我们坐下来再说话啊,想不到你李寸心也有心急的时候。”
李寸心连忙把他们往客厅里让:“快请进,王老亲自驾临寒舍,我能不紧张吗?”
梨花知道来的客人非同一般,不等吩咐便已经将茶水一一送到了客人面前。
王老:“这位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吗?”
李寸心:“对呀,这一次多亏了梨花,要不然我就见不着王老跟你们了。”
大家纷纷夸赞梨花,梨花不好意思了,连忙躲了出去。李寸心这时候才想起来介绍陶仁贤:“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钱市长的爱人,陶仁贤。”又对陶仁贤介绍:“这位是我们研究项目国家课题组评审组长王老,王老可是国宝级的老专家啊。”
陶仁贤急忙跟王老握手,王老风趣地说:“你别听她的,让她那么一说,我不成了大熊猫了。”
陶仁贤知道人家要谈正事,而且人家谈的事她也听不懂,更插不上话,便告辞,李寸心也不挽留,送她出门,回来却见两个学生笑得前仰后合,莫名其妙地问:“你们笑什么?什么事那么高兴?”
男学生:“不是高兴,是好笑,李老师,你刚才说钱市长的爱人叫什么?”
“陶仁贤啊。”
男学生:“怎么叫这么个名字?讨人嫌,她这个人真的讨人嫌吗?”
李寸心:“你别故意那么念,人家叫陶仁贤,陶渊明的陶,仁义的仁,贤惠的贤。”
王老:“这三个字单独看意思都挺好,联系在一起就容易产生歧义,刚开始我还以为你叫她的外号,或者说别的什么人讨嫌呢。”
女学生:“我们李老师可从来不会叫人家的外号。”
李寸心:“是吗?我们叫惯了倒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别研究人家的名字了,王老,还是赶紧给我揭谜吧。”
王老:“好好好,现在对于李教授来说,除了她的课题评审结论,任何话都是废话。课题组对海阳大学的城市规划数学模型建设课题的评审,经过了报告评价、现场考核、应用操作等等环节的细致考核,经过认真讨论,课题评审组认为,你们建立的这个城市发展数学模型,或者叫做城市规划数据程序,采集的样本普遍,数据真实、充分、可靠,运算模式科学先进,在软硬件方面均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填补了国内的一项空白。由于充分考虑到了中国的国情,因而实际应用适应性强,具有极大的普及推广价值,因此,同意进入实际应用。同时,评审组成员还建议,把这个课题成果列为向国家科委申报科技进步奖的项目。这就是我们的评审意见,怎么样?李教授有没有不同意见啊?”
李寸心非常激动,面色绯红,连连说:“太好了,太好了,感谢评审组的专家们对我们工作的肯定和支持。我们还要进一步提高完善,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王老说:“评审组的意见是中肯的,也是实事求是的,本来这个意见应该我们回到北京以后再书面通知你们,考虑到你的身体状况,所以课题评审组推举我来登门报喜,先口头给你通报一下评审结论,回到北京以后,我们会尽快把书面的评审结论给你们寄来,同时抄报国家科委。”
李寸心长期辛勤劳动付出的心血终于有了理想的结果,心情非常激动,对仓体评审组的专家们也非常感激,可是作为高级知识分子的她,却不知道该怎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嘴里一个劲说的只有两个字:谢谢。还是她的学生提醒她:“李老师,评审组的专家明天就要回去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李寸心这才说:“应该,应该,对了,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赵宽对这个项目也非常重视,一再告诉我,为了避嫌,在专家组评审的过程中他就不出面了,评审完以后,不管结果怎么样,他都要拜会一下各位专家,为各位专家举办一个招待会,我这就告诉他。”说着就给赵宽打电话,赵宽听说项目通过了专家评审组的验收,自然也非常高兴,李寸心说:“明天专家组就要回北京了。”赵宽马上说:“今天晚上我给各位专家组饯行,也庆祝你们的课题顺利通过国家考评组的验收,你们课题组的同志都要参加。”
市委书记如此热情,王老也非常开心,李寸心告诉赵宽:“老赵啊,王老就在我旁边,你跟王老说两句。”
王老接过电话:“赵书记,你太客气了,不要麻烦你了。”
赵宽:“王老啊,说起来我还是你的学生呢,我当年在北京钢院上学的时候,专门跑到清华园阶梯教室听你讲过客。为了听你讲课,还跟清华的学生抢座位打过架呢。听说你们来了,我早就应该尽尽地主之谊,可是你们评审的课题又是寸心他们搞的,我这个市委书记得避嫌啊,王老千万不要挑我的理,你们马上就要走了,您老怎么也得给我一个当面聆听教诲的机会啊。”
王老让赵宽捧得高兴,哈哈大笑着答应了。
孙国强给张大美打电话:“大美啊,你好。”
张大美:“什么事?”
孙国强:“你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当面说,非得派那么个律师呢?”
张大美:“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你要是有话可以直接对我的律师讲,或者到法庭上对审判员讲。”
孙国强:“这样吧,我们最后再谈一次好不好?如果你觉得确实没必要再跟我谈,那我也没办法,请你冷静下来想一想,你真能轻轻松松地跟我离婚吗?”
张大美:“你要怎么样?还有什么好谈的?你自己做出来的事你自己明白,我不想跟你谈。”
孙国强:“这样,我向你保证,我们最后再面对面地谈一次,就你跟我两个人,如果你仍然不愿意原谅我,我保证立刻在你写的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这总行了吧?”
张大美犹豫了,孙国强静静地等着,没有催促她,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催促她反而容易让她反感、猜疑。果然,片刻张大美同意了:“好吧,你说在哪里见面?”
孙国强:“晚上七点钟,在江滨茶楼。”
张大美:“好,我去。”
孙国强挂断电话,在地上转了一圈,似乎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拨通了康复医院的电话:“院长吗?我是孙国强啊,我已经跟病人约好了,晚上七点钟江滨茶楼,我们在那里会面,好的,你们做好准备。”
江滨茶楼外面,康复医院的救护车停在那里,孙国强过来对院长说:“她可能一会就到,你们在这儿等着,我约她到茶楼会面,然后我把她领下来,你们看到她发作就动手。”
院长:“你放心吧孙副市长,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你自己也小心一点。”
孙国强点点头,来到茶楼,在窗口找了个座位等着张大美。服务员过来招呼他:“请问先生喝点什么?”
孙国强:“我等人。”
服务员退下,连忙来到经理室报告:“经理,来了一个客人。”
经理:“我们这天天来客人,怎么了?”
服务员:“刚才来的客人挺面熟的,我一想就想起来了,是市常务副市长,姓孙的那个,经常在电视上露脸。”
经理:“就他一个人?”
“嗯,他说他等人。”
“等谁?”
“不知道。”
经理:“给他上一壶好茶,他要问就说免费招待的。”
服务员答应着刚要离去,经理却又叫住了她:“算了,人家说不上有什么事,也许根本就不愿意让别人认出来,你假装不认识他,注意着点,人家不招呼你你别往跟前凑,千万别打扰人家。”
服务员答应着去了。孙国强看着楼下,服务员在不远处盯着他,时刻准备着为孙国强提供服务。这时候张大美走了进来,东张西望地找孙国强,孙国强见到她,连忙迎了过去:“你来了?咱们到外面谈吧,这里说话不方便。”
张大美四周看看,人确实挺多的,就跟着孙国强离开了茶楼。服务员见孙国强领着张大美走了,连忙跑去向经理汇报:“经理,孙副市长没买单就走了。”
“他不是等人吗?”
“人来啦,一个女的,长得真漂亮,好像挺面熟的。”
经理不解地问:“废话,领导等的女人能不漂亮吗?嗳,他等人,人来了他反而走了,这是什么意思?”
服务员:“我想起来了,那个女的跟那个记者前两天到我们这来过,你还免费招待他们了呢。”
“是吗?这个女的路子这么野,不是大记者就是大市长跟她会面,他们往哪走了?”
服务员:“那就不知道了,刚刚下楼。”
经理也是个好事的人,急三火四地跟了下去。
孙国强和张大美没有走远,沿着江边慢慢散步,张大美问:“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孙国强:“你难道就一点也不给我留余地吗?”
张大美:“不是我不给你留余地,而是你不给自己留余地,也不给我留余地,我已经给你留余地了,这你应该明白。”
孙国强:“你给我留什么余地?你做事太绝了,你这是想让我家破人亡,净身出户,你想想,我能坐以待毙吗?”
张大美:“你这是威胁吗?你说这个话的时候难道真的以为别人是可以任你蒙骗的傻瓜、可以任你吓唬的白痴吗?你不是还有一个外室、一个二奶吗?孩子最近怎么样?会叫爸爸了吧?”
孙国强:“你真是神经病,你说的这些事都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我劝你赶紧住进精神病院算了,你要是不愿意去我送你去。”
张大美:“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吗?对不起,我要走了。”
孙国强拉住她:“你不能走,话还没说完呢。既然你不愿意治病,我得对你负责,我送你去。”张大美极力想挣脱他,孙国强扭住她不放,张大美只好拼命挣扎,并且开始叫骂:“你要干什么?你个臭流氓,你放开我,我不跟你看什么病,你自己才有病,你得的是腐败病。”
孙国强紧紧扭住张大美,张大美挣扎不开,也开始意识到情形不对,便用提包摔打孙国强,企图摆脱他的控制。这时候康复医院的救护车驶了过来,院长亲自带领几个医护人员从车上下来,冲过来就扭住了张大美,张大美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拼命挣扎,咒骂着:“孙国强,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卑鄙下流的小人,我跟你拼了。”
院长看到眼前的情景,对医护人员说:“典型的狂躁性精神分裂,快,用约束带。”
几个医护人员扑了过去,非常熟练地扭住了张大美,把她绑在了担架上,又用毛巾塞住她的嘴,然后就把她推上了汽车。孙国强过来对院长说:“你看到了吧?这就是她精神病发作时候的样子。”
院长:“我都看到了,这是典型的狂躁性精神病,非常危险。孙副市长,还请您跟我们去一趟,有些住院手续还需要你办理一下。”
孙国强:“这没问题,我跟你们去。”说着爬上了救护车的驾驶室,救护车咆哮着一溜烟地开走了。
江滨茶楼的经理目睹了这一幕,目瞪口呆,过了一阵才摸着脑袋回茶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