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林永丰医生说：quot;我有一些有关中国古典的quot;阴茎异常勃起quot;（priapism）的材料，想写一篇文章，可惜我对quot;阴茎异常勃起quot;所知有限，我只知道这是一种罕见的毛病。我第一次听说是二十年前《传记文学》刘绍唐告诉我的，刘绍唐说他有一次住院，邻床一位病人生了怪病--quot;生殖器老是硬的quot;。我听了甚感兴趣，一直没忘。今天如蒙你林医生给我一点学理上的材料，我最感谢。

    林医生同意了。他写给我说：

    Priapism一词，意谓无性挑逗，而阴茎呈持续勃起之状态，起因迄今大都未明。最常见之子sicklecellanemia镰状细胞性贫血，polycythemia红血球增多症及leukemia（白血病），于这些病态时，血液沉积导致小血管血流之变化，静脉血液阻滞，影响正常阴茎勃起现象之消退。

    priapism也可能由恶性瘤、脊椎受伤、由于受伤造成之阴茎血肿，或因包皮过长、尿道息肉、尿道结石，或前列腺炎等引起静派血液回流不畅而起。有时Priapism可能因服药引起。

    priapism是急症，阴茎充血必要予以疏畅使损害减轻到最低；无能加以控制，缺氧引起之现象必在阴茎发生。

    治疗方法常以局部冰敷、镇静剂使用或回流外科手术为之。抗凝剂静脉注射以免引起凝结有时亦有效用。局部麻醉剂神经阻断、注射筒抽出血，或低分子量quot;菌葡萄聚醣quot;（Dextran）也有人使用。无论如何，无一十全十美的效治法。

    我很感谢林医生的扼要解说。

    quot;阴茎异常勃起quot;也叫quot;阴茎反常勃起quot;、quot;持久勃起quot;。这种病症，在中国古典中，甚为少见。《薛己医按》说：

    一男子阴茎或肿、或作痛、或挺纵不收。一男子茎中作痛，筋急缩，或作痒，白物如精随溺而下，此筋疝也。并用龙胆泻肝汤治之，皆愈。

    所谓quot;挺纵不收quot;，就显然是quot;阴茎异常勃起quot;了。

    《薛己医按）中的quot;挺纵不收quot;，就是陈士铎《石室秘录》所谓的quot;强阳不倒quot;《石室秘录》说：

    强阳不倒，此虚火炎上，而肺金之气不能下行故尔。若用黄蘖知母二味，煎汤饮之，立时消散。然而自倒之后，终岁经年不能重振，亦自苦也。方用元参麦冬各三两、肉桂三分、水煎服，即倒。此方妙在元参以泻肾中浮游之火，尤妙肉桂三分引其入宅，而招致其沸越之火，同气相求，大自回合。况麦冬又助肺金之气清肃下行，以生肾水，水足，火自息矣。

    这些鬼话，都是五行迷信中相生相克的鬼话、或是相乘相侮的鬼话，不值一驳。不过它描写quot;强阳不倒quot;的硬生殖器，一旦quot;自倒之后，终岁经年不能重振quot;的现象，倒是观察入微的正确描述。陈显荣在quot;priapism阴茎异常勃起quot;（《中正科技大辞典》医科quot;外科分科quot;）条下说：

    如勃起在几小时内不消失，用冰水灌肠可能得到解决，如无效，则用针筒及针头排出海绵体之沉积血，随后用抗凝剂冲流或控制低血压及全身抗凝剂应加以尝试。如这些方法皆失败，则应做隐静脉至同侧海绵体吻合或海绵体--海绵体分流，且愈早做愈好。纵使上述方法使勃起缓解，以后不能达成勃起为一常见之事。

    quot;以后不能达成勃起为一常见之事quot;，就正是quot;终岁经年不能重振quot;的现代学理说明。

    易被误会成quot;强阳不倒quot;的一种病症，是quot;强中quot;。quot;强中quot;不是quot;阴茎异常勃起quot;，而是quot;阴茎坚长而精自出也quot;。在中医解释，这叫quot;常发虚阳，不交精出quot;，是生殖器一硬就自动射精的。但quot;强阳不倒quot;并不自动射精。quot;强阳不倒quot;只是一种乱挺，不来真的的。

    一九七六年十一月S;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不硬的时候。quot;（quot;Its t time I ever saion。quot;）若把笑料当医理断之，此公生前，或属quot;阴茎异常勃起quot;者矣！

    一九八六年七月八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