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安娅,你到这里来坐。quot;老夫人坐在沙发上,指指身边的空位。
安娅依言坐下。
quot;天朗说你喜欢喝茶,我特地叫人去唐人街买了最好的绿茶。quot;老夫人按铃叫了女佣,quot;阿莉,给小姐上茶。quot;
茶叶大概在店里有点放久了,茶色不鲜;安娅想喝自己的桂花香茶,可是没说出来。
quot;你看看这些照片。quot;老夫人拿过茶几上的一叠照片塞到安娅手里。
都是女孩子;东方面孔,也有中西合璧的面孔,每一张都娇艳妩媚。安娅看看老夫人。
quot;我们家这么些年,也做出了点名堂,再说天朗和天明两个孩子从小被管教得很严,他们自己也争气,拿了名校的P;
安娅笑了。她喜欢听。天朗可不就是那么出色、那么要强吗?偏偏心地又纯真得孩童一般,真可爱!
quot;我和他们爸爸都老了,家里也总得交代给他们两个。我觉得,他们成了家,心就不会那么野不会成天往外跑了,所以,这些年没少操心物色什么样的媳妇。看,这些都是望族或豪门出来的闺秀:有市政官员的女儿,有外来富商的千金……可是他们两个看都不看就跑了。天朗总归大了,懂事了,知道我的心,带你回家了。也好,我接触的圈子里那些女孩儿,娇宠惯了很任性,天朗脾气倔,要是觉得不合意,一定跑远了不回来;再说,那些女孩儿,在西方长大,对家也不一定会很负责任。安娅,我很喜欢你。quot;老夫人拉起安娅的手放到膝盖上,quot;你乖乖的,让我很放心。以后,你要跟我贴心。我把家里的事店里的事都说给你听,你学着做。天朗呢,在外面这么多年了,要证明独立也证明够了,也该收心回家好好发展家业了。你要管着他,督促他好好管家里的店铺、投资项目,别让他野在外面了。quot;
quot;伯母,天朗不是野在外面,他有他的理想的。quot;安娅辩解道。
quot;咳,什么理想!不知天高地厚!当年他爸爸要是有他这么好的家底基础,现在不知道发展得有多好!别人求都求不到的,他偏连要都不肯要。安娅,等你成了家有了孩子,你会知道我的苦心的。quot;
quot;伯母,我知道您是为了孩子好。可是,天朗喜欢做他现在在做的事。只要能做喜欢的事,人在其他方面的要求可以降低的。quot;
quot;唉,你不会那么说不通吧?别让我失望,安娅!你想想,要是天朗穷得不名一文,你会跟他吗?quot;老夫人有些不耐烦了。
quot;伯母,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可能的。天朗不会穷得不名一文的,他有聪明的头脑,决不会没有事做。即使天朗穷了,我相信穷也是暂时的,因为天朗有很多人没有的才华,很多地方需要他去;而我也可以找工作,我们决不会饿死的,反而会过得挺好。quot;安娅激动了。
老夫人抿紧了嘴,惊呆地看着安娅。握着她的手的手也松开了。乖巧娴静的依人小鸟,怎么会象支鹰似的鼓起羽翼?
quot;伯母,您大概不知道,我被瑞士的姑妈过继去有好几年了,她希望我学会名门淑女会的一切,然后继承她的旅馆和酒楼,——虽然不及您家业的十分之一,可是也是普通人几辈子花不完的钱财。而我,一直在纽约打工攒钱去背包旅行,姑妈存在我卡上的钱,我都没有动过。我想要的只是多看看世界多些感受。我同样也不可能留在您的铺子里看管帐目。因为那些和我想要的相去太远。所以,我也理解天朗的心情,虽然我不了解他的理想有多伟大。quot;
quot;你——你——quot;老夫人脸色铁青,quot;你怎么这样说话?你怎么会有那样古怪的想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阿莉,扶我回房间,我要休息了。quot;
当天,安娅背着包悄悄去找黄伯,quot;黄伯,拜托您跟老爷、夫人说,我走了。谢谢大家的照顾。quot;
然后,她到一家小客栈住了一夜。quot;天朗会恨死我的!他再也不会见我了。母亲是他最在意的人啊!我是个白痴。quot;她哭着入睡又哭着醒来。
回到纽约,匆匆收拾了东西,退了房子回瑞士。
姑妈在门口等她。
姑妈把她搂在怀里,说,quot;丫丫,你可回家了!妈给你做八宝松饭吃。quot;
姑妈还是最疼爱她的,见不到了唠叨,见到了就尽情往她身上倾注慈爱。quot;不想做生意就不做吧,住在家里总比在外面好。quot;
她在姑妈怀里哭了个够。姑妈只当纽约太乱,这么多天在她外面受委屈太多,也不盘问,只说,quot;丫丫,回家了,比什么都好!什么事也没有了!妈疼你,啊?quot;
回家?我还能回到和天朗说起的那个家里吗?天朗会不会也跟我说quot;回家了,比什么都好!什么事也没有了quot;?安娅脑海一片混乱。
拧开收音机,一个华语电台在放歌,
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象海深我的爱情浅
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象天长我的爱情短
…
安娅心里一阵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