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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外面独自坐了三个小时以后,终于平静下来。
刚刚下过雨,夜风很凉,吹得我脸色惨白。
我跟自己说我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不能爱他,不能纵容自己,不能如此软弱,我不能日复一日地等待他,而他只能和我呆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里我得故作轻松,我得若无其事!我看着他在我对面吃饭,我对自己说我爱这个男人吗?这是一个爱的幻觉,他不会使你如此爱他的,你想念、渴望、钟情的只是爱情而已。从早晨醒来,不,这几个月来我所作的唯一的事就是等他。醒着,睡着,梦见他,看见他,我所有的感觉都开启着,渴望着他。我善于克制,我善于等待,我善于忍受,我善于忍辱负重,善于强颜欢笑?我真的不行了,我怕他说对了,如果我不堪忍受我会逃得远远的。我跟自己说别想他,别想他,这一次我管不住自己,我的信心便会坍塌成一片瓦砾。我怕我会开始恨他,我会恨他语气里快乐的腔调,恨他还能够悠闲地下棋、钓鱼,毫无道理地恨一切使他不能在我身边的东西。我在陷入疯狂!
汽车里,我坐在他身边,已经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想说了。我知道他吃饭的时候接了电话,我假装倒茶掩饰我的慌乱。我由着他把我送回家。那些委屈还是算了吧!何必呢?如果再流下眼泪来,真会让人笑掉大牙。
“回家吧。”我飞快地说。
“回哪?”他看着我,“我家,还是你家?”
“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我打开车门的时候,他轻声说:“别怪我。”
“我没怪你,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你是不开心。”
是啊,我只是不开心。我挥挥手,转身进了大门。
但是我不能回家。
为了在他面前保持尊严我已经用了太大的力气,我的身体像要炸开一样被疯狂充满,我穿过楼群,绕过超市,从另一个大门走上街道,我不能回家,我透不过气来,我沿着大街一路走去,我需要孤独,我需要夜晚的凉风,爱情是一种病,一种容易在初夏传染上的病,我得医治它,因为它不值一提,它转瞬既逝,它不可捉摸,它让人出乖现丑,诱人哭泣!
我就这样一路狂走下去……
我回家已经很晚了,开门的声音把老妈引了过来。
“回来了?刚才陈天来过两次电话。”
“噢,知道了。”
“他说你不用给他回了,他会再打给你。”
“好。”
“早点睡吧,别又搞得太晚。”
“好,我就睡。”
我微笑着答应,送走了老妈。可怜的老妈,她要是知道我爱上了这个打电话的男人,她会怎么说?!
他打了两次电话?他想安慰我。他要我不用回了,他说他那里晚上有人。
我很高兴我没有接到,要不然能说些什么呢?我又要强颜欢笑,装出深明大义的样子。
我不在,这就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