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海洋最近一段时间,往魏海烽家去得勤了——他有事儿求魏海烽。当然说求,就远了,但他仔细衡量过,这事儿对自己哥哥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的好事儿。
魏海洋跟魏海烽说话不用兜圈子,一向开门见山,他叫魏海烽一声“哥”之后马上说:“我们学院的‘光达论剑’你知道吧?两个主讲人,一个政府官员,一个大民营企业家。前者讲权力,后者讲财富。”
魏海烽头也不抬,他觉得这事儿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魏海洋见魏海烽这副样子,故意提高了嗓门,说:“这事儿现在归我管。”
魏海烽宽容地笑了笑。他得笑,笑表示他为自己的弟弟高兴,但他的笑是有保留的,他总觉得海洋还有其他目的。很快海洋就把自己的目的和盘托出——“哥,你那个内参人家泰华集团看见了,人家老总想借我们的‘光达论剑’,跟你有一个面对面的了解沟通的机会。”
魏海烽一听当即就说:“不去。”
他的理由是:“尴不尴尬啊,刚刚板着脸内参了人家,这一抹脸又热热乎乎地跟人家‘同台论剑’去了。”
魏海洋反问:“人家都不觉得尴尬咱尴尬什么?”
魏海烽被问住了。魏海洋趁势追问:“我要是告诉你,到时候林省长也会来听我们的讲座,你来不来呢?”
魏海烽这次英雄气短了。魏海洋看出来魏海烽是想去了,不过碍于刚才说“不去”说得太坚决,所以不好马上改口再说“去”。魏海洋是干什么的?他太知道给人家准备台阶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他立刻趁热打铁赶紧接着劝,他得让哥哥魏海烽觉得自己是被劝去的。他说:“哥,现在是你和赵通达竞争副厅的关键时刻,能跟泰华集团老总‘同台论剑’是一个抬高自己展示自己的机会!人家泰华老总是什么人?福布斯内陆富豪排行榜的tOP10,资产3.5亿美金,自己承认参与的行业就有六大类,旗下上市公司五六家,省里的交税大户!听说他可能要来参加‘论剑’,你知道多少人找我要票!哥,咱一不是没有水平,二不是没有口才,到底怕什么嘛!哥,以你的能力,赵通达配跟你竞争吗?可他不仅一直是你的竞争对手,还一直占着上风,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比你善于表现自己的能力——怀才不遇不是因为你没有能力,而是因为你不善于表现自己的能力!”
魏海洋开足马力猛猛地劝,直到他觉得真差不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才停下来。他想,魏海烽也该半推半就了吧?没想到,魏海烽还是在“台上”站着,他说自己担心人家泰华集团老总丁志学是项庄舞剑意在青田。可青田的事情自己帮不了他,内参发都发了,收不回来。
魏海洋听魏海烽已经考虑到这么细节的问题,心里就有了底,这说明魏海烽是想去,只是还在担心一些技术问题。这就好办了,因为这些问题,在魏海洋看来根本不是问题——人家泰华集团老总是什么人?难道人家跟你“论剑”就是为一篇内参?光是内参根本不用找你魏海烽,人家是放长线钓大鱼。
不过,这些话魏海洋现在没必要说给魏海烽听,就是说了,魏海烽也未必听得进去。这时候最重要的是让魏海烽答应下来跟人家泰华“同台论剑”。魏海洋对魏海烽道:“哥,人家做大生意的,不会那么斤斤计较一个青田。再说,人家认识的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多的是,真要帮忙也轮不到你帮,愿意给他帮忙的人多的是,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魏海烽不爱听了,说:“那我还去干什么?不去了。”
魏海洋急了,说:“哥,这事儿就像做生意,不管别人赔赚,只要我们能赚。你想你去了,也不亏什么,如果讲好了,给林省长留下深刻印象,那可就赚大发了。”
魏海烽想想,是这个理儿,他答应下来。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提醒魏海洋,别让别人当了棋子。魏海洋笑笑,说咱们做棋子不怕,怕的是做了输的一方的棋子。
魏海洋是那种典型的聪明孩子,从小就被人夸聪明,学习不见得是最好的,但随便学一学,就是前三名。他总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是按智商排序的,智商高的生活在顶层,低的生活在底层。魏海洋曾经做过一次智商测试,140分以上是天才,他是139分。不能说魏海洋趋炎附势,但他确实是打心眼里存在“智商歧视”,他觉得和蠢人打交道完全是浪费时间。所以,他把大部分时间用来认识有价值的人,即像泰华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丁志学这样的成功人士。他的理论是,人家成功肯定有成功的道理。不过,对于丁志学这类成功人士来说,则对认识魏海洋没那么浓厚的兴趣,所以尽管魏海洋前后三次邀请丁志学去他们学院做讲座,都被丁志学的秘书婉言拒绝了,丁志学连面都没有让他见着。但魏海洋还是不停地给泰华发传真打电话,跟公关部联系。当然这中间除了存在他想结识丁志学的个人目的以外,还有另一层更实际的目的,他想从泰华拉到赞助,搞一个泰华MBA班,这样他不仅可以拿到一笔提成,而且在学院里的地位也就不一样了。有钱就有话语权,也许到头来,系主任都要哈着他呢。
魏海洋是突然接到泰华的电话,说请他有空的时候到泰华一趟,丁总要亲自和他谈谈讲座的事情。魏海洋拿捏了一分钟,说:“请丁总安排时间吧。只要提前一天通知我就可以。”这话说得礼貌而分寸得当,把主动权交给丁总,这是尊重对方;但要求提前一天通知,这是尊重自己。
过了一刻钟,泰华来了电话,约在第二天上午九点。本来第二天上午九点系里有个例会,但魏海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泰华。他答应了之后,转身跟系主任说明天要去跟泰华敲定讲座的事,不能开会了,请个假。
系主任五十多岁,头发已经秃了。看上去很好说话,实际上很不好说话。他慢慢悠悠吐出一句:“既然你已经跟人家那边敲定了,还跟我请什么假,你这叫通知。”
魏海洋一笑,走了。他想这人还真把自己当主任了,跟你说一声,你知道了不就完了吗?再说,我这是公事,你主任难道天天来上班吗?你送儿子去英国读书,整整俩月没在办公室露过一面,你跟谁请假了?连个通知都没有。当然,您是主任,您不用跟我们请假,可是都别太过分行吗?
魏海洋没把主任的不快放在心上。他一向看不起智商低的人,他认为他们系主任的智商估计也就是80,到头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魏海洋准时坐进丁志学的办公室,丁志学无意识地看看手表,魏海洋注意到了,立刻直奔主题。魏海洋说:“丁总,为了节约时间,我们不如开门见山。”他知道对于丁总这样的人,没必要客套,客套反而落俗。
丁志学点头:“好,你来开门,让我见见山。”
“我们现在就敲定您的讲座时间和讲座主题。”说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笔和本儿。
丁志学笑起来:“我记得我还没有答应要去你们那里做讲座吧?”
“我认为您已经答应了。”魏海洋说话的口气完全是一副掩饰不住的自作聪明。丁志学想,这是一个急于展现自己聪明和才华的年轻人。他对魏海洋有了兴趣,于是把身体往后靠一靠,问:“何以见得?”
“我了解丁总是一个惜时如金的人。如果您不打算接受我们学院的邀请,您根本不会和我坐在这里浪费时间。您只需要像前面几次那样,请您的秘书打发我走就可以了。”魏海洋说完,静静地看着丁志学。丁志学停顿片刻,朗声大笑。魏海洋也跟着笑起来。笑声中有附和丁志学的成分,但更多的是自鸣得意。
笑完了,办公室的气氛轻松了,适合谈话了,丁志学才说:“我记得你们学院曾搞过‘光达论剑’这样的活动……”丁志学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好像是自己想不起来似的,需要魏海洋帮忙回忆。魏海洋当然心领神会,丁志学怎么可能忘了呢?他是希望由自己接上他没说完的话。魏海洋忙说:“对对,其实就是对话,对话的双方,一方是政府官员,另一方是民营企业家。”
丁志学听了,把魏海烽写的内参拿过来递给魏海洋,多年的从商经验告诉他,当着明人不说暗话。魏海洋一看内参,顷刻间明白了丁志学的全部意图。
泰华集团老总丁志学是一字一句读完魏海烽的那篇内参以后,才终于想起来这个魏海烽是谁了;不但他想起来了,而且他的儿子丁小飞也想起来了。
丁小飞说:“这个魏海烽不会是公报私仇吧?嫌咱们上次怠慢了他?”
丁志学把内参轻轻放到桌子上,一份内参还不至于把泰华怎样,不过这个魏海烽得赶早买进。丁志学知道,像魏海烽这样的人,如果等他将来发达了,再去结交他,不仅成本大,而且效果差。做生意最重要的是眼光。丁总是做股票起家的,所有人都知道低价买进高价卖出就可以赚到钱,但不是所有人都有眼光能在千万只股票中识别出日后暴涨的那几只股。
丁志学把目光投向丁小飞,丁小飞正在看被老爹用红笔画出的段落:“结果,文物部门的意见被当成了耳旁风,泰华集团一意孤行的继续施工,直接导致了十三座古墓的彻底毁坏……”
丁小飞抬起头,说:“爸,只要不公开见报,对咱们泰华影响就不大。咱们省里又不是没有人。您要是不放心,咱们等王友善讲学回来,再安排一顿,专门请他魏海烽坐坐。”
丁总语重心长地说:“就怕那个时候,请这个魏海烽的人太多,轮不到咱们请。”
丁小飞稍一琢磨,明白了,说:“爸,你是说魏海烽可能要上一步?”
父子俩分析了赵通达和魏海烽各上一步的可能性。丁小飞认为赵通达是许明亮的人,许明亮在交通厅内部威信高得人心,所以赵通达上的可能性更高一些。丁志学沉默不语,儿子丁小飞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但显然小飞没有在机关混过,他哪里知道人心是怎么回事?毕竟许明亮不在了,那些原来属于许明亮的人心就要重新分配,难道那些人心会正好分配给许明亮所欣赏的赵通达吗?人心又不是遗产,可以赠与可以继承可以想给谁就给谁。丁志学摇摇头,对丁小飞说:“周山川这个人我了解,按道理说,像青田古墓这样的家丑各家都要掩着盖着,为什么周山川倒把魏海烽这篇文章送到省里发了内参?”
丁小飞有点急不可耐了,说:“爸,拿下魏海烽其实更容易,他儿子今年中考,两口子为儿子上重点高中都急疯了。咱们只要给他把这事儿办了……”
丁志学瞪了丁小飞一眼:“咱拿下他干什么?他要是最后一关败给赵通达,咱们不仅白白拿个累赘,而且还得罪了新贵,到时候,怎么收场?”
经过小半天的讨论,丁总最后定下走“魏海洋”这步棋,显然这步棋要比丁小飞建议的“王友善”更高明一些。毕竟人家是亲兄弟,兄弟间有什么话要比师生间更好说一些。
现在魏海洋坐在丁总办公室,面前的咖啡已经凉了,尽管丁志学什么都没有说,但他已经全明白了,丁志学之所以同意来光达“论剑”并不是因为他精诚所至,而是因为他有个哥哥叫魏海烽。海洋是何等聪明的一个人,他马上意识到,与丁志学“论剑”这件事,对自己哥哥而言,未必就不是一个机会。魏海烽和赵通达正在紧要关头,虽然不用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谁踩在谁的肩膀上往前走,但事实就是如此,谁当了“副厅”,谁就是另外一个人的顶头上司,那就等于是骑在那个人的脖子上了。魏海洋立刻答应了丁总,但同时也给自己留了余地:“我觉得问题不大,不过还得看我哥最近的安排。”
丁志学笑了,说:“那是自然,他上班,官身不由己。”
机关就是这样,魏海烽要去“光达”和丁志学“同台论剑“的事儿,大家居然都知道了,而且越传越邪乎。当着魏海烽的面,众人不至于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但背过身去,则议论纷纷,说魏海烽为了找这么个机会,简直处心积虑,他要是不“内参”人家泰华,人家泰华能知道他是谁?好,他这一“内参”,人家企业知道了,这魏海烽厉害,要和他认识认识。还有人说,咱们以后得跟魏海烽好好学学这一手,现在这些个企业家全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有什么必要哈着他们?该出手时就得出手。赵通达从来不主动说魏海烽什么,但如果别人跟他说,他则笑笑,说一句“理解万岁”。有一次,在机关食堂,陶爱华买了馒头,一回身见到另一队的赵通达,陶爱华有点尴尬,但还是特意走过去对赵通达说:“赵处长,跟老谭他们两口子那天,我真不是冲你!后来回家,老魏冲我好一顿火!”赵通达当即朗声大笑:“海烽冲你火?没有理由嘛!你小陶谁不知道?正直正派眼里揉不得沙子!等着我说说他!”陶爱华被噎在那儿,脸红脖子粗。排在赵通达后面的张立功等陶爱华走了以后,对赵通达说,陶爱华看上去很粗,其实是粗中有细,以粗掩细,肯定是受魏海烽指使。
赵通达马上豁达地说:“不至于吧?海烽为什么要这样呢?”这话属于明知故问了。
张立功鼻子里哼一声,说:“赵处长,您是不了解魏海烽,我和他一部门多长时间了?他‘阴’着呢。你想他让老婆这么一嚷嚷,好了,您有嘴也说不清了。您说您没收礼,您跟谁说去啊?说了就显得您小气,不说又跟真的似的。而且,您是一大男人,能跟个老娘们一般见识吗?完了,两口子再假模假式跟您道个歉,让您吃个哑巴亏。他们家陶爱华心直口快,这是优点;您要是再斤斤计较,这就是缺点,逼着您什么都说不出来!”
赵通达听了,故意说:“不至于不至于,真要这样,可太阴险了。”
转过天来,赵通达在楼道里见了魏海烽就对魏海烽说:“海烽啊,机关的人最近议论纷纷,说你故意指使你老婆给我脸上抹黑啊。”说完,“嘿嘿”地笑,仿佛心胸很宽大似的,但实际上,一双眼珠子却在魏海烽脸上转来转去。
楼道两边的办公室门都开着,魏海烽知道办公室里的人虽然各就各位,原来干什么现在还干什么,但耳朵早都支棱起来了。魏海烽不想让赵通达占这个上风,他收拢脸上的笑容,问:“通达,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通达皮笑肉不笑的,说:“没什么意思。大家都这么说。”
魏海烽:“谁是大家?”
赵通达笑而不答。魏海烽只好硬着头皮跟赵通达又一通解释,大概意思是陶爱华素质低没文化,说话干事不过脑子,敌友不分,跟老谭吵架的时候把他赵通达带出来纯属误炸,她到家就后悔了。
魏海烽解释的时候,赵通达一声不吭,似笑非笑,等魏海烽都说完了,才接过去一句:“误炸?敌友不分?她怎么不误炸你魏海烽?”
赵通达最近一段时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对魏海烽,只要碰上,只要说话,他就忍不住想恶心他几句。这不是他的一贯作风,在许明亮时代,他见到魏海烽,至少是客气的,甚至很多时候,是大度的。许明亮不喜欢魏海烽,他赵通达还多次背地里替魏海烽说过不少顺嘴的好话呢。赵通达掐指算了算,许明亮走了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而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虽然表面上看,没什么变化,该上班上班,该开会开会,该讨论方案讨论方案,但他总觉得哪儿有那么点不对。他自己想,假如许明亮同志还活着,那个青田古墓算什么事啊!
有一次,他去探视宋雅琴,宋雅琴幽幽地说了一句:“君宠益娇态,君怜无是非。”赵通达当时没听清,追问,宋雅琴给他解释,说古代后宫之间,你争我斗,娥眉相嫉,大家都要搞掂皇上,因为只要皇上喜欢自己,就没有人敢在边上说三道四了。可是,万一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你做后宫的即使没有什么错,但皇上喜欢过你,那就是错,凭这一条错,人家就可以取你性命。赵通达听了,黯然神伤,知夫莫若妻。
过了几天,赵通达跟宋雅琴说,厅长周山川派他去北京开个会,三五天工夫。宋雅琴叹气,她本来想说,提不提“副厅”不在多开一个会少开一个会,但她始终什么都没说。还是知夫莫若妻。赵通达那天在病房待到很晚,最后还是宋雅琴对他说你回吧不是还要出差吗?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赵通达当时眼圈就红了。他回到家,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觉得人生真是无趣。怎么热火朝天熙熙攘攘的生活,一转眼,就变得孤家寡人冷冷清清了呢?不就是一个“副厅”吗?不就是曾经厚爱自己的领导去世了吗?
机关的人都在传,宋雅琴死得其所,临了临了,还给赵通达挣一表现机会。宋雅琴咽气的时候,赵通达正在北京开会,手机关机,厅长亲自把电话打到交通部李司长那儿,才通知到他。赵通达这边买了机票往回赶,那边厅长亲自过问宋雅琴的后事。周山川这个人,做官的路子相当老派,比如说吧,他讲究关心同志,但他的关心是那种婆婆妈妈式的。有一次,他在食堂排队,站在张立功后面,就开始关心张立功。他知道张立功老婆下了岗,就问张立功给老婆找到工作了没有。张立功当时激动得满脸放光。结果周山川呢,也就是口头关心了这么一下,然后说了几句“别泄气”、“肯定能找到”之类的话,说完就完了,把张立功气得昏头昏脑,后来就下定决心跟许明亮干。用张立功的话说,谁用得着你这种关心?作为一个厅长,你要真关心我们家生活困难,你有的是办法。你这种关心,不痛不痒的,没解决任何实际问题,回头我还得念你一个好,凭什么。
周山川对赵通达的关心,体现在首先派了专车在机场贵宾出口等着,赵通达一到,就直接把赵通达拉到医院。灵堂已经布置完毕,赵通达进了灵堂,以周山川为代表的一行机关领导一字排开,周山川走上一步,拉着赵通达的手,语重心长地对赵通达说:“通达,要节哀啊。”
陶爱华在边上看着,直替赵通达难受。一个大男人,想清清净净地跟妻子告个别,痛痛快快地哭一场,都做不到。晚上,陶爱华回到家,跟海烽叨唠这点心得体会,说着说着,就说了一句:“我看你啊,也别瞎表现了。这副厅,绝对是人家赵通达。你看人家那公而忘私的,老婆死都没见上,再不给人家一个副厅合适吗?”
魏海烽不接茬。这几天,他心思一多半在“副厅”上,他和赵通达的竞争已经白热化。有的时候,魏海烽会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就像孙悟空,一直在厅长手掌心里翻跟头。他有一种被人“玩弄”的感觉——有一次,他被请到声色犬马的场所,一溜小姐站他面前搔首弄姿让他挑,他当时起身就出去了,倒不是别的原因,而是他想到自己。现在的他不就像那些小姐一样,站在厅长面前,让厅长挑吗?他和赵通达各自使出浑身解数,不就是为了博一个“出台”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