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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斌良需要倾诉。此时,他的倾诉对象只有苗雨。
苗雨听了李斌良的话也很震惊,但是,她好像比他承受力强一些,也冷静一些,她安慰他说:暂时只好这样了,可是,事情并没有完,再等机会吧。这时,李斌良才真正意识到,刘书记说过的那半句话:“可是,你想过没有,就算他们都配合你,做了旁证,可是,这件事必然会……”他一定已经料到会这样,当时要说的后半句可能就是“必然会引起地委行署领导的反弹”,这么说,他是承受着巨大压力支持自己调查这起案件的,自己这么做,是不是也牵连到他了呢?
他心中生出深重的愧疚之情,你只想着查案,却从未想过给别人带来的麻烦和压力,尤其是那些支持你的人。他想拨电话给刘书记,表示一下歉意,可是,没等他拨,手机已经响起来,传出的正是他的声音:“斌良,还没睡吧……我知道你不会睡,林局长对你说了吧,我已经知道了。别上火,先回江泉吧,我给你接风!”
刘书记的声调还是那么平静,可是,李斌良却更加内疚:“刘书记,我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刘新峰:“没什么,现在,做点好事是太难了,不过,你别灰心,事情还没有结束吗,回来吧,明天就回来……”
刘书记的话一下说到李斌良心里,委屈不由生上心头:“刘书记,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我们不能按照党章国法和良知履行职责呢,我大小还是个公安局的副局长,你是市委书记,连我们都不得不妥协,别人会怎么样呢?”
刘书记那边轻轻地叹口气:“斌良,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幼稚了?”
李斌良:“这……”
李斌良没有说下去,是啊,确实有点幼稚,现实情况谁不知道,党章国法是一回事,而潜规则是另一回事,在实际生活中,你违反了党章国法可能没人过问,如果你按照党章国法办事,违反了潜规则,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想到这里,他只能叹口气:“好了,刘书记,我不说了,你放心,我虽然生气,可是,还垮不了!”
刘新峰和:“这就对了。好,该睡睡,该吃吃,来日方长吗!”
这样,李斌良的心才平静了一点。第二天,他按照刘书记和林局长的要求,也不向大家解释怎么回事,就带着办案队伍回到江泉。
江泉一切如常,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年市长和蒋副市长看到李斌良态度也很平和,真的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李斌良当然不甘心。高考舞弊的案子放就放下吧,可是,霍涛和吴颖的命案总可以查吧,这你们不能干涉吧!
可是,霍涛和吴颖的命案已经查清了,他们一个是自杀,一个失踪落水死亡,他们都是非正常死亡。
是这样,可是,在这两起命案中,还有一个重要的细节没有查清。那就是,曾经在案子中出现过的两个人,两个神秘的男子,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来自哪里,去自何方?他们是不是就是绑架威胁高寒的两个人?还有戴副校长家被盗现场发现的两个足迹,他们是不是一伙人?到哪里能找到他们?还有,是谁给自己打来那个威胁恐吓电话……
这些,都需要查清。
想到这些,李斌良身上又注入了一点力量,他打电话给林荫,说了自己的想法,还说:“林局长,我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我们已经从白山撤回,高考舞弊的案子已经放下了,他们一定以为自己胜利了,放松下来,正好借这个机会……”
林荫思考一下后同意了,不过他说:“这件事,你力所能及就行了,我向谷局长汇报一下,他会采取相应措施的!”
李斌良心有未甘地放下电话。他真想自己亲自动手,把这一切查清,可是,他也清楚,这些事太复杂,牵动着江泉、宽河、省城等地,有些,自己确实是无能为力的。
就看谷局长的吧!
目前,自己只有等待。或许,这也是一个策略吧。
这是一个难得的清闲时光,近一个时期,发案明显下降,全市治安出现难得的稳定局面,应该有时间处理一下私人问题了。李斌良想到和苗雨登记结婚的事,可是,他心情不佳,内心深处也提醒他还不是处理这种事的时候,就没有提起,而苗雨也没再提这事。每天,二人正常上班,下班,晚上,多数是到苗雨的住处一起吃顿饭,从形式上看,两人几乎已经是夫妻了,可是,他们仍然没有住到一起,每天晚上吃过饭以后,李斌良都要回到办公室过夜,而且,李斌良注意到,最近一些日子,苗雨总是用一种特别的目光悄悄地打量自己,不知在想什么……
这种状况,会延续到什么时候?
终于有一天,这种情况被打破了,那是李斌良离开苗雨,回到办公室的晚上,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斌良,立刻采取行动,监控江峰,我带人很快就到!”
是林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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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斌良一惊:“监控江峰?他……”
林荫:“对,就是江峰。谷局长他们已经掌握了他的犯罪证据,他是省城最大黑恶势力集团的实际头目,可以说罪大恶极,干了很多坏事……你没看这几天的新闻吧,他最大的保护伞出事了,再也保护不了他了。”
李斌良脑海迅速回忆着这几天的有关信息,对,前两天,在网上是看到这样一条信息,想不到,其影响居然涉及到江泉。他兴奋起来:“太好了,这个江峰极可能把手伸进了我们江泉的高考舞弊案!”
林荫:“这不奇怪,这两年,他经常用自己的力量帮助政界的朋友解决一些难题……你们立刻行动,查到他的行踪后严密监控!”
李斌良:“为什么要监控,抓住他不就行了吗?”
林荫:“当然也可以,我是担心你顶不住市里的压力。你既然有这个决心,也可以实施抓捕。不过,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能走漏风声,我已经上路,两个小时就能赶到……”
李斌良放下电话,心咚咚跳起来。
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现在,他终于暴露出来了。
如果真的把他抓获,那么,极可能从他身上查出威胁绑架高寒、郝柏生等人的犯罪线索,也可能查出威胁恐吓自己的线索。
立刻行动……
但是,一定要保密,这是行动成功的关键,也是最为关键的环节。
李斌良迅速地思考了一下,拨了两个电话。
很快,胡学正和沈兵赶来了,两人都是一副懵然的表情。
沈兵:“李局,又出什么案子了……”
胡学正虽然没说话,可是询问的眼神说出了和沈兵同样的语言。
保密是必要的,必须的,可是,既然要采取行动,动员警力也是必须的,因此,也必然要把真实情况告诉一些人,告诉那些核心人员。
现在,李斌良、胡学正和沈兵就是核心人员。
李斌良的话没说完,沈兵就差点蹦起来:“真的,太好了……哎,我来的路上,好像看到江峰的奥迪停在红太阳酒店门外!”
什么……
李斌良着急起来:“真的?你看清了?”
沈兵:“这还能错吗,咱们江泉就他一辆黑色奥迪,挂着省城牌照,旁边还停着好几辆别的轿车……李局,咱们马上行动,把他抓起来就完了呗!”
这……兵贵神速,是应该马上行动。可是,既然江峰在红太阳大酒店,那么,他身边一定有别人,会是什么人呢?肯定都是头面人物,或许,年市长、蒋副市长也在场,这就不好办了!
李斌良想了想:“这样吧,沈兵,你再通知几个人,范围不要大,有三五个加上我们三个就够了,但是,人一定要可靠的,通知的时候,不要告诉他们做什么,只是让他们紧急集合就行了!”
胡学正和沈兵同时地:“是!”
十五分钟后,李斌良和胡学正驾驶着一辆卸去警用牌照、并且没有任何警用标志的轿车来到一条街道旁,观察着对面的动静。
对面,就是红太阳大酒店。
因为担心江峰逃跑,在沈兵集结人手的时候,李斌良和胡学正先一步来到这里。
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了,街道上行人寥寥,过往车辆也很少,红太阳大酒店矗立在夜色中,灯光还亮着,而且,门前停着一辆非常引人注目的黑色奥迪轿车。
看来,江峰还在里边。
李斌良舒了口气,把对讲机拿到嘴边:“沈兵,怎么还没到?”
沈兵:“我们已经在路上,五分钟内到达。”
江峰的轿车还停在门外,平静地停在那里。
它太平静了。李斌良忽然感到不安。
不对,怎么只停着这一辆车?沈兵说过,还有好几辆别的轿车呀……
不对劲儿,不对……
胡学正也发现了异常:“李局,怎么只停着这辆奥迪,还有,怎么一直没人出入?”
李斌良:“我们去看看!”
胡学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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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斌良和胡学正来到红太阳大酒店门外,向奥迪车内看了看,车内虽然昏暗,可是,还能辨得出,里边没人。
人还在酒店内……
可是,酒店显得很静,没有一般酒店惯有的喧哗吵闹声。
李斌良的心向下沉去,大步向酒店门口走去。
恰好,一个服务生从里面走出来,准备关门,被李斌良止住:“等一等,我们想吃点饭……”
服务生:“不行了,我们关门了!”
胡学正:“那……里边的客人呢?”
服务生:“客人?没有客人了?”
胡学正:“什么?没有客人了?那这辆车是怎么回事?”
服务生:“车……哎,真的,人已经走了,车怎么没开走?”
这……
胡学正:“李局,不好,我进去看看!”
胡学正拔出手枪,向酒店内奔去,李斌良正欲跟随,身后传来紧急刹车声,一辆民用轿车驶来,沈兵、任铁柱等四五个刑警跳下车奔过来。
沈兵:“李局,怎么回事……我看到你在这边,就开过来了!”
李斌良:“江峰可能跑了……”
沈兵:“什么……快!”
几个刑警向酒店内冲去。
李斌良走到门口,又停下来,他知道,里边肯定没有江峰的影子。
他逃跑了,有人向他通报了消息,在这些参与行动的人中,有人走漏了消息。
很快,胡学正、沈兵等人退出来,灯光下,他们的脸色非常难看,沈兵和任铁柱手中还拉着两个人,一个是身穿制服的青年男子,另一个是年轻的女服务员。
沈兵:“李局长,他们跑了,他是大堂经理……这是我们李局长,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大堂经理点头哈腰地:“李局长,久仰久仰,他们已经走了……”
沈兵:“少废话,说,他们是怎么走的?”
大堂经理:“这……刚才服务员不是说了吗?小娟,再跟李局长讲一遍!”
女服务员不安地:“这……我也没太注意,他们正在吃饭,有一个人手机响了起来,他听了听,就说上厕所,你们找的那个人也跟着去了,去了就没见他回来,后来,接手机的人来了,说时候不早了,该撤了,他们就结了账!”
李斌良:“接电话的人是谁,你认识他吗?”
女服务员:“这……我刚来上班时间不长,不认识……”
沈兵:“他长得什么样,多大年纪,别人都怎么称呼他了?”
女服务员:“他……三十多岁、好像也快四十了,个子不高,挺精神的……别人都叫他市长……”
明白了。
胡学正:“参加酒宴的还有谁?”
女服务员:“我也不认识啊,不过,他们好像都是当官的,都互相叫着局长、主任什么的,但是,我叫不上他们的名字!”
胡学正觉得没什么要问的了,转向李斌良。
李斌良:“撤!”
刚刚回到车上,手机就响起来,是林局长打来的:“斌良,怎么样?”
李斌良:“不好,江峰跑了!”
林局长声音陡然大起来:“什么?跑了,怎么跑了,是不是你们走漏了消息?”
李斌良:“有可能,不过,现在顾不上这个,得集中精力追捕!”
林荫:“你打算怎么办?”
李斌良:“他把自己的轿车扔在酒店外,我想,一是因为它目标太明显,不利于他逃跑,二是为了麻痹我们,为逃跑争取时间。可是,由于他逃跑得慌忙,不可能充分准备和精确盘算,所以,打出租车逃跑的可能性大。而我们江泉出城的路口都设有出租车出城检查站,所以,我要先向检查站了解情况,同时封锁出城路口,对城内江峰可能落脚的地方进行搜查!”
林荫:“好,就这么办,我尽快赶到!”
李斌良的思路是在一边向林荫汇报时,一边形成的。首先,他带领沈兵、任铁柱赶往出城车辆最多的城南路口的检查站,胡学正和其他民警则奔向另一检查站。路上,李斌良又给指挥中心打了电话,调集刑警大队、巡警大队、治安大队和城镇派出所全部行动起来,除了分头调查几个出城路口,还对全市的旅店业进行清查,对正在路上的出租车进行盘查,还同铁路派出所取得了联系,请他们配合,对上车的旅客进行审查,另外,还通知户政科立刻到岗,以便核查嫌疑人的身份。布置完这一切,车已经驶到城南检查站。
可是,检查站的登记上没有江峰的名字。
检查站长竭力回忆着:“晚上出城的出租车不多,近半小时内也就这十几辆,确实没有叫江峰的……李局长你看,人都在这儿,这是名字,这是身份证号码!”
李斌良:“立刻和户政科联系,让他们核对这些号码……你再回忆一下,过去的这些车里乘坐的旅客都什么样子,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中等身材,瘦瘦的,神情挺冷静的!”
站长:“这……哎,好像有一个……对,就是这个,还是外地号码,你瞧,他不叫江峰啊,叫李成才!”
沈兵:“他一定用了假身份证!”
李斌良拨通了户政科长的电话:“请你立刻查一下这个身份证号码……”
户政科长很快回话了:“李局长,这个身分证是假的,我国的身份证编号中没有这样的号码!”
李斌良放下手机,大声地:“就是他!”
沈兵:“咱们快追!”
几人迅速上车,向城外疾驶而去。
路上,李斌良向林荫汇报了情况。林荫焦急地:“要想到各种可能,绝不能让他跑了!”
李斌良:“是!”
李斌良放下手机,又用对讲机叫通了指挥中心,让他们与前方的派出所联系,立刻调集全部警力上路堵截盘查,又请林局长与周边县市公安机关联系,协助堵截盘查。林荫很快回话告之,前方的宽河警方已经在路上设卡。
看来,江峰插翅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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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车已经出城十几华里,虽然发现两辆出租车,可是,里边都没有江峰的影子。
大家都沉默着。
李斌良环顾一下车里的人,算自己一共五个人,另四个人是沈兵、任铁柱和两个年轻刑警。
前面,出现一条岔路,向左边岔下去。
李斌良:“停车!”
几人跳下车。
车外,夜色漫漫,什么也看不见。
李斌良:“江峰有可能从这里下路,也可能从野地里步行逃走……大家分散开,沈兵,你跟我继续往前追,你们三个在附近的野地里搜索一下,任铁柱,这里有你负责,有情况立刻向我报告!”
任铁柱:“是!”
李斌良带着两个青年刑警向岔路口两旁的野地里搜去。
沈兵要说什么,被李斌良拉了一下,二人上车,沈兵启车,向前面驶去。
沈兵:“李局,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斌良答非所问:“这就是你找的可靠人员吗?”
沈兵:“你……你指谁?任铁柱……他再什么也不会……”
李斌良:“我说过,你的眼睛已经被他的小恩小惠遮住了!”
沈兵:“李局,你别这么说,如果他是内奸,我不会放过他的!”
李斌良:“那就好。江峰就在我和胡大队赶到前逃走了,而知道行动的只有我们三人,你在调集人手时怎么对他们说的?”
沈兵:“我……我就说有紧急任务!”
李斌良:“这也足够了,他可能就在接到你的通知以后,把情况透露了出去,而对方则猜到了我们的目的,就抢先逃跑了!”
沈兵:“可是……”
李斌良:“可是,他不会直接打电话给江峰,他们之间好像还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可是,他是年市长的人,而当时江峰正和年市长在一起,年市长在酒桌上接到一个电话后,江峰很快就不见了!”
沈兵:“可是,你现在……”
李斌良:“我现在是给他一个机会。”
沈兵:“什么机会?”
李斌良:“报告的机会,希望他能利用这个机会,再给年市长打电话,说我们正在集中警力在城外追捕!”
沈兵:“这……哎,李局,你看!”
沈兵的呼声中,前边出现了一辆出租车的影子。
沈兵:“李局,能不能是这辆……我看看牌照……”
沈兵用灯光去照前面出租车的牌照,好不容易看清了,不是它,可是,李斌良不能大意,他按响了警笛,要求出租车停下来接受检查。
可是,出租却不听命令,非但没停,反而加快了速度。
有问题!
李斌良:“快,超过去,拦住它!”
沈兵加快车速要超过去,可是,前面的出租车扭摆着阻挡去路,它肯定有问题。正在焦急,前面传来警笛声,原来,前面又是一个路口,已经被派出所设下路卡,他们看到了这边的情况,鸣起警报要求出租车停车。
这下,出租车只好停下来,李斌良、沈兵飞速跳下车,拔出手枪,向出租车扑上去,枪口对着车内。
沈兵:“警察,快下车!”
车门慢慢开了,一个人从驾驶员的位置上走下来:“干什么呀?”
车灯下,李斌良打量其人,二十五六岁,身材强壮,神情紧张,但是并不慌乱。
他不是江峰。
李斌良:“你是干什么的?”
汉子:“不干什么的,开车的?”
李斌良:“证件拿出来……车里还有人吗?”
汉子回头看了一眼车内。
突然,后边的车门开了,一个中年男子从里边跳出来:“快抓住他们,他们是坏人……”
男子刚说出半句,后边另一个车门开了,又一个青年从里边跳出来欲跑,沈兵飞速扑上去,将其按住,李斌良面前的汉子也要逃跑,李斌良也一把将其抓住,汉子把手伸向怀中,李斌良一边抓住其手臂,一边把手枪顶住他的太阳穴:“不许动,动一动我就开枪!”
这时,设卡的几个派出所警察冲上来,协助李斌良和沈兵将二人按住,李斌良这才拉出青年的手臂,从其怀中搜出一把匕首。
手铐戴到两个青年腕上。
司机哭咧咧地:“他们雇我的车,说有急事去宽河,我本不想去,可是,他们给的钱多,还提前交了二百元订金,我就答应了。可是,出城后,他们非要自己开车不可,我不答应,他们就用刀逼着我……警察同志,你们来得太及时了,不然,我命就没了!”
李斌良命令将二人押到警车上进行搜查,很快,从二人身上搜出五千多元人民币,还搜出四张身份证,每人身上两张。可是,两张的照片是同一个人,姓名住址却不一样。
身份不明,他们的嫌疑更大了。
李斌良指示派出所民警,把另外一个歹徒押到他们车上去审查,自己则和沈兵突审亲手抓住的家伙。这小子满嘴谎话,一会儿说不是抢车,是租车,一会儿又说有急事出远门,司机不听话,才以刀相逼。李斌良判断,他们极可能是江峰的手下。脑海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冷笑一声,大声道:“你既然不说实话,我们也不跟你们废话了。告诉你们,你们的照片和资料就在我们局里,对照一下就清楚了!”
对方惊慌起来:“这……我……可是……”
李斌良:“沈兵,掉车,回去!”
对方:“这……我……”
沈兵和李斌良心照不宣,不失时机地在旁配合:“你们完蛋了。告诉你,你们在省城和宽河干的事,我们都掌握了,而且,已经按照受害人的描述,给你们画了像,聪明的,还是争取主动吧!”
小子一下被击中了,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
沈兵抓住时机继续进逼:“再告诉你一句,我们是按照省公安厅的部署行动,今天夜里,全省公安机关统一行动,对你们进行抓捕,你们谁也跑不了,现在,就看你聪明不聪明,你要是立了大功,可以从轻处理!”
就在车调头的时候,小子终于说出实话:“这……我们是和……三哥分头出城的,他……应该在前面吧……”
李斌良和沈兵押着歹徒来到派出所民警的车上,询问了一下他们上路的时间,他们说接到通知就行动了,没见到江峰的影子。李斌良再打手机询问前边沿路公安机关,他们也没有发现江峰乘坐的出租车。
这可怪了,难道江峰蒸发?他乘坐的那辆出租车也蒸发了……
两个歹徒也奇怪起来:“这……我们没说谎,他确实跟我们说,从城南路口跑哇,可他哪儿去了呢?”
李斌良想了想,把两个歹徒都交给派出所民警押解,对沈兵大声地:“沈兵,快上车,掉头!”
沈兵:“李局,你……”
李斌良拿出手机拨通了出租车出城检查站的电话:“我是李斌良,请你们注意回城的车辆,尤其是江峰乘坐的那辆出租车……”
检查站站长的声音:“是……哎,李局长,有辆车驶过来……哎,就是那辆……”
李斌良:“立刻拦住它……”
很快,检查站长的电话打了回来:“李局,司机说,他拉的那个人出城不远就下了公路,可是,走了一段后,那个人就下了车,让他回来了!”
明白了。
出城后,李斌良曾经注意过,有两条便道通向它方,只是因为着急追赶,没来得及采取别的措施。现在看,江峰果然走了那条路,而且,为了避免暴露,半路上又下了车……
可是,黑天半夜,他下车了会去哪里呢?
他可能要另外搭车。
这种时候,出租车是很难打的,即使碰到一辆,司机也会出于安全的考虑而拒乘,因此,他极可能扒车……那么,扒车会去哪里呢……
李斌良:“沈兵,还愣什么,快掉头,回去!”
沈兵手忙脚乱地掉车:“李局,回城里吗?江三儿可是往城外跑了……”
李斌良:“不,他现在已经回城了!”
沈兵:“你怎么知道他回城了?”
李斌良:“因为,有人告诉他,我们正在城外全力追捕他!”
沈兵:“你是说……”
李斌良把对讲机拿到路边:“任铁柱,任铁柱,我是李斌良,你们发现什么了吗?请回答!”
对讲机中传出任铁柱的声音:“报告李局长,还没有,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现。”
李斌良:“看来,他已经逃出了我们江泉,咱们收兵吧!”
李斌良放下对讲机。
沈兵:“李局,你是说他……”
李斌良:“等行动结束后,你找个理由把他的手机收上来,看一看在他离开我们这段时间里打没打过电话,都打给谁了!”
沈兵:“这……你是有意让他离开我们的视线,把我们的行动泄露出去,把江三儿引回城去?”
李斌良:“这也是一步无奈的险棋,江三儿虽然精明,可是,在这种紧急态势下,估计,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沈兵终于反应过来:“对,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他现在一定又返回城里……可是,他会去哪里呢?”
李斌良:“这种时候,他没有太多的选择,只能去找他认为可靠的人!”
沈兵:“可靠的人……那就是他一条道上的了……刘乃君,对,一定是刘乃君。李局,咱们去找刘乃君……不过,刘乃君那小子也鬼精的,这种时候,能收留他吗?”
李斌良:“他们之间一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不敢不收,现在,也不是他说不收就不收得了的,江峰会自己找上门去的!”
沈兵:“可是,刘乃君可以把他藏起来呀,或者,转移到别的地方,不是自己的场所……”
李斌良:“我现在就给政委打电话,开始全城大搜捕,他们难以在短时间内找到这样的场所……再快点!”
说完,李斌良拿起对讲机,呼叫政委,请他调集足够警力,对刘乃君所属的一切场所进行搜查,接着,又把自己的判断向林荫做了汇报,林荫完全赞同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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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后,李斌良等人的警车驶入市区,只见所有路口都有交警和防暴警察在盘查过往车辆行人,李斌良很高兴,这虽然不一定能发现江峰,可是,震慑作用是实实在在的,他即使回到城里,活动的空间也没有多大,现在,很可能躲在哪个角落喘息呢……前边,一个灯光闪烁的娱乐场所出现了,那不是金屋子吗,瞧,外边停了好几辆警车,显然正在进行搜查,不知道刘乃君这回什么表现……
李斌良的警车驶到金屋子门外停下来,恰好政委和几个全副武装的民警押着一个戴手铐的男子从里边走出来,瘦瘦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阴晴不定,眼睛闪着绝望的光……不是江峰又是谁?
沈兵:“太好了,政委把他抓住了!”
李斌良等人跳下车,迎向政委和押解的江峰,这时,刘乃君扭着那个女经理从屋内走出来,当着众人大骂着:“你他妈的太胆肥了,竟然瞒着我干这种事儿,我跟你没完!”奔向李斌良:“李局,真对不起,这个臭娘们瞒着我把江三儿藏起来了……不过,也不能全怪她,她也不知道江三儿出事了,你们在抓他呀,就让他在场子里呆了一会儿,不想,这么快就被你们发现了……”
这种人,说谎是他们的生存之道,李斌良厉声打断了他:“刘乃君,我没有时间听你这些话,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
刘乃君:“这……我……”
李斌良:“你应该支持我们公安机关工作,请上车吧!”
刘乃君:“这……李局长,我打个电话行吗?”
李斌良:“对不起,在这特殊的时候,您还是不要打了。上车!”
刘乃君:“这……是,是……”
审讯连夜进行,江峰对自己的逃跑路线很快就交代了:
“我是从城南出的城,可是,走了一会儿就下了车,我想,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你们一定不会想到我已经出了城还会返回来,想不到……”
江峰颓然地低下头,李斌良禁不住露出骄傲的笑容。
沈兵:“想不到,你的一举一动都被我们李局长算到了,这就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过,你不是自己想到要返回城里的,而是有人通知你,我们正在城外全力追捕,沿路也设了卡,而城内相对平静,你才返回来的,对不对?”
江峰:“这……我……”
沈兵拿起从江峰身上搜出的手机:“怎么,不承认,那你说,半小时前,你接到的这个电话是谁打给你的?当时,你正在城外逃窜吧!”
江峰:“这……他是给我打了电话,可是,说的是工程上的事,和我逃跑无关!”
沈兵:“有没有关,你自己心里清楚!”
江峰叹息一声,又不服气地仰起脸。
李斌良知道,这件事,很难从他的嘴里掏出实情来。可是,沈兵已经把任铁柱等几个刑警的手机收上来,任铁柱的手机上也有江峰手机上显示的这个接话号码,通话的时间只比江峰接话的时间提前两分钟。
傻子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
李斌良:“你再说说,为什么进城后去金屋子?”
江峰:“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那是刘乃君的场子!”
李斌良:“这么说,是刘乃君让你藏到那里的?”
江峰想了想:“我不承认你们也不会相信,是这样!”
可是,另一个审讯室内,刘乃君却哭丧着脸分辩着:“……我这不是怕他吗,他是有名的黑社会,全省都出名儿,我能惹得起他吗……”
胡学正:“你给我少来这一套,告诉你,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就在李斌良等人准备审讯时候,林荫带人赶到了,他传达了谷局长的意见,江锋的案子由白山地区公安局主办,李斌良当即把江峰移交给林局长。
因为两个江峰的手下涉及江泉很多疑案,所以,暂时留下由江泉公安局突审。
李斌良亲自带胡学正、沈兵等人上阵,突审两个抓获的青年歹徒。
两个家伙开始还很顽固,坚持说自己在江泉什么也没干过,可是,他们留在戴副校长家的脚印和指纹把他们暴露出来,经比对,那正是他们两个留下的。
铁的证据面前,二人再也抗不下去,只好交代,奉江峰之命,潜入戴家,打开屋门,翻箱倒柜,把戴副校长藏在床垫下的那封签有两个人名字的保证书拿走,交给了江峰。至于钥匙哪里来的,他们只说是江峰交给他们的,而江峰哪里来的却不得而知。
缺口一打开,下边就好办了。
审讯势如破竹。
两个家伙惊慌之下,不得不继续承认,他们确实是江峰的打手,并供出了近期作下的一系列恶行。他们先是受江峰之命,让霍涛和郝柏生闭嘴,可是,在等待霍涛露面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去工地寻找霍涛的郝柏生,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把霍涛让给了牛强指派的二明子和豁牙子,并导致了霍涛的死亡。
后来,郝柏生离开江泉,他们又奉江峰之命追到宽河,并在当地黑恶势力的协助下找到了他,实施了绑架威胁活动。完事后,按照江峰的指示,给郝柏生扔下几百块钱,让他去城郊医院看伤。可是,就在这时候李斌良等人赶到,发生了那场追逐,多亏当地的同伙掩护,他们才得以逃脱。
李斌良的怀疑完全被证实了,在宽河发生的那场交通事故,完全是黑恶势力有意为之,目的,就是掩护他们的同伙。
两个歹徒还供认,高寒在省城被威胁一事,是江峰另外派他们的同伙所为。
这一切,正如李斌良所感,某些地方,黑恶势力已经跨区域结成一党。
不过,现在,宽河的那帮家伙也该倒霉了。
继续审讯,李斌良提出一个新问题:他们是怎么知道警方的行动信息而提前逃跑的。两个家伙说不清楚,他们只是交代,突然接到江峰的电话,让他们马上离开江泉,一分钟也不要耽搁,而且必须打出租车,向城南方向走,至于江峰是怎么知道的消息,他们也不清楚。
李斌良和林局长联系了一下,询问江峰那边的审讯情况,尤其关心是谁向他透露了公安机关的行动。林局长说:“他说什么也不交代这件事,只是说突然觉得江泉不安全,就离开了……”
李斌良失望地放下电话。
李斌良继续审讯两个歹徒,问他们在江泉、宽河和省城所做的一切到底为什么。两个人犹豫了一下,最终交代,尽管江峰没跟他们说什么,可是,他们已经意识到,一切都可能同江泉发生的高考舞弊案件有关。
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李斌良感兴趣的主题上。
又是个契机。
李斌良再次给林荫打电话,想再次调查高考舞弊案件,可是,林荫说:“再等等,再等等……”
还等,等到什么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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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歹徒的情况基本审讯清楚后,移交给了省厅专案组,李斌良的任务就好像至此为止了。
想不到,就在这天,他刚上班就接到一个电话:“李局长吗,我是市纪检委,请您来一趟,马上!”
李斌良忐忑不安地放下电话,不知市纪检委找自己干什么,他想了想,自己没犯什么毛病,也没什么可查的,就应命前往。想不到,接见他的并不是市纪检委的人,而是几张陌生的冷峻面孔。他们做了自我介绍,原来,是省纪检委、省检察院、省公安厅等单位的人员,为首的是个表情严肃的中年男子。
“我们是省联合调查组。最近,省纪检委、省检察院和省公安厅都接到了举报信,检举你在办案中包庇江泉发生的高考舞弊案,现在,请你把有关情况说清楚……”
李斌良的心狂跳起来,他觉得嗓子发干,竭力控制着自己:“这……我……我没有包庇……”
对方:“没有包庇?告诉你,检举材料上写得很清楚,你们在侦破两起命案的过程中,发现了本市今年高考中发生的严重舞弊案件,可是,在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你却把它压了下来……”
李斌良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但是,他非常清楚,激动和兴奋远远大于委屈。他不知道这些检举信是谁写的,但是,一定是知情人,他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的这起高考舞弊案件,到了公之于天下的时候了。
他开始说起来。
对方听着他的话,脸色渐渐柔和起来,接着又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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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省联合调查组紧锣密鼓调查的同时,江泉高考舞弊的事也开始出现在网上,引发强烈反响,跟贴的很多,还有人就此揭发出其它地方发生的高考舞弊案件,手段繁多,花样百出。有人在贴子上明确指出:发生在江泉的事情并不是孤立的,在其它地方也不同程度的存在。接着,有人开始引申发挥,说起高考的不公平,内容都是钟老师、高寒及戴副校长等人说过的那些,同样的中国人,同样的学生,却因为居住地域不同,录取的分数不同,尤其对少数大都市的优惠政策而愤慨。当然,后来有一天,这些文章和贴子全都不见了……
网上的舆论平息了,可是,案件却很快查清了。有李斌良的前期努力,联合调查组没费多大劲儿就完成了任务,发生在江泉的高考舞弊案子,再也压不住了。
事实终于公之于天下,公正,终于一定程度地实现了,应有的惩罚终于落到有关人的头上。
戴副校长尽管直接出面操办了这起舞弊事件,可是,事实已经证明,他是在别人的压力下违心这样干的,因此,不负主要责任,这样,自然就牵出了程玉芳和蒋副市长,尽管程玉芳百般为自己辩白,还是被追究了刑事责任,移送检察机关起诉,校长的乌纱帽自然也被摘掉了。
在这种时候,她不再为别人承担责任了,她如实供出了蒋副市长,包括蒋副市长如何同她密谋,如何策划,如何做好各种准备工作等等,还不客气地指出,蒋副市长是这一切的幕后总策划。
蒋副市长当然不会痛痛快快地承认这事,可是,一方面,他的外甥……不,他的儿子牛强是这次舞弊案件的直接受益者,另一方面,程玉芳和戴副校长两个人都证明他是这次事件的直接发起者,更可怕的是,他找程玉芳密谋时,程玉芳居然偷偷录了像录了音,这就铁证如山了。因此,他同样被移送检察机关提起公诉,估计,他受到的惩罚可能比程玉芳还要重。对了,关于牛强和他的关系问题也在这时暴露出来,有知道内情的人揭发检举说,牛强是他在乡镇分管计划生育工作时,利用职权超生的儿子,只不过瞒天过海,由其姐姐承担起来。开始,蒋副市长还不承认,可是,当要对他和牛强进行亲子鉴定时,他软了下来。
这也就说明了,他为什么对牛强那样关心,为什么为他冒了那么大的风险。
当然,蒋副市长也不客气,他先向联合调查组托出,是地区教育局某位领导霍涛的检举信内容告诉了他,他慌了手脚,向年市长做了汇报,因为,是年市长指示他采取作弊手段提高全市高考成绩的。当然,他也把消息告诉了牛强,让他有点思想准备,结果引发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这,证实了李斌良的猜想。
可是,年市长却对蒋副市长的话矢口否认。因为,这件事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发生的,没有第三者能证明,而年市长态度坚决地说:“我是批评过他工作不力,江泉的高考升学率太低,让他采取有力措施,把教学质量搞上去,可我从来没有指使他在高考上舞弊!”这样一来,他的事情就无法落实,责任也就轻多了。
最后,年市长只是负失察之责,受到党纪政纪处分,这还是因为江峰的组织领导黑社会集团犯罪牵连到他,是他把江峰引到江泉来的,这说明他们之间有着密切关系。可是,年市长却一口咬定,自己不了解江峰的真面目,把他引入江泉,完全是看中了他雄厚的资金,想利用其帮助江泉提高市政建设水平,而江峰也说和年市长只是一般朋友,他来江泉也只是想帮年市长一把,同时也在江泉赚一笔钱,再无其它。
而江峰咬定,他指使手下恐吓威胁霍涛、郝柏生及李斌良等人,都是受蒋副市长指使,因为牛强的事情一旦败露,会牵扯到蒋副市长,蒋副市长没办法,只好求江峰想办法。可是,蒋副市长却说,虽然牛强败露了会牵扯自己,但是,真正严重的是高考舞弊案,江峰是按照年市长的意思主动找他帮这个忙的,后来,也都是江峰找他。可是,江峰和年市长都不承认,这样,这个责任还得蒋副市长承担。
对了,江峰还供认,他在接受蒋市长的托咐后,曾经要求刘乃君找人威胁恐吓霍涛,可是,蒋副市长说,不能用江泉的人,他就改变了主意,从省城调来自己的得力手下……
这和二明子的供述吻合,同时,也把刘乃君扯了进来。虽然他没有实施犯罪,可是,是因为客观条件的改变而终止了犯罪,他和江峰的关系是不容否认的。这样,他在江泉的日子也就不太好过起来。
由于江峰坚持自己的说法,蒋副市长大喊冤屈,却拿不出证据来推卸自己的责任,这样一来,责任只能有他承担了。
李斌良知道这些后,内心深处是倾向于相信蒋副市长的,他猜想,这是年市长防备事情败露时牵扯到自己,故意指使江峰和蒋副市长靠近,造成他们关系亲密的假象,就像自己几次看到他出入蒋副市长办公室那样。
可是,他同样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猜想。
最终,蒋副市长被移交检察机关处理,追究其法律责任。
而年市长却只受到党纪政纪处分,调离江泉。
年市长调走了,可是,他给江泉扔下一个烂摊子,他搞的兴泉工程,刚刚开始,拆个乱七八糟,而被强制拆迁的居民还没有得到合理的安置和补偿,他却走了,这个烂摊子不知谁来收拾,天渐渐冷了,被强迁的群众没地方天天集中到市委、市政府外边上访……
年市长调离江泉后,任铁柱也悄然离开了江泉公安局。至于他向年市长报告公安机关行动的事,他在审查中承认了,可是,年市长当时是市长,他向市领导反映情况无可指责,而年市长向江峰通风报信的事无法查实,他的事也自然无法深究。这个人就这样神秘地来到江泉市公安局,又神秘地离开了,连档案都没有拿走,人就失踪了。后来有人说,任铁柱过去的历史都是假的,他是伪造了在外地工作的档案,然后由年市长以调入为名安排到江泉市公安局的。因为发生的事太多,他这点小事到底是真是假,人们没有兴趣深究了。
让人想不到的是,市委书记刘新峰也受到牵连。正像他说的那样,他是市委书记,是江泉市的第一责任人,江泉有了什么荣誉跑不了他,江泉出了什么问题,责任同样也跑不了他。
他也受到了党纪政纪处分,只是比年市长低了一格。但是,最终后果却还是相同,同样被调离了江泉。
这是李斌良最痛心、最自责的。他万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破获的案子,居然导致自己尊敬、信任的市委书记离去。
当然,有关的监考、流动监考和巡视员,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分。
此案在江泉也造成了极大的社会震荡,七十多名参与高考舞弊的学生被大学退回,有的,还被剥夺了近三年的高考资格。
这一切,最终又都波及到李斌良等人的身上。虽然有很多人叫好――譬如钟老师、高寒、郝柏生等人,还有那些因为高考舞弊受害的学生及家长――他们感谢公安机关坚持原则做了好事,还社会以公正,可是,对比而言,他们的呼声太微小了一点。
呼声大的一方是被剥夺了利益的受益人,他们对李斌良等人恨之入骨,江泉很快形成了一种舆论:都是公安局惹出来的,他们胳膊肘向外扭,他们害了江泉,甚至有人说,公安局把江泉的教育水准降低了十年。
承受这一切的首当其冲者是李斌良,没有他,这起案子绝不会暴露出来,即使暴露出来了,也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因此,有舆论说,李斌良江泉的罪人,千古罪人!还有人联系起他以前办过的案子,自然少不了魏民和铁昆勾结谋杀刘新峰的案子,山阳县委书记郑楠妻子女儿被杀的案子,这两起案件,都导致一批领导干部受到牵连和处分,为此,又有舆论说他是灾星,谁碰上他谁倒霉,有他在江泉公安局,谁也当不好江泉市的领导。至于苗苗,李斌良知趣地把她从二小转了出来,转入一所非常普通的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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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泉市公安局长终于产生了,但是,不是李斌良,而是从外地调来的一个老局长。
对这一点,李斌良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他只是觉得对不起胡学正和沈兵,特别是沈兵,他处的那个面容娇好的中学教师彻底吹了,她说他和他的刑侦副局长一样,是江泉的罪人,跟着他不会有好日子过。
李斌良知道这事后,更觉得他是受了自己的牵连。
这天晚上,他把胡学正和沈兵约到一个小饭店,点了几个小菜,破天荒地和二人喝起来,席间,他对他们表示了歉意,还说,恐怕,自己的刑侦副局长的位置也保不住,让他们早做打算,胡学正和沈兵听了这话都惊慌起来。沈兵:“李局,你说的是真的……你要是调走,得带着我,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胡大队,你呢?”
胡学正喝了一大口酒:“你是说着玩呢吧,一、形势到底怎么样还要看一看,二、即使李局真的调走了,他即使想带你,就能带走吗?今后,咱们还得在江泉混,还是接受教训,小心做人吧!”
沈兵:“这……胡大队,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学正:“自己琢磨。”
胡学正又变得阴阳怪气起来,李斌良也一时琢磨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三人又默默地喝了一会儿,苗雨打来电话,让李斌良去她那儿,说有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已经发生过了,已经过去了,还有什么事呢?
可能,是商量登记结婚的事吧,可不是,拖到现在,还一直没登记呢。
不过,她还能和自己登记吗?这些日子,她好像有点变了,变得沉默了,虽然照常和自己在一起吃饭,可是,话变得少,而且,再没提过一句登记的事……
李斌良隐约感到了什么,但是,又不愿意相信,不会吧……
现在,她的重要的事一定与此有关,或者,真的和自己商量结婚登记的事,或者是另一种结局,向自己宣布……
他忐忑不安地向她,向她的住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