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没亮我就已经醒来,静静的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茹梦的鼾声。
其实茹梦早上不爱起床也不能愿他,这是有原因的,他患有轻度的梦游症,这是大二那会儿大家通宵打麻将时才惊奇发现的,他睡觉时总是闭着眼睛不停的穿梭于厕所与寝室之间,有一次大家跟着他才发现他并不是去上厕所,而是去搓摆在水台下面水桶里的衣服,而且不管是谁的他都搓,后来损友们知道信儿后,丧尽天良的天天都把衣服用洗衣粉泡好摆在水台下等他搓,死大锯甚至都把床单都泡在了桶里,这就是为什么茹梦起床时经常感觉浑身乏力累得不行。到了大三的时候,他终于相信了我们的话,去医院看了看,没想到药到病除一下就好的干干净净,后悔不已的损友们也不得不哀怨连天的一起凑钱买了部洗衣机,并且良心未泯的免了茹梦的份儿钱。
起床后我大致的检查了一下他的行头,手电筒、头灯、地图、帐篷、雨衣、指南针手表、止血贴还有一些衣服食物和余纯顺的那本书,另一个袋子里装了些修自行车的工具和那把弯刀,还有一个过生日时我们送给他的铁榔头闹钟。
我不知怎的,立刻就决定要骑车送茹梦出城,可他坚决不肯说太多儿女情长会动摇他的意志,最后我们各自妥协做出决定,一个还颇为浪漫的决定:我送他到第十个红绿灯!
“不行你就赶紧放弃啊!别他妈的硬挺再出点什么事,听到没有?”出宿舍时我假装严肃的训他。
“我茹梦大侠死则死耳!岂能让天下英雄笑话?”他朝我做了一个英雄武侠造型,狼哭鬼叫的回答。
往校门走时我们都没上车,慢慢的推着车子看着早晨的校园,拎着暖壶去吃早餐的、坐在树林里背英语的、光着膀子跑步的还有几个东倒西歪喝醉的。
“咱们骑上车再走一圈吧?”到校门时茹梦跟我说
“小楼,你和杨红是不是……分手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又不是傻子。大锯老K和我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是一直没法问你。”
“怎么看出来的?”
“我靠!还用看吗!你看你现在跟前几年,哪儿还是一个人哪!”
“是吗?”
“不过没事!我们都感觉你俩分不了,还会走到一起的。你还是继续努努力吧,遇到个能真心相处的不容易!”
“对!是挺不容易的!”
“真的,没事!小楼,振作点吧!对了!大锯还让我给你带句话哪!”
“什么话?”
“年轻人犯错,上帝都会原谅的!”
“对!说得好!”
我们一路上说了不少互相鼓励的话语和对各自对未来的设想,欢声笑语中我第一次发现萎靡不振了四年的茹梦竟然还是个如此野心勃勃的家伙,我也好像有了一种自己当了别人哥哥的感觉。
“到了!小楼!”茹梦在一个红灯前站住,笑着按住了我的车把。
“什么到了?”
“第十个红绿灯到了!”
“净扯淡!哪来十个了?”
“不管几个,都到此为止了!让哥们高高兴兴的上路,行吗?”
“行!再走最后一个灯!”
“不行!那样哥们受不了!别让哥们哭着上路,行吗?”
我最后的一个大学好友高扬,喜欢整日昏睡,沉默不语的高扬,也就是小茹梦,骑着自行车那瘦小孤单背影就这样一点点的消失在了茫茫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