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后的雪后,整个石家庄笼罩在白茫茫的景致中,而世纪大饭店的门口,却洋溢着欢快的气氛,红色的条幅与红色的批示牌准确地指明了:quot;赛思中国电子行业解决方案峰会quot;。欧阳贵、雷小峰、薇薇安、陆帆、乔莉、强国军、刘明达、瑞贝卡、翠西等人都站在饭店门口,一一伺候来到的贵宾,门外寒气逼人,门内却温暖如春,8点30分,王贵林、于志德、方卫军,还有晶通四位工程师全部到场。欧阳贵、陆帆、乔莉迎上去,这是乔莉在性骚扰事件后第一次见方卫军,她与王贵林、于志德握手之后,来到方卫军面前,方卫军穿着深蓝色单排扣西服,鼻梁上架着厚厚的眼镜,表情木然。乔莉伸手过去,他微微一愣,眼镜架下的一侧肌肉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乔莉握住他的手,笑道:quot;方总工,好久不见啊。quot;
quot;哦,你好,quot;方卫军根本出路在于不握,只是让乔莉拿住了一下,然后迅速抽了出来,乔莉又和工程师们问好,他们当中有人是去过三亚的,都挺热情地与乔莉打招呼。一行人还未进去,省国有企业改革小组的相关领导也到场了,王贵林、欧阳贵等连忙迎上,欧阳贵紧握着领导的手说:quot;欢迎欢迎,政府如此支持我们的工作,我们非常感激啊。quot;
quot;这个电子行业解决方案峰会,对我们河北有关电子行业的改革是非常有帮助的,这是好事,我们作为人民公务员,一定会支持到底!quot;
于志德笑道:quot;还是领导说得好,一下子说出了群众的呼声啊。quot;
众人相互说笑着走到电梯口,宾馆服务人员早就打开了两部电梯,等在门前,欧阳贵、雷小锋陪着改革领导小组的成员与晶通人等上了电梯,陆帆与乔莉又撤回了大门口,薇薇安等见最重要的客户已经到了,便返回楼上做最后的准备。这时从北京、天津、上海赶来的专家学者,还有其它电子行业的企业家也陆续到了,乔莉和陆帆与他们都素未谋面,但只要来人报出姓名,他们立即像熟人一样,一面寒喧着问最近的情况,一面将相关的资料袋交给他们,并由戴乐公司请来的礼仪员引他们去会议室。
陆帆赞许地说:quot;你全部背过了。quot;
quot;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用功,原来老板更厉害,quot;乔莉悄声笑道。这时,一个矮个男人摇摇摆摆地走过来,乔莉迎上去:quot;您是……quot;
quot;我是亚太都华电子企业的总经理,我姓蔚。quot;
quot;蔚总,quot;乔莉笑着,quot;您辛苦了,先从广州飞北京,再从北京赶过来,真是太谢谢您了。quot;
quot;你怎么知道我先到的北京?quot;蔚经理一愣。
quot;您忘记了,一个星期前我们通过电话,您说您先到北京,如果有空就会来石家庄。quot;
quot;哈哈,quot;蔚经理说,quot;我记起来了,你真是有心啊,这都记得。quot;
quot;蔚总,这是我们的销售总监陆帆,陆总,这是亚太都华的蔚总。quot;
quot;陆总!quot;蔚经理与陆帆双双握手,陆帆与他闲聊两句,把他交给了礼仪小姐,陆帆对乔莉说:
quot;亚太都华以前是个小民企,这两年发展势头不错,不过就是出了名的小气,舍不得花钱。quot;
quot;慢慢来嘛,quot;乔莉说,quot;他既然肯来开会,没准就会在技术方面投入一点力量。quot;
quot;这可是个老会油子,quot;陆帆说,quot;每次北京只要有电子行业的会议,他都会去参加,我以前就见过他好几次,不过没有打过招呼。quot;
quot;那也好,quot;乔莉说,quot;过来给我们撑撑场面。quot;
quot;你属狐狸的?quot;陆帆笑道,quot;吃不到的都是酸的,吃到的都是甜的。quot;
乔莉微微一笑,这时又来了七八个人,她连忙迎上去,这样足足忙了一个半小时,马上就要到10点了,陆帆返回会场,只留下乔莉一个人在大厅守候,乔莉累得说不出话来。与两个礼仪员站在指示牌边,这时瑞贝卡下来了,她一面清点长桌后的资料袋,一面问礼仪员:quot;你们签到表上还差多少人?quot;
礼仪连忙去数:quot;还差15个人。quot;
瑞贝卡数着袋子:quot;袋子怎么只有10份了?quot;
quot;哎呀。quot;礼仪员说,quot;我们不知道,我们是按人发的。quot;
quot;你们也真是,这要是再来人怎么办,难道要客人空着手开会?quot;瑞贝卡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给戴乐打电话,戴乐大约答应赶紧去办,瑞贝卡说:quot;最好半小时之内就把资料准备齐,然后送到楼下。quot;
她挂上电话,见站在牌子旁的乔莉脸色不好,走过来问:quot;安妮,你怎么了?quot;
quot;没事,quot;乔莉说,quot;没来得及吃早饭,有点不舒服。quot;
瑞贝卡打开随身携带的那个大公文包,从里面取出酸奶和蛋糕,乔莉赶紧接过来:quot;瑞贝卡,还是你细心,包里什么宝贝都有。quot;
quot;早就跟你说过了,quot;瑞贝卡说,quot;白领白领,除了领子够白,就是包要够大,这样什么东西都能放进去,不然还不是自己吃亏?quot;
乔莉躲在牌子后面,吃了点东西,顿时精神一振。瑞贝卡笑道:quot;没见过你这样的,吃点东西就跟打了气一样,哎呀哎呀,脸蛋都红了。quot;
quot;人是铁饭是钢嘛。quot;乔莉笑道。
瑞贝卡看了看表:quot;10点了,楼上已经开幕了。quot;
乔莉叹了口气:quot;终于开幕了,这一个多月忙的。quot;
瑞贝卡也叹了口气:quot;开幕没什么,只要能顺利闭幕就完事了。quot;
quot;瑞贝卡quot;乔莉说,quot;春节回家吗?quot;
quot;回啊,quot;瑞贝卡说,quot;我回西安,你呢?quot;
quot;我回杭州。quot;
quot;你什么时候走?quot;瑞贝卡问。
quot;等公司放假的通知,你呢?quot;
quot;我还不知道呢,quot;瑞贝卡又深深地叹了口气,quot;我男朋友说让我去他家过个,我比较犹豫。quot;
这还是瑞贝卡第一次和乔莉说自己的私事,乔莉说:quot;那不是挺好的quot;
quot;我不喜欢他妈,quot;瑞贝卡说,quot;他妈不太好说话。quot;
quot;怎么了?quot;
quot;他妈有一次来北京,说是请我吃顿饭,结果从开关到结束,都在交代我,什么她儿子在北京很辛苦啦,我要好好照顾他啦,要经常在家做饭,不要出去吃,会影响他儿子的健康。真是的,就她儿子是人,她儿子辛苦,我就不辛苦?!quot;
乔莉想起瑞贝卡当秘书的时候,整天盯着原来的销售总监,从不肯提起自己的男朋友,轻轻一叹说:quot;这也太麻烦了,你男朋友,他对你怎么样?quot;
quot;他条件倒是不错,也在一家外企工作,个子挺高,对我也算不错,不过现在看看他也挺一般的。我反正不想去他家,过年不是还有几天嘛,到时候再说。quot;瑞贝卡说,quot;你过年就不去什么人家?quot;
乔莉吓了一跳,quot;我又没男朋友,能去什么人家?quot;
quot;你不是有莉丝嘛,quot;瑞贝卡说,quot;一点都不考虑?quot;
quot;莉丝是你叫出来的,quot;乔莉说,quot;我看他更像卡丝!quot;
quot;卡丝?!quot;
quot;瑞贝卡嘛。quot;
quot;你?!quot;瑞贝卡指着乔莉,觉得这话又可气又有几分抬高自己,正笑着要说她,戴乐气喘吁吁跑过来,将10个手提袋放在指示牌后:quot;瑞贝卡,这是补好的资料。quot;
quot;谢谢你啊,戴总。quot;
quot;不谢不谢。quot;
瑞贝卡与戴乐收拾完毕,两个人回到了会场。乔莉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客人会来之后,一个人上了楼,多功能厅里基本上坐满了,几百个身穿西服与套裙的男男女女严肃地坐在里面,雷小锋正在台上发言,乔莉找了个靠后的地方坐下来,打开笔记本电脑,仔细地听了起来。
雷小锋的发言虽然枯燥,但是非常实在,对于到会的人来说,除了政府官员和一些不在懂技术的企业家,都觉得非常有用。欧阳贵周围的政府官员们,全都一脸认真的表情听着这套半中文半英文的电子行业IT解决方案。工程师与一些专家们,则认真地记着笔记,或在资料上勾勾画画。张亚平因为听不懂英文介绍,拿着资料仔细地研究着中文版的翻译。王贵林一边听一边记,欧阳贵发现,他的桌前还放着一枝银色的小录音笔。难道,他能听懂苗小锋这不怎么样的中国式英语?欧阳贵有点好奇。他又看了看于志德,于志德不知在想什么,手里拿着一枝钢笔,不停地翻过来又翻过去,就像一个上课开小差的学生。
这时啪的一声,投影仪断了,荧幕上一片空白,雷小锋赶紧向台下的人挥手,示意抢修。瑞贝卡见状连忙从会议室后面走上台,和服务人员一起检修,原来是接线板坏了,众人松了口气。宾馆的服务人员拿了个新的接线板,又给雷小锋接上了。
12点,雷小锋准时结束了自己的讲演,身穿玫红色套装的薇薇安走上台,宣布上午的会议结束,请大家去位于饭店首层的西餐厅用午餐,下午会议于两点准时召开。观众席顿时松懈下来,有认识的相约着一起上楼,有不认识的彼此寒喧,乱哄哄嗡声一片。于志德与张亚平要走,却被欧阳贵拦住了:quot;于总,张总,我们一起上去吧。quot;
quot;我们中午还有点事,quot;于志德见张亚平不吱声,连忙说。欧阳贵微微一笑,由着他们簇拥着省企业改革领导小组的官员们去了。王贵林正在收录音笔,欧阳贵上前说:quot;王厂长,怎么还录了音?quot;
quot;我的英文水平不高,有些能听懂,有些听不懂,所以录下来,听不懂的地方回家慢慢学。quot;
quot;不是有翻译吗?可以看翻译的。quot;
quot;以后的中国,做什么生意都离不开几句英语,我顺便学习学习。quot;
quot;哦,你觉得上午讲得怎么样?quot;
quot;很好,很有用。quot;王贵林说,quot;我学到了不少东西。quot;
quot;一起去楼上用餐吧。quot;欧阳贵说,quot;中午不能喝酒,只能喝饮料,王厂长不要见怪。quot;
quot;应该的,应该的,quot;王贵林呵呵笑道,quot;下午还要学习嘛。quot;
两个人上到顶层西餐厅,西餐厅所有的位子都被挪空了,只剩下十几张漂亮的圆桌,放在大厅之中,每张桌上都放着不同的食物,有中式炒菜、西式甜点,还有饮料咖啡等,欧阳贵与王贵林各端了一盘食物,站在角落里边吃边聊。
quot;我听说晶通报了两个改制的方案,什么时候能批下来?quot;欧阳贵问。
quot;唉,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quot;王贵林说,quot;工人对住房、社保还有将来的工作这一块非常关心。改制改制,除了要发展企业回报社会,最重要的就是安置好工人,让他们能尽快适应新的市场环境,能够达到现代化企业的用工标准。说实话,不要说他们,就连我,都觉得要拼命学习呀,不然和您还有何总一比,就要被淘汰了。quot;
欧阳贵从喉咙里刮出几片笑声:quot;你看省里会支持哪个方案?quot;
quot;我也不好说,quot;王贵林说,quot;不过也应该快了,省里对企业改革还是非常重视的,而且我们之前试改了不少企业,都很成功。quot;
quot;晶通改革领导小组的组长定了吗?quot;
quot;还没有,quot;王贵林笑道,quot;估计是于总吧,他毕竟年轻,有业务能力,不像我,要努力才能跟得上时代了。quot;
quot;王厂长说错了,quot;欧阳贵说,quot;一个人只要愿意,他就能随时跟上时代,江主席怎么说的,要与时俱进。像我欧某人,原来什么都不是,如今也能管理管理外企,以您的能力和才干,我敢打赌,晶通改制非您莫属啊。quot;
quot;哎哟哟,quot;王贵林一只手端着盘子,一只手在盘子下面连连摇手,quot;我哪里敢当,欧总客气了,客气了!quot;
quot;王厂长,quot;欧阳贵说,quot;别的我不敢说,但是赛思对晶通的感情我就敢保证,这点对我们赛思来说,上到何总下到每一个员工,都是一致的。以后晶通改革成功,发展企业,你们的困难就是赛思的困难,你们的发展就是赛思的发展,不管你们有任何要求和任何条件,赛思中国都会鼎力相助,绝不食言。quot;
quot;好好好,quot;王贵林乐道,quot;日后晶通借助你们的地方很多啊,你们是大外企,经验多能力强,还要你们多多关照。quot;
陆帆拿了一碟吃的,远远望见王贵从和欧阳贵,却不见于志德等人,心知付国涛与薄小宁肯定到了石家庄。陆帆正朝两个人那走,冷不防后背被人拍了一下,他一回头,却是顾海涛。
quot;你小子怎么来的?quot;陆帆见他胸前挂着会议的牌子,笑道,quot;从哪儿混的?quot;
quot;你们开那么大一个会,我想混个牌子还不容易?quot;顾海涛说,quot;正好,省了午饭钱。quot;
quot;你一个人来?quot;陆帆问。
quot;我哪来的两个人?quot;顾海涛说,quot;大哥,你也真沉得住气,我上来的时候看见张亚平领着于志德还有一帮领导出去了,我就悄悄地跟在后面一看,嘿嘿,付国涛和薄小宁就站在外面呢,您这不是花钱帮别人请客嘛。quot;
陆帆微微一笑,走到饮料桌前拿了杯可乐:quot;你这么好心来提醒我,是不是有什么新消息?quot;
顾海涛没吱声,跟着他走到一根装饰柱后面,悄声说:quot;我这儿有机密消息。quot;
quot;什么消息?quot;
quot;我们可说好了,打下晶通,可是有两个亿的外包,quot;顾海涛说,quot;不然我这个消息,至少要卖个100万。quot;
quot;那你可别卖给我,quot;陆帆冷笑着说,quot;赶紧出去看看SK的人,没准儿他要出200万呢。quot;
quot;你这个人,那么大一男人心眼这么小,quot;顾海涛说,quot;我要想卖给他,干吗还来找你啊。quot;
quot;我们谁小心眼?quot;陆帆说,quot;张口闭口两个亿,这是什么地方?你小子不想活了,还想把我拉下水,我在瑞恩当了两年的销售总监,我说过不算话的话吗?quot;
quot;呵呵呵,我不是担心嘛,quot;顾海涛说,quot;我这个销售做得很艰难啊,不就指着能喝两口剩汤嘛。quot;
quot;别诉苦了,quot;陆帆说,quot;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跑不了你也少不了我,赶紧说消息,别耽误了军情。quot;
quot;我告诉你,quot;顾海涛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他们,低低地说,quot;省里成立了工作组,要查于志德呢。quot;
陆帆皱起了眉:quot;哪儿来的消息?quot;
quot;庆丰公司的人说的,这两天他们正在转移帐目,乱得一塌糊涂。quot;
quot;到底是查于志德,还是查庆丰公司?quot;
quot;那不是一样嘛,quot;顾海涛说,quot;查翻了庆丰公司,于志德就一起完蛋,庆丰公司这几年不就是靠着他才做的生意,他能干净得了?quot;
quot;什么时候的事?quot;
quot;就这两天,quot;顾海涛说,quot;这事儿毒了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已经盯了庆丰公司三年了,愣是一声没出,就在前两天,把收集了三年的资料,还有一些帐目,全部打了个包,交到省里去了,一桩桩一件件,全部有据可查!quot;
陆帆心里一冷,他眯着眼睛,穿过几百个吃饭、聊天、穿着黑灰蓝一片的人群,瞄向站在欧阳贵对面,比欧阳贵矮了一个头的圆胖圆胖的王贵林。顾海涛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哼了一声说:quot;这可不是省油的灯,大哥,要赶紧和他打关系啊。quot;
quot;这样,quot;陆帆说,quot;三点意见:第一,这事儿你不要再告诉任何人,庆丰公司你最熟,你继续跟进;第二,我们要继续紧跟于志德,要和平时表现的一样;第三,王贵林那边我会盯紧的,你就放心吧。quot;
quot;那SK……quot;
quot;SK你就放心,quot;陆帆微微一笑,quot;我自有办法。quot;
quot;于志德能撑得住吗?quot;顾海涛贪婪地盯了王贵林一眼,quot;大哥,你们省里的关系比我们深,可以打听打听。quot;
陆帆观察顾海涛的神情,怕他就此转舵驶向了王贵林,笑道:quot;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听风就是雨,不要说庆丰公司还没有查出事情,就算查出事情了,也不一定会影响于志德的前途,你要是这会儿站错了队,再想回头就难了。quot;他安慰顾海涛说,quot;你不用担心,我会去省里打听的,有任何新消息我第一个告诉你,庆丰公司的消息你也帮我打听着,有什么及时告诉我。quot;
quot;好!quot;顾海涛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这时付国涛和薄小宁正在向有关领导敬酒,于志德毕恭毕敬地陪在旁边,因为薄小宁父亲的缘故,省里的领导很给付国涛面子,不仅把敬的酒都干了,而且连连回敬,付国涛心想你们全喝倒了才好,省得下午去听赛思中国什么解决方案。于志德一面应付着场面,一面小心地观察几位领导看自己的眼神、说话的语气,他费了半天心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一切都像昨天,都像以往,他暗暗舒了一口气,看来庆丰公司的阴风还没有完全吹到省里,那只是个别人在搞小动作。
于志德在心里把王贵林恨出一个洞,不,是恨出了一个坑,一个能埋人的坑。他要亲手把王贵林扔进这个坑里,然后亲手把他埋掉,他要一铁锹、一铁锹亲自动手,把那些肮脏的泥土与石块扔向王贵林,亲耳听见他的惨叫,亲眼看见他的哀求,然后,他要毫不留情、绝不留情地把他活活地埋入土中,直到他窒息而亡!
三年了,一个人要恨他到什么地步,歹毒到什么程度,才能默不作声,甚至笑里藏刀、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地查他,搜集证据,搜集人证物证,然后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妄图一下子把自己打倒!于志德知道省里有专人彻查庆丰公司的时候,还以为是张庆做下了什么案子,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有人举报,而且一弄就是三年的证据,他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他就算把脑袋想破了还是知道是谁,那个整天看见他就笑眯眯的,整天人前人后表扬他的王贵林,这下子就要置他于死地啊!
想当初,为了谁当晶通的正厂长,两个人就交过一次手,王贵林表面上获胜,当了正厂长,但是他主管业务,厂里的经济与业务大权实际上掌握在他的手中,现在面临企业改革,哪个企业家不知道这是一次好机会,不想趁机登上大舞台大展宏图一把?于志德是卯足了劲来做这件事情,没想到又是王贵林死缠烂打,他先是借着工人担心房子与工作问题,给省里提了一个没有油水的报告,然后又在背后捅了一刀,想从庆丰公司下手,置自己于死地。于志德恨之入骨,却还要每天和他笑脸共事,这种感觉真是让他说不出的痛楚与悲愤,他实在不知道,像王贵林这样的人,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做出来的。
付国涛正在说一个外企的笑话:两个非洲食人族到MBN上班,老板说:quot;quot;绝对不允许你们在公司吃人,否则就立刻开除你们!三个月后,老板突然把两个食人族叫到办公室大骂了一顿:quot;你们居然还在公司吃人?!明天开始不要来上班了!quot;于是两个非洲食有族只好收拾东西离开了MBN,其中一个忍不住埋怨另一个:quot;说你多少遍了,要吃不干活的人,我们每天吃一个部门经理,什么事都没有,都是你,昨天吃了一个清洁工,立刻就被发现了!quot;
众人哄堂大笑,一个官员说:quot;付总,照你这样说,资本主义还是大锅饭了。quot;
quot;呵呵!quot;付国涛笑道,quot;资本主义大锅饭也是香喷喷的。
quot;看来还是我们国企好啊,quot;另一位官员说,quot;这几年国企一直在改革,目的就是要推向市场,不养闲人。quot;
于志德心头一跳,看了看那位领导,确定不是在针对他之后,稍稍舒服了一些。
quot;有电话呀!有电话呀!quot;付国涛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着手机:quot;不好意思啊,接个电话。quot;说罢,他走出了包间。
quot;付总,quot;电话那头的销售一副哭腔,quot;不好了,BTT下午要和赛思签合同了!quot;
quot;你说什么?!quot;付国涛的头一下子大了三圈,quot;你再给我说一遍!quot;
quot;我也是刚接到的消息,说是今天上午,BTT的老总跟底下负责的人说,要和赛思中国签合同,底下的人都蒙了,而且那个琳达,现在就坐在BTT副总的办公室里,押着他弄合同呢!quot;
付国涛狠狠地咬了一下后槽牙:好个琳达!好个赛思中国!这一招围魏救赵还真的使成了!到底这琳达使了什么法宝,能强硬到这种地步?他想了想,说:quot;你别慌,不惜一切代价,都要阻止BTT和赛思签合同。我立即给BTT的老总打电话,下午赶回北京!quot;
付国涛合上电话,立即给BTT的副总拨了过去,大约琳达正坐他旁边,他支支吾吾地说:quot;你在哪儿啊,你不在很多事情不好弄啊,我们老总突然要签合同,你赶紧过来,另外赶紧让汪总给我们老总打个电话,这事情很突然,我也不知道。quot;
quot;我现在立即就赶过来,给我4个小时的时间,下午5点以前,我一定到你的办公室。quot;
quot;你现在人在哪儿?quot;
quot;我在石家庄,你一定要想办法拖住!quot;
BTT的副总大约走出了办公室,付国涛听见了脚步挪动的声音,开门的声音,然后他的老同学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quot;你们搞什么鬼啊,这两天那个琳达像鬼一样缠着我们老总,也不知道赛思中国动了什么关系,他突然说要签下单子,我打你电话又不接,打你们汪总的也不接,没办法,我找到你们的销售。你赶紧回来,听见没有?不然这业务就泡汤了。quot;
quot;我明白!quot;付国涛咬着牙说,quot;你就放心吧!quot;
他合上手机,发现果然有两个未接来电,估计之前没有留意。他立即拨了薄小宁的手机,把薄小宁叫出了包间,薄小宁惊讶地问:quot;怎么了付总,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quot;
付国涛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薄小宁愣住了:quot;那现在怎么办?quot;
第九章行业峰会的背后(2)
付国涛看了一眼时间,1点10分:quot;我们不管用什么办法,20分钟内,我们要结束这个饭局,然后你留在石家庄盯着赛思中国,我赶回去,一定要制止BTT的签约。quot;
quot;你回去?quot;薄小宁说,quot;这几天是晶通的关键时候,不仅是赛思中国在打关系,我听说省里的批复马上就要下来了,这可是牵涉到改制的大事情,你现在走……quot;
quot;没办法了,quot;付国涛看着薄小宁,quot;这几天就靠你了,我还是那个原则,赛思动我们再动,赛思不动我们也不动,只要紧紧地顶住他们就可以了。quot;
薄小宁没有吱声,心想你整天想着后发制人,结果别人家制了个死。但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和付国涛两个人强装出笑脸,一同回了包厢,幸好服务员已经在上最后一道菜,付国涛笑道:quot;服务员,我们好像还有两道菜吧。quot;
quot;对不起先生,quot;服务员说,quot;这已经是最后一道菜了。quot;
quot;什么?quot;付国涛的声音一下子高了,quot;这怎么行呢,赶紧把菜单给我。quot;
quot;付总付总,quot;周围的人赶紧阻止他,quot;够了够了,已经很饱了。quot;
quot;我难得请到大家吃饭,这也太简单了,不行,我要加菜。quot;
quot;哎付总,quot;张亚平说,quot;吃饭在于心意嘛,再说我们下午还要开会,吃饭有什么?你可以再请嘛,我想省里的领导也会给面子的。quot;
quot;那是那是!quot;几位官员点头表示赞同。付国涛无奈地拿着菜单问;quot;那大家想吃点什么主食?quot;
quot;饺子吧,quot;一个人说,quot;他们的饺子味道很好的。quot;
quot;好。quot;付国涛点了饺子,quot;大家慢慢吃嘛,下午的会没关系的。quot;
quot;哎付总,quot;另一个人说,quot;我们迟来代表省里的形象,开会迟到可不好,再说这是有关电子行业的峰会,我们听一听也是大有好处的。quot;
quot;是啊,quot;又一个人说,quot;尤其是晶通马上面临改制,听听相关的技术,对我们来说是难得的机会,上次你们SK在石家庄搞的宣传,就让我们耳目一新啊,今天再听一听,真有更多的了解了。quot;
quot;要是省里的领导不厌烦,下次我们SK也搞一次这样的活动,地点就不放在这儿,可以放到省外,甚至国外嘛,quot;付国涛说,quot;国外有很多优秀的电子行业都在使用我们SK的产品,我们可以一边讲解,一边深入地了解一下。quot;
quot;哦,这样的话太好了,quot;张亚平说,quot;到时候不要忘记请我哟,我别的方面不行,电子行业还是可以当半个专家,可以去当个陪同嘛。quot;
quot;一定一定,quot;付国涛说,quot;于总,几位领导,到时候一定要赏光啊!quot;
众人纷纷点头称好。一时饺子上来了,众人吃了一点,又讲了一番客气话,这才散了饭局。于志德、张亚平陪着几位领导回到了会场,付国涛与薄小宁径直走到停车场,付国涛拿出钥匙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又不放心地叮嘱薄小宁说:quot;小宁,这儿就交给你了,千万不要在赛思前面动手。quot;
quot;你放心吧,quot;薄小宁说,quot;公路上可能会有积雪,你一定要当心安全。quot;
付国涛点点头,启动了油门,在雪水沉积的停车场上飞速调了个头,朝着大街奔驶而去。薄小宁怅然若失地盯着已经走远了的付国涛的汽车,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摇了摇头,朝他们住的宾馆慢慢跺去。
赛思中国电子行业峰会,在各种关系微妙的交汇、交错、交融中度过了第一天。乔莉回到房间,已经是晚上10点了,她觉得说不出的累,整个人一下倒在了床上。她多想就这么睡过去,想想不行,又爬起来洗漱完毕,然后打开电脑看看有没有需要回复的邮件。
电脑亮了,邮件窗口弹了出来,又是几十封未读邮件。乔莉用一目十行的速度看了一遍,99%都是没用的破事,但是40%你还不能不回,至少你要表示你知道了这件事情,不然万一有什么事,落个不看邮件不关心工作的罪名就麻烦了。
她机械地回复着,等忙完这一摊事,已经过了11点半,她困得上眼皮贴着下眼皮,恨不能倒头便睡,这是,一个比邮件窗口更明亮的橘红色窗口闪了起来。
她打开来,原来是树袋大熊,乔莉连发了三个打呵欠的小脸,意思是我太困了。
哗,十个打着呵欠的小脸跳了出来,树袋大熊估计也困得不行啊,乔莉乐了,勉强写道:quot;加班?quot;
quot;加班!quot;
quot;我刚刚加完!quot;乔莉写道:quot;现在要睡了!quot;
quot;晚安!quot;树袋大熊发了一轮沉睡的弯月。
乔莉合上电脑,几乎是爬上了床。今天干了什么啊?这么累!幸好明天再熬一天,后天就轻声了,后天一过,整个市场活动就结束了,就可以打道回府,然后再过一个多星期,差不多就要放假过春节了,乔莉迷迷糊糊地嘟噜了一句放假,便沉入了梦乡!
今年北方的气候也是异常,好不容易下了一场雪,第二天乔莉起床,已经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干巴巴暖洋洋的太阳照耀着路面,似乎想用最快的速度把雪水消耗干净。乔莉站在窗前,眨了眨眼见,想:这次会议的运气不错啊!第一天下雪第二天天晴,那么第三天这帮人就能高高兴兴地去打高尔夫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7点了,便赶紧收拾了一下,正准备去餐厅吃早餐,电话响了,是刘明达:quot;安妮,一起去吃早饭吧?quot;
quot;好啊,quot;乔莉说,quot;我马上出发,一会儿餐厅见。quot;
乔莉穿上西服,由于换了件淡紫色的衬衫,镜子里的人看起来很斯文。她拿着房卡来到餐厅,刘明达已经等在那儿了,两个人找地方坐好,各自拿好东西,刘明达低声说:quot;我看见他了!quot;
quot;谁?quot;
quot;就是那个台湾男人,quot;刘明达说,quot;昨天晚上吃过晚饭,我路过酒吧,看见他和薇薇安,薇薇安穿着一件吊带裙,领子到这儿,quot;他在胸口以下的部位比划了一下,咂舌说:quot;真是可以啊。quot;
乔莉笑了:quot;你往哪儿比划?quot;
quot;真的,quot;刘明达说,quot;她真是敢穿,我还看见好几个客户,都在打量她,啧啧,简直不好说,这不是丢人嘛。quot;
quot;唉,quot;乔莉说,quot;她也有她的难处吧,不容易。quot;
quot;哎,我有件事情托你帮忙呢,quot;刘明达看着乔莉,quot;你一定要帮我。quot;
quot;什么事?quot;
quot;我们雷总听说了薇薇安针对他的事情,特别生气,他让留意一下市场部的举动,你也知道,我不怎么和市场部的人来往,一下子靠得太近了也不自然,所以我想让你帮我留意留意。quot;
乔莉心中暗笑,却把脸一绷:quot;你们雷总怎么知道的?肯定是你说的,我告诉你的话你怎么乱传嘛,还让我当间谍!quot;
quot;你别生气,quot;刘明达以为她真生气了,连忙解释说,quot;我这也是为了前途,你总是希望我越来越好的啊。quot;
quot;好吧,quot;乔莉说,quot;就看在你一直帮我的面子上,我帮你一回,下不为例!quot;
quot;好好好,quot;刘明达喜道:quot;有什么消息你赶紧告诉我,不能再出差错了。quot;
quot;出差错?quot;乔莉问,quot;出什么差错了?quot;
quot;昨天早上,你忘记了?quot;刘明达说,quot;她们弄了个坏插座,这不是明摆了让雷总难看嘛!quot;
乔莉没有吱声,又叹了一口气,心想真是做人难,在职场中做人更难,在职场中做个头脑清楚的人是难上加难!见乔莉神色有异,刘明达关切地问:quot;你不舒服?quot;
quot;没有,quot;乔莉说,quot;这儿的炒饭还挺好吃的。quot;
就在晶通的会议按照日程一个环节一个环节开下去的时候,付国涛与琳达正面对面坐在BTT的会议室内。付国涛昨天下午上演了一出目录狂奔,只用了3个半小时就把车开到了BTT公司的停车场,一路之上因为雨雪不曾蒸发干净,真是险象环生,幸好他到得及时,BTT答应让琳达与让SK与赛思各自再准备做一个方案,然后再比较一次,选择一个最优的方案、最适合的公司签订合同。
付国涛明白,说什么PK方案都是扯淡,BTT两边都不好得罪,这才出了这么个损招,到时候即便和谁签都有个理由。不得已,他又连夜让售前该一遍方案,因为赛思中国一直没有插手这个案子,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赛思中国的方案是什么样子,只得摸着是透过河,把自己的方案又完善了一遍。
售前大半夜没睡,付国涛也是折腾得一早便爬了起来,他提着电脑包来到BTT,刚进会议室,便看见琳达气定神闲地坐在会议室中间。
两个人虽然不熟,但是也见过几面,还在一次大型的IT会议中一起吃过会餐,付国涛故意装出不知道是琳达在攻BTT的样子,又惊又喜地说:quot;琳达,你怎么在这儿?quot;
quot;我在这儿交方案,quot;琳达(*^__^*)嘻嘻一笑,画得弯弯的眉毛立即飞了起来,quot;怎么付总,你也是来交方案的?quot;
quot;是啊,quot;付国涛笑道,quot;要早知道赛思中国是你打这个案子,我就不来了嘛,怎么说也不能和大美女竞争啊。quot;
quot;我算什么大美女,quot;琳达说,quot;SK才是美女如云。quot;
quot;哎,你应该把前面的美字去掉,quot;付国涛说,quot;只有女如云,没有美女。quot;
quot;哟,要是我把话传到SK,只怕那儿的美女要伤心了。quot;
quot;她们伤心什么,quot;付国涛说,quot;只要你开心就成了,谁不知道你是我们IT圈的第一美女?古人千金买一笑呢,一个BTT的案子算什么。quot;
琳达微微一笑,心想你就贫吧,BTT这个案子我就是抢不到,也让你晕头转向陷在里面出不去,你不是一门心思去石家庄捣乱吗,现在不也是乖乖地回来了?想到这儿琳达不禁有些得意,她自己也没有料到,攻BTT仅仅几天,就有如此之高的成就,虽说何总的关系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琳达直觉,BTT的老总对自己还是很有好感的。
唉,琳达在高兴之余也有点不高兴,喜欢自己的都是这些老男人,老男人的好处就是功成名就,用自己的青春和妻子的青春换来了成功与成熟;不好的地方就是老男人要么已在围城中,要么就是看透了世界,不想再结婚。她虽然不在意大家交往,但是却不喜欢当个第三者,要是一个男人说要离婚娶她,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得远远的,一个男人连结发妻子都能抛弃,对她又能好到哪去?谁没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只有那些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才会相信什么爱情,而她只相信,这个世界上好男人太少了,至少目前来说,她还没有碰到过。
付国涛打开电脑,瞄着琳达的表情,心想:这女人不知道在想什么,都说销售行业毁人不倦,这琳达当年多么年轻漂亮,小姑娘嫩德跟一根葱似的,也就七八年下来,多老也谈不上,反正粉堆得厚,看不见皱纹,可是满脸的风霜气啊,一副阅尽男人无数的气质,真他妈的!这次不定又献了身,把BTT那个老男人搞定了。唉,女人就是麻烦,一个男人若是想凭着才干和一个凭着身体的女人去竞争,他不仅有麻烦,而且是个笨蛋。
可是BTT的单子跟了这么久,不要说7000万的数目不小,如果业务黄了,那么他和代理商以及老同学之间的烂账就扯不清楚了。去年股市高涨的时候,他把家里一大笔钱都投了进去,如今股市不妙,他老婆天天追着他要钱。得赶紧弄点钱出来把家里的窟窿填上,本来都和代理商说好了,钱马上就可以挪出来,不料现在半路上杀出个妖精,真是倒霉透顶。
门推开了,BTT正副几个老总、技术总监、市场总监都走了进来,付国涛与琳达赶紧起身,一行人寒暄后在座位上落定,有秘书过来接好投影仪等设备,付国涛打开电脑,把SK的方案讲了一遍,琳达也打开电脑,把赛思中国的方案讲了一遍,听着琳达的方案,付国涛放心了,不时地与坐在旁边老同学交换一下眼神。赛思的方案也太普通了,实在没有什么可取之处,要是论方案,那无疑是SK赢了一局。
方案讲完,几个副总都不说话,看着BTT的老总刘俊,付国涛和他打得交道不多,只知道他不怎么插手底下人的工作,是个好脾气的男人,形象也不错,岁数在老总中间也不算太大,刚刚48岁。
quot;我觉得两边说得都不错。quot;刘俊说,quot;我们这个项目也是赶着要上马,到底确定使用哪一家的软件,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我建议大家再好好地比较一下,争取年前把这个事情敲定下来,大家安安心心地过个年。quot;
得,付国涛心想,这等于没说。几个副总互相看了看,除了付国涛的老同学,其他人并部分管业务,于是都不开腔,付国涛的老同学也不便在此时顶真,只得说了一通抹稀泥的话,意思是两家软件公司再接再厉,争取早日完成工作。
于是会议结束,付国涛知道自己这下必须和琳达好在这儿了,幸好年前也就十几天,再怎么耗,对晶通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他看了看琳达,笑道;quot;琳达,我们要一起努力了。quot;
琳达莞尔一笑:quot;好啊,我奉陪到底。quot;
琳达彻底把付国涛耗在了北京,薄小宁也只能暂时按兵不动,随时打探赛思的消息。这一天赛思中国电子行业解决方案无比顺利,再也没有坏过一个插座,瑞贝卡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房下了,她想,今天过去之后,明天就是安排一些重要的老大们去打高尔夫,除此之外便再无大事了,打高尔夫没有什么,球场早就订好了,明天只要用车把他们拉过去便完了,至于明天晚上的闭幕宴,也是早就订好了餐位,连抽奖箱子、奖品等一切事宜都已准备完毕,好好地放在她的房间里。她想怎么都出不了岔子了,这次幸亏了自己与戴乐,生生地把这么大的一次活动抗了下来。至于薇薇安,瑞贝卡想,她至少要明白,离开自己是万万不能的,至少回到北京后,无论有什么活动都要重用她。
上午电子行业的专家演讲完毕,薇薇安穿着一套橘红色的套装上了台,宣布中午休会用餐。瑞贝卡觉得她穿的颜色实在太过抢眼,不过幸好还是套装,比起她昨天晚上的服装不知好了多少倍。昨天晚上薇薇安在酒吧又和男朋友大吵了一架,要不是瑞贝卡和翠西及时把她劝回房间,她就醉倒在酒吧里了。
下午会议再次开始,是一个信息产业部分管电子行业的政府官员主讲,接着又是一个大学的教授,很快,会议在平静的气氛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小时,到了傍晚6点,会议结束了,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都知道明天的日程非常宽松,高级客人去打球,一般的客人可以自由活动,晚上再大吃一顿,就没什么事情了。
瑞贝卡走到乔莉身边,让她帮忙收拾收拾,这事儿是不能指望薇薇安的,会议一结束,她就要带着翠西去找台湾人。瑞贝卡也搞不懂那个台湾男人,你想谈恋爱就谈,不想谈就不谈,干吗一会儿好得不得了,一会儿又吵得不得了?而且一吵架就一走了之,把薇薇安弄得死去活来。瑞贝卡正给乔莉安排工作,冷不防陆凡走了过来,问:quot;你们在商量什么呢?quot;
quot;没事儿,quot;瑞贝卡说,quot;我说她今天穿的衣服真好看。quot;
乔莉心想你可真行,明明是叫我干活,却连一个好都不愿意卖给我老板。但她表面上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做声。陆凡对乔莉说:quot;你赶紧吃饭,晚上我们要开会,9点钟,在欧总房间。quot;
quot;好的,老板。quot;
陆凡略点点头,走了过去。瑞贝卡一撇嘴:quot;什么嘛,这个弗兰克,脾气越来越大了。quot;
quot;算了算了,quot;乔莉说,quot;他也是压力大,你刚才让我做什么来着?quot;
quot;你帮我把一些要清点的东西再清点一遍,我不放心戴乐公司的人。quot;
quot;行啊,quot;乔莉说,quot;不过我只能帮你做到7点半,我要留点时间吃饭,还要准备一下。quot;
quot;哎呀,quot;瑞贝卡说,quot;不就是老板交代你开会嘛,跟什么似的。你可别跟翠西学啊,整天把老板的事情当事情,拿工作不当回事。quot;
乔莉又好气又好笑,扑哧乐了。瑞贝卡一愣,恍然大悟自己的话有毛病,不禁笑道:quot;我都被她们气糊涂了,还是你好。帮我干到7点半,我们一起去吃饭。quot;
quot;行,quot;乔莉看了看时间,quot;我们还有1个小时11分钟,赶紧干吧!quot;
两个人做到7点半,方到餐厅吃了点东西。乔莉回到房间后,心想其实自己并没有什么要准备的,她甚至不知道今晚的小会是为了什么,她只是想休息一会儿,以免在开会的时候疲态尽露,而且她怕到时候万一因为疲倦影响了思路,让自己陷入什么不好的局面。欧阳贵、陆凡,那都是顶尖的聪明人,她不打点精神,怎么敢和他们一起开会?想到这儿,她索性躺在床上,开了半个小时的闹钟,然后小睡了一会儿。她经常使用这种即时补充睡眠与体力的方式,效果十分明显。半个小时后,她从朦胧中醒来,洗了洗脸,感觉精神焕发,就算有天大的困难放在面前,她也能一下子克服。她收拾好电脑包,提着它上到27楼,敲了敲欧阳贵的房门。
陆凡打开门,乔莉跟着他走了进去,欧阳贵半坐半躺在一张沙发上,自己则坐到了写字台前的凳子上。乔莉坐下后,看着欧阳贵,笑了笑:quot;欧总好。quot;欧阳贵点点头,长而突起的下巴舒适地架在脖子上,看起来从容不迫,身体放松,姿势慵懒。陆凡坐在凳子上,前后都没有依靠,姿势显得很不自然。乔莉浅坐在床沿上,电脑没有地方放,只好放在旁边的床铺上。欧阳贵开口说:quot;我们三个人开个小会,一是有几件事情需要讨论一下,二是分一下工,把下面的工作坐好,quot;他看着乔莉,quot;安妮,你刚才不在,有些情况我已经告诉弗兰克了,让他说一说吧。quot;
陆凡听欧阳贵这么吩咐,便接过话说:quot;晶通的情况现在有了新进展,今天下午,我们拿到了晶通电子向省里提交的两份改制方案,两份方案原则上都是提倡主辅业分离,职工持股,但是王贵林的方案则在地皮与职工安置上做了较大的牺牲和让步,这是第一条信息;第二条信息是,有人向省里举报于志德有贪污受贿,、包二奶等现象,省里正在展开调查;第三条信息是,薄小宁现在人还在石家庄,SK和我们的较量逐渐从侧面转向了正面。quot;他看了看欧阳贵,quot;主要就是这几点。quot;
乔莉仔细地听着:quot;陆总,什么叫地皮与职工安置做出较大牺牲?对于志德的举报会影响我们的工作吗?薄小宁现在人在石家庄?quot;
陆凡有点不耐烦:quot;关于晶通改制的内人,你可以自己上网查一查,我们没有必要完全介入到客户内部的政治斗争,这会很麻烦。对于志德的举报不见得会对他有影响,但是我们在和他接触的时候,谈论的话题、讲话的方式都要注意,不要涉及这方面的内容,我们现在在做峰会,把客户与专家还有相关领导都请到了,SK肯定会来盯着,而且下面的工作只会越来越复杂。quot;
乔莉不敢再问了。欧阳贵笑了笑说:quot;安妮,晶通的地皮目前很厚市场价值,但是在王贵林的改制方案里,他请求先把职工住宅以房改房的形式出售给职工,然后请政府进行经济适用房的拆迁安置,把职工迁入到开发区附近,而晶通电子在市区所有的地皮将全部还给政府,另到开发区重新租用土地,建设工厂。quot;
quot;那不是增加成本了吗?quot;乔莉仍然不明白,quot;白给的土地不要,自己再去花钱。quot;
quot;不是这样的,quot;欧阳贵说,quot;他们现在的土地如果改制后还继续使用的话,则必须花钱向政府购买租用,而且土地需要进行一定的评估,这样算起来,他们到开发区重建工厂,就省了一笔钱,而且晶通原来的基建都很落后了,去开发区租地,重新做基建,全部加起来的钱可能和现在市里的土地评估价格差不多。再说以后的市中心,也不会允许有这样的工厂存在,工厂搬家是早晚的事情。quot;
乔莉看了一眼陆凡,陆凡没有表情,她又问道:quot;那为什么于志德不可以提交这样一个方案呢?还有职工这一块,又有什么不同呢?quot;
quot;这是很冒险的,quot;随着欧阳贵的讲解越来越多,他的姿势也越来越僵硬,逐渐地坐了起来,身体向前,即霸道又很有权威感,陆凡开始很奇怪欧阳贵怎么这么有耐心向安妮解释这些问题,忽然想到他早年当过老师,不禁在心里暗暗好笑,一个人干什么都会养成一种习惯,自己以前只注意到他有一种黑社会似的习气,却把他这一条忘记了,不过好为人师也算一种优点吧。
欧阳贵娓娓道来,声音虽然难听,但是逻辑非常清楚:quot;如果他们在原厂址的基础上不动,那么晶通在城市中间这块土地,就可以做各种文章,企业也可以借此发展多种经营,如果完全迁入开发区,就等于把所有的机会都押在了企业本身上,在职工方面,于志德讲究主辅分离,把一些厂办社会的自愿交给省政府,比如医院,子弟小学,都交还给社会,一些离退休员工可以有社保承担,与企业解除一定的关系。但是王贵林的方案却表示,原晶通所有员工全部转入改制后的的新企业,职位、待遇等全部保留。quot;
quot;这就表示,他愿意承担一个大摊子?!quot;乔莉说。
quot;是的,quot;欧阳贵说,quot;又是是职工住房通过房改形式卖个职工,再由政府拆迁,这就表示改制后的晶通为了职工的住房利益,放弃了目前家属区一大片土地。而于志德的方案则提出住房基本收回,由改制后的晶通电子向职工们做出补偿,因为现在职工们都不是产权房,所以这个补偿本身就没有多少钱,职工们也会抱怨,这才有了前几天职工闹事的事情。quot;
quot;那,王贵林不是比于志得好了很多?quot;乔莉说,quot;至少他考虑了职工与企业的利益。quot;
欧阳贵叹了口气:quot;他是考虑了职工的利益,至于企业,却不见得,他背了这么大的包袱,而且把企业有可能经营的其他项目全盘封死,这对企业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情。quot;
陆凡听着欧阳贵的解释,不禁感到惊奇,欧阳贵对国企改制了解之深、认识之透,都是他从未想过的。早些时候,何乘风、欧阳贵、自己和云海,都认为晶通改制的第一桶金,就是最热门的地皮,可是王贵林的改制方案,却把这个优势自动放弃了。在陆凡看来,王贵林为了与于志德一较长短,等于是自断了一条后路。但是对于国企改制的枝微末节,陆凡是不感兴趣的。他第一次对欧阳贵有了另一个角度的了解,这个人做事情非常细心,除了围绕着他的那张奇怪的关系网外,他其实是一个非常努力学习的人,而且对后辈,也很有耐心的。
欧阳贵总结性地说:quot;所以,省里面应该也是从这两方面考虑。两个方案各有好处,也各有坏处,于志德于王贵林,一个得民心、识大体,一个懂业务,会抓要点,两个人都有可能成为晶通改制后的新负责人,至于于志德目前遇到的问题,要看他自己解决的方式,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大事情。quot;他看着乔莉,quot;这些事情你多了解是好事,但是没有必要太深入。这几天你还是要保持正常的工作姿态,多和王贵林交流,我发现他对这次会议十分用心,我和他聊了几次,发现他对电子行业的IT解决方案并不陌生,他已经做了不少的准备。quot;
quot;我会和他保持联系的。quot;乔莉说:quot;那于志德……quot;
quot;于志德方面就由弗兰克出面吧,quot;欧阳贵说,quot;我们要解决的,是SK的问题。quot;
乔莉看了看陆凡,又看了看欧阳贵。欧阳贵说;quot;安妮,晶通这个项目表面上安在了你一个人头上,实际上却是我们这个销售部门一个最大的案子,除了我、弗兰克、何总,现在北京的琳达为了拖住SK的付国涛,正努力于BTT周旋,市场部也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这件事情做不好,大家都不愉快,当然了,你可能会承担更多的责任,但是如果这件事情做好了,我们都受益,而且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你!quot;欧阳贵的嘴角朝两边咧了一下,露出他招牌式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quot;一个26岁从秘书转为销售的小职员,在短短半年之内,打下一个7亿的单子,试问整个IT行业,有谁创造过这样的奇迹?!quot;
他停了停,看着乔莉。乔莉被他说得热情激荡,而她在他的眼睛中,读出了同样的内容。欧阳贵充满激情地说:quot;为了这个奇迹,我们要团队一致,谁做什么,谁不做什么,都要头脑清楚,而且要坚忍不拔,千万不能犯糊涂,否则,谁影响了他的个人成败也就算了,但是要影响了大局,浪费了这么多人的付出,谁就是公司的罪人,不要说别人,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quot;
乔莉吓得浑身一颤,好像有一把冰冷的刀瞬间放在了她的头皮上,她一秒钟之前还热血沸腾,一秒钟之后就浑身冰冷。
欧阳贵稍稍向后靠了靠,身体放松下来:quot;从现在开始,我们要联手一致对付SK,安妮,你要做到第一件事情。quot;
乔莉连忙点头,欧阳贵说,quot;你要想办法接近翠西,告诉她我们已经向晶通开了价。quot;
乔莉愣住了,翠西?她和SK、晶通有什么关系?她脑袋里电光火石一闪,猛地记起翠西正和周祥谈恋爱,难道……她望着欧阳贵:quot;您是说周……quot;
欧阳贵面无表情,用眼睛制止她再说下去。乔莉把周祥后面的quot;祥quot;字咽进了肚子里,说:quot;我们开了什么条件?quot;
quot;我们答应给好处了,quot;陆凡见乔莉非常紧张,怕她再说错话,轻声说,quot;你只要把这个意思传给翠西就可以。注意,不要在公司里面造成影响,只散播给她。要是周祥来问你,你还要推脱说不知道。quot;
quot;多好好处?quot;乔莉轻声问。
quot;100万。quot;陆凡说。
乔莉睁大了眼睛,虽然听说了不少关于回扣、好处、分红等传说,但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参与,她觉得很刺激、很冒险,然后傻乎乎地问:quot;7亿的单子,100人名币是不是少了点,他们能信吗?quot;
陆凡瞄了她一眼:quot;是100万美金。quot;
乔莉不吱声了。欧阳贵又说:quot;会议只剩下明天一天,你要再想办法挑拨售前与市场部的关系,抓紧一切机会。quot;
乔莉机械地点点头。欧阳贵又咧了一下嘴:quot;我知道你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才,而且一向守口如瓶,所以今天晚上我们的会议实际上超出了一定的范畴,我相信这些话除了我和弗兰克,再也听不到第四个人说出来。quot;
quot;我一定保守机密。quot;乔莉说。
quot;我相信你会的。quot;欧阳贵说,quot;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quot;
乔莉站起身,提着电脑包出了门,陆凡送她出去,然后又转回了欧阳贵的房间。
乔莉觉得欧阳贵对自己的评级很有意思:守口如瓶。他怎么会这么想呢?她哪里知道,整个公司看过欧阳贵女儿照片的人,除了何乘风、琳达、就只有她一个。欧阳贵并不是为了炫耀或者展示亲情,才把女儿的照片拿给她看。自从有了那个小小的细节之后,欧阳贵就不经意地与陆凡、云海、瑞贝卡聊起过女儿,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和所说的话,都表示乔莉从来没有和他们谈论过这个话题,这件事让欧阳贵对乔莉有了另一番认识,要么,是这个女孩性格内向,要么,就是她一向不多嘴多舌,能够探听秘密而不传播秘密。她显然不是一个内向的人,而且她善于自卫,她发邮件,不仅狠狠地给了施帝夫一拳,而且某种程度上,也是还了何乘风于自己一招。此外,在面对方卫军的骚扰时,她也是交了一份与众不同的答卷,在欧阳贵看来,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学生,是一个可用之才。
乔莉回到房间后,并没有休息,而是马上开始上网,搜索企业改制的相关话题。看来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她想起父亲老乔说的,各省、各个企业都有不同的规定与问题,那么晶通呢?她皱起了眉头,本来自以为多么地了解情况,现在看来,自己了解的情况不过是冰山一角,大部分的内容都掌握在欧阳贵与陆凡等人的手中,她还是一个小小的卒子。不过,她还是很高兴自己能发挥一些真正的作用,比如向翠西传递假情报,挑拨市场部与雷小峰的关系。这两件事情都有些奇怪的地方,周祥不是还在赛思中国吗?为什么要通过他想SK传递消息?他是被SK收买了,还是也参与了其中的工作?不对,如果说周祥参与拉拢部分工作,那么就不用再通过翠西了,直接告诉他就完了,弗兰克也不用叮嘱她不要在周祥面前流露信息;那么雷小峰呢?为什么何乘风要把他捧为大项目总管,而背地里,欧阳贵与陆凡又要挑起他与其它部门的矛盾呢?
乔莉久久不能平静,一会儿看网上改制的内容,一会儿想一想晶通项目,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实在是困极了,她连电脑都没有关,和衣靠在沙发上,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电话铃声突然响了,她睁开眼睛,落地灯亮着,那么现在还不是晚上了。她又闭上眼睛,过一会儿,房间里丁冬声大作,她又睁开眼睛,判断了一下,是门铃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居然是早上8点!她惊得一下子跳起来,幸好昨天夜里衣服没有脱,于是赶紧理了一下头发,打开了房门。
没还没有完全打开,瑞贝卡就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她一边往里闯一边嚷:quot;你怎么不接电话?怎么不开门?!quot;
quot;我刚刚在洗手间,quot;乔莉说,quot;怎么了?quot;
quot;完了完了完了!quot;瑞贝卡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quot;这下全完了!quot;
quot;到底怎么了?quot;乔莉惊讶地说,quot;今天不是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了吗?quot;
quot;全完了!!quot;瑞贝卡一口气说,quot;今天的日程是带一些高级客户与官员打高尔夫,我们已经订好了球洞和时间,结果薇薇安居然忘记了给球场打押金,现在球场全完了,一个空位子都没有了!quot;
乔莉张了张嘴,一下子没说出话来,这个麻烦可搞大了,半天她问,quot;薇薇安呢?quot;
quot;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谁叫也不开门,她说她不想活了!quot;
quot;不想活了?quot;乔莉不知说什么好,quot;那这么多人怎么办?怎么向公司交代?!quot;
瑞贝卡猛地一抬手,捂住脸朝后一倒,脖子仰在沙发把上:quot;我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天,全被她搞砸了!我千辛万苦搭好的台、唱好的戏,全被她搞砸了!她不想活,我还不想活了呢!quot;
乔莉站在原地,昨天晚上欧阳贵的话浮现在脑海里,她看着瑞贝卡痛苦的模样,突然觉得她很可怜。也罢,乔莉想,就当一回恶人,也当一回好人,既完成了工作也为瑞贝卡出一口恶气。想到这儿她关好房门,顺手给瑞贝卡递了一瓶矿泉水:quot;瑞贝卡,我有个主意。quot;
quot;什么主意?quot;瑞贝卡放下手,无力地望着她。
quot;她不是不想活了吗,你也可以没有办法啊,就把人都晾在原地,公司一旦追查,都是薇薇安的责任,这样也怪不到你的头上,你也没必要难为自己。quot;
瑞贝卡没有说话,慢慢直起身体,她狐疑地盯着乔莉,说:quot;这……不妥吧。quot;
quot;有什么不妥?quot;
瑞贝卡想了想,是没有什么不妥,但是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天,功夫就全都白费了,而且公司一旦追查,她就算没有过,也没有功了。何况这样一搞,万一薇薇安反咬一口,说是自己没有提醒她什么的,自己的麻烦就大了,不行不行。她心烦意乱地想,再说,她放着不管,翠西也会想办法管的,这段时间自己已经失宠于薇薇安,怎么能再放手不管了?她又看了看乔莉,这安妮也真歹毒,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薇薇安又没有得罪她,干吗置人于死地?瑞贝卡觉得有些心凉,职场里的人真是没有人行啊,这安妮,自己刚和她好一点,她就干出这样的事情,将来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上,还不得死于非命啊。想到这儿,瑞贝卡说:quot;我不和你说了,我去球场想想办法。quot;
乔莉一愣,觉得瑞贝卡似乎把自己的意思理解反了,她不知所措地看着瑞贝卡慌张地逃出自己的房间,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建议她,天天说薇薇安坏话的是她,关键时候要保薇薇安的也是她,真不明白她怎么想的。
乔莉机械地走到电话旁边,拿起话机,拨了刘明达的电话,这个时候,她内心几乎没有任何想法了。这个动作在她之后的人生旅程中,多次像电影一样闪回重放,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也让她对自己、对人生的认识更进一层。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如此迅捷坦然、毫不犹豫?那些从家庭里学到的、浸透了中国古典文化教育的优雅、礼让、清高与士不可杀不可辱的倔强,在此刻全都土崩瓦解,但又似乎有着一脉相承的力量。乔莉不明白,这前后有什么联系,她只是凭着直觉认识到,如果没有小时候的教育,她在此时的动作不会那么协调和流畅。
如果说,之前的邮件与方卫军事件,她只是出于本能所做的自保与出击,那么这次这个动作,则是一种能力的进步,从此时起,她把自己从小时候理解的quot;好人quot;范畴里划了出去。
quot;嗨,quot;乔莉说,quot;你们到球场了吗?quot;
quot;没呢,quot;刘明达说,quot;我在陪老板吃早饭。你呢,怎么还没下来?quot;
quot;你别出声,有件事情要你帮忙。quot;乔莉说,quot;市场部出问题了,薇薇安忘记把押金划到球场的账上,估计你们去了之后,球场已经不会再有了。你一定要帮我稳住局面,千万不能乱,不然,我们公司的脸就丢尽了。quot;
quot;什么?!quot;刘明达惊道:quot;那她们人呢?quot;
quot;她们都在球场。quot;乔莉想了一下,她担心刘明达会马上告诉雷小峰,雷小峰若此时去找薇薇安,那么瑞贝卡就会知道是自己把这件事情说了出去,quot;你赶紧先过去,帮我盯着点,我去盯着晶通的客户。quot;
quot;好啊,quot;刘明达说,quot;你当心点。quot;
等刘明达挂上电话,乔莉马上给王贵林拨了过去:quot;王总,在哪儿呢?quot;
quot;我在房间,quot;王贵林说,quot;高尔夫我不会啊,正好还有几个专家也不去,我们打算上午在房间里聊聊天,中午一起吃饭,谈谈电子行业的发展。quot;
quot;这么好的事情!quot;乔莉笑道,quot;王总怎么不喊上我?quot;
quot;呵呵,quot;王贵林说,quot;你们年轻人不去打球吗?quot;
quot;打球有什么,我更愿意学习技术。quot;乔莉说,quot;我一会儿去您房间吧,参加你们的电子行业发展峰会。quot;
quot;好,好。quot;王贵林说,quot;求之不得,求之不得。quot;
乔莉挂了电话,又给陆凡打了个电话。陆凡知道后也大吃一惊,这事儿关系到许多客户与专家,还有部分领导。他连忙给欧阳贵打了电话,欧阳贵说:quot;你拖住于志德和省里的几个领导,我带着其他人继续过去,我们就装作不知道。quot;
陆凡说了声好,欧阳贵又问:quot;安妮呢,她字做什么?quot;
quot;她陪王贵林和几个专家在酒店聊电子行业的事情。quot;
quot;嗯,薇薇安呢?quot;
quot;她把自己反锁起来了,quot;陆凡说,quot;听说很难过。quot;
欧阳贵冷冷地哼了一声:quot;雷小峰知道了吗?quot;
quot;应该知道了。quot;
quot;好,就这么办吧。我去球场,你拖住于志德。quot;
陆凡挂上电话,来到大厅,于志德和一帮人站在一起,他正要过去寒暄,突然雷小峰沉着脸站在旁边,陆凡走过去说:quot;雷总,一会儿去打球啊,今天我们好好比一比。quot;
雷小峰没有吭声。陆凡说:quot;刚才我看见薇薇安去房间换衣服,听说她的高尔夫打得不错,新同事又是美女,我们都要手下留情。quot;
quot;薇薇安?quot;雷小峰问,quot;她还在宾馆?quot;
quot;应该在吧,我们的车不是9点出发吗?quot;
雷小峰走到一旁,和刘明达耳语了几句,然后转身离开了大厅。陆凡瞧着他的方向是朝电梯那边去的,于是微微一笑,走到于志德身边和他聊了起来。
雷小峰上到22层,走到薇薇安的房间门口,门上挂着quot;请勿打扰quot;的牌子。他不放心,摁了摁门铃,没有人开门,他又摁了摁,还是没有人开门,他等了一会儿,第三次摁下了门铃,心想这一次没有人开就算了。然而屋内静悄悄的,他觉得薇薇安已经不在房间了,摇摇头转身要走,突然,他听见屋内爆发出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quot;Getout!quot;
雷小峰勃然大怒,立即开始反复地摁门铃,但随他怎么摁,屋子里都不再有回音。他气得用拳头砸门,但是门内依然没有反应。雷小峰吼道:quot;薇薇安,你不要装了,我知道你在里面!quot;
quot;滚——!quot;又是一声尖叫,只不过这次换成了普通话版本。
quot;薇薇安,你太不像话了,quot;雷小峰厉声说,quot;你赶紧开门!quot;
薇薇安没有开门,也没有再发出声音。这时,一个服务员赶了过来:quot;请问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quot;
雷小峰见引来了人,想想两个总监在酒店隔着门吵架终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传出去了名声也不好,便摇了摇头:quot;没事儿,我以为同事在里面睡着了,怕他影响工作。quot;
quot;他……quot;服务员小心地问:quot;他还在吗?quot;
quot;他已经走了,quot;雷小峰说,quot;不好意思。quot;
他转过身,下了楼,此时节众人去高尔夫球场的大巴已经到了,雷小峰忐忑不安地上了车,这事儿要是解决不好怎么办呢?这一车子人怎么解决呢?他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又生气薇薇安对工作不负责任,思来想去,他都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写一封quot;电子行业解决方案为什么会失败quot;的总结邮件,发送给相关的几个部门,让大家在做任何一件事情的时候,都要有责任心,有应变能力,决不能用薇薇安的态度对待工作。鉴于薇薇安是香港来的新同事,雷小峰决定再给美国总部发一封邮件,把这事儿说清楚。
车到了球场,一行人神清气爽地下了车。天气格外晴朗,经过前两天小雪的洗礼,空气中充满了清新的感觉。此时知道真相的只有陆凡、雷小峰与刘明达。陆凡不动声色地陪着于志德和几位领导,雷小峰已经打定主意要向总部与何乘风告一状,便不再管事情的发展,而是慢慢地走在最后。刘明达想着乔莉的叮嘱,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可是做什么似乎也帮不上忙,再说老板还走在最后,自己怎么能往前跑呢?便索性亦步亦趋地跟着雷小峰,什么都不管了。
这时,翠西与瑞贝卡迎了出来,翠西满面笑容地说:quot;大家早上好啊,为了等会儿大家能打一次完美的高尔夫,我们事先帮大家订好了练习场,让大家先热身一个小时。quot;
众人听得一愣,这次峰会来了近300人,最后决定来打球的,却只有30多人,这里面又有十几个是高尔夫爱好者,既然赛思中国请打高尔夫,又是石家庄最好的球场,怎么也能打个满场吧。但是市场部的小姑娘说得明明白白,是先热身一下,众人也不好说什么,有几个从没有打过高尔夫,还很高兴地说:quot;这样好啊,可以先学习学习。quot;
那些老打高尔夫的爱好者只好随着下了场,有几个人脸色阴沉,原本在来之前,他们知道会议日程有高尔夫这一项,就彼此约好了切磋一下,现在倒好,成了练习场上的小兵了。他们索性不打,坐在旁边喝饮料,等着这一个小时结束后,正式上场打球。
刘明达第一次打高尔夫,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新鲜,为了这次活动,他在北京的时候还专门去一家高尔夫俱乐部学过一次,花200块钱找了个教练,教了教姿势与基本打法,本来心中还带了袪,没想到占了便宜,一来就下练习场,他开心地站在发球台,对着小球飕飕地挥舞着球杆。
陆凡陪着于志德、张亚平等人坐着喝饮料,于志德说:quot;陆总在美国待了那么多年,高尔夫肯定打得不错。quot;
陆凡笑了笑:quot;我也一般,美国那边共识忙,一年也打不了几次。quot;
quot;陆总,quot;一个官员说,quot;我在美国打过高尔夫,很便宜,20美金打一次,听说也有好的,也要几百美金的。quot;
quot;呵呵,quot;陆凡说,quot;最好的球场要一千多,不过大部分很便宜,普通美国人打一次花个几十块钱,不像中国,基本上找不到便宜的地方。quot;
quot;中国人多地少嘛,quot;于志德说,quot;不像美国,地多人少,价格自然便宜了。quot;
众人纷纷点头,陆凡远远地瞄了一眼,见翠西与瑞贝卡像两只蝴蝶一般,在练习场中蹿来飞去,一会儿点头哈腰,一会儿从小包里掏出什么,戴乐和公关公司的几个女孩更是满场乱钻,不知在忙些什么。陆凡暗自摇头,心想瑞贝卡和翠西也够倒霉的,摊上薇薇安这样一个老板,听说这个香港女人,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香港做事,真是四六不靠啊。
这时,于志德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quot;喂。是我,我在会场呢,什么?!quot;他是声音略高了一下,其他人没有在意,陆凡别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瞄着他,只见于志德的脸色异常阴沉,此时太要升上去了,一小块的阴影落在他的脸上,于志德紧紧地拿着手机,贴在耳朵上,渐渐地,他的脸色越来越舒展,嘴角也向两旁翘起:quot;好,好,我知道了,方便的时候再通电话。quot;
他放下手机,轻轻向后一靠,眼角眉梢全都透着愉快的气息。陆凡暗自猜想这是一个什么电话,这时,张亚平也接听了电话,和于志德一样,他也先是一惊,继而一喜,放下电话,他和于志德耳语了几句,陆凡隐隐听到一句:quot;恭喜啊。quot;就再也听不见了。
陆凡预感到是晶通企业改革方案有了结果了,是批了于志德的?那于志德为什么在开始那么生气?是批了王贵林的?那于志德又喜从何来?陆凡若无其事地坐着,闲聊着美国顶尖的几个高尔夫球场,心理越来越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他瞄向欧阳贵,就见他正陪着几个专家和企业家闲坐一旁,不知道欧阳贵说了什么,众人哄然一乐,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这时,欧阳贵也接了手机,陆凡看不清他具体的表情,只见他挂上电话,向自己这边瞄了过来,两个人对视一眼,各自把眼光挪开了。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瑞贝卡与翠西却没了踪影,坐着等候的人开始不耐烦起来,有人问陆凡,quot;陆总,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啊?quot;
quot;应该快了吧,quot;陆凡四处遥望,quot;我们市场部的美女呢?是不是去办手续了?quot;
quot;一直听说IT业无美女,quot;一个人打趣说,quot;我看赛思的几位美女都不错啊,quot;他朝戴乐公司的几个小姑娘望去,quot;都是年轻有为的人才。quot;
quot;那是会务公司的,quot;陆凡笑道,quot;我们公司的是刚才穿蓝西服的两个。quot;
众人又笑。张亚平说,quot;陆总的手下就很漂亮,那个叫安妮的,quot;他四下看了看,quot;你的兵呢?quot;
quot;我的兵今天病假,quot;陆凡皱起眉头说,quot;女孩子就是麻烦。quot;
quot;病假没事,产假就麻烦了。quot;张亚平苦着脸说,quot;我前几个月招了个秘书,刚签了正式合同,她就告诉我她怀孕了,我一不能开除她,二不敢让她干重活,现在连电脑都不敢让她多看,我哪是请秘书啊,我整个请了一个吗。quot;
quot;张总,这就是你不对了,quot;旁边走过来一个人打趣说,quot;人家进了你公司就怀孕,这恐怕是你的责任吧。quot;
众人哈哈大笑。
quot;你们都说安妮好,quot;于志德心情大好,居然也当众说起女人的话题,quot;我看市场部的那个小姑娘就比她漂亮,那个个子高高的,皮肤特别白,腿特别长的那个。quot;
quot;你是说翠西?quot;陆凡笑道,quot;她是市场部最年轻的一个。quot;
quot;女人的漂亮本来就不一样,quot;张亚平说,quot;关键还是要看个人喜好。于总喜欢大美人,我喜欢小美人,就像打球,于总没有18洞从来不打,我经常和别人打小9洞,有个半场就开心喽。quot;
quot;我哪有那样,quot;于志德说,quot;今天是为了陪你和陆总嘛。对了,陆总,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啊?坐得手都痒了。quot;
正在这时,瑞贝卡领着戴乐公司的两个女孩子走了过来,瑞贝卡满脸堆笑地说:quot;各位领导,不好意思啊,是这样的,刚刚我们才知道,球场的安排出了一点问题,我们现在有20张18洞的卡,还有16张9洞的卡,请问有没有哪位领导不喜欢打时间长的?可以选择9洞啊。quot;
众人俱是一愣,哄地笑了起来,于志德差点把一口饮料喷出来,他咳了几下,指着张亚平说:quot;这位领导,这位领导喜欢打9洞,我半场他就够了。quot;
张亚平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拍了于志德一下,学着四川方言说:quot;于总,做人要厚道。quot;
quot;有没有人打9洞呀?quot;戴乐公司的一位年轻漂亮的小美女嗲声说,quot;如果有人打9洞,我们是全程陪同,帮忙拎包哟。quot;
quot;真的假的?quot;顿时有人来的兴趣,quot;你们陪着一起去?quot;
quot;当然了,quot;另一位小美女说,quot;球场自己安排错了,只好同意我们也一起去喽。quot;
quot;我们去,quot;有几位省外的企业家走了过来,quot;9洞也无所谓il,只要美女陪就可以了。quot;
于志德、张亚平都不做声,陆凡知道他们想好好打一场,便说:quot;瑞贝卡,我今天要好好陪于总他们打一场球,一定要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球技,你们9洞的有美女陪,把我们18洞的牌子留下来。quot;
中午时分,打高尔夫的一行人还在球场上,尤其是打全场的,陆凡于张亚平、于志德等人又说有笑地聊着闲篇。
留在酒店的众人照例吃了一餐自助,王贵林和几位专家谈得十分投机,乔莉混在他们当中,给他们拿拿饮料,偶尔随便说点什么,倒也不觉得闷。她不知道球场那边的问题解决得怎么样了,便抽空给瑞贝卡打了个电话,瑞贝卡没有接,乔莉只得作罢,陪着王贵林他们在餐厅边吃边聊。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拿过来一看是瑞贝卡。quot;嗨,quot;乔莉低声说,quot;问题解决了吗?quot;
quot;解决了,quot;瑞贝卡说,quot;我都快累死了,我们在高尔夫球场和所有来打球的人好说歹说,高价买到了一些全场的,还有一些半场的,求爷爷告奶奶的,唉!quot;
quot;解决了就好啊,quot;乔莉说,quot;吃午饭了吗?quot;
quot;你帮我一个忙,quot;瑞贝卡说,quot;我刚才给薇薇安打电话,她也不接,我已经发短信告诉她事情解决了,你帮我叫点东西送到她房间,顺便看看她,就说我很担心她。quot;
quot;好。quot;
quot;安妮,quot;瑞贝卡严肃地说,quot;你不要和她多说话,尤其是一些不该说的话。quot;
quot;好,quot;乔莉笑道,quot;你就放心吧。quot;
quot;我要是放心就好了,quot;瑞贝卡说,quot;稍微松一口气事情就乱成这样,你千万别再给我惹祸了。quot;
quot;好好,quot;乔莉说,quot;我这儿陪客户呢,一会儿就去看薇薇安。quot;
quot;别一会儿啊,马上,马上。quot;
乔莉打了酒店的订餐电话,让他们送一碗牛肉面和一份甜点去薇薇安的房间。半个小时以后,酒店居然又把电话打了回来了,说薇薇安的房间没有人,问乔莉是不是弄错了。
quot;应该有人的,quot;乔莉说,quot;这样吧,我过来看一看。quot;
她放下电话,和王贵林等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来到薇薇安的房间前,一个服务生推着餐车正站在走廊里,乔莉看着门上挂着quot;请勿打扰quot;的牌子,便说:quot;这不是有人嘛,叫服务员来开门。quot;
一时服务员到了,却不肯帮乔莉开门,说是未经客人允许。乔莉只得摁门铃,也没有人节,乔莉无法,只得打电话到总台,说明了自己和薇薇安是一个公司的,现在需要进她的房间,总台的服务生大约请求了值班经理,又过了10分钟,一个穿制服的男人赶到了,他示意服务员开门,服务员刚刚把钥匙插进锁孔,门里就传来一声尖叫:quot;谁?!quot;
quot;薇薇安,quot;乔莉说,quot;我是安妮啊,瑞贝卡让我告诉你,事情已经解决了,她们现在还在球场,她很担心你,让我送点吃的来。quot;
门内没有动静,乔莉冲服务员点点头,服务员继续扭动钥匙,门刚刚打开,一个枕头就飞啦过来,吓得服务员往旁边一躲,险些撞翻了餐车。薇薇安在房内尖叫道:quot;滚!我不要吃东西,谁都不许进来!quot;
乔莉只得退后一步。值班经理赶紧关山门,为难地看着乔莉。乔莉强压住心头的怒火,笑了笑说:quot;那麻烦把这些送到我房间吧。quot;她把房间号告诉了服务生,quot;你们帮我开个门,放进去就可以了,我现在还有事,不能跟你们去了。quot;
quot;好吧。quot;服务生把单子拿出来,quot;麻烦您签个字。quot;
乔莉把单子签了,继续回到餐厅。她边走边想,这个薇薇安,之前在公司都挺正常的,怎么说发疯就发疯?大家都是同事,又不是家人,哪能由着你这样发神经?真是讨厌!想到这儿,她想起了瑞贝卡,只得打电话给她说已经告诉了薇薇安,也给她点了吃的,但是薇薇安想一个人待着,不想吃东西。
quot;她情绪怎么样?quot;
quot;她不肯开门,quot;乔莉说,quot;听声音还行。quot;
瑞贝卡长出一口气:quot;那我就放心了,谢谢呀。quot;
quot;不谢不谢。quot;乔莉返回了餐厅,王贵林等人正朝外走,乔莉笑道,quot;王总,你们吃完了?quot;
quot;我们聊的很投机,quot;王贵林说,quot;我打算下午请大家去咖啡厅吃茶,你去不去?quot;
quot;我当然去了。quot;乔莉笑道,quot;我听了一上午,学到了很多东西。这样吧,就由学生请客,请诸位老师喝一杯吧。quot;众人都说可以,于是一行人来到咖啡厅,叫了茶水点心,又开始闲聊起来。
大约下午两点,全场的高尔夫结束了,陆凡与张亚平、于志德等人下了球场,打半场的人早在休息区等候了,李忠上午虽然跟来了却不敢提自己上场的事,一直等在休息区内,此时点头哈腰地走过来:quot;陆总,打得怎么样?quot;
quot;还是于总最厉害,quot;陆凡笑道:quot;我和张总打平了。quot;
quot;陆总让着我,quot;张亚平笑道;quot;不然我哪是对手。quot;
李忠一边点头,一边给他们递饮料,于志德说:quot;早上我吃得多,还不觉得饿,老张你呢?quot;
quot;我饿了,quot;张亚平说,quot;我没有经验,吃得比较少。quot;
quot;你是按半场吃的吧,quot;于志德笑道,quot;今天我们要是不在,你肯定跟着美女打半场去了。quot;
张亚平哈哈大笑。陆凡觉得于志德自从接了电话之后,心情十分畅快,和他接触了不少次,从未见过他像今天这样活泼有趣,不停地说笑话。陆凡陪着他们小憩了一会儿,等人到齐之后,全体人员上车回到世纪大饭店特地在一间小厅给他们留了自助餐,众人边吃边聊,一直折腾到下午4点,方都散了,各人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陆凡刚刚回到房间,电话响了,是欧阳贵:quot;弗兰克,晶通的事情有眉目了。quot;
陆凡摁了一声,欧阳贵继续说:quot;省里已经批了报告,是王贵林的。quot;
陆凡轻轻啊了一下,意思是,难怪于志德上午刚接电话时脸色那么难看,果然事情有变,欧阳贵以为他是因为王贵林得势而惊讶,说:quot;晶通电子改革小组的组长是两个人,一个是省国企改革领导小组的邱主任,另一个是于志德。quot;
陆凡又啊了一声,说:quot;这么说,虽然省里批了王贵林的方案,但日后掌握晶通电子大权的人还是于志德?quot;
quot;对,quot;欧阳贵说,quot;明着是王贵林赢了一局,暗里他又败了一次。不过于志德这个掌门人也不好当,王贵林这个方案,对他没什么好处。quot;
quot;那我们现在……quot;
quot;你赶紧找安妮,让她把情报传出去。琳达那边我来安排,一定要逼着SK在我们之前先开口。quot;
quot;好,quot;陆凡说,quot;我马上办。quot;
陆凡拨通了乔莉的手机:quot;安妮,你在哪儿?quot;
quot;我陪王总他们在咖啡厅,quot;乔莉说,quot;你们回来了?quot;
quot;你听着,quot;陆凡说,quot;今天开始找机会,把消息从翠西那儿传出去,晶通的事情已经有定案了。quot;
quot;你等一等啊,quot;乔莉笑着站起来,离开座位,走到一个角落,quot;什么定案?quot;
quot;你跟着王贵林一天,他有什么变化吗?quot;陆凡没有回答反过来问道。
quot;变化?quot;乔莉一愣,quot;没有啊,他跟以前一样,quot;她想了想,说,quot;他好像从来没有什么变化。quot;
quot;省里批了他的改革方案,但是晶通改革领导小组的组长是于志德。quot;
quot;这是什么意思?quot;
quot;意思就是,晶通改制后的第一把手铁定了是于志德,但是改制的方案基本上按王贵林提的走。quot;
乔莉又是一愣,她闪电般地回想了一下今天王贵林的表情,却找不到哪怕一丝的流露,而且他还是那么热情地在讨论电子行业的改革问题。她的心情不禁有些沉重,不知道为什么,王贵林的失势让她感觉惆怅,虽然王贵林不是理工科班出身,对业务的理解也没有于志德精准,但是乔莉觉得,他比于志德更热爱晶通电子,更符合未来第一把手的形象,她胃然说:quot;哦,这样啊。quot;
陆凡的眉头轻轻一邹,乔莉的声音传递出很多信息,她似乎在为王贵林感到不公,刚才的回答也一点都不职业化,跑销售怎么能和客户建立起真正的感情呢?何况晶通电子局面如此复杂,她只和王贵林见了几面,怎么能把情感天平倾倒于一边?陆凡没有深究,说,quot;你想办法去办吧,这事儿越快越好,有消息马上通知我。quot;
quot;好!quot;乔莉挂断电话,回到桌边,王贵林正激情洋溢地讲着晶通未来发展的可能,乔莉轻轻坐下来,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无奈。
第九章行业峰会的背后(4)
这天晚上,是赛思中国电子行业解决方案峰会的最后的晚餐,晚宴在大宴会厅举行,不再是自助餐的形式,而改为圆桌,来宾们按照安排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由于一些人不想参加晚宴,最后留下的有212人,正好21桌,面对众多圆桌的,是一个小舞台,舞台的背景是一座抽象的高高的山峰,一排醒目的红字压在山峰之上:quot;赛思中国电子行业解决方案峰会quot;,红字下方还有灰色的一把刀与一把剑的剪影,剪影旁边有两行小字:quot;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倚天不出、谁与争锋!quot;
quot;呵呵,quot;张亚平对陆凡说,quot;你们这是武林大会啊?quot;
陆凡说,quot;我们市场部总监是香港人。quot;
两个人会心一笑,都不再议论了。这时灯光暗了下来,一束追光打在舞台旁边的小讲台上,一个盘子着高高得不能再高的发髻,穿着一件吊带低胸晚礼服的女人款款走到小讲台前,她微微扬着下巴,轻轻环顾四周,台下的人不明白她的意思,都盯着她看,她继续保持沉默,再一次环顾四周,翠西坐在市场部的桌前猛地鼓起掌来,于是掌声稀稀拉拉地在各个桌前传播开来,直到宴会厅里响声一片,薇薇安这才满足地一笑,轻轻朝台下点了点头。
雷小峰想起她上午在房间里对着自己尖叫的quot;Getoutquot;,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薇薇安,把难题踢给下面人,现在跑上来装腔作势了。他看着她的低胸晚礼服,领子低得不能再低了,整个胸前开了一条小叉,一直露到腰带处,Rx房大半都露在外面,只掩住了重点部位,他不禁哼了一声,对刘明达说:quot;像个妓女!quot;
quot;就是,quot;刘明达也觉得她露得太多了,quot;这又不是娱乐圈的会议这是电子行业峰会。quot;
张亚平坐得比较靠前,他碰了碰陆凡:quot;陆总,波涛汹涌啊!quot;
陆凡嘿嘿一笑:quot;你有兴趣?她可是未婚。quot;
quot;未婚?!quot;张亚平惊讶地打量着薇薇安,quot;她多大,40?quot;
quot;你真该打!quot;陆凡笑道,quot;你下次见了她,就猜她28.quot;
quot;到底多大?quot;张亚平说,quot;透露一下,quot;
quot;38,quot;陆凡说,quot;还有兴趣吗?quot;
quot;你才该打呢,quot;张亚平笑道,quot;这模样猜她28,我还有没有良心。quot;
quot;你还有良心?quot;陆凡乐道,quot;你要有良心,她就真的是28了。quot;
大约见台下大部分人都在窃窃私语,薇薇安猛地抬高了声音:quot;这是一次非常高水平的、盛大的会议,是一次电子行业的伟大的会议!quot;
扩音器吱的一声啸叫,台下的人吓了一跳,立即安静了下来,幸好大家下午吃得比较迟,肚子并不饿,但也有人面对佳肴美酒,却迟迟不能动筷子,感到很不耐烦,抱怨说:quot;妈的,不就是开个会嘛,又不是婚礼!quot;
好不容易薇薇安的演讲完毕,然后她宣布,为了活跃气氛,赛思中国提供了三次抽奖机会,每一次都有一个大礼送上,抽奖以各位的房间号为准,现在抽第一个大奖。一个礼仪小姐将一个小木箱送上台,薇薇安说:quot;现在,我们邀请出一位抽奖嘉宾,他就是河北省信息产业厅的赵处长。quot;
底下的人纷纷鼓掌,一时赵处长上了台,抽中了一张纸,薇薇安示意他念出来,大约他离薇薇安太近,红着脸擦了擦汗说:quot;2088!quot;
张亚平掏出房卡,乐道:quot;是我啊。quot;
陆凡、于志德等人纷纷朝他鼓掌,表示祝贺,张亚平快步上台,薇薇安问他的姓名与职位,嗲声说:quot;张总,你猜,这个奖品是什么?quot;
quot;我猜不出来。quot;张亚平站在薇薇安身边,见她浓妆艳抹,两只眼角全是皱纹,实在有些不堪入目,但是她的身材不错,一对Rx房在自己眼前白得耀眼,他不禁稍稍朝后退了小半步,笑道:quot;我才不出来。quot;
quot;这个大奖就是——quot;薇薇安轻声一笑,音效师连忙加了一小串鼓点,薇薇安说:quot;我给你一个拥抱!quot;
未等台下的人和张亚平明白过来,薇薇安近身上前,将张亚平紧紧抱住,顿时,台下掌声一片,不知是哪个角落,还传出一声尖锐的呼哨,张亚平血朝上涌,一张脸立即涨成猪肝色,于志德轻轻一拉陆凡,两个人拼命忍了,在台下扑哧扑哧地笑。
良久,薇薇安松开张亚平,笑道:quot;刚才,是我和张总开了一个玩笑,我们的第一个大奖就是,赛思中国的促销大礼包!quot;
台下笑声一片,再次响起了掌声。张亚平心想,什么不好给,给我赛思中国的促销大礼包,我仓库里堆着几十个呢!他笑着从礼仪小姐手上接过礼物,对着台下挥了挥手,便要下台,薇薇安说:quot;张总,你不送我下去吗?quot;
张亚平一愣,薇薇安已经挽住了他,拿着话筒说:quot;我们第一轮抽奖结束,请大家开始用餐。第二轮大奖稍后抽出,敬请大家期待!quot;
张亚平和薇薇安成双成对地下了台,陪着她走到市场部的桌前,还要帮她拉一下椅背,看着她在位置上坐下,又说了几句好话,这才脱了身,赶紧朝自己的座位走过去,他到了近前一看,陆凡与于志德已经笑得不行了,其他人也是面露笑容,哈哈地看着他。
张亚平一屁股坐下来,把大礼包递给陆凡:quot;陆总,这奖品我还你了。quot;
quot;你这个还给我没什么,quot;陆凡笑道,quot;那个拥抱就没法还了。quot;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张亚平实在没法,笑道:quot;拥抱也算大奖,quot;他在胸前比划了一下,quot;确实够大!quot;
晚宴正式开始,乔莉坐在市场部旁边,想着陆凡交代的任务,便不时地打量翠西。为了配合薇薇安的大红礼服,翠西穿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脖子上又戴了一根造型别致的项链,看起来非常漂亮。翠西紧紧挨着薇薇安,一会儿为她夹菜,一会儿为她倒酒,体贴入微,无比关切。瑞贝卡穿着黑色套裙,从服装上就被翠西比了下去,她又不好隔着翠西帮薇薇安夹菜,只能敬几杯酒,说几句动听的话。
众人吃了一会儿,薇薇安又起身走了。乔莉端着被子走过来,坐在薇薇安的位置撒谎那个,翠西说:quot;安妮啊,你来敬酒也不挑个时候,我们老板不在啊。quot;
quot;那我只好敬敬戴总和几位美女喽,quot;乔莉说,quot;今天的晚宴真的不错啊。quot;
quot;哟,quot;瑞贝卡处处被翠西挟持,一口恶气没有地方出,对乔莉说,quot;这话听着像总裁嘛。quot;
quot;我哪儿敢呀,quot;乔莉笑道,quot;我这辈子能当好一个小销售就不错了。quot;
quot;安妮,quot;翠西说,quot;这话可不要这么说,俗话说的好,不想当将军的小兵不是一个好兵嘛。来来来,我敬你呀。quot;
瑞贝卡阴着脸不做声,戴乐等人更是便说话,这市场部大内战,他们是谁都不敢得罪。乔莉略坐了坐,见瑞贝卡不悦,只好和翠西扯闲篇,眼见一转说:quot;翠西,你的裙子挺好看的,在哪儿买的?quot;
quot;国贸啊,quot;翠西得意地说,quot;不错吧。quot;
quot;你真有眼光,quot;乔莉说,quot;我就买不好连衣裙,总是不知道穿什么好看。quot;
quot;买衣服你找我呀,quot;翠西说,quot;我最喜欢逛街了。quot;
quot;真的?quot;乔莉说:quot;那我们回北京去逛一次,我还想在春节前买件新裙子呢。quot;
quot;那容易,我周末就去国贸,你去不去?quot;
quot;当然去了quot;乔莉低声笑道,quot;我们约定了。quot;说着,她略略一抬头,便瞄见瑞贝卡充满恨意的眼光,她心内一惊,猛地想起这样约翠西肯定会让瑞贝卡不舒服,便笑了笑说;quot;瑞贝卡,你去吗?quot;
quot;周末我要加班,quot;瑞贝卡说,quot;你们去吧。quot;
乔莉知道自己又得罪了瑞贝卡,她有点后悔这会儿跑来套话,应该乘着晚宴结束后的空挡去约翠西,但是现在后悔也迟了。她想了想,自己以后要注意这方面的事情,八面玲珑可得要好好联练习,现在先把工作完成了再说。想到这儿,她也坦然了几分,和戴乐等人聊了几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薇薇安此时又上了台,开始第二轮的抽奖,这次得奖的是戴乐公司的一个小美女,小姑娘乐得赶紧跑上台,薇薇安矜持地和她握了握手,把一个电脑包送给了她。
晚宴到此时已经接近尾声,除了外地的客人,石家庄本地的客人大部分偶撤出了宾馆。而此时的付国涛好和琳达焦灼在BTT的案子上,薄小宁在和他通电话,晶通电子改制大局已定,于志德即将成为新企业的一把手,付国涛与薄小宁都分析了庆丰公司的风波,他们认为省里面如果一心要查于志德,就不可能再把他捧为改制小组的组长之一,看来于志德的家庭帮了他的大忙,庆丰公司的事情仅止于庆丰公司,于志德依然是最大的赢家。
quot;付总,quot;薄小宁说,quot;于志德那边的接触,是不是要加快?quot;
quot;我们不着急,quot;付国涛说,quot;等打听出赛思的价码我们再出价。quot;
quot;万一他们也在等我们呢?quot;
quot;应该不会。quot;付国涛说,quot;改制讲起来复杂,做起来也快,晶通的技术改造是发展的重点,省里不是批了王贵林的方案吗?如果照方子抓药,那时无论如何要进行技术改造的,而且越快越好;再说了,我们今年的业绩完成得好,多个晶通的单子,我们是大功一件,不打这个单子,我们也没有危险,赛思中国可不一样,上至何乘风,下至陆凡,去了赛思几个月了,销售数字少的可怜,听说何乘风这两天就要去美国,现在他们卖鲜鱼,我们卖咸鱼,要拖,他们肯定拖不过我们。quot;
quot;按我们就再等几天?quot;
quot;等着!quot;付国涛斩钉截铁地说,quot;哎,这两天你和晶通的人接触了吗?quot;
quot;他们最后有一场高尔夫,于志德是高尔夫爱好者,去打球了,张亚平也陪着去了,不过,他们那个总工方卫军倒一直和我在一起,赛思的人可能得罪他了,一到吃饭时候他就给我打电话,我请他吃了两顿饭,他一个劲地夸我们的技术好,服务好,邪了门了。quot;
quot;你没问问他?quot;
quot;问了,他说赛思的人都很好,但是他是负责技术方面的总工程师,要从技术上来说话。付总,我们的技术比赛思没高太多吧?quot;
quot;估计是和赛思有矛盾,quot;付国涛说,quot;不过他讲起来是负责技术的总工,最后也得听大老板的。但是这样也不错,晶通内部就有人从技术上帮我们说话了,而且省里面以后闻起来,晶通也会说,确实是因为我们技术好,才买我们的产品。quot;
quot;陆凡这个白痴,quot;薄小宁说,quot;连个工程师都摆不平,哎,老板,你什么时候过来啊,别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啊!quot;
quot;快了,quot;付国涛说,quot;BTT这边我再耗几天,等签完合同就完了。quot;
薄小宁挂上电话,感到一阵轻松,只要于志德当上一把手,凭着父母和他岳父的关系,再加上SK自身的实力,以及大手笔的公关费用,要打下晶通应该不是一件难事。他把手机在手里转了一圈,付国涛的能力没问题,就是做事情比较小家子气,前一段时间怕自己不能发动家里的资源,给销售们发邮件,说晶通虽然安在了自己的头上,但是需要大家的帮助,摆明了要发动群众都群众,现在又不肯向于志德开价,非要等赛思中国先开价,就凭陆凡那个窝囊废,凭什么和自己斗?现在这样最好,付国涛耗在北京过不来,石家庄的事情就由他做主了,既然要他等,那就等几天,反正快要过年了,他可以到处玩玩,顺便等等赛思所谓的quot;价码quot;!
赛思中国电子行业解决方案峰会的最后一个大奖也抽完了,得奖的居然是翠西,她激动地上了台,薇薇安当众宣布,这个奖是价值3000元的沃尔玛超市的消费卡,可以在全中国的沃尔玛超市使用。台下的人反应平平,毕竟抽了半天,都是小奖,而最后的这个奖项,实在有点不上台面,就是发一个新鲜有趣的小IT产品,也会比消费卡听起来好一些。
陆凡不动声色,心里却猜到这抽奖肯定做了手脚,除了第一个大奖是真抽的外,第二个和第三个奖,全部被薇薇安拿着当人情,一个送给了戴乐的公司,另一个给了自己的手下,看来这个翠西很会讨她的欢心,就连衣服都穿一样的颜色。于志德却被翠西的美貌吸引,悄声对张亚平说:quot;这个女孩挺漂亮的!quot;
张亚平对陆凡说;quot;什么时候介绍一下?quot;
quot;她是市场部的,quot;陆凡说,quot;改天找个机会。quot;
quot;不用不用,quot;于志德笑道,quot;欣赏一下就可以了,有些东西只可远观,不可近玩,女人也一样。quot;
张亚平微微一笑,心想这话倒是有感而发,自从几年前于志德和那个小情人好上之后,就再也甩不掉了,又是帮着开公司,又是帮着照顾quot;小舅子quot;,石家庄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要不是于志德的老婆温柔贤淑,换一个会闹的,早就闹翻了。平心而论,这个于志德倒是个讲感情的人,不像王贵林,做人做事滴水不漏,着实厉害啊!
瑞贝卡坐在台下,看着翠西兴高采烈地拿了最大奖,心理像打翻了的四川辣酱,又是愤怒又是极度,自己引狼入室,把翠西弄到了市场部,不但没多一个助手,反倒多了一个竞争对象。现在的女孩各个人小鬼大,就像安妮,刚刚看见翠西得势,就立即跑过去拉关系,还约好了一起逛国贸。瑞贝卡紧紧咬着后槽牙,想,总有一天,这两个贱货会落在自己手上,到时候有她们好受的!
晚上10点半,晚宴结束,大会正式闭幕,众人纷纷起身告辞。王贵林、于志德、方卫军等人都表示要回家去了,欧阳贵、陆凡、乔莉等人一直把他们送上车,乔莉忽然想起这几天除了开会,除了今天晚上的晚宴,吃自助餐的时候都不见方卫军,她觉得有些诧异,又不好发问,只得和方卫军握了握手,方卫军冷冷地看了看她,什么话也没说就上了车。乔莉知道这个仇自己算结下了,恐怕一时半会儿,甚至更长时间,她都别想解开来了,她轻轻叹了口气,目送着晶通的厂车缓缓驶出宾馆大门。
quot;安妮,quot;陆凡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quot;翠西的事情怎么样了?quot;
quot;我约了她周末去逛街,quot;乔莉说,quot;明天是周五,估计不是后天就是大后天。quot;
quot;要快,quot;陆凡说,quot;想尽一切办法把消息传出去。quot;
quot;放心吧老板,quot;乔莉说,quot;我会努力的。quot;
quot;明天一早我们就赶回公司,quot;陆凡说,quot;7点钟在这儿集合。quot;
quot;好。quot;
欧阳贵正在接电话,不一会儿电话讲完了,他走到陆凡身边:quot;你跟我出去一下!quot;陆凡点了点头,乔莉忙道了个别,走回宾馆大厅,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么晚了,陆凡跟着欧阳贵去哪儿呢?她想着这两天陆凡不时告诉她的消息,不禁对欧阳贵于陆凡的行踪充满了好奇。还有方卫军,她有点担心自己得罪的这个人会不会给晶通项目带来麻烦。再一个就是瑞贝卡,晚宴上那充满恨意的目光,让自己和她之间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的关系,重又变得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