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个周末，下一周的周一，石默到集团总部报到来了。

    集团这边的hr对石默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不厌其烦地指导石默填写着各种入职手续，还要帮助石默整理办公桌椅，申领各种办公器材。

    跟一周前在医院管理公司时得到的待遇简直是壤之别。

    这很正常！柳总亲自安排的人选，hr们还不逮准了机会狠拍一通马屁？再，公司老大惠晓冰也过问了此事，指示人力资源部门一定要照顾好这位新来的副总裁助理，要让他感觉到温暖，要有一种到了家的感觉。

    除此之外，hr们对石默还有着或多或少的崇拜感。要知道，柳真真在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内亲自葬送了十一名普通员工在傲沃的前程，而唯一一名幸存者，又传是柳总的亲哥。所以，全公司中信息最灵通的hr们对这位凭着真本事获得了柳总青睐的新人都充满了好奇和敬仰。

    “你的起点很高嘛！”柳真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石默的身后：“看得出来，他们是发自内心地欢迎你，石默，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这不是太简单了么？不就是想通过他石默向柳真真献殷勤吗？

    实话真话是柳真真贴在了石默额头上的一个标签，此时，石默若是虚头巴脑地些场面话出来，恐怕会让柳真真重新审视自己。若是傻啦吧唧了这实话，那可要得罪了一大帮人，恐怕今后即便有柳真真甚至是惠晓冰罩着，自己在傲沃也将是举步维艰。

    好在石默还有些聪明。

    “我不太清楚啊，是因为我长得帅吗？”呵呵一笑后，石默赶紧摇头道：“应该不是吧，长那么大，除了我妈，还没第二个人夸我帅过呢。”

    一圈人都露出了笑容。

    柳真真也被石默逗笑了，笑了两声后，拢了下头发，柳真真又变得严肃起来：“他们，陪柳真真出过差的人全都死光了，而你石默，不光没死，还得到了柳真真的认可和提拔，所以，他们传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对你或多或少都有了些钦佩，现在，你告诉大家，你是怎样的一个人才。”

    “我……”平日里吹起牛逼来绝对六六六的石默居然语塞了，一时间，他的脑子是一片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才能对准了柳真真的心思。“跟各位同事相比，我怎么能攀比上人才两个字呢？”不知该前后左右，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原地两句废话。

    趁着废话的空档，石默偷偷地瞄了柳真真一眼，想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什么信息来。可是，柳真真的笑容很职业，根本看不出方向。

    没办法了，石默只能施展名震江湖厚颜无耻的自吹自擂神功大法了。

    “我脑子笨，学习能力差，高考的时候也就够上了二本的分数线，其实，在普通大学里也是可以学到很多知识的，可是，我却很贪玩，浪费了大好光阴，等我明白过来的时候，也到了该毕业的时间。这样的我，对人才这样的评价，只能是把它当作是理想，好好地保存起来，默默地去追求它。”

    等等，不是好了要自吹自擂吗？可这番话的，很谦虚很实在嘛。

    所以，人家石默掌握的是神功大法，这种横行江湖的霸道武功，最要命的就是铺垫之后的最后杀招。

    “所以，我绝不认为我是什么人才，我只是一名愿意将青春和生命奉献给公司的一名年轻普通职员。”

    “得好！”柳真真率先鼓起掌来：“从学历上看，石默根本够不上副总裁助理这个岗位的要求，从资历上和既往业绩上看，他甚至达不到我们傲沃最普通岗位的要求。但是，我却从石默的言行中感觉到了一颗诚挚的心，一种认真负责宁愿牺牲了自己前途也要保全公司利益的精神。在傲沃，我柳真真是出了名的坏脾气，很多人私下里都会我柳真真缺乏包容心，但是，我想的是对那种把一己私利看重于集体利益的，在面对领导百般奉承而不敢真话实话的，我依旧是零包容处理，反过来，像石默这种为了公司利益，敢于忤逆领导意愿，想尽一切办法促使领导不犯错的员工，我柳真真不光要包容，还要培养他，提拔他，希望他能为公司获得更大的利益。”

    这是在夸赞自己吗？石默偷偷地瞄了眼柳真真。

    柳真真的脸上挂满了正义凛然，因此，看上去她的确是在赞扬石默。

    可是，从内心的真实感受讲，石默却有着一种做了炮灰的感觉。柳真真这是在借着自己来洗白她在公司中没有包容心的负面形象啊。

    高，实在是高！

    这要是换了一个人，把石默当作了炮灰，这厮肯定会在心里暗骂一百声心机婊。可是换做了柳真真，石默这炮灰当的只有幸福和钦佩。

    柳真真达到了目的，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翩然而去，刚才围了一圈的被柳真真的讲话鼓动地热血沸腾甚至是涕泪具下的同事们也迅速做了鸟兽散。

    办公室嘛，就是那么回事，同事们比拼的就是演技。演的好与不好其实也不是太重要，重要的还是自己有没有跟对了老大。跟对了，鸡犬升，跟错了，是只凤凰也能让你褪掉一身毛。

    柳真真在讲话，不管你跟了哪位老大，柳总的面子还是得给，所以，大伙也都做出了全神聆听的模样。等你当领导的讲完了，我这群众演员的职责也完成了，那还有什么好的呢，各干各的活各找各的妈不就完了？

    至于洗白的效果……那就只能呵呵了。

    “真真还是年轻了！”两后，在深海茶馆的V包房，石默把这段故事讲给了叶江枫听，还没等石默唏嘘感慨完，叶江枫就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敢鄙视哥们心中的女神？

    石默拉开了阵势，要跟叶江枫理论一番。但没了几句，这厮便自个明白了个中道理。

    人可以分成两类，聪明人和糊涂人。对聪明人来，无论柳真真如何洗白，都无法改变他们心中的观点，他们的思想观点只受他们的老大的影响。换做了糊涂人，这番道理辞似乎有用，可是反过来再一想，这岂非不是有对牛弹琴之嫌么？

    “真真是个性情中人，她把傲沃当成了自家产业，所以才会有眼里容不下沙子的表现，给人的感觉就是太傲了。”叶江枫喝着茶抽着烟，看似不经心，可每一句都到了点子上。

    石默是彻底服气了，悉心请教道：“李品泽也很傲，可是我怎么始终觉得傲跟傲之间还有很大的不同呢？”

    “一个是自培养教育出来的傲骨因为不善于收敛而散发出的傲气，另一个则是在掩盖自卑而主观强调出来的傲气，这能一样吗？”叶江枫优雅地摆弄着功夫茶，三五下，便冲出了一壶香味喷鼻的好茶来：“尝尝吧，刚拿到的单丛，听还不便宜呢。”

    提到了李品泽，石默又想起了一档子事情，看着叶江枫心情不错，石默赶紧请教：“枫哥，李品泽就北阳石油医院成立了一支市场拓展方案研讨组，还邀请了我参与，你，我该不该搭理他们啊？”

    叶江枫泡茶的动作很优雅，喝茶的姿势同样优雅，修长的手指托起了茶盏，轻放到唇边，借助吸气产生的引力，将滚烫的茶水吸允入口，三两下，一盏茶便解决了个干净。

    “真真她怎么？”

    石默想学叶江枫，结果被烫到，一边倒吸着冷气，一边含混着回答道：“柳总让我自己拿主意。”

    叶江枫斜着眼看着石默，一脸都是不怀好意的笑：“你想参加，但拿不准真真的真实想法，所以你才会来问我，对吗？”

    “对了一半。”茶的温度降低了，石默终于喝到了茶：“嗯，这茶的味道还真是好，有一种非常特殊的香味，沁人心脾。”

    “只对了一半？”叶江枫有些惊诧：“哪半对哪半错？”

    石默给叶江枫递了支烟，上了个火，献完了殷勤才开口道：“其实，我真正想问你的是到时候该怎么忽悠那帮孙子。”

    叶江枫秉性聪颖，只不过他生就一副与世无争的低调人生观，在公司里不显山不露水，但这并不妨碍了他的眼睛和耳朵，偶尔听到的看到的，就足以让他对医院市场的拓展套路了然于胸了，再加上有时候不自觉地一些思考，还在原有套路上增添了不少的独到看法。

    傲沃招上来的人，个个都是自以为是的牛逼人物，一身傲骨且毫无傲气的叶江枫显然看不上这种人，又不愿意表露出来，这就形成了他鹤立鸡群独来独往的秉性。

    石默跟那些人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拿柳真真的评价来，缺点很多，但优点也不少。在叶江枫的眼中，石默这个人很真诚，脾气性格尤其是抽烟喝酒上很对口味，而且，当他酒后想飙车的时候，石默居然敢陪着他。

    一个把生命都敢交给他的人，还能什么呢？